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华只觉得一阵头疼,跟这样的人相处,有时候真的很难受,九妹妹的话没有一句明白的指责,但是做事滴水不漏,甚至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想要怎么样,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九妹妹大怒,指责公主府,一定要一个交代,公主府可能还容易办一些,哪怕是休了孙氏,好歹也是一个交代。
可九妹妹没有指责,没有说要求你们怎么做,话语里甚至没有一句埋怨,但是却有明显的不满,这让她们为难起来,不知道怎么样才让她满意。
苏宜晴脸上依旧笑吟吟,苏宜华也维持着微笑,一屋子人脸上都带笑,但是气氛很僵。
每个人都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苏宜惜笨一些,苏宜娴,苏宜雅年纪小了点,不知道几句话之间有什么深刻含义,但是作为伯府小姐,从小有妈妈教导礼仪,她们却知道,在客人没走之前,自己拆开礼物不妥,一般送礼回礼也是有一定章程的,原封不动退回去肯定是打脸,补一份同样价值的送回去就是疏远,可在客人没走就把礼物当着客人的面全部转送出去,这又是什么说法,她们不太懂,尽管不懂,也知道这真不是让人愉快的事。
当着一屋子的妹妹和丫鬟,苏宜华冷汗直冒,她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苏宜晴求饶,就算她舍得下这张脸,也是打苏宜晴的脸,说苏宜晴仗势欺负姐妹。
万般无奈之下,苏宜华只好先告辞了。
回到大房,她赶紧向曲氏求教。
这事情一出,安宁公主立即改了抬良妾的口风,并且还说通房地位低下,三房长子不能由丫鬟肚子里爬出来,让通房们继续喝避子汤。还暗示此事若是办得好,两三年内也不会让通房们先生子。
这对她是极大地诱惑,要是两三年之后她还是不能怀上。不用婆家说,她也认命了。自会安排通房。
可事情若是办不好,就说明她在娘家一点地位的没有,安宁公主不会委屈自己的儿子给她面子,说不定她今天灰头土脸回去,明天良妾就会进门。
曲氏听了也很为难,只能埋怨苏宜华,在赏花宴上怎么能丢下苏宜晴。一个人去划船,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之类的。
苏宜华暗暗苦笑,当时那种情况,她能怎么办?而且那么多丫鬟婆子跟着。她留下来又能怎么样?沈柔毫无预兆的突然发疯推人下水,然后那个孙东兴立即就冒出来,她在场估计也起不来太大的作用,也幸好她不在,不然处置不当责任更大。
曲氏则说是她不够机警。身边下人不得利,还有苏宜晴小小年纪,防人之心如此之重,带着一大批身强力壮的丫鬟婆子过去,出了事。就有丫鬟婆子相救完全不用外人,相比之下,偌大公主府在奴仆安排上很失当,既然是在池边游玩,就该有万一有人失足落水后的准备,有那么几个会水的仆妇在周围,怎么倒让客人家的下人抢先跳下水救人?
还有外男闯入的时候,公主府的丫鬟婆子也该在第一时间出来拦住,而不是苏宜晴这个客人出面掌控全局。
往日倒是小看了苏宜晴,难得她小小年纪在那么混乱的情形下还能那么冷静,这份机敏有几人能比?这是谁教出来的,许氏明显没有这份才能,难道是周太夫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苏宜华是来讨主意的,不是来听曲氏说一些早前应该怎么样怎么样的话。
曲氏也就是随口叹了两句,她在苏宜晴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尤其是听苏宜华的语气,似乎苏宜晴连安宁公主都不太放在眼里,她更是没什么办法,现在她还得防着二房指挥那两个庶女在苏宜晴面前上眼药。
这样一想,曲氏怵然一惊道:“你九妹妹该不会误会你是故意的吧?”
