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静宜却是“呼”的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阴沉着脸不说话,徐景焕惊愕的望着她,晏静宜道:“我知道夫君是个志向远大的,要是单我一个,刀山火海我也跟着去,可夫君可曾想过咱们的孩子?你总说要吃苦,要历练,可你也不看看别人做父母的,大嫂如今便开始给婉姐儿攒嫁妆了,又新开了两家铺子,说宁愿现在辛苦一点,也要给孩子多留点东西,可是夫君呢,爵位推辞了,铺面充公了,这些我都没话说,这都是为了徐家好,可你又要外放,那咱们的孩子将来怎么办?从小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长大了怎么说亲事?再者说了,在外头过日子定然不会宽裕了,到时候嫁女儿要钱,娶媳妇要钱,远的不说,单生下来色色都要花钱,这钱从哪儿出?你把家底都折腾出去了,可曾想过我和孩子?”
徐景焕听到最后也沉了脸色:“谁说我把家底都折腾出去了?”
晏静宜气道:“你当我不知道呢?皇后娘娘出嫁的时候那三十六抬东西哪儿来的?银子从哪儿出的?我知道婆婆是留了嫁妆的,可也没那么多,不都是二房的产业置办的?你心疼妹妹,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和孩子?我自从嫁给你,你嘴上说的,心里记挂的,都是妹妹,从来没有我,这也就罢了,如今决定外放这样的事也不和我商量,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妻子?”
徐景焕也来气了,说他不放在心上,那她吃得什么用的什么?他何曾短过家里的钱花?
他冷冷道:“你究竟是不想跟着我外放还是不满意我把钱都给了妙筠?”
晏静宜语结,她本来就擅长吵架,凭着意气说这么些,如今见徐景焕问,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凤舞文学网)说不想外放,那就是不想跟着夫君吃苦,到时候徐景焕肯定会把自己留下。自己一走了之的,这样的事情他做得出来。若是不满意徐妙筠,人家兄妹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和她有什么相干?
一时间悲从中来,只是不住地落泪,外头值夜的小丫头听着里头不对,赶忙溜出去报信了。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晏静宜的哭声。
徐景焕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道:“外放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你想跟着便跟着,不想跟着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也一样。至于家里的产业,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缺你的钱花便是,其余的都不用你操心,现在也是一样。将来总不会让孩子一无所有。”
晏静宜越发难过,想着若是换成了徐妙筠,徐景焕别说发脾气了,早就做小伏低的认错赔礼了,哪还会疾言厉色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她是他的妻子,难道只有有钱花便知足了,她要的是夫妻交心,遇到事情能相互商量着,就拿推辞爵位和把铺面充公的事情来说,这都是和二房的利益相关的,可却一句话没和她商量,这也就罢了,那外放的事不光影响她还影响了孩子,徐景焕还是不跟她商量,让她怎么不伤心?
