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多余?”闷闷的不乐的声音,空气里也带着令人窒息的感觉,这憋得让人难受。(凤舞文学网)
直树无从作答,索性也一起地蹲下,抓起涂涂拿着石子的小手,扒拉下她手中的小石子,拍掉她手掌上的细沙。
涂涂瞧着直树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破涕而笑。
直树诧异地抬头。
一下子,涂涂又咧住了笑容,回答地又是那样一个沮丧的声音:“你这样很像我爸爸。”
直树听了,深以为然。他这一个月他就是在带小孩啊。他在心里搜刮里了一些比较正紧的话想要安慰涂涂,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他很苦恼。
但涂涂的下一句瞬间解了直树的苦恼。她说:“我肚子饿了。”
直树顿时泄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安慰人是什么东西。江直树从地上站起,顺便把这个蹲在地上不动的女孩拉起:“走吧!”
离家很近的这家路边早餐店,直树还记得,那位过世的老人拉着自己的手来这里吃早餐的情景。看着涂涂狼吞虎咽的吞食小笼包的样子,直树不禁想起了江外公时常称赞这里的小笼包有他们家乡的味道。等涂涂吃完整笼的小笼包,直树替涂涂擦去嘴边的残渣。
嘴里塞满的食物,小脸鼓起的样子很可爱,眼睛也是干净地让人突发好心情。起初忧心忡忡,而现在依然忘记忧愁的涂涂,一副吃饱万事足的样子,让直树的嘴角不禁带着浅笑。
家里,现在原本应该是江碧云送余意学钢琴的时候,因着担心涂涂,所以特意向老师高叫迟些过去。而老外婆已经出门去剧团了。
江碧云坐在沙发上,电视虽开着,但心却一直盯着门口的动作。因什么都不知道而没什么烦恼的余意则专心致志地坐在钢琴前练习着曲目。江碧云一直想着如何尽可能地安抚小女儿的情绪,让她不要有被丢弃的感觉。心中的那份焦急就连平时能转移走她大部分精力的余意所弹的钢琴而飘扬出来的轻柔的音乐都无法平复。
恍然间,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反射性地,江碧云立马从沙发起来,往门口走去。两人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江碧云朝这边走来。
“阿姨!”江直树礼貌地打招呼。
涂涂那双黑白分明,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睛让江碧云已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害怕自己稍有不差,又一次无心地伤害到了如此乖巧的小女儿。
“我!”涂涂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已经很大了,我需要,也有能力去辨别一些东西。不要把我当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的小孩。不然,我会很难过。”
涂涂的话,苦涩得让江碧云很难受。她才12岁,真的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今天却告诉她的妈妈,我长大了。因为父母的错误,她被迫地学会了长大。
涂涂没等江碧云的回答,跟直树说了声再见后,咚咚地直径地跑上了楼。
江碧云看着小女儿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的谢谢直树的照顾。”江碧云再次向直树表达感谢,“以后的话,可能还要继续麻烦直树了。”说完后是深深地一鞠躬。
出国的那天又是一个周末。前一天的晚上,江碧云推开了涂涂房间的门。涂涂正坐在厚厚的毛毯上打着电动,专心致志的样子。江碧云坐到涂涂的身边,等着涂涂打完游戏。其实女孩的心一直都不静,她只是在掩饰自己。她心烦地,最后,把遥控丢在了一旁,低下头。
江碧云拉过涂涂的手,将她握在手心里摩挲。关于妈妈手心的温暖还是通过肌肤传达到了涂涂的心里。
过了许久,“妈妈无论人在哪里,都会把涂涂时时刻刻地装在心里。”江碧云揉着涂涂的短发,现在,这是她唯一能说的。
她捧起涂涂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她郑重道:“妈妈会永远地爱涂涂的。”
涂涂轻轻地抿了下嘴唇,眼眶发热得难受。她能理解,但心却总落空,她也想要有个亲密的人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可无论怎么样,她只能乖乖的:“我知道。”诺诺的,有点小可怜的声音让江碧云又一次地说不出话来。涂涂乖巧地扑到了江碧云的怀里。涂涂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十二岁会是这样子。
江碧云带着余意出国的那一天,飞机很早,涂涂没有去送。她早早地醒来,睁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开门的声音,又迅速地闭上眼睛,佯装睡着的样子。过了很久,她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缓缓地睁开眼。房间寂静的感觉让人心慌慌。
涂涂的床靠着有窗户的那面墙。睁着眼又躺了一会,涂涂从床上坐起,拉开窗帘的那一小角,光线窜进房间,被照射到的那一小块的地方显得透亮。她看到,计程车的司机帮忙抬行李,江碧云跟江外婆说话,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朝涂涂房间的那扇窗户看去。涂涂只是偷偷地拉开一角,她尽量地掩藏好自己,不被人看见。余意在一旁手里甩着溜溜球玩,玩的欢乐,一点都不知道离别的滋味。他忽的抬头,恰巧看见了涂涂露出的那张小脸。
“小妹!”余意爽朗地朝涂涂招手,白花花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特别耀眼,单纯没有丝毫忧愁的小脸。涂涂在余意招手的那一刻,“咻”得从窗边消失。这搞得余意有点不开心。余意难过地放下刚刚还在欢乐招手的手,嘟着嘴朝江碧云抱怨道:“小妹她不跟我招手哎!”
