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声戛然而止,蒙面女子箜篌盈盈站起,向着还站着的几个人行了个礼,若无其事的拍了三下手掌。(凤舞文学网)
几名一色水墨丹青白绫长裙的俏丽侍女含笑走了上来,行步之间如行云流水凌波仙子一般,她们各自走到一具尸体边,纤纤玉臂一拖一拉,旁若无人的将几具中毒身亡的客人的尸身拖了下去。步履那样轻盈,笑容那样柔婉,仿佛在与心爱的翩翩佳公子琴瑟和鸣——虽然她们此时手里握着不是什么古琴,而是人尸。
没有任何躁动,没有任何骚乱,在这里的人,没有普通人,所以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不会引起一点波澜,他们死了,是因为他们还是太普通,太普通的人不应该也没资格坐在这里——所以他们死了。
本来空旷的大堂更是空旷了,箜篌云淡风轻的重新坐回花台,继续奏起那昆山玉碎,凤凰清鸣之声。
唐西龄、红衣女子,折扇公子三人的脸色均是有所变化,而小苗女清纯的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甜了,如同一朵楚楚动人的含笑花。
唯一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动静的,大约只有那倚在北侧长廊上的小男孩,无论是唐西龄和小苗女的口角,还是突然暴毙的其余几名客人,还是箜篌击掌招来侍女拖走尸体,仿佛都是从未所闻。
“这位阿哥真是大方,”小苗女仿佛变戏法似的从手心里模出一条三寸长黑白斑纹的大白虫,无数小足抖动如筛糠,“真是很厉害的毒呢,不晓得要费了多少银钱,效用还和我们苗家的不一样。要不是奥玛,我当真也要着你的道了呢。”
“小妹妹童言无忌,这位唐门道友又何必以‘青丝引’与她计较?殃及了几个无辜。”
红衣女子轻掩朱唇,嫣然一笑,妖艳的教人目眩神迷,涂着明亮朱漆的指甲红艳艳的如同沾满鲜血,在那虎皮猫黄澄澄的绒毛间穿梭显得诡异无比。
“咳咳咳……”
又是一串沙哑的干咳,唐西龄只有一条缝的小眼里迸出浑浊的光,将剩下的包括箜篌在内的四人扫视了一遍。
琴女箜篌不必多说,她没有倒在自己的奇毒下,唐西龄一点都不惊讶,如果这点手段就让三清阁的人栽了跟头,那么明日阁主就可以关了这阁楼的大门回家种田带孙子去了。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光是箜篌身上披着的轻纱都是极北之地冰魄蛛丝织就,普通刀枪水火毒雾不能侵害分毫。
小苗女出身苗家,本来擅长饲养蛊虫和制作奇毒。“奥玛”指的正是她托于掌心的那条玉蚕,本事通体洁白如玉,只是吸了唐西龄所施的青丝引,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模样。
凭着那只灵兽幻瞳猫,还有那沟通兽类的银铃,那红衣女子毫无疑问是位驭兽高手,她的修为也比唐西龄和小苗女高出不少,筑基初期聚气阶段的唐西龄完全看不出来她功力几何。
至于那个白衣折扇男子,手上的折扇轻轻扇动之间,自带起道道白光将任何靠近的异常灵息气体无声的吞噬的一干二净,却一时看不出是来自何方的能人异士了。
至于那个小孩……
练气二层。
唐西龄毫不费力得出了结论,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奇怪,也不会去鄙夷,因为他活下来了,而不像那几个死尸一样被拖出去。
这就是实力的证明。
而且唐西龄完全没有看出来那个小男孩是如何破解掉他的青丝引,他就一直在那里站着,不想打扰任何人,但看起来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练气二层的灵息波动是没有错,可是好像多了一点很奇怪的,他唐西龄完全看不出来的东西。
突然,他大脑一滞,接着眼前一黑,再也来不及作任何思考!最后一点感知,便是全身都如同一包鼓胀了酸水的袋子一样摔在了地上。
在唐西龄倒地的一瞬间,红衣女子脸色大变,将手中的猫儿猛的投向对面的白衣男人身上,自己却像是一株红艳艳的玉树般笔直的摔倒在地,一连串银铃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呜——!吼——!”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大吼从虎皮猫的喉咙里迸发而出,那番气势,真好似呼啸山林的虎王!虎皮猫在空中一个翻腾精确无误的扑到了白衣公子的身上,第一爪挥开了他不离手的无字折扇,第二爪,直接向着那张俊秀阴柔的脸面抓去,一道血光划过,白衣公子的头颅几乎被抓去半个,那具颇具仙风道骨裹着白色长衫的身体也闷声砸在了三清阁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地板上。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眨眼之间,还不够喝一口茶的功夫,刚刚在青丝引下活下来的六个人,数量一下子再次降到了三个。
连箜篌拨弄丝弦的玉指都微微一顿,琴音出现一个不易察觉的间隙。
红衣女子已经身死,虎皮猫却像疯了的老虎般大吼起来,全身钢毛乍竖,几撇白须硬如铁刺,黄晶瞳孔淹没在浓浆般粘稠的绛红里,眸光一闪,立刻弃了白衣公子的死尸扑向那边安坐在位置上的小苗女。
小苗女依旧不慌不乱,笑嘻嘻的一伸手,好像是要接住这猫儿似的,但是箜篌眼里却看得分明,苗女右手指间一枚极细小的灰色米粒,轻轻一弹,精确的落在了猫耳之中。
“吼——!!!!”
身子在扑向小苗女面门的半空生生跌落,虎皮猫像是一个毛茸茸的暖水袋,落在地面的时候,已经双目翻白只剩下蹬后腿的力气,而且叫声逐渐不再气势十足,而是类似人惨叫的尖锐叫声,极为刺耳难听,将箜篌的美妙乐音遮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这尖叫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虎皮猫便从头到脚的酥软成一团,仿佛没了骨头的一滩黄油流在地面。一只灰色带翅的小虫从瘪下去的猫耳里钻了出来,抖抖濡湿的翅膀,嗡嗡叫了几声。
小苗女笑嘻嘻的走到虎皮猫的跟前,双指一捻将灰虫夹到手里,变戏法一般往手臂上一按,那虫儿便无形无踪的消失了。
小苗女美目流转,目光在送风堂中扫了一圈,掠过还在奏乐的箜篌,最后落在了倚靠在北侧长廊的小男孩身上,眼神变幻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玩具,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几条细细密密的小辫子从银器头饰间漏了下来,一甩一甩的很是招人喜爱。
“小弟弟生的好看又有趣,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先是那个长得像老头子的阿哥放毒药,然后那个白衣服的男人扇扇子化人功力,却被那个红衣姐姐的猫儿抓死了,不过那猫儿却被我的银翅铃虫卵吸收了精华,反而把虫生出来……倒是你,怎么就不动一动呀?你叫什么名字?”
小苗女笑嘻嘻的走到青衣男童身边,手上的一串十几个镯子在一起碰撞发出叮叮声响,稚女敕的笑脸上愈发笑的甜美如花,那笑容明朗干净的像是苗家最清澈透亮的山泉,实在让人勾不起半分敌意。
男童转过头定定的看向小苗女,似乎是被小苗女的笑容感染了,嘴角也牵出一丝笑意,“苗家的巫蛊之术确实厉害,老头子说的没错。”
“那是自然的,寨子里的阿哥阿姐们都说我蛊虫养得好,比大人都强不少呢,叫阿简,你可还没说你叫什么名。百度搜或,,更快我更新,袁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