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边说就边把霜霜往外头推。
霜霜哭了起来,跪倒在地上,面对一个柔弱女子,掌柜的这时候就不好硬拉了,外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不明就里的就不免出声谴责这茶楼掌柜的,以为是掌柜的逼良为娼。
掌柜的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一张脸涨得通红,更是暗自下定决心,这霜霜就是一个惹祸的,绝不能留,便硬起心肠,招过俩伙计,要他们把霜霜硬拖出去。
“你们做什么?”随着一声爆喝,一个男子跑了进来,一把将那两伙计推出去,然后把霜霜扶起来,关切道:“霜霜,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霜霜苦着一张脸脸,哽咽着就是不说话,那男子不禁对掌柜的怒目而视,一副想要上前揍人的样子。
楼上的苏宜晴看到那男子的脸,认出那人就是先前护送她而来的雷护卫,先是一怔,不禁暗暗觉得可惜,一条好汉,却没带眼睛识人,喜欢这种做作的女人,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只希望这两人快些离去,她虽带着面纱,但还是不想要跟雷护卫碰到正面。
然而那个霜霜还是在那里纠缠不清,有雷护卫这个练家子在,茶楼的人也不敢上前硬拉她,就那么哭哭啼啼还挡着道的实在惹人心烦。
苏宜晴低眉想了想,吩咐了黄玉松两句,又从芯儿临出门前给的锦囊中取出两片金叶子,黄玉松本不敢拿苏宜晴的银钱,说是他带了银子的,不过看苏宜晴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也没再多话,领命而去。
下边。霜霜的哭哭啼啼更激起雷护卫的愤怒,冲着掌柜挥拳道:“霜霜不过是想在这里弹奏几曲,让大家能听听她的琵琶声。掌柜的何必那么不近人情?”
掌柜的暗暗叫苦,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招一个弹琴唱曲的,不合心意不招居然还不成,正想要想点委婉词儿,后边有人出声了。
“这位好汉,也别为难掌柜的,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我看这位姑娘琴艺不错。只是过于悲伤了些,想来是有了难处,这点钱拿着,好好回家去吧,茶楼酒肆这种地方,不是正经人家姑娘讨生活的地方。”
黄玉松说着就将两片金叶子放在了霜霜的面前。
霜霜先是一愣,随即慢慢拿起金叶子,就在黄玉松觉得功德圆满,转身要上楼之际,霜霜突然猛扑上来。跪在黄玉松脚边,梨花带雨的道:“公子大恩,不过小女子不是乞丐。只想要凭劳力挣钱,这金子小女子不敢接,还请公子拿回去。”
这,黄玉松为难起来。
雷护卫双目一瞪,从霜霜手上抢过金叶子,扔给黄玉松,冷声道:“把你的臭钱拿回去,别以为世间女子都是贪财的。”
“雷大哥,这位公子也是好心。”霜霜金叶子被抢有些淬不及防。急急转头又对黄玉松道,“公子对不起。我这位邻居性子直了些,公子善心。小女子铭感于心……”
“铭感于心你又要如何?”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霜霜的话,霜霜望过去,却是一个带着面纱,身着淡蓝色丝绸衣裙,发髻上仅仅带着一只碧绿通透玉簪的姑娘身形优美的缓缓走来,露出的一双眼中带着明显的讥笑。
霜霜紧咬嘴唇,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浅青布裙,同样是淡色的,但是人家的是绸缎的,走起路来裙摆飞扬,婀娜中透着贵气,而她却显得萎缩了些,想到这里,她虽是跪着,脊背不由得挺直了些,铿锵道:“小女子自当结草衔环报答。”
“现在你已经把金子还了,他还有何恩于你,至于你要结草衔环?”苏宜晴讥笑道,“你也不想想,人家想不想带你回家养着你让你有机会结草衔环。”
周围看官们细细一品苏宜晴的话,再结合先前这霜霜的一番做派,又看着相对粗野的雷涛以及衣着虽不华丽却有些讲究并且气宇不凡的黄玉松,顿时轰然一笑,笑声中有人高声道:“姑娘,你若是想要钓金龟婿,应该去聚红楼,哪里的公子比较会怜香惜玉。”
苏宜晴戏看够了,也不想要再看下去,这个霜霜也许也就想要一条比较光明的路,并非十恶不赦,讥讽几声,让她得个小教训也就够了,做人不能太绝,便绕过霜霜径直走了,她一走,黄玉松赶紧也跟上去。
霜霜不死心,还想要伸手去拉扯走过她身边的黄玉松,突然手被人一把扯开了,抬头一看,碰上的却是雷涛一双愤怒的眼睛,不禁有些害怕。
雷涛将她一把扯开之后,深深吐了一口气,骂了一句,“丢人现眼。”说完也走了。
留下呆若木鸡的霜霜,还有身后满堂讥笑声。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苏宜晴游玩的心思已消,正想要回去,身后的黄玉松低声道:“小姐,茶楼的那个男人跟了上来。”
