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段氏趾高气昂的样子,谢氏决定换个方法,道:“大姐,我弟弟不成器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有件事我真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到底什么事?”段氏有些不耐烦了,对于她看不起的人,她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要不是看着谢氏给段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她早劝哥哥将这带累段家家门的给休了,哪怕续娶个小家碧玉也比犯官之姐强。
谢氏低声道:“老爷这个人您是知道的,好些事都不跟女人说,我是听我娘家人说的,说着这次河道贪墨,老爷也有牵涉……可我问老爷,老爷只叫我别管,但我知道李御史还盯着这件事,我担心……李家这般非要跟蒙家结亲,是希望得到定王爷的助力,那些御史一心想要办个大案名垂青史……”
“你胡说,子郎为官一向清正。”段氏厉声呵斥,大哥为官或许圆滑了些,某些大家都收的利益也许也会收点,但她说什么也不自己的哥哥会卷入这种贪污案,不就是几段堤坝么,那些个石头沙子能贪多少钱,传扬出去名声就完蛋了。
“说的是,是我想多了。”谢氏没有反驳,身为大嫂在小姑子面子一直低眉顺眼,又道,“但你是知道的,那些个御史最喜欢攀咬,无中生有,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就算时候查清楚不关老爷的事,只怕对老爷的名声也有碍。甚至人们会说的借着婆家……”
谢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些足以让段氏心惊,她在娘家人和外人面前一直强撑着,可她自己知道,她在文郡王府特别是在文郡王妃跟前并不如两个弟媳得脸,只不过文郡王府规矩大,两个弟媳越不过她就是了,若是她娘家哥哥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日子就难过了,更何况事关自己的亲哥哥。
在谢氏走了之后。段氏越想越担心。想想自己亲哥哥前些日子的着急,的确是很不对头的样子,看来得好好找哥哥聊聊了。
关氏那边听了丫鬟来报之后一直低头沉默。
她身边的心月复丫鬟娟儿道:“,要不要奴婢继续去打听。奴婢看世子妃那边真的有些不对劲。前些日子权妈妈一直往外头走。说是段家病了想要多照顾一下,可奴婢分明看到权妈妈出门走的是跟段家相反的方向,奴婢跟了一下。她去的是您的娘家附近。”
“那是她一贯的做法,以牙还牙,她定然怀疑是我怂恿的娘家人找人在朝堂上报复她们段家给她难堪。”关氏长叹了一声,这些年她一直让着段氏也是不想要让丈夫难做,毕竟公公婆婆身体康健,大家还要在一起住好多年,真闹得太僵彼此都难过,只不过这些日子段氏实在太过分,她才想要稍微反击一下让段氏知道她不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她真的没想到段氏娘家会出那么大事,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掺和进来了。
“世子妃怎么能那么想呢?”娟儿很是为自己家不平,跟世子妃之间不过是妯娌龌龊并没有深仇大恨,再说了,关家跟李御史不过是稍微有点交情,怎么可能因为出嫁女儿跟大嫂之间的小矛盾而指示同僚在朝堂上揭发段家小舅子贪墨呢?她一个小丫鬟都知道的道理,世子妃总不会不知道吧。
“也许她想得没那么严重,她也许只是认为我关家知情但没有帮忙甚至推波助澜,这对她来说没分别。“关氏叹了一口气,难怪人家说婆婆妯娌是最难相处的,摊上这样一个眼的大嫂,日子真是难熬。
“,您今后怎么办?世子妃定然不肯善罢甘休。”娟儿很是担心并且为自家主子不平。
“有婆婆在,不会让大嫂太过分的。”关氏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有些话对娟儿也不能说,上一次回娘家,母亲偷偷告诉她,李御史来过几次,似乎是想要找父亲商量河道贪墨案,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可段氏的娘家哥哥已经被任命为钦差了……李御史想怎么样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母亲劝她这段时间无论段氏如何挑衅刁难都不要反击,都要忍着,当作是可怜段氏娘家即将出事好了,世人皆同情弱者,如果她在这个时候与段氏为难,段氏娘家真要出事,两人起了纠纷,文郡王府的人尤其是婆婆不会管事情谁先挑起,只会认为她得理不饶人落井下石,会帮着段氏打压她,这是大家族的平衡之道,不会让某一个人太过得势。
“娟儿,你偷偷警告一下我们院子里的人,不要跟大嫂那边的人起冲突,没事不要到处乱逛,即使遇上了赶紧避开就是了。”关氏很严肃的对娟儿说道。
“是,。”娟儿面上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应下来了,临出门口却看到关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其实也是高兴世子妃娘家出事的,若是世子妃娘家真出了事,想必世子妃不敢再如此趾高气昂看不起处处跟为难了吧。
定王府暖阁内,苏宜晴听了蒙的打算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感叹了一下蒙心思转动得如此之快,之前她让人调查的时候得知,相比嫁入李家做,别人家更想要求娶的是李家女,李家对女儿的教育更是关注,世家大族,儿媳嫁进来之后还可以慢慢教,实在不行就纳妾,李家子弟甚少纳妾,但并不是不纳妾,李家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很辛苦的。
李家对女儿的教养是十分严格的,如果女儿嫁得不好出去之后可能会害了婆家惹了麻烦还会带累李家名声严重点结亲不成反而结仇。
传统家族,女人的责任是相夫教子。也就是说女子对儿女的成长教育是至关重要的,民间百姓说法粗俗一些认为女人蠢会蠢一家子。
蒙不想要把女儿嫁入李家,生怕李家过河拆桥,但是却还是想要占这个便宜,所以就想起了一个变通之法,替儿子求娶李家女,连人选都打听好了,有一位李四颇为出挑,就想要为儿子求娶。
只是……苏宜晴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母亲,这弟弟今年才十二。谈论亲事是不是太早了?”
