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落日时分,小白灵来了。(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自那夜回去后,她再不曾露面。花生很想找她,却不愿走出这片荒地,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人来了,却发现白灵双眼是红的。
“你哭过?”
“都是你害的!”小白灵抹了把脸,继续大声说话:“我那没出息的主子,让我传话给你,他紫川不要你了,这下你就又成了没人要的了,他不嫌弃,仍然愿意捡你回去养着。还有,如果紫川不要孩子,他还愿意把你的孩子顺便给你养下……”
小白灵罗里吧嗦又说了一通,花生全没听见,只是来来回回琢磨她前头这些话,琢磨了好久才终于明白———哦,小白灵的主子不是烈焰公主了,她的主子说,紫川不要我了,他却愿意养我。
花生低头淡淡笑了。
当她遭人遗弃,当她无依无靠时,总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捡她养她。
“你回去告诉他,紫川没有说不要我,就算他不要我,也没关系,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因为我,早就和一个小美人约定好了,会等他……哦对了,他的毛长齐了没?若有掉毛,你给我拣几根来,和手里的五根,我弄把羽扇。”
“我家主子练的是贱,只要你想要,生薅他的毛,他也会认为那是舒坦。”趁主子不在身边,小白灵尽情讽刺着他。
想起主子听到紫川的婚讯后开心的傻样,她就恨不得诅咒死女骗子。
“你说你又和另一个美人约定终生了?真拿自己是根葱了?别以为我家主子只会吊死你这一棵烂树,还有个龙王女儿正对着他流口水呢。”
“……听说四海龙王家王子们不大省心,公主们却都是沉稳美丽的好姑娘。”
流口水的……分明是你自己吧?
可花生被她她大嗓门震怕了,没敢揭穿,又郑重道:“能娶到龙女,你家主子艳福不浅……龙女却可惜了,受他一辈子的鸟气,瞪眼也没用,凤凰不是鸟么?”
花生就等着这话传到凤栖那里,她对他,向来都是君子坦荡荡,无话不可言。
小鸡变回凤鸣九天的七王子后,风骨更见清艳。此刻正独坐案前,装模作样赏山水画,想的却是画外之人。他坚信不疑,花生那种随遇而安的烂泥巴,糊哪面墙,她都不会有意见。就当是连哄带骗也好,他传去了那番自认都有点恶心的表白,坐等花生上套。
想到以后欺负她的日子可以漫漫无期,才觉出不死的神仙日子中的几分况味来。
“难得见你小子有这等雅趣。”天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的身侧恬立着常羲女神,怀里斜斜地抱着一把琴,恬淡含笑。
收回阴险险雀跃的心神,起身,面上装得一副淡淡模样,道:“被关了这么久,不憋出点审美,何以对的住父君。”
天君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假意呵斥道:“还不快起身见过姑姑?”
“见过姑女乃女乃。”七王子乖巧地行礼了。
女神美丽的面皮抽了抽,却转瞬变成了一副欣然之色,环顾了一圈凤阁,道:“天君所言果然不虚,七王子才情卓然,通音律善绘画,墙上这些画全出自七王子之手吗?”不等回答,向前两步,模住案上弦琴,又笑道:“今日我与你父君同来,原本是要与你切磋琴艺,如今见你画作,倒另有提议了。”
侧身对着天君一笑:“由我抚琴,七王子作画,画一幅天宫圣君,如何?”
“圣君威武,小侄下笔恐怕手抖,不如画个美女,这我擅长。”七王子心道,实在不行,画石头也行。
今日的天君脾气甚好,准他画美女。
琴声起,靡靡柔缓,彷如月夜静溪,潺潺似又心声轻诉。
七王子下笔时,本意没想画花生,但琴声实在挠人心扉,使他身不由己鬼使神差勾勒出了心中那抹影子。不见得有多么红颜倾城,不见得多么柔丽可爱,可是画着她描着她,于越来越缱绻的乐声中,竟觉得喜欢着这个人,用了刻骨铭心的真心和实意。
其实,是女神的琴音将他和花生缘分里的全部情意勾了出来,包括之前数月人间相伴的相依为命以及之后本应该相伴永远的爱恋和呵护。
七王子凤栖动情之余,笔墨飞舞,最后收笔不住……
隐隐察觉到了有异,可无力回天。
在画中花生的额间,用朱笔点了一颗朱砂,和他自己额间红痣一样的……仿佛带着一种悲怆,他落下生生世世不会忘记的记号。
琴声陡地发出铿锵争鸣,一根血染似的红弦直飞而来,圈住了他的一腿,使他踉跄倒地,手中饱蘸血红朱砂的笔落地的瞬间,甩出一条血样红的弧线,同时,一张素描美女图正好从天君袖口飞出,穿过那血红弧线贴到七王子身上。
立时,那纸上的美女幻化成虚虚的人影,一条纤细的腿也和他的腿用同一根血红琴弦绑住。
当琴声戛然而止,那绑住二人的琴弦却消失不见,而那从画中来的美女,又回到了画中,当天君的宽袖再次挥动,这张素描美女图又翩然飘落到画案上,严丝合缝地盖住了七王子原先的画作——盖住了花生的画像。
七王子仿佛只是晕了一刹那,恢复清明时已然立在画案前,看见了自己画出的美女。庆幸着,没把花生抖出来,现在还没封太子,不是时候叫父君知晓。
不过,歪着脖子瞅了瞅画中女子,他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这个不就是北海龙王家的三丫头,那个很会装乖巧,实则喜欢扮男人到处闲逛的女人吗?我怎么把她给画出来了?
吃惊之余,一鼓作气将画揉成纸团子,远远地丢进纸篓后,才暗自抹把汗道:“美女没画成,画了头女鬼,算我对不住姑女乃女乃和父君。”
万一叫父君看见自己画出那个伪男,不正好将我们撮合到一处吗?再次抹把冷汗。
天君和姑女乃女乃两个人倒没为难他,又说笑了一阵后,天君口头解除了他的软禁,但还是重申了一遍,让他非娶北海龙王家三丫头不可的立场。
然而这次,七王子却没再重申他之前一贯坚持的立场————素闻北海龙王家三丫头端庄美丽,我可以娶回来供着,没问题。叫我把她自己的女人,不如让我找个男人。
闷头坐了一会儿,还是捡回了丢弃的画,看着被揉皱了的美女脸,心中满是别扭。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只是突然觉得,娶回来供着,似乎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