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回宫之后,听老嬷嬷回报,“那个女人姓朱,叫朱红,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才十五岁,只是个小宫女使得如此狐媚手段,皇上临幸她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要给她封昭仪,那云妃又哭又闹的也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反而被皇上训斥了一番,闹得不可开,最后还是朱红自己劝住皇上,她一个小宫女,突然封昭仪不合适,皇上联系,封个小才人就行了……昭仪跟才人中间隔了几级呢,居然能不要,由此可见这个朱红的心计,老奴见过,那女人外表看着老实,实际上一双眼睛极为不安分……娘娘您还是穿大红色的好看,也只有您配穿大红色,奴婢给你找找那件大红色绣金牡丹拽地裙,那件大气。”
徐皇后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略显苍白的肌肤,她太瘦了,穿红色的根本撑不起来,再说了传给谁看?淡淡笑了笑:“嬷嬷不必费心,皇上想要宠信谁,是皇上的事,嬷嬷也无须如此大怒,宫里来来去去那么多美人,那个没有几分心计,一个个计较,哀家三头六臂都不够用的,随他去了。”
在后宫里,靠容颜争宠无疑比登天还难,就算是公认的绝色云妃,笼住皇帝的心靠的也不只是一张绝美的容易,更何况已经人老珠黄的她,再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别人当面不敢说,背后定然会笑,丑人多作怪。
老嬷嬷却道:“娘娘,这回这个朱红跟那些个一招得宠就张狂起来的女人不一样,她不要金不要银的,只求能替皇上分忧,也不知道她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这些天心情好了不少,前天还晋升了云妃族中伯父的官,娘娘您可得提防一点,云妃一脉在朝中势大。万一朱红跟她联起手来……”
徐皇后笑笑:“嬷嬷太看的起云妃了,她那个性子有可能跟人联手么?”
老嬷嬷想想也是,云妃那骄纵的性子,就连一直没有跟她有什么冲突并且被皇上冷落许久一心念佛的皇后娘娘都容不得。三番两次挑衅,也幸亏皇上虽然对云妃宠爱有加,却并未昏了头,后宫也需要皇后娘娘坐镇,还有太后在一旁看着,不然早乱套,又或者这是好事,云妃跟朱红斗起来,反而让娘娘渔翁得利.
朱红果然比云妃懂事多了,在徐皇后回宫之后,立即来拜见。态度恭谨,难得她小小年纪,说话看似幼稚,却很周全,哄得徐皇后很是高兴。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消息传到云妃寝宫,气得云妃又病了一场,然而这次那么一病,皇上并没有如之前几次那样,前去探视,只是让御医好好诊断并送了些礼物过去,而云妃再三派遣太监宫女前去相请。也没有能如之前闯入皇后寝宫一样顺利闯入朱红寝宫。
宫女太监没能进入寝宫,但是消息却还是传了进去,并且听说朱红一直劝说皇帝去看看云妃,只不过越劝皇帝就越不去罢了。
徐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又担心了,朱红如此手段,显然比云妃更高明。小小年纪如此厉害,那还得了,幸亏这个朱红出身低贱,父母只是一县衙小书吏,不然可真是不得了。
徐皇后对于老嬷嬷的唠唠叨叨并没有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的抄金刚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命云妃的父亲,去给平王宣旨,让平王劝说挂印出游的骁勇将军回朝。
徐皇后听到消息,露出淡淡笑意,这宫里从来不缺乏有智谋又有大局观的人,只不过已经太迟了。
……
苏宜晴在荆刚的山贼里一住就是几个月,经常见到赵博阳,见他似乎也不急不躁,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然而有一日,听说平王正式以清君侧的名义谋反了。
紧接着赵博阳在一夕之间,不知道用何种方式,联络了许多旧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小毛孩,说是前太子的遗孤,打着回归正统的方式,也反了,并且云州临近几个州的黑道中人也全部听命于他,还有之前他在军中的旧部,集合起来声势颇为浩大。
平王一见赵博阳这边反了,反而倒不急于逼近京城,而是在自己的封地内养尊处优,看样子是想要坐收渔人之利。
不过显然朝廷方面皇帝懦弱,再说找不出大将征讨,又或者说看出了平王的意图,也不想让平王坐收渔人之利,便只是死守京城以南富庶之地,至于赵博阳等侵占的,多数贫瘠之地年年要朝廷救济的则不管了。
如此一来,短短一年时间,大荆已经三分天下,大的自然是朝廷控制的,而平王则占据了几个鱼米之乡,赵博阳得到的自然只是最贫瘠的一块,但是贫瘠的地方,人也异常凶悍,他麾下的兵卒个个凶悍异常。
