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多日,紫陌又一次见到了购物狂公主,她正在千鲤池边的亭中喂鱼,那个从奴隶交易场带回来的少年此时一身锦衣华服,依旧媚态百生,殷勤的坐在身侧为她剥果皮,斟美酒,一脸极尽讨好的笑意。(凤舞文学网)
瑞安公主一见到紫陌便很高兴的迎上来,不由分说将她一同拉进亭中,吩咐身边人再去取些瓜果糕点来,笑眯眯道:“南邑公主,许久未见了。”
瑞安公主是随着东夷使者一同来北江的,此番前来应该是肩负着两国友好邦交的使命,对这个十分自来熟的和平大使,紫陌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都说不同地域衍生不同文化,倘若说山水柔婉风情衍生的是北江如同魏晋一般风雅致趣的飘逸风格,那山川草野之美孕育出的东夷豪放大气和男女之色盛行的文化让紫陌着实汗颜,自从听说了东夷皇室多同性恋后,紫陌更是暗中划定了与这位瑞安公主的界限。
这厢瑞安公主正拉着她滔滔不绝的讲述对北江之行的所见所闻,并把两国的都城晋邺与郅阳的繁华程度做对比,紫陌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被拉住的手上,状似无意的挣了一下没挣月兑,她面上对瑞安公主自温和的笑笑,心里更加忐忑了。
秦轲虽然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但这种高层次的两国友好对话还轮不到他随便站在一边听,此时他正站在亭外不远处,和瑞安公主那个彪悍异常的护卫一左一右,一健一壮的并肩候着,紫陌忍住招他过来的想法,对着瑞安公主笑得脸都有些僵了。
“太子殿下。”
紫陌从亭子外望去,秦轲正低头向一个年轻男子行礼,男子身形高大,看上去二十五岁有余,五官是少见的明快俊朗,星目剑眉,腰间配着的剑与他练武之人的气质极其相称,周身弥漫着少见的成熟稳重。此时他正大步向她们所处之处走来,先是十分客气地与瑞安公主简单聊了几句,便对紫陌道:“紫陌,你随我来一下。”
紫陌跟在他身侧一直走到一处半月雕花拱门前,太子突然停下来却不是与她说话,而是背对着她剧烈咳嗽起来。
紫陌一句“是不是感冒了”差点月兑口而出,咽下去顿了顿才上前一手轻抚着他背后帮着顺气,边道:“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姜训的脊背顿时变得有些僵硬,用极复杂的眼神看着紫陌。紫陌以为他是不喜欢被人碰触才会如此不自然,便默默地收回手,心中懊恼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姜训很快压制住咳嗽,声音听上去不太自然,却带着成熟男子特有的磁性,对她道:“东夷皇室盛行,瑞安公主府中便有豢养女子为宠妾的先例,你切勿和她走得太近。”言罢不等紫陌回应便独自走开了。
紫陌回头看了看,果不其然秦轲正抱剑跟在她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她招招手:“秦轲,我们回府。”
秦轲走上前,下意识提醒道:“公主,晚上宫中还有晚宴……”
紫陌挑眉:“本公主回去换身衣服不成吗?”
秦轲不敢再言其他,乖乖跟在紫陌身后往宫外走。
所谓换衣服不过是个由头,就算太子不来提醒紫陌也极怕不知什么时候又给同性恋公主给拉住了,左思右想还是躲回公主府比较安全,她总不会为了拉拉小手追到公主府来吧?
佩兰诚惶诚恐的取了一套十分华丽又繁琐的衣服,光穿上就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等换完了衣服,遭罪的事又来了,为了配这样华丽的礼服而搭配的首饰花样百出,个个流光溢彩,堆在一起的重量也不容小觑,差点把紫陌的脖子压断,佩兰搀扶着她好不容易站起来,紫陌小心翼翼走了几步,只觉得就像在头顶顶了只分量十足罐子一样,郁闷的挑了两件取下来,才觉得能正常的喘气。
到了宫里规矩就多了啊,紫陌忍不住胡思乱想,见到终极oss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是该先开口还是等被点到了名再说,倘若被人察觉出了什么破绽,该怎么应对?
