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套华丽的流光裙礼服,平日里一定不会有人穿着到处游走,慕皖猜想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要出席才拿出来漂洗熨烫一新备用,稍稍打听后果然如她所料,明日昱容郡主要去宫中参加太后寿辰,要穿着的礼服便是她手上这套流光裙。(凤舞文学网)
慕皖赶在昱容郡主身边的人来取之前将衣裙漂洗熨烫完毕,装回盒中亲自捧着送去昱容郡主的院子,得了准许走进去时便瞧见她大清早正坐在妆台前,发髻梳了一半另一半还散着,照着镜子眉头紧蹙,手里的梳子一会儿拿起一会儿又垂下,很是纠结气恼的样子。
慕皖玲珑,见此情景便明白了她想必是要梳一个漂亮的发式,却一直不满意,便自告奋勇上前说自己会梳几种时兴的发式,昱容郡主闻言打量了她一眼,继而甚是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让她来一试,慕皖便上前接过梳子,将她梳了一半的头发散开重新梳理顺妥。
梳头的力道很是讲究,重了会扯疼头皮轻了又会梳不开,慕皖从前在家时经常帮有头风的母亲梳头缓解症状,在此上颇有些手艺,在她的轻梳慢理之下昱容郡主原本蹙起的眉头渐渐散开了些,半眯着眼很是惬意的表情,一手搭在妆台案上一手放在自己腿上,任由慕皖轻手利脚的给她梳成了一个楚地贵族女子流行的发式。
慕皖与她插珠花时昱容郡主另取了一面小镜子左右照看这发式,神情颇为满意:“你是楚地人?早听闻楚地女子最会梳发,看着果然别致些。”
“发式别致还是一说,还是夫人长得标致,这发式配上您才愈发好看的。”慕皖不失时机的拍马屁。
昱容郡主闻言神情里更浮上几分愉悦,左手拿着小镜子照着给自己正头上的一根簪子,“你这丫头嘴倒甜的很。从前是在哪里做差事的?”
慕皖道:“奴婢新入府不久,一直被指派在杂役房做杂事。”
昱容郡主放下镜子瞥了她一眼,见她容貌平平心下更是满意了几分。“留在杂役房可惜了,你梳发的手艺还不错。从今往后就留在本昱容郡主身边吧。”
慕皖忙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跪连声谢恩道:“谢夫人提拔!”
从杂役房一跃到昱容郡主身边服侍,慕皖行事得力了许多,凭着解语花的本事和一手好技艺,很快便成了昱容郡主身边的红人。
做主子的都希望身边有个得力的奴才,懂眼色会说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帮自己把事儿给办圆满了。像昱容郡主这样刁钻多事还想要个好名声的女人对于这样的奴才便更是格外的渴求。偏偏慕皖聪明手段又多,自从来到她身边后帮着她解决了不少事儿,因身边有这样得力的女婢给她收拾烂摊子,昱容郡主行事作风比之前更加嚣张放纵起来。因而也就愈加地依赖她,慕皖仗此在府中说话有了几分重量,又将素日里得的赏赐拿去用作收买人心,从杂役女到夫人宠婢,前后不到一个月慕皖在府中地位便如日中天起来。
天入十二月。慕皖计算着日子觉得该是时候有些动作了。
几日前府中新一批婢女买进的时候,慕皖特意借着去杂役房探望嬷嬷的机会去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个姑娘生得倒很是标致,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其漂亮,与周围同当妙龄的姑娘很是不同。清纯不假却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妩媚,像是可以训练出来的一般。
慕皖同嬷嬷客套时,听见她在外面与人轻声说话,嗓音格外柔婉,像是抚在人心上的柔柳,能将人的心都拂酥了,她毕竟在剪秋院中待过,一听便知这女子恐怕是早早的特意学了些东西,这样心计的女子在侯门中并不少见,毕竟谁也不会想做一辈子的下等丫头,能有机会攀到主子的床上,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她既有如此打算,慕皖便提拔提拔她,先是跟嬷嬷问了她的名字,几日后又在暗中拿了些银子打点,将这个叫做玉坠儿的漂亮婢女偷偷地从杂役房给调到自己手下。
随着这个叫玉梨的女子一同划拨到慕皖手下的,还有一个叫做玉坠儿的姑娘,长相比起玉梨要差上一截,只是笑起来时脸上若有如无的酒窝很是吸引人,她第一次对慕皖笑时,慕皖的心中还是禁不住一动,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卿钰。
近日昱容郡主因吃醋下令打死一个婢女,这原本是在府中司空见惯随便遮掩一下就过去了的事,却不知怎么被人将此给捅到了民间,惹得一方百姓争相诟病昱容郡主残暴。蜀国国君一向标榜国法有度,听闻王宫贵族中有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事还被宣扬出来了不免震怒,几番问责将昱容郡主吓得不轻,生怕国君为了安抚民心将她杀一儆百。慕皖教她在国君面前喊冤,主动要求司律监介入调查此事,在司律监的人来取证之前她悄悄的去了一趟乱葬岗将埋在这里的屈死婢女尸身挖出来换了他处,换了一具溺水而亡的尸体进去。
司律监的衙役们开棺验尸时尸体面容已经损毁,又见其身上的衣物确实是郡主府上婢女的打扮,验证一番也确定此人确如郡主哭诉般是溺水而亡的,一时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其间又过了几日,府中管家押着一个小厮来禀明郡主,说见此人于深夜鬼鬼祟祟在府中晃荡,便将他给扣了起来,果然从他怀中发现了府上青玉瓶和香妃镯一对,他此人对此供认不讳言偷东西是想换钱养活家中老母妻儿,事实已然清管家特来问问郡主要如何处置。
昱容郡主对这样的事一般都是懒得审的,茶盖拨弄着杯中香茶淡淡地道了一句:“既然真是偷了东西,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慕皖深知她能杀不留的作风,眼见那人要被拖下去处理,她灵机一动叫了一声“且慢”,而后对躬身对郡主轻声道:“主子,前几日那奴婢之死搅弄得阖府不得安生。司律监虽然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但陛下还是对您存疑的,郡主何不找个人来认罪,就说是他因为仇事杀了那婢子。怕事情败露郡主追查才在民间造谣说是郡主杀人以转移视线让自己开罪,这样一来既了解了此事又能在陛下那儿还了您的清白。一举两得又何乐不为?”