听到余意的抱怨,江碧云抬头向上望去,留下的是被窗帘遮住的窗户,心中莫名苦涩的滋味。江碧云笑着对余意道:“一定是看错了,小妹还在睡觉那!”说着上前,整理好余意的穿戴,收起余意的溜溜球,“快别玩,等下我们就要走了。等下,我们要坐飞机哦!”
一听到“飞机”,余意原本黯然的兴致一下子高昂起来。“噢!我要坐飞机了。我可以在天上,天上飞,飞”余意高兴地伸开手臂,上下挥舞着。他只知道飞机可以在天上飞,却不知道飞机会带他驶向另外一个地方。
涂涂平躺在床上,手紧紧地揣着被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感觉眼泪快要从眼角流下来的时候,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听到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的声音,涂涂迅速地闭眼。这次进来的是江外婆。江外婆走到涂涂的床边,坐下。
江外婆看到外孙女眼角的泪水,心中不知该如何表达。她伸手轻抚过女孩的脸庞,轻轻地擦掉眼角的泪珠。闭着眼装睡的涂涂能感受到外婆指尖温热的皮肤。
“涂涂”外婆轻轻地唤道,“醒了吗?”没等涂涂的回答,外婆自顾自地说下去,她知道女孩有在听。“今天跟直树跑完步之后,跟外婆一起去剧团,好不好?外婆的朋友都特别想见见涂涂哦。”今天这个状况,还是把她一块带出去得比较好。她想,涂涂能多出去见见人。人多的氛围总比一个人呆在家里要来的好,或许可以很快退散涂涂心里的难过。
“快!不要赖床咯!每一次都让直树等你,多不好意思呀!”外婆尽量地把今天描绘成一个普通的周末一般,并没有谁的离去,像往常一般叫醒涂涂。
涂涂也听话地睁眼,乖巧地点头,道:“好”
江外婆看到涂涂眼珠里红红的血丝,怪心疼地低头,轻吻着涂涂的眼角。“涂涂真乖!”外婆笑吟吟地夸奖道。
外婆温柔的微笑让涂涂觉得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周六早晨。
比以前都稍早些下楼打算出门的江直树,把正在在楼下忙活早餐的江妈妈吓到了。“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还没到与涂涂约定跑步的时间呀!还可以再睡一会哦!”江妈妈手里还拿着铲子在后面叫唤道,“哥哥,还没吃早餐那!”
“阿碧不是今天出国吗?”江爸爸有些发福的身子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提醒道。
“对哦!今天醒来,还记得的。一看到直树这么早起来又没转过弯来。”江妈妈敲敲自己老忘性的脑袋道。
“涂涂真的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小孩哎。涂涂嘴上总是说着:好。但心里肯定比谁都难过。”江妈妈走到餐桌旁坐下,放下铲子,耷拉着脑袋道。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亢奋道:“我们要好好的罗列一个计划,尽快地让涂涂快乐起来。”手掌拖着下巴,努力沉思的样子,但江妈妈可能忘记了她还在锅里煎着的蛋。
不过江爸爸没有忘记,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妈妈,你在实施你的计划前。我想告诉你:你的蛋烧焦了!”
就这样,大清早的江直树家里响起了一阵吓死人不偿命地叫声。
处理完烧焦的煎蛋后,她接到了江外婆关于涂涂不来这里吃饭的电话。要知道,江妈妈让涂涂快乐的第一步就是,让涂涂吃到装满她满满爱心的料理。不过,没有关心,还有以后哦!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接到了直树的电话,说也不回来吃饭,要和江婆婆一起去剧团。
江妈妈放下电话,一种名曰“欣慰”的感觉悄然爬上她的心头,她冰冷十年的儿子,似乎在找回他的心。她那固执的,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儿子不知不觉踏上了一条温暖的路。当她感受到直树的心一天比一天冰冷的时候,她绝望又期望,她的儿子,有一天能够再一次一天比一天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