徐景焕瞧着她又道:“你若是看不过我疼爱妙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又是做哥哥的,从小看着妙筠长大,就是把二房的产业都给她,我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这是做哥哥的疼爱妹妹,又不是便宜了外人,我倒不明白你不满意什么,再说了,你也多想想妙筠对你的好,别说没出嫁前和你亲亲热热,就是如今也是三天两头叫人送东西过来,你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吃的补品,哪一样不是妙筠叫人送来的?就是把银子都给了她,家里用的这些东西却是因为她才有的,这个帐你也算的过来吧。”
要说刚才晏静宜只有三分的恼怒,如今听了这话便成了十分,她尖声道:“是,我吃的用的都是靠你的那个好妹妹,你也别拿话恶心我,我横竖不沾她的光便是了。”说着便哭喊着叫人来,要回娘家。
徐景焕倒没想到她这么大的气,一怒之下也不管不问,任由晏静宜大半夜的回了晏家。
徐老太太知道后气的要命,不问缘由,立刻要徐景焕去晏家接人,晏家那边也是见晏静宜大半夜的回来吓了一跳,两家都闹得没睡个安生觉。
第二天一大早,徐大太太便强压着徐景焕去了一趟晏家,路上嘱咐徐景焕做小伏低,好好认个错,好歹把媳妇领回来,因为素日晏静宜的温顺和徐景焕的强势,徐家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争吵,却下意识的认为是徐景焕的错,徐景焕也十分恼火,可徐老太太的话他不得不听,只得按着性子去了晏家。
徐大太太去见晏三太太,徐景焕便和晏三老爷说起了话,说到外放的事情,晏三老爷毕竟高瞻远瞩,十分赞同,一时间便觉得是自家女儿不通情达理。
可晏三太太却不这么认为,她听了晏静宜说的,觉得徐景焕不仅没把二房的私产交给晏静宜,反而全部贴补了徐妙筠,遇事又不和晏静宜商量,这分明没把晏静宜放在眼里,对这点十分不满,遂让晏静宜安心住下,说一定要给她出这一口气,这事才闹大了。
事后徐老太太问徐景焕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徐景焕也不好意思说为了钱,只含糊其辞说是一件小事,徐老太太气的要命,说说:“若是小事能把静宜气的回娘家?”从小到大徐景焕破天荒头一次被祖母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郁闷的不行。
徐妙筠听了是因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伯让,希望他能帮着出个主意,伯让却斜倚在床上笑个不停:“没想到徐景焕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徐妙筠嗔道:“你快点帮我想个办法,总不能真叫他们和离,我哥哥那个脾气,一怒之下这话是说得出来的,到时候嫂子可怎么办呢,她还怀着我的小侄子呢。”
伯让安抚的拍拍她,道:“有你祖母做主呢。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倒是二房的家产,你哥哥都贴补给你了么?”
徐妙筠十分懵懂:“我不知道呀。在家的时候哥哥从来没缺过我的钱花,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记得我哥哥十五岁的时候祖母的确给了他许多东西,我那时候也不懂得,就没问,后来哥哥便和子澄哥哥一起做生意,再后来便把生意交给子澄哥哥的爹代为管理,他忙着念书,每年只拿干股和分红。一年下来应该也有不少银子。”
伯让听她叫那一声“子澄哥哥”便有些不爽快,道:“子澄哥哥子澄哥哥叫的挺亲热的,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徐妙筠看他不虞,笑起来:“你吃醋啦?我也叫你一声如何?伯让哥哥?”
伯让把她抱在怀里咯吱她:“你倒拿我打趣起来了。我是你的哥哥么?”
徐妙筠不禁求饶:“夫君,你是夫君好吧。”
伯让这才把她松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的手道:“既如此,那应该是不少钱才是。我瞧你那些东西也价值不菲,你哥哥倒是极有可能都贴补给你了。”
徐妙筠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伯让笑道:“眼瞧着过年了,你哥哥嫂子倒闹了着一出,这可真是……”
