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公司,“总监早”的招呼声此起彼落。
看着一张张的男性脸孔,扑鼻而来的均是阳刚气息,郑博宇难得心情大好的一一颔首回应。
行经一名身形高胖的下属,可能因为赶路的关系,发梢带汗微湿,身上隐约传来汗臭味,郑博宇站在他身后,深吸了一大口气。
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啊!
他多吸了两口气,好驱赶乔于暄莫名萦绕在鼻尖不去的清甜女人香。
都怪那女人昨天“吃”他豆腐,害他昨晚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后却做了个怪梦——梦到他跟乔于暄那臭女人在大草原上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在他耳畔回荡。
他很快的追上她,并把她扑压在地,两人相视对笑,他缓缓的低下头……
就在双唇相触的瞬间,他醒了。
睁眼见到清晨的阳光在室内跳舞时,他还真分不清当下的感觉是扼腕还是惊愕。
马的,又不是在演琼瑶大戏,为什么会有草原追逐的戏码出现?
还是跟那个臭女人!
他宁愿被杀人凶手追杀,那恐怖度绝对比不上跟臭女人亲吻!
他一定是脑子坏了,要不就是臭女人房中有散布着药之类的东西,才会让他没事做可怕的怪梦。
举目望去,四处都是男的男的男的,没有讨人厌的女人脸孔,没有让人心乱的暗香浮动,多让人舒心自在的工作环境啊!
刚擦完颈汗的下属发现郑博宇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动,纳闷的转头。
“总监,有事吗?”
“没事。”郑博宇拍拍他的肩,力道比以往来得大,“好好工作,我对你期望很高。”
听到赞美,下属开心点头,“谢谢总监。”浑然不知突然受到赞赏,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郑博宇脚步轻盈的走进办公室,打开计算机,点开em?图标,同时又点选游戏程序,等待loading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进入内部网络,使用总监专属的账号密码,进入人事部的人事数据里。
郑博诗说那个“臭女人”是公司的员工,公司有女性员工的只有客服跟测试员(要不是郑博展说现在玩游戏的女生也越来越多,故女性测试员有其必要性,他才不会让女人碰触他辛苦建立的游戏),想“臭女人”跟妹妹交情貌似不错,应该跟妹妹一样是在测试部门吧。
进入测试部门的人事数据,点选“女性”选项,寥寥可数的女性测试专员数据,第一个就是乔于暄。
大头照略施脂粉,看起来比本人素颜时还要来得有精神些,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可掬,圆润的眸盈满笑意,健康的肤色不用妆粉掩盖,大方的展露出来,亲和力十足。
他怔怔盯着大头照好一会儿,十秒钟后恍然发现自己竟然盯着她的照片发呆,慌忙移动鼠标,进入个人数据页面。
“臭女人!”嘴上不忘鄙视一下,将人踩到脚底下。
个人资料写着她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一六〇,体重四十六。
“真矮。”难怪站起来时头顶不到他肩头。
她是中部一所国立科技大学毕业,到他的公司工作之前,曾是银行的约聘人员,亦在餐饮业工作过,来他公司不过半年时间,现在又说要考国考?
“心猿意马、三心两意,一事无成。”他断定她绝考不上国考!
最后一页是自传,很普通的一篇介绍自己的文章,什么求学过程顺遂,感谢父母指导、师长提携之类的,以及对于游戏有非常高的兴趣,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入企画设计部门,成为公司的中流砥柱。
“说谎!”他火大瞪着乔于暄的大头照。“都在补习考国考了,还说什么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入企画设计部门?企画设计部才不会收留像你这种满口谎言的臭女人!”
更别说企画设计部门的三大原则就是:不收女人、不收女人、不收女人!郑博宇心想,“臭女人”满口谎言,所以她嘴上说对弟弟没兴趣一定是骗人的,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心,昨晚的噩梦尖叫一定是在演戏,可惜她不知郑博展一向早睡早起,想要尖叫勾引他进屋,一定得在十二点以前。
这样推算下来,她房门不锁,就有合理判断了。
开着等男人进房啊!
“臭女人!”心机真深。
邻居的凶杀案要不是她是凶手,就是她制造出来骗人的假象,尸臭味可以调的嘛,放只死了三天的臭老鼠不就得了。
马的,他当时竟然还信以为真,一时心软,放祸害入门。
他真是后悔莫及啊!
