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焚山阻截,往来的商贾车马绕道避行,小城颇为萧条,夜色中的长街,更是寂寥。(凤舞文学网)
走了好几家后,四个人才找到小客栈。花生身上没银两,白净师兄念了声阿弥陀佛后,让她挤他的房间。仗义小和尚却建议给花生独开一间客房,白净师兄说,银两不宽绰,仗义小和尚涨红了脸,不再言声。
花生暂别而出。她仍不大习惯在房屋里久待,烈焰宫里宽敞却雕饰繁杂,客栈的狭小而粗陋,总不及她的桃林。
清澄月色中,荒凉小城的风土人情笼了层隐秘深沉,一路探下去,走进一条深巷。排排黄土泥坯子房舍,低矮平顶,由土磊的矮墙围住。随意地,沿墙根走时,一缕幽幽酒香漫访,不亚于仙界喝过的酒。
她探头越墙瞧去,树下有一对老者。妇人掌灯,老翁挖出了一坛酒,正开盖嗅闻。
花生爬上墙头,问:“老人家,这酒好闻,可否赠与我?”
“这是为庆我老婆子六六大寿备了十年的酒,不能送。”
“那共饮一杯可好?就当我庆贺老婆婆大寿。”
虽说这话说得不要脸,两位老人家却受用得紧。置了两碟现成的下酒小菜,温酒谈天。
老两口十分健谈,素日来往的人少,只有彼此谈天打发时光,突然多了个倾听者,就道不尽的伤心。大儿子被征去修建帝王陵寝一去不回;二儿子战死沙场;三女被夫家休弃而悬梁自尽;四女儿被带进宫中,也不知伺候哪位娘娘,却也是了无音信。
花生几乎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听,默默地饮。
等两位老人吐尽苦水,她也饮尽佳酿,安置好老人入睡后,花生来到埋酒的树下,将另一坛酒挖出。可刚拽离酒坛,那坑里便落满鲜花。花生心奇,仰望头顶,深秋的海棠树,竟自蓬蓬开着花。
圆月花树,不可辜负。饮酒后的花生,兴致很好,很想躺在树枝上捧着坛子狂饮,只可惜无法带着坛子爬树。正觉无奈时,陡然间,四周长出海棠,满园满目皆是,枝头花儿怒放,又顶风纷纷飞落。
惊艳仰望这美景的花生颜面,悄然生变,恢复成本尊,是一张舒和姣好的脸。
不时,花生的身子被一股力量带着飞到枝头,立稳,便被松开了。
“喏,酒给你。”
她未做回应,接过坛酒,垂眸赏花,仿佛回到了仙界桃林。
突然身上一凉,松垮的僧衣被褪去,一双手似是不甘愿,扔来披肩将她裹住,暖融融甚是慰贴。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心看人人是花。这样的一个男子,人如怒放的花。花生醺酣迷思里极是单纯,只是想拥着这样一人或被这一人拥紧,也正是迷醉,使她忘却了身处何方,这下猛扑之举,导致她从枝头呼啦啦坠下。
旋落的身躯却于半空中被有力臂膀拦腰环住,跌地刹那,于酒坛裂碎之声,她跌趴于那句坚实柔韧的躯体之上,双目互对,四周寂寂,无可言……只闻海棠香氛。
不知哪一片顽皮花瓣擦过她唇角,翩然斜落他的唇瓣,花生俯身吻下去,是花瓣,也是那人唇瓣。
纷纷拥拥的花雨,几乎掩埋两具紧拥醉吻的身躯。
“我回,是来给你机会,弃我而去。”气喘吁吁里难掩黯哑柔煦,言语间却又是任性的倔傲。
花生自他怀中滑开,立身站在这空幻美景之中,“你可以不温柔,却不可以不坦诚,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倘若清醒,花生或许还会想依傍这位主子讨生活,可酒壮怂人胆,眼下的她当真是豪迈有气,跳墙而过,扬长而去。
剩下小鸡主子独自躺在原地一动不动,胸臆间是莫可名状的狂躁。她竟敢真的……恨不得拽她回来,再度蹂躏得不成人样,叫她讨饶为止。
以为他还会向她回头一次?