昱容郡主弄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半押在地上的小厮,偏头道:“你的意思是让他认下?”
慕皖点头,偱循诱善道:“阖府都知在府中盗窃是死罪,他已死犯险不过是为些钱财养家,倘若主子答应日后会善待他的家眷勤于接济,他想必也愿意以死报主子之恩。”
昱容沉思片刻觉得此法尚可行。便让左右先将人押到另一处待命,将剩下的事完全交给这个心月复婢女去办。
传晚膳时慕皖便将事情办妥了,每月五十银珠替他奉养家中,五十银珠相当于一个县官的俸禄。就算将他掰开成八瓣他一月也赚不来这些钱。为了家人半生无虞涉事小厮便咬牙答应了此事,第二日玉荣郡主就将他绑了入宫,在国君面前声情并茂哭诉险些被这谋财害命的奴才误了自己的清白名声。
司律监查证在先,奴才招供在后,国君也正头疼着如何在百姓面前王室脸面。此番平白出了个台阶给他下,他二话不说让人杀了说瞎话坏主子名声的奴才,又安慰了因此受了委屈的郡主意思着赏赐了一些物什,便将此事给了结了。
在这世道里所谓真理就是当权者的手段,只要马虎眼打得到位前后说得通了。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这次慕皖将事情处理的确实漂亮,昱容郡主从那之后对她的话格外听从些,因而在慕皖劝说她为了博得太后欢心该同她老人家一起去静禅寺闭关礼佛时,她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只在临走前再三嘱咐慕皖一定要帮她看住陈岩,不得让他与府中任何婢女有暧昧。
昱容郡主走时陈国王子一直将她送到静禅寺所在山脚下,回程时一脸的轻松惬意,那神情像是巴不得昱容郡主这辈子都在这座山头上待着不下来。
晚膳时慕皖在院中遇到传膳的小厮,看了看晚上的菜色后笑道:“今日主子心情颇佳,你若送些酒去,主子必定会赏你。”这小厮有些木讷,在府中服侍了这些年也就挨着个传膳的职责,见得主母身旁的大红人姑姑亲自支会他如何讨主子欢心,不由心花怒放忙回去温了一壶好酒给主子送去,果真得了赏,还特意回来谢了慕皖一番提携之恩。
膳毕,酒酣,正是暮色四合之时。
想必是这样轻松的时日无多,陈岩这一酒喝得有些高了,慕皖指使着小厮将醉酒的主子扶进卧房床上躺着后打发他们出去收拾妥当东西,小厮离开卧房后她趁着无人在旁边,悄悄将床上的陈岩给使力拽下来,让他在地上躺着,而后又折身去打开了厢房中的窗户。
冬日寒凉夜风更甚,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畏寒的慕皖不由打了个哆嗦,地上的陈岩更是蜷缩成了一团,无意识的叨咕着什么,慕皖只当没看见,理了理耳边的发便走出去为他掩好了门。
玉梨和玉坠儿也在这里帮忙,手脚灵便动作轻快,还剩下几个要擦拭干净的茶盏时慕皖便将小厮打发走了,只留她们两个在这里收拾,她嘱咐玉坠儿小心谨慎些别碰坏了上面的瓷釉,自己故意慢条斯理的摆弄茶具拖延时间,等了一会儿就听卧房里传来一声震天的喷嚏声,玉坠儿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手里的酒杯,玉梨比她稳些,只有些发愣的竖着耳朵听动静,慕皖继续垂首擦洗着茶具,对玉梨道:“你去看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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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繁往事,浮游春水,指尖沙灭。——《一顾倾城色》之“指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