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石磊看着欲言又止的石澈,冷淡的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哥,小妹还因为你打了她那一巴掌而难过,你不去看看她吗?”
“你认为她刚才对玫瑰的恶劣态度,值得我亲自去看她吗?”石磊冷着声音反问.
“这……小妹的态度确实太过份了,但是大哥对待她的方式也太残忍了。毕竟她的性子原本就是……”石澈想替小妹求情,却在看到大哥愈形冰冷的神情后,颤然住口。
“石澈,这几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想,你应该会比任何人都了解,如果你再替佩柔说话,我会很介意,怀疑你是不是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眼神流转之间,石磊显露出一丝怀疑和不信任。
石澈忍不住全身一震,哑口无言。
“堡主,副堡主绝对没有那样想,你们三兄妹是亲手足,他可能是不希望兄妹之间感情因为这件事而被破坏。”站在一旁的福伯连忙出声缓颊。
石澈感激的看了福伯一眼,“对,福伯说的极是,大哥,我就是这个意思。”
“是吗?”石磊流露出诡谲的眼神,思量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彷佛想要看穿他的思绪。
石澈有些招架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
石磊抢先开口。“石澈,你去告诉佩柔,如果她愿意为了自己恶劣的态度向玫瑰道歉,并诚心诚意地接纳她,叫她一声大嫂,我就为自己对她太过严厉一事向她赔罪。”
“这……”如果小妹会这么做,他哪需要安抚她老半天,她却还在发脾气,把堡里服侍她的奴婢们搞得鸡飞狗跳?
“石澈,佩柔是我们唯一的妹妹,疼爱她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对她的态度都变成溺爱了,你再这样宠下去,有一天她若是闯出什么祸,你担得起吗?”石磊轻柔地说,却蕴藏着危险的意味。
石澈的脸色微变。他的外表和父亲比较像,属于粗犷、强壮型的,行事向来谨慎,做事不偏颇,唯独在遇上跟亲人有关的事时,显得较为自私。
“大哥,小妹至现在并没有闯出什么祸,虽然她对大嫂的态度不好,但是她说的也算是接近事实,你不能否认,大嫂曾经不告而别,而让你离开了狼月国。”狼月国是塞外十三族统一之后,所建立的新国号,让他们不再像一盘散沙,而有力量可以对抗外敌。
石磊的表情没有变化,眼底却掀起冰冷的波澜,“你这话是在指责她罗?”
“大哥,我知道你有多爱她,但是不能为了爱她而不看清事实的原委。小妹的态度纵然可议,但也情有可原啊!”石磊的双眼变得火红,迸发怒气。
这时,坐在一旁的红衣女子冷静的开口,“石澈,你说的话比你小妹还要惹火堡主,我劝你最好别再说下去了。”石澈的脾气也上来了,怒瞪着红衣女子,低声吼道:“红榴,你是在看好戏吗?”
“我哪敢啊!我不过是苍狼堡的小小账房,岂敢看堡主和伟大的副堡主的好戏呢?”红榴语带嘲讽地说。
石澈几乎要跳起来了。这女人老是喜欢挑衅他,惹得他抓狂、跳脚,她却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好让他好多次都想把她抓起来用力摇晃。
石磊睨了她一眼,直接下达命令,“既然你这个小小账房在这里,我就顺便交代你,要全力配合福伯替我张罗婚礼,只要福伯有需要,再多的银子你都得支付。”红榴站了起来,清秀的脸庞缩放笑容,“堡主,红榴办事,你放心,只要福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那就好。”石磊放心的点头。
“伟大的副堡主,你瞪什么瞪啊?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堡里大大小小的支出,都是我这个账房在负责,堡主要娶亲这等大事,花费的钱财应该不会少,当然得要由我亲自出马监督啊!”
“谁在和你计较这个?我大哥娶亲,你在爽什么?”
“我当然高兴啊!堡主早该讨房媳妇,让苍狼堡后继有人,不然这么庞大的家产没人继承,不是很令人伤脑筋吗?”
