()元宵过后,江鹏飞和江茂华带了五十坛“龙江酒”赶到了江川。将酒交付给同喜酒楼后,便回到了租屋。鲁妈笑容满面地迎接着江鹏飞主仆二人。
鲁妈五十来岁的人了,虽然进入了老年行列,耐得住寂寞,但却也经受不起孤独,一个人在这一栋空荡荡的房子里过着春节这种有着欢庆祥和的气氛的日子肯定又是另一番滋味,那肯定一种凄凉的感觉。在这喜庆的岁月里,除了房东主人回来祭拜了一下祖先,热闹了一下之外,其余的都是冰凉幽静的日子。
江鹏飞二人的到来无疑给鲁妈带来温暖与吉祥。江鹏飞买来了几样好菜,和江茂才一起协助鲁妈收拾烧弄,一边做一边聊着。
江鹏飞便问鲁妈想不想找点事做,为生计找条出路。鲁妈说当然想,但是没有门路。鲁妈无儿无女无亲戚,真正的无依无靠,平时就靠帮人家缝缝补补与浆洗些衣物换得一点零钱,勉强维持生计,东家现在除了让她白住之外,基本上是不再接济她的生活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请她吃一顿饭,或送点东西给她吃,其他的都靠她自立了。因此,像鲁妈这种境况的人晚年都很凄凉,至有饿死街头的,政府不过是负责收尸而已。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江鹏飞便问鲁妈去乡下愿不愿意。鲁妈便说,只要有一口饭吃,哪还分什么乡下城里的。江鹏飞便说他岳父家因家事增加,正缺人手,想找个女工,不知鲁妈愿不愿意?鲁妈说,那敢情好,能到江先生家做事,那可就等于进了天堂。
江鹏飞心里有底了,吃完了饭,收拾了厨房之后,便跟鲁妈正式商量起来。
江鹏飞对鲁妈说,今年他准备扩大生意范围,可能要经常储存货物,还要设专人看守,便想将整个房屋租下来,为了照顾鲁妈,便想请鲁妈到他岳父家去做女工,这样,一来鲁妈有安排,二来空出了房间好安排人员看守货物,但房租希望照旧,便想请鲁妈去跟房东尹汉钦说一下,看这样建议和安排行不行。
江鹏飞知道一旦安排了鲁妈,房东尹汉钦以后就可能不会再来负担鲁妈了,当然,这种负担其实也就是房东无偿提供一间房子而已,良心好的或者会料理一下后事,那还得看感情怎样了。江鹏飞觉得鲁妈身体还好,年纪也不大,做事勤快利索,相对龙家来说,又是外乡人,可以少带一些麻烦,总能帮忙几年的。
鲁妈当然同意,便欣然前往东家新居,将这事跟尹汉钦说了。尹汉钦想,鲁妈是他母亲的老仆人了,细心照料了他母亲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又不能负担他的生活开支,现在有人请她去做女工,总算有口饭吃,就得支持人家,加不加房租实在是小事一桩,就当鲁妈一直在那里住了,便点头同意了。
晚上,江鹏飞便跟江茂华谈到了龙志清的事,对江茂华说道,“茂华,仪清的弟弟志清出了点事,但人还是不错,这木英侄女跟志清结合的事可能就有点麻烦,但我个人还是看好他们,希望他们有缘能够结合下去。”
“少爷,什么事?”江茂华就有点糊涂,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江鹏飞没有直接回答江茂华,停了一会儿,又问江茂华道,“你哥什么时候完婚?”
“都不小了,两家都同意了,早该完婚了,就是房子还一时空不出来,我父母决定等妹子去了龙家后就准备让他们完婚。”江茂华说道。
“你妹子安排了,那你怎么办?”江鹏飞问道。
“我一个单身汉凑合一下就可以了,在厨房里随便搭个铺就是。”江茂华有点尴尬地模了模脑袋,说道,“咱们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我想让你父母到这里来,将来生意做开了,就帮我们看一下屋,顺便打理一下我们的日常生活。这样,你家的住房就宽松多了。”江鹏飞说道。
江茂华一听有这样的好事,那如何不高兴,惊喜地问道,“真的?”