苏宜晴闻言在街边停住了脚步,就那么静静看着跟上来的跟上来的雷涛。
雷涛看了一眼暗自戒备的黄玉松,习武出身,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戒心,离着苏宜晴几步,说道:“多谢二小姐,不管二小姐出于什么目的,雷某都感激,他日若是有机会,一定相报。”
“你倒是没有蠢到极点。”苏宜晴缓步上前,将芯儿给的锦囊之一拿出来,轻声道:“你说的这句话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不管雷护卫出于什么目的,我一样感激雷护卫当初的拼死相助,我不太习惯欠人人情,一点俗物,希望雷护卫别拒绝。”
雷涛接过锦囊,轻轻一捏,隔着绒布也能模出贵金属特有的冰冷,当即自嘲一声,“这大概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也罢,不过若有机会,雷某一定会报答二小姐的,另外雷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闭紧自己的嘴巴。”
苏宜晴轻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这个人大概以为她用钱收买他,让他不要说出当然危急之时将芯儿推下车的事,误会就误会吧,她也不想澄清,只道:“我倒是不希望你有这个机会,另外奉劝雷护卫一句,不要轻易被女人的外表给欺骗了,女人的柔弱跟男人的坚强一样都是一种生存手段,尤其是恶劣环境中还能柔弱的女子最为可怕。”
雷涛想起霜霜,不得不说,这二小姐说得极是,他认识霜霜那么多年,霜霜一直雷大哥前雷大哥后的叫他,什么事都跟他说,经常对着他哭泣诉苦,他便以为霜霜喜欢他,就一直照顾着霜霜,想不到霜霜不过是在利用他,所谓想要自力更生希望更多人听到她的琵琶声不过是一个借口,他都告诉她,他攒了一笔钱,够他们两人买房置地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她却还是坚持要到茶楼弹奏,现在看来她不过是吊着他留作后路,她真正期盼的还是能在茶楼这种地方遇到哪个贵公子过上穿金戴银的生活。
可笑他一直被他的柔弱所欺骗,大丈夫何患无妻,若不是她一直惺惺作态装可怜,他上哪娶不到老婆,何必要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辈子需要人照顾的女人?
苏宜晴走了好几步,突然回头,看到雷涛还呆站在原地,心头猛然一震,雷涛是当局者迷,她呢,她又何尝不是?连御风种种所作所为皆告诉世人,他绝非善类,这种人哪里还能剩下多少良心?可偏偏她还是固执的认为他只是逼不得已,一再想要给找借口给他机会。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固执,不想要改变,这些年她要真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未必就不可能,偏偏她找了种种借口,否决了所有的可能,兜兜转转还是再次跟他相遇,与其说是天意,还不如说她内心深处期望有这样一个结果呢。
从角门溜进去,回到屋里,芯儿早就在等候,苏宜晴随口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芯儿低眉道:“夫人派人来过两次,奴婢说小姐身子不适,挡回去了,可后边夫人亲自来了,奴婢没办法,只好说,小姐出去了。”
“你这样一说,她就走了么?”苏宜晴边换衣裳边问道。
芯儿隔着屏风低声答道:“当然没有,夫人训斥了奴婢一顿,还说要派人出去找,奴婢觉得她是虚张声势,就……就说小姐是赴连王爷之邀,然后夫人就不说话了,只让小姐回来去找她一趟。”
听到芯儿的回答,苏宜晴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丫鬟的借口只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暂时还是别想那么多,苏宜晴换好衣裳,想想也无事可做,还是去见见蒙夫人吧,不然迟了倒像是在端着架子似的。
做为正受宠的小姐,除非刻意不让人跟随,不然苏宜晴稍微挪动一下脚步,就会有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服侍,去蒙夫人的正院也不例外,除芯儿之外还有四个丫鬟,两个媳妇子,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嬷嬷就那么浩浩荡荡的向蒙夫人的正院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