“谁在和你说这个?”石澈没好气的反驳她,对她冷静、沉稳,却爱耍嘴皮子的个性感到懊恼和挫败,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她气死。
“要不然你想说什么?可别告诉我,你和佩柔一样,不赞成堡主娶堡主夫人喔!”红榴刻意瞄准了眼表情高深莫测的石磊落,再凉凉的睨着石澈。
“我没在搅和啊!我从小在苍狼堡长大,对你们之前发生的事,虽然从佩柔那里听到不少,但那是她的说词和感想,并不能代表堡主,现在你看看堡主,他神采飞扬,一脸幸福,和之前要死不活,行尸走肉般的样子犹如天壤之别,你还不该感谢你大嫂吗?”
石澈怔愣住,虽然他对玫瑰做他的大嫂有所保留,也不像小妹那样激烈的反对,但是大哥对待小妹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满,而怪罪到玫瑰的身上。
如今看见大哥确实像是整个人活过来,他知道他和小妹都没有立场反对,因为只要大哥快乐就好,这不是他这几年来的盼望吗?
“大哥,我会再尽力劝劝小妹,只要大嫂真的能让你幸福,我绝无二话。”
“很好,希望佩柔也能像你这样很快的想通。红榴,你若有空,也去劝劝她吧!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最后我亲自将她赶回狼月国。”
“我会的,堡主。我也想多认识夫人,你应该不会小气到不让我亲近她吧?”红榴促狭地说。
石磊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石澈没说错,你最好改一改你爱耍嘴皮子的个性,不然有一天我们兄弟一起抓狂,可能会把你抓起来打。”
“好啊!堡主如果不怕夫人吃醋的话,尽避来打我的。”她故意调侃他。
石澈高壮的身子突然逼近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红榴,你放心。到时若我大哥不方便动手,我很乐意做执行者。”红榴吓了一跳。反射性的退后一大步,还不忘瞪他一眼。“!”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凭什么他想打她的,她就要让他打?
一思及那个画面,她忍不住脸红,再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石澈不以为意,放声大笑。
她有所忌讳的远离他,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因为还有公事要和堡主报告。
福伯连忙退下,开始筹备婚礼。堡主给的时间只有十天,他得赶赶快动手,免得来不及。
苍狼堡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为了堡主娶亲的事而忙碌。
这件囍事让堡里的人都很兴奋,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抱持观望的态度,因为他们对新来的夫人并不熟。
婚礼前三天,位在苍狼堡北方的铁矿区传来人工零星暴力冲突的流血事件,十分紧急,石磊必须亲自出面解决。
“石澈,我带皮大夫和几名护卫过去看看,你留在堡里负责一切事情,我一定会在婚礼前赶回来。”他边说边跨上马背。
一名斯文的中年男子骑马跟在他身边,他是堡里的大夫,医术精湛,对任何疑难杂症都有涉猎,脾气温和,有耐性,曾周游列国,拥有十分丰富的经验,后来到达塞外,因为碰到猖狂的盗菲而意外被苍狼所救,于是和他来到苍狼堡。
在苍狼堡作客的期间,皮大夫觉得这是个值得定居的地方,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于是留下来生活,成为苍狼堡的一份子,也深得苍狼的信任。
“放心,堡主,副堡主若有什么罩不住的地方,还有我红榴在,根本不需要担心。”红榴大声保证。
石澈忍不住翻了白眼。
这时,玫瑰跑了出来,依然穿着曾皮制的上衣和长裤,虽然石磊买了不少漂亮的服饰送她,但她还是习惯这么穿,只是脚下改穿羊皮制的软靴。
“苍狼,我要和你一起去。”她双颊红润,气息微喘,长发随风飘扬,面带微笑,期待地望着他。
“大嫂,大哥又不是要去玩,你别跟了,三天后你们要成亲了耶!”上次被红榴的一番话点醒,石澈对玫瑰的态度友善许多。
要做新娘的人,还到处趴趴走,有没有搞错?