在初具规模之后,赵博阳便离开了荆刚的山寨,到处招兵买马扩展地盘笼络人心,而苏宜晴则继续留在山寨里。
赵博阳是从这个山寨起家的,跟众山贼相处一段时日之后,折服了不少山贼,胸有大志比如杨秀才依旧装神弄鬼的老神棍张茂等人都跟他打天下去了,只有荆刚没走,依旧留守在山寨,苏宜晴也没走。
赵博阳不希望她冒险,跟在他身边容易被人抓来威胁他,说苏宜晴是他一个软肋。
正好,苏宜晴也觉得到这一步,对她来说,不再是她的能力范围了,还是不要添乱了,每日里就在山寨中品茶赏风景度日,日子倒是过得很悠哉,这一日兴起,就在屋后开辟了一小块地,准备种点菜。
刚整理好地,荆刚就来了,隔着篱笆跟苏宜晴打招呼,“苏姑娘真是好兴致。”
苏宜晴微笑道:“闲着没事,锻炼一体。”
荆刚看着苏宜晴熟练的播种,小锄头挥舞的很是熟练,有些诧异道:“想不到,你居然还会种菜,堂堂郡主,就算是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也不至于要亲自种菜吧?”
苏宜晴用手将一块泥土碾碎,头也不回答道:“你以为贵女就是什么都不用做了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么?其实大家闺秀要学的远比普通女子多得多,这还是我在当大家闺秀时候学的,那时候被逼到尼姑庵,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曾经我向往就自给自足的耕读生活,在尼姑庵一段这样的悠闲岁月,可惜这样的日子过得不长久,最后还是被逼到了战火纷飞的战场,个人的命,真是没办法。”
荆刚默了一默,问道:“你喜欢赵将军么?”
苏宜晴想都没想,就回答:“喜欢,不过不是男女之情,他为我做了很多事,对我很好,有亲人的感觉。”
“他对你呢?”荆刚看着苏宜晴,表情很严肃,“他对你什么感情你知道么?”
苏宜晴停下手里的活,走进几步,隔着篱笆低声道:“我知道,但是很多事将来并不由得他,我嫁过人,身份敏感,他日,大事一成,他必然得娶名门淑女,而我也绝不可能跟人共侍一夫……他会是一个好帝王的。”
荆刚突然嗤笑起来:“苏姑娘,你凭什么那么笃定?”
“什么?”苏宜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荆刚。
荆刚淡淡道:“你凭什么那么笃定,他日赵博阳登上龙椅,依旧还是你认识那个有良心,有担当的赵博阳?争夺皇位,凶险异常,经历无数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煎熬,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他日拥有天下,他凭什么不会享受一下,以自己的快乐为首要目标?就是他欺骗自己说是为了天下百姓,他拯救了天下,更应该有一点自己的快乐,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没什么不对。”
“你说的对,人心难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苏宜晴并没有反驳荆刚的话。
荆刚倒是有些诧异了,沉默了许久,他问出了一个隐藏在心里良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跟他走,找一处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像你所向往的一样,天下那么大,总有不认识你们两的地方。”
苏宜晴怔了一下,眼睛看着荆刚,嘴角渐渐弯起,突然就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只是这笑声很是怪异,眼泪都笑出来了,之后,她突然一擦眼泪,收起笑容,道:“太可笑了不是么,若是不认识我的人说这话,可以理解,荆大哥你居然也如此天真,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太可笑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难道我之前过的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么?”
荆刚一时说不出话来,若说是,那么她之前做的事显然并不是普通人做的,有些事开了头就不能轻易介绍,可要说不是,她没有那种异于常人的本事,她早就死了,这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两件事,其实他想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怂恿赵博阳造反并非上策,尤其是赵博阳并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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