“不会吧,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苏宜华立即否认。
“说不定你九妹妹会以为你嫉妒她。”曲氏看了一眼苏宜华的衣着和神情,越想越担心道,“早先时候,我遇到你二婶,她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是自己女儿嫁的不好就嫉妒别家女儿,我还讽刺,要说不好,她二房的姑娘嫁得更差,她就冷笑着不说话,我还暗道她是个糊涂人,说什么不好,说这种事,现在想来,她若是强说,是大房嫉妒三房,硬是设计陷害,你九妹妹就算不相信,只要有一分怀疑,就对我们很不利。“
“不,不会的,九妹妹不是那种人。”苏宜华嘴里这样说,语气却不是很坚定,苏宜晴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尤其现在这件事,她似乎成了获利者……
“大姑女乃女乃来了。”
外边小丫鬟的叫声,打断了母女两的悄悄话。
一身红衣的苏宜荣进来了,小月复微凸的脸色圆润,皮肤光洁的她就算不施粉黛,看起来也是雍容华贵。
“大姐姐。”
看到长姐,再对比自己,苏宜华真心觉得一肚子委屈无处说,怨命运不公么?大姐初嫁的时候比她艰难多了,就算到了现在,公主府还是比永乡侯府强,更别说自己夫君还是上进的,比软弱的大姐夫好多了。
“荣儿,你怎么来了,大着肚子呢,有什么事让婆子过来传一声,我过去看你,小心……”曲氏话说到一半,赶紧把不吉利的话给咽下去。
苏宜荣打打量了一下苏宜华,顾不得跟母亲寒暄说客套了,扶着肚子坐下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曲氏和苏宜华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尴尬,想不到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苏宜荣耳朵里,按理说以苏宜荣和三房的关系,这事要是由她周旋,事情可能好办多了,不过她们在急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让苏宜荣烦心,女人生孩子可是踏进鬼门关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荣儿你安心养胎,别操心了,有娘呢。”曲氏赶紧粉饰太平。
“是啊,大姐姐,真不是什么大事,九妹妹也没怎么样。”苏宜华附和。
苏宜荣摆摆手,肃容道:“五妹妹还是赶紧把事情经过给我详细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苏宜华只好把事情转述了一遍。
苏宜荣皱眉凝思了一会,问道:“就是说,包括九妹妹在内,其实也拿不准,九妹妹是被谁推的了?”
“有什么关系么?”苏宜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柔突然发疯,哪怕是旁人为着制止她,不小心推了九妹妹事后不敢承认也很正常,总不能因此抓个丫鬟出来担下这个罪名。
“当然有很大关系。”苏宜荣皱眉道,“现在这里没别人,就是五妹妹,你也得承认,这事有蹊跷,似乎有人在背后安排,对么?”
苏宜华点点头,她们怀疑是孙氏,孙家善于专营,姻亲故旧很多,说不准那个有利益上的牵扯,但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追查,孙家也是豪门大族,无凭无据不能说怀疑就怀疑,再说苏家又连着沈家。
“你们现在都怀疑是孙氏了?”苏宜荣又问道。
苏宜华想了一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孙氏或者说孙家呢?”苏宜荣一一分析起来,“现在不是九妹妹落水,一切还能捂得住,至少伤害没有那么大,可一旦真是九妹妹落水,跟那孙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又会如何?”
苏宜华当然想过,到时候就算赵将军不介意,远平伯府也不好把一个失贞姑娘嫁入镇国公府,就算皇帝也得替战功彪炳的赵将军做主,取消这门亲事,另选淑女赐婚,至于九妹妹,肯定是不会就这样嫁入孙家的,最坏的情况……
苏宜荣冷笑道:“万一事情真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九妹妹不必说,无论是镇国公府还是远平伯府,必定得逼着要一个交代,别说孙家,就是公主府都不一定能担得起,孙氏不死也差不多,孙家满门都会受到牵连,谁会那么蠢拿全家性命替人做嫁衣?”
“大姐你的意思是说?”苏宜华越想越心惊。
苏宜荣道:“你把这话悄悄儿跟安宁公主说,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说不定是故意陷害公主府让公主府跟赵将军敌对,若不找出这个人,只怕日后这样的事儿还有。”
“会么?苏宜华有点怀疑?
“别管会不会,你就这样去说,别说我说的,就说……父亲怀疑的,到时候母亲跟父亲说一声,公主府的人要追问,就这样说。”苏宜荣冷静分析起来,“再跟安宁公主说,要真找出幕后主使者,公主府反而是受害者,就可以洗清,另外五妹妹你拿出所有本事,并且联合你二嫂,她也希望能洗清罪名,务必要一查到底,不能掩盖,也别管是不是触怒公主,你是堂堂远平伯府嫡出小姐,嫁到公主府,并不算是高嫁,不用处处看人脸色,拿出威风来,面子尊荣什么的都是自己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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