玫瑰当然感受到了,微笑的说:“可是我在堡里待久了,很想和苍狼出去走走。”每天看到堡外的那片草原,总让她有一种渴望自由与奔跑的强烈冲动,体内那野性的呼唤,让她几乎要受不住了。
“但是你就要当新娘子了,怎么还能出去?要是刚好有贵客前来,你不是变得很失礼吗?”石佩柔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语气还算友善。
这几天,她在石澈和红榴的劝说下,态度有了些许改变,虽然还有待加强,但已经不再让人感到那么恶劣了,也说愿意接受玫瑰当她的大嫂,不过她现在说的话像是有什么含意。
石磊敏锐地瞄了她一眼。
她迅速移开视线,虚张声势地叫嚷着,“怎样啦?我有说错什么吗?大哥的人脉那么广,又是狼月国的苍狼王,再怎么说,也会有很多贵客前来祝福,不是吗?”说到最后,她变得理直气壮。
“我已经不是狼月国的王了,小妹,你最好改一改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别老是以为自己的出身有多了不起,何况我的婚礼也不一定需要他们来参加。”
“大哥,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人家还是一样把你当成苍狼王啊!柄王和长老们给你的殊荣,不但是一辈子的事,更延续到你的后代子孙,所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婚事。”她说得理所当然。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石磊瞪了她一眼,语带警告地问。
石佩柔不满的看着他,抱怨的说:“大哥最偏心了,总是对我那么凶,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妹妹啊?”
“别想转移话题,听你刚才的说法,根本就是瞒着我通知了狼月国那边的人,对吧?”他的眼神变得很难看。
石佩柔忍不住挺直身子,毫不畏惧的说:“我都已经愿意接受你娶她当妻子了,就让大家都来参加你的婚礼,不好吗?”
“苍狼,别这样,佩柔没做错什么,毕竟狼月国里有你的亲人,她会想让亲人来参加也是无可厚非的。”看到他又要为了她和妹妹闹得不愉快,玫瑰赶紧跳出来缓颊。
在她的劝说下,石磊的面容趋于和缓,接着伸出手,将她拉到马背上。
“哎呀!吧嘛不通知我一声?”她惊呼一声,轻笑的开口。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那还等什么?”他温柔的说,转头瞄向石佩柔,意外的捕捉到她一闪而逝、针对玫瑰的愤恨眼光,这让他的眉头忍不住微蹙,“小妹,我先警告你,要是这次我的婚礼因为你请的贵客而出问题,我会找你算这笔帐。”说完,不等她回应,他策马狂奔。
皮大夫和几名护卫甩动缰绳,尾随在他身后。
石佩柔的表情十分难看。以前大哥纵然冷情,却也不曾这样凶她,现在他有了玫瑰,竟然完全没将她这个小妹放在眼底。
她好生气,紧握着拳头,看着渐渐变成小黑点的人儿,暗暗发誓,绝不让玫瑰顺利嫁给大哥。
离开苍狼堡后,玫瑰马上看见了他为她创造的奇迹草原,成群的马羊错落其间,形成一幅宽阔壮观的景致。
看顾马羊的是两个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看见堡主,连忙挥手致意。
石磊也随即回应。
玫瑰扯扯他的衣袖,不满的抗议道:“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玩?”听出她语气里的渴望,他不禁轻笑,宠溺的说:“别急,我们待儿要去的地方十分空旷,会让你下去跑一跑的。”她满意的点头,看到马儿跃过草原,越过沙地,一路向北行,沿路虽然荒凉,但她是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在她的眼前。
当他策马奔驰之际,她感觉风吹过脸颊,在耳边呼啸而过,于是仰起头,感受速度的快感,银铃般的笑声从嘴里逸出。
低头看着她微瞇着眼,一副享受畅快的模样,石磊落的心情大好,感受体内那股压抑的野性与自由在呼唤他,他相信她有和他一样的心情,更加鞭策马儿,加快速度。
两人笑着看了双方一眼,极有默契的同时发出类似狼嗥的愉悦叫声,那声音响彻云霄,他们完全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
玫瑰好想要下去跑一跑,却对上他了然的眼神。
“不行哟!”碍于情势,他只能阻止她,“玫瑰,皮大夫和护卫们跟着我们,若我们真的这么做,会把他们吓坏的,这次我们是出来办事,若你真的想,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找机会和你一起跑。”因为曾经被狼扶养与训练过,他们的血液里流动着不安份的因子,原始的野性呼唤让他们热血沸腾,尤其夜深人静之际,总是渴望着到野外奔跑。
他们足以和风融为一体的奔驰速度,让身心都能得到极大的解放,可惜的是,自从回到苍狼堡后,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这么做。
“这可是你说的喔!”好吧!看在大夫一行人那么辛苦的追赶他们,她还是不要为难他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