徐妙筠忧心忡忡的,见伯让笑。伸手捶他:“都怪你,弄那些铺子做什么?都是你惹出来的,祖母肯定气死了,纵然哥哥没错,她也是帮亲不帮理,逼着哥哥认错低头,唉,可怜的哥哥。”
伯让可从来没见过徐景焕狼狈的时候,哪能不笑呢,笑的越发厉害,捉住徐妙筠的手亲了亲:“仔细打的手疼。”徐妙筠白了他一眼,翻过身去暗自琢磨着该怎么劝和两个人。
第二天徐妙筠便宣召徐静含进宫,问起了这件事,徐静含居然也是忍不住笑:“祖母逼着二哥去晏家把嫂子接回来,没想到晏三老爷和晏三太太为这事也吵了起来,倒把二哥晾在了一边,晏三老爷说二嫂不懂事,三太太便说不该争的不争,该争的东西不能让,看着他们吵起来,二嫂吓得也不闹了,反倒劝起他们了。”
徐妙筠急急道:“那二嫂回家了么?”徐静含笑道:“我进宫的时候二哥去晏家接人了,祖母说若是这次接不来,她就亲自去。”
徐妙筠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和徐静含说说话,便拉着她去了寝殿。
一进门,徐静含便看到正堂高案上放着一尊青玉送子观音,左边布置成了书房,右边是宴息处,靠窗是炕,炕上摆着小巧的炕桌,对面是一个多宝架,放着书册和古玩,墙角有一个半人高的白瓷瓶,里面插着大枝的早梅,显得十分艳丽热闹。
徐妙筠拉着徐静含在炕上坐下,绣娟立刻端了茶上来,可放在徐妙筠面前的却是一碗参汤,徐妙筠摆摆手道:“我不喝这个。”
绣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便换了一盏红枣茶来。
徐静含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笑道:“祖母先前还担心,若是她看了你这样只怕就不担心了。”徐妙筠的日子显然十分舒心,笑道:“你告诉祖母,让她保重身体,我好的很。”
徐静含点头,道:“倒是差点忘了,囡囡和贞贞去了几回家里,却不是一起的,祖母一问,两个人好像闹了别扭,你可知道?”
徐妙筠大吃一惊,她自打出嫁便是忙着习惯宫里的生活和全心全意的备孕,哪里有心思关心别人,遂道:“我听说陈家来京城商议婚事了,囡囡不在家里待嫁,和贞贞闹什么?”
徐静含道:“这倒不清楚了,你得了闲问问,有些话我也不好说。”
徐妙筠又留了徐静含吃午饭,伯让听说后便吩咐人好生服侍着,没去凤仪宫,让妙筠和姐妹说说话,松散松散心情也好。
结果两姐妹吃饭的时候,倒迎来了泰宁这个不速之客,徐静含见了她忙行礼问好,泰宁笑道:“别这么多礼了,我正是听说你来了这才过来的。”
徐静含不知原因,徐妙筠却警惕起来:“你不会拉着我姐姐作陪吧?”
泰宁嘻嘻笑道:“正有此意。”
原来是太皇太后给泰宁说亲事,可公主难嫁,泰宁这个皇上的姑姑,大长公主更难嫁,挑来挑去没有合适的,太皇太后便托付唐夫人在唐家置宴,邀请一些名门子弟参加,到时候让泰宁去相看,看没有没有中意的。
这样的宴会已经办了三次了,泰宁不胜其烦,却没法子拒绝,妹妹都要变着法儿作怪,如今拉着徐静含去,意思不言而喻,有徐静含这个大美人儿在一旁,只怕没人能相中泰宁。
徐妙筠颇为头疼:“你别瞎捣乱了,万一那些人纠缠我姐姐怎么办?”
泰宁道:“哎呀,来的人都是名门子弟,就是看上了,索性让母后做主便是,今儿不过是一个小宴,半下午就回来了。”强拉着徐静含走了,徐妙筠忧心忡忡的,倒是徐静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别担心。
这饭才吃了一半,徐静含被泰宁拉走了,徐妙筠又想着唐囡囡和冯贞贞吵架的事,既然姐姐特地说了,肯定十分严重了,顿时有些吃不下饭。
绣娟在旁边劝道:“娘娘再多吃一点吧。”
徐妙筠摇头:“没胃口,都撤下去吧。”
绣娟没法子,只能去找安嬷嬷求助,素日徐妙筠一顿饭吃了多少粒米都有人数着,如今只吃了一点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丹桂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了解她的心思,道:“娘娘不如把两位姑娘叫进宫里来问个清楚。”
徐妙筠有些犹豫:“这快过年了,是不是不大好?”丹桂道:“那您岂不是要等到年后才知道为了什么?早点说清楚也好过年啊。”
丹桂也怕她一直放在心里,倒要不高兴好几天。
徐妙筠一想也是,便叫丹桂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