“就看我们的生意做得顺不顺了。”江鹏飞答道。
江茂华摩拳擦掌地说道,“有少爷掌舵,没有不顺风的船。”
次日早上,尹汉钦特意赶到了自己的老屋,跟江鹏飞商量好了细节,确定过了正月就让鲁妈随同江鹏飞一起去龙江。鲁妈激动得热泪盈眶,都说不出话来。
上午,江鹏飞二人采购好物品便直接赶往码头,装了船,便到中午了,于是,主仆二人吃了点干粮便随船赶回了龙江。
回到家,龙仪清便跟江鹏飞讲了一件怪事,说柳妈连着两个晚上听到厨房后面总有人莫名其妙地“嘿嘿”干笑着,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偶然还会阴阳怪气地说两句什么“老来俏、小儿抱”的怪话。
江鹏飞一听就明白了,这事完全是冲着柳妈和龙志清那事而来的,这说明柳妈和龙志清的事已经被外人知晓了。江鹏飞就想,这事家里人并没有向外泄露,怎么就有人知道了,分明就是这伙人的预谋,这更让江鹏飞坚定了有人盯着他们的猜测了。江鹏飞把这种想法告诉了龙裕淳,龙裕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这天晚上,龙裕淳和江鹏飞便决定去捉一捉这个人。二人等天黑后,悄悄出门,来到酒坊后面的一个小角门处,从这个小角门处可以看到龙家厨房的后面。
龙家因为自己不养猪,所以一些泔浆水便通过一个小洞直接流到外面,有些养猪的村民曾经想挖个坑接贮泔水,被龙裕淳拒绝了,怕弄出问题来,但有些饭菜的渣滓还是会留存在地面上,有时便会引来一两只狗儿来抢食,经常会引起不欢的撕咬声,却不想这两天这种撕咬声变成了冷笑声,让人一下子不习惯。
等了一个晚上,柳妈都收拾好厨房走了,仍是不见一个人影,这人似乎长了天眼似的,就知道有人在等候着他。江鹏飞决定不定期地到外面巡逻一下。
一连几天,那种“老来俏、小儿抱”的嘿嘿怪声居然销声匿迹了。江鹏飞觉得这只是那伙人的一些捉弄,也没多大意义,便放弃了去巡逻的念头。
但这种怪声别人很快就会淡忘,而柳妈却记忆犹新,知道那是冲自己来的,便门都不敢出了,让龙志清也尽量少出门,省得惹事。心里便盼着早点离开这里。
岂料,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龙江酒”因销售量增长,比往年提前完成了销售量,库存不多,龙裕淳便想提前动工。
于是,龙裕淳找到龙裕奎,让龙裕奎提前去准备原粮的事。龙裕奎便带着一帮人到原先的收购点去收购。不想,走了几个村庄均是一场空,均说没有余粮,年前便被人收购走了。一帮人四处奔波了一天,颗粒无收,不得不落空而回。
龙裕淳听到这事,便觉得非常奇怪,往年都是盼着他们去收粮,今年却说没有,而且均是异口同声地结果,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一同去的龙柱子多了一个心眼,跟几个大户仔细地询问了一下原因,得知年前确实有人到各个村庄提前将原粮收购一空,而且还是外乡人。再仔细打听,龙柱子又得知,那些收购商虽然是外地人,但却有两三个带路的人,其中有一个好像是跟康家人走得很近的跟班。
龙裕淳听到这,便有点眉目了,这康家人敢情是想断了他的后路。龙裕淳隐隐觉得有点不妙,便跟江鹏飞商量。江鹏飞觉得这是有预谋的行为,估计已是无法挽回这个局面了,得赶紧另辟蹊径,寻找别的出路。龙裕淳便问什么出路。
江鹏飞就说:“龙江因为是蚕桑之地,自古以来便不是粮食主产区,口粮有时都会出现短缺与供不应求的局面,余粮也是在丰收之年才有所增长,这两年,因为政局稳定,人们安居乐业,消费能力与消费需求便都增长了,这粮食自然就供不应求,所以粮商才会自愿主动上门来收购储存粮食,我们晚了人家一步,自然便扑了一个空。所以,得另外再找个收购点。”