冷哼一声,自地上一跃而起,寻来老人家仓储的新醅酒,一饮而尽。然而,他不喜酒,酒不可纾怀,于是鸣剑狂舞,腾空而舒,旋影成风,将满园幻景劈斩成一地凌乱。
肆意宣泄过后,杵剑而立,心胸渐趋阔达,头脑亦是慢慢清明。收起破败幻景,发现原本那颗真实的枯海棠也被他砍断,只得注入法力激活。然而,就此些许法力损耗,竟已令他额起薄汗,可见身子虚乏以及。
最后在花生挖出的酒坛空坑里,丢了一锭白银,寻她离去的路线,跳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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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花生,顺利回到了客栈。
她是浅醉,足下微虚却并不见踉跄醉态,头脑清晰却又迷离飘忽。
白净师兄未睡,正自盘腿打禅。
这间客房内,置着两张单床,花生择了留给她的空床,将自己扔上去,仰面盯着床顶发呆。
“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饮酒了?”
因刚躺下,花生十分清醒,“是。”
和尚没再接着问话,不过自他床上传来窸窣之声。花生慵倦,不去理会。很快,又传来倒水之声,再不久,和尚的声音在床旁响起。
“女施主请喝水。”
花生倒真是酒后渴水,起身接过带有豁口的粗陶茶盏,接连几口饮尽。
将茶盏递还,和尚则将东西放回瘸了一腿的破桌之上,又折回花生的床侧。
“还有事?”花生问。
“小僧,在等。”
“等什么?”她越发好奇。
他徐缓地沿床而坐,毫不避讳地侧目打量她,这一张醺然酡颜,比佛陀更令人向往。
“女施主可是燥热难耐?”
花生垂目感觉了一下,当真有一股奇异的暖流隐隐攒动于四肢百骸,眼下并不十分强烈,却已引起她莫名的骚动,并且这感觉似是迅速加剧。
她并不知晓人间有春|药,以为自己中了和尚的某种法力,“我同你有什么冤仇?”她自认一身清白,无一得罪……除了茯苓仙子,莫非是……
她坐起身来,欲从他身侧滑下床,却被他伸臂拦下,“你我无冤无仇……”
和尚不把话说尽,也不继续触碰她,只是正襟危坐,暗察其色。
花生体内的焦灼之感,势如泄洪,急不可挡。
这婬僧下的猛药十足十的量,而花生体质似是特异,较之寻常女子更为敏感。很快,被他臂膀阻拦的身躯软了下去,横陈床榻,体内的骚意透出肌肤,绯红了面颊,妩丽了眉眼。
和尚这才急切地续了前句“你我无冤无仇”之后的话,“你我却是共枕的良缘。”说罢,动身上床,欺身压下,一气呵成,倒不见平时的迟滞之气了。
花生的头脑仍保有清明,下意识里合肘推抵他胸膛片刻,可身体万分欢喜男子的贴近,很快,她便不再抗拒。
和尚得到允可,激迫俯身,亲上了她的嘴。不过只那么两口而已,一道寒芒闪来,剑尖抵住他喉结,将他逼离了花生。
和尚骇然滚坐一侧,惊恐地望向床旁艳极不似凡人的少年。
少年的剑尖正自他喉结处缓缓上移,少年的音色低而干净,“亲到了?”不等回话,剑尖横着挑入了婬僧的双唇间。
婬僧条件反射紧紧咬住了宝剑之尖,齿间锐寒之感,使他惊栗不已。
“可谓色字当头一把刀。”剑尖猛然一滚,两侧剑刃将婬僧双唇剌开口子,鲜血淋漓。
花生见此血腥,安分须臾的渴求复苏,且似乎越发乖张,顾不得之前的决裂,紧声唤她的主子。
“主子!”
这一声……不见色、不见情,却足以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