这样的胡思乱想一直挨到她在宫宴上落座,她跪坐在锦垫上的姿态十分笔直端庄,不肖一会儿便感觉脖子僵硬的像是被从头插入了一阵钢针一样,稍一偏偏就疼得冷汗直冒。
第二次见面的太子姜训就坐在他身边,同样的姿势他做来比紫陌要轻松自在得多,垂眸看了她一眼,一伸手便从她头上连抽了好几支钗子下来。
“东夷虽是贵客,也不必如此苛待自己。”他将取下的钗子放在紫陌的案几上,端详了片刻,“这样便是极好了。”
“多谢。”紫陌发自内心的感激他的善举,瞬间觉头上轻松不少,然而姜训对妹妹的体贴却不止如此,宴会开始后不久,紫陌错愕的看着自己碟中多出的鱼肉,为皇室中居然还残存这种夹菜的和谐举动而惊奇不已,那厢姜训却取走了她面前的酒壶,换了另一壶酒。
“果酒。”他极贴心的解释,紫陌点点头,垂目借吃菜的动作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脸色,鱼肉入喉带来微微辛辣的感觉,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南邑公主,是不吃辣的。
在公主府数月,早膳六粥六汤,十二冷盘,十二热菜,十二糕饼,午晚两膳但菜品冷热荤素一百零二道,如此数量庞大种类惊人的菜品,千滋百味却都避开了辛辣一味,南邑公主的口味偏咸甜,这让素来喜欢麻辣的紫陌郁闷了好一阵才渐渐适应,如今只是稍稍走了会儿神的功夫便犯下了如此大错,紫陌心跳如雷,飞快的瞥了一眼姜训,后者并没有对她方才的行为表示出什么怀疑,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历来皇家情浅,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南邑公主的喜好也说不定,紫陌在心里宽慰自己,暗道太大惊小怪了,这样的细节实在太细小,又有谁会把别人错吃了一口东西放在心上?
晚上回到公主府,紫陌月兑了繁琐的衣裙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妆台前任由佩兰伺候着卸妆,梳头时佩兰道今日顾城来了,听说公主不在便又回去了,也不知是有什么事。
“他的病如何了?”紫陌揉着微酸的脖子问。
“想是好了,听说已经不用进药了。”佩兰一边回答一边轻手帮紫陌按摩脖子,顾城身中剧毒的事因紫陌的吩咐,医官都三缄其口,这府上其它人也只当他是生了病身子孱弱,佩兰也不例外,只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安排?”
紫陌微微闭目,“明日我见见他吧。”
第二次踏入千竹园,原本弥漫园中的浓厚药味已经散去了大半,园中不知何时支了一只木桌,桌两边对着放着两个锦垫,顾城正跪坐在其中一个锦垫上垂眸看一卷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往门口看,脸上已没了先前的病色,红润了不少。
将竹简摊在桌上,顾城起身朝紫陌施了一礼,“公主来了。”
紫陌绕过桌子,坐在对面的锦垫上,整了整衣角微微笑了笑,“你如今起色恢复的不错。”
顾城笑道:“此番浪费了公主府上不少珍稀良药,连我都要替公主不值了。”
“珍惜良药又如何,还不是要用来治病救人,物尽其用便是了,你莫要放在心上。”紫陌和颜悦色道,她本身也并不十分在意那些从天而降的身外之物。
“公主,”顾城从锦垫上起身,突然向她行了一个大礼,初享此待遇,紫陌有些莫名。
“顾城此身得公主搭救才能再苟延残喘几年,眼下却是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只求能为公主差遣,以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
如此正式的语气,倒真有几分结草衔环的意味,紫陌只得勉强一笑,安抚道:“你此话严重了,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求你回报什么,何况你身体如此境况,还是安心将养着吧。”公主府富丽堂皇,再来一百个顾城养下也绝无问题,她还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不过留下吃几斤米而已,也不必如此计较非要别人拿出点东西抵。
顾城看破她的想法,转念一想道:“公主可知顾城自幼习武,也是会些功夫的。”
紫陌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再想想秦轲那一身凹凸有致的肌肉,对她的话深表怀疑。
顾城抿唇一笑,“公主大可叫个人来试试。”
紫陌犯难:“你的身子……还是算了吧。”
顾城执意如此,只道:“无非切磋而已,不会伤到,公主尽可放心。”
紫陌将信将疑,抬手击了三掌,门口守着的六个侍卫应声而来,在紫陌面前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紫陌扫了一眼抬手指了一个看上去实力稍弱的,又有人为顾城奉上一柄剑,两人持剑而立,场面被明晃晃的剑刃映得紧张起来。
“点到为止。”
紫陌令一下,两柄剑交锋碰触刺耳的金属声,比试的两人一动作干脆有力,一手法娴熟轻灵,眨眼睛已过了数十招,想必是先前轻敌,那侍卫敌不过汹涌而来的剑势,脚下一滑便被对方抓住了破绽,紫陌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接着便是一柄剑斜飞向左后方一颗柳树,“嗖”一声没入树干数分,再看面前,只剩单手顾城持剑,剑尖紧抵着侍卫的喉咙,胜负已然分明。
秦轲来晚了些,只目睹了后半场,到顾城用剑指着对手时,他眉头一皱,对紫陌道:“请让秦轲上前一试。”
紫陌看了看顾城,在看看秦轲,只觉得这样的对决悬殊大了些,双方明显不是一个公斤级的,便试着征求当事人意见:“顾城,你觉怎样?”
顾城将剑收回背在身后,看了一眼十分警惕的秦轲,缓声道:“勉力而为。”
“秦轲,”紫陌道,“你清楚本公主的规矩,切莫伤人。”
秦轲应了一声,拔出腰间软件,飞身向持剑而立的顾城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