“那上哪找这个收购点?”龙裕淳问。
“得走远一点。我觉得,江川附近地处平原,田亩多,水源又好,种粮的比较多,那边虽然人口比较稠密,消费力也强,但交易量大,要应付我们这点原粮供给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此去江川航运发达,我们可以走水路到江川附近去直接收购,再通过水路直接运载回来,中途不停航,也可以省去一些税捐,若价格方面有差落,也可以持平这种额外的支出了。”江鹏飞说道。
龙裕淳思虑了一下,说道,“这个建议倒是可行,就当是个权宜之计,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总得应付当前的这个局面。”
“若是成本上没有太大的出入,这一条路子倒似乎是个长久之计。我们反正要运酒上江川,到时一船酒去,又一船粮回,却也是十分地便利。”江鹏飞道。
“对,是个好点子。那你就蘀我先到江川那边去探问一下,我让柱子同你去,联系好了就请船发运。”龙裕淳很高兴,没想到江鹏飞的头脑这么好使,这个女婿真是找对了,人说女婿当半子,自己的这个女婿完全胜过了全子。
事不宜迟,次日一大早,龙裕淳便让龙柱子陪同江鹏飞走小路赶航船直奔江川。因事情紧急,江鹏飞这次没有通知江茂华跟他一起去,江鹏飞觉得这本来就是岳父酒坊里的事,由岳父的伙计跟随着更好,以后便可以直接由酒坊接手了。
到了江川,江鹏飞二人又马不停蹄地乘渡船过金江到达金江西岸的上游,走访了几个村庄,终于确定在一个名叫戚家庄的村庄进行收购。戚家庄是个产粮大农庄,庄上有不少的产粮大户,江鹏飞二人选择了一户户主名叫戚继祖的大户进行采购,议定了价格,约定了长期供应的关系,然后现款交易采购了第一批粮食,由戚继祖安排车辆送到码头。
江鹏飞二人在戚家庄逗留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便辞别戚继祖带着运粮车队,离开戚家庄直奔码头。来的时候,江鹏飞便已经看好了一条船,并口头约定了租用事宜。江鹏飞让龙柱子把船老大焦长生找来,商定了价钱,便将粮食装载上船,顺着金江下行到龙江航线,一路平安地到达了龙江外线,在江家村驻了船,卸了货。龙柱子则抄小路赶到了龙家村,带了两部马车,拉了五十坛“龙江酒”赶到了江家村的码头。由龙柱子负责将酒装船,将粮食装车,并将粮食运回龙家村,而江鹏飞则负责护送原船回去。
这时已经是半下午了。江鹏飞带着船老大焦长生和船伙计到江茂华家吃了一顿便饭,便又带着江茂华跟随原船顺水顺风地原路返回到了江川。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江鹏飞和江茂华卸了船便让船老大焦长生自行回去,因为后面的路程都是船家熟悉的。
江鹏飞二人直接将酒拉到了租屋。江鹏飞因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明日再去交货。卸了货,江鹏飞便让江茂华去买点菜来,让鲁妈慢慢弄,自己便躺在床上先歇了一阵子,醒来时已是上半夜了,江鹏飞这才感觉缓和了过来。
江鹏飞在江川休整了一天,于第三天下午才赶回了龙江。离开江川之前,江鹏飞跟鲁妈说,家里有点事,可能得推迟半个月再接她去龙江,因为有些事情他得仔细安排一下。鲁妈说,没关系,等等就等等,不差那一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