臭女人,敢骗他,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郑家虽是将两层楼打通,但是八楼的入口基本上是不开启的,均须由七楼大门进入,再爬楼梯上楼。
时间过了十点五十分,乔于暄回到郑家。
这里的人很习惯各忙各的,还不到十一点,客厅已经关灯,好似全家人七早八早就入睡了,但仔细一听,从各自房间里头传出人声笑语,可见大家不是睡了,而是窝在自己的房间各自做自己的事。
她听郑博诗说家人平常习惯自己做自己的事,毕竟孩子也大了,各自有交际生活,故晚饭也不一起吃了,不过每个月会由郑母挑两天的时间,一起共餐,只要郑母指定了时间,就算总统召见也要推掉。
乔于暄觉得这家人跟想象中的家庭生活还真是有所出入。
因为他们的感情很好,虽然兄妹之间常吵来吵去(尤其郑博宇跟郑博诗),但没有隔夜仇,隔天依然说说笑笑,好像嫌隙不曾存在彼此之间。
乔于暄每次听郑博诗说家人的趣事,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很紧密,常黏在一起呢,住进来才知道他们平日都各做各的,除了聚餐日,很少特地聚在一块儿的。
或许是,原本的感情基础就不错吧。她猜。
乔于暄边打着疲累的呵欠边上楼梯。
这一边工作一边补习的日子好像回到了国高中时代,为了能考上一所好学校,从早读书到晚,三更半夜还挑灯夜战。
怎知,出了社会,依然过着这样的生活,她若早有先见之明,应该读书的时候就该开始准备考试了。
谁知道,她竟会被男友的家人看不起、被嫌弃呢。
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她也不会让生活变得如此辛苦。
上了楼梯的左手边是郑博宇的房间,右手边是郑博展的房间,她人才刚踏上地板,左手边的房门就开启了。
哇哩咧……难不成那个有“仇女症”的大哥又要跟她“巧遇”了?
他曾说过,走廊上设有监视器,她也观察到就在天花板的角落的确有圆形的摄影机。
打从她搬进来到现在还不到一星期呢,只要她补习完回到家,不管她有多小心的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或是像今天故意在外头先吃了碗面,延后二十分钟才回家,还是会跟郑博宇“巧遇”。
他就是会那么准的在这个时间开门出房,与她四目相对,然后严厉的眼狠狠的瞪着她,像是在警告她休想在这个屋子里乱来,或是想右转直奔郑博展的房间。
也不想想郑博展年纪都多大了,三十了不是?又不是年方三岁,需要大哥保护,以免落入心怀不轨的恶女人之手。
更何况人家有女朋友了呢。
说不定这个时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只是郑博宇不晓得而已。
她猜,郑博宇该不会闲着没事就盯着监视画面,所以不管她几点回家,都能被抓个正着?
她淡定的面对打开房门的郑博宇那张凶神恶煞脸庞,决定把这样的情形当成家常便饭,视而不见。
“我回来了。”她微笑道。
听见她的招呼,又看到她微笑,郑博宇很明显愣了愣,显见她这样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也难怪,前几次她都是迅速点了下头就快速走过,不给郑博宇任何鸡蛋里挑骨头,辱骂她的机会,但那模样却更像极了作贼心虚,好像她是入屋行窃的小偷,却不小心失风与屋主撞个正着。
郑博宇迅速反应过来。
“外头塞车吗?”他冷声道,“住在别人家,请注意有门禁这种东西,都快十一点了,会打扰到其它人的安宁。”
啊啊,她真是错了。
她应该跟以往一样,迅速低头走过,干嘛白痴的还跟他打招呼,这下自食苦果了吧?
门禁咧。
据她所知,郑博诗今晚跟朋友去夜唱,不到天亮不会回来,而郑博展百分之八十是去女友那儿住了。
现在这层楼,除了宅男大哥以外,就只有被工作与补习占据了所有时间,精神疲累的她,也只有她,有“门禁”。
啥东西啊!
“老师今天下课的比较晚。”懒得解释的她直接说谎了。
她只是想试试看晚一点回来会不会不会跟他碰上,怎知,毫无功用。
他的监视器一定有设计警报器,只要她一进屋,立刻红灯闪烁。
他这样“关注”她,跟跟踪狂有啥两样啊!
“你每天上班又补习,这样有时间去找房子吗?”郑博宇问。
“谢谢总监的关心,我周末放假就会去找的。”算算,也只有周六有这个时间了。
“我才不是关心你!”郑博宇涨红着脸跳脚怒吼,“我是怕你赖在我家死不出去!”
他真的好容易激动喔,而且一激动就脸红,乔于暄真怕他哪天会血管爆破中风死掉。
“这样的话,如果总监有空也可以帮我找一下啊。”她故意闹他。
习惯他总是暴跳如雷的模样后,一向随遇而安的她反而觉得这样闹他,还别有乐趣的哩。
她真是个心理变态,呵呵。
“什么?”臭女人敢叫他帮找房子?
“我也很想赶快找到房子,但平常时间真的没空。”呃,肚子怎么好像怪怪的,有种刺痛感在月复部逐渐增强。
“借口、理由,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你这个周末就得给我找到房子……
喂?”她干嘛蹲下了?“你干嘛?想装死啊?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这个周末就要……”他的手腕忽然被发冷的纤手用力抓住了。
那手的温度跟冰块没两样,吓了他一大跳。
“喂,你别装死喔!”郑博宇嘴上骂着,还是在意的蹲查看。
“我的……肚子好痛……”莫非是刚才在巷口吃的面有问题?
“听到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就装肚子痛?”最好肚子痛这么会挑时间的,“你别装了,快起来回房间上网找房子……喂?”
靠,她的脸色好苍白,该不会真的身体出状况了吧?
“臭女人,”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询问,“你怎样了?哪里不舒服?快说啊!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喂……”
无法言语的乔于暄难受的捂着嘴,最后仍是无法制止月复中翻涌,“呕”的一声,将食物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