蒙道:“不早了。快十三,过两年十四就可以成亲,武将之家孩子都是较早成亲的……不过福儿,那件事王爷真的会帮忙么?”
求娶李家女的难度比嫁女进李家要困难的多。所有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李家来求娶蒙雁的时候也并没有把话说透。估计觉得这个险值得冒,毕竟蒙雁也是中规中矩的闺秀,娶了她也没什么害处。但要娶李家女就不一样了,得不到好处等于赔了又折兵。
“李家是想要得个准信么?”苏宜晴轻抚了一下茶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懂,但蒙显然不太懂了,对她来说自己儿子能娶个好是最重要的,至于李四的想法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坦白说,对于蒙的两个儿子,她名义上的弟弟,她只是见了一面,最大的那个蒙广今年才十二岁,虽然在军营长大又是习武之人,没有太多骄奢之气,但军营里长大的男子普遍的过于冷硬,缺少一份柔情,大男子主义很重举止也粗俗了谢。
李四若真是出色的闺秀,对另一半的要求必定很高,大概不会看得上比他小两岁又是习武的粗鲁男子,书香门第审美风格也不一样。
只是她现在也不需要为素不相识的女子考虑太多,重要的是这件事成了,连御风相比也是乐意的,或者说之前他就希望能成,之所以轻描淡写是不希望给她太大压力,这点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相比之前的支支吾吾说什么李家真心求娶,这次蒙这次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接道:“是的,我见过李,李正道御史有份奏折希望定王爷能转交一下。”
这是光明正大提出交易了,苏宜晴严肃起来,道:“我会跟王爷商量一下的,母亲……”
“王妃……”门外庆嬷嬷提高声音打断了母女间的悄悄话。
庆嬷嬷不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一定出了什么事,苏宜晴轻皱了一下眉头,与蒙对视了一眼之后道:“进来。”
庆嬷嬷焦急进来匆匆行礼之后道:“王妃,那高氏跪在了王府角门,口口声声说要向王妃请罪。”
“高氏是谁?”苏宜晴一时没想起来认识亲戚中有姓高的。
庆嬷嬷道:“就是那樊举人的娘,求娶六儿之后又反悔的那个,如今这高氏跪在角门,口口声声说要向王妃请罪,说说她知道错了,求王妃恕罪,外头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的,王妃您快拿个主意,这样下去影响不好。”
蒙一听也急了,忙道:“福儿,还是赶紧先让那高氏起来,不然这事很快就传遍燕城的成为街头巷尾趣闻的”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这事肯定传遍了。”苏宜晴冷笑一声,如果此时硬阻止高氏,强行驱赶,外边人不明白事情前因后果,只打听到高氏的身份以及只言片语,定然会认为她苛待高氏,逼得高氏跪在外头请罪,高氏又是那样的身份,可做的文章多了去。
“那也不能任由着那贱妇就跪在那里啊,围观的只会越来越多,福儿要赶紧想想办法。”蒙很是替苏宜晴着急。
“庆嬷嬷,泡壶新茶再端几样新做的点心让母亲尝尝。”苏宜晴淡淡吩咐。
“王妃……”庆嬷嬷想说的话被苏宜晴淡淡扫了一眼,后半截咽了回去,只能端茶去了。
待新茶泡好,点心也端上来之后,苏宜晴不急不缓的请蒙喝茶,介绍这些精致的点心口味特色用料,做工等等,真像是无事发生在话家常。
蒙如坐针毡,但看苏宜晴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能按捺下着急的心,也装作没事人一般尝着点心不是得评理两句。
只等到蒙都喝了整整三杯茶,点心也吃了一半,肚子都快要撑破了,苏宜晴这才不急不缓的招过绿藤,低声吩咐了几句。
绿藤领命而去。
苏宜晴笑道:“时候不早了,府里有事女儿也不敢久留母亲,这就送您回去吧。”
“好。”蒙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轻松了,留在这里如坐针毡,可让她就此回家又觉得担心。如今这个庶女的一举一动牵连的可是整个蒙家。远的先不提,眼前刚有些眉目的儿子的亲事弄不好就此要受牵连,李家重名声,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记在自己名下的女儿可不能出什么纰漏传出去。
在上了马车之后。蒙想了想。吩咐机灵的小丫鬟换身不起眼的衣裳,悄悄混在人群里观察事态发展,回去禀报给她。
此时高氏已经在王府角门跪了一个多时辰。
开始的时候一些不明就里也不认识她的人还挺同情。以为她是王府下人做错事被赶了出来,认为定王府之人冷酷,之后听得高氏口口声声为了儿子,又以为是高氏的儿子被王府关了起来,更是对慈母心生同情了,认为王府欺人太甚,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谁敢跪在这里?
众人本以为像高氏这样的跪求,王府要么拿着大棒子放出恶狗驱逐,要么派人伪善的劝说就是不会让高氏继续这般说下去,可没想到这定王府居然出乎意外的采取了置之不理的状况,角门也没有紧闭,偶尔有仆妇丫鬟进出,只好奇的看了高氏一两眼就若无其事的走了。
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群众的思维是异常发散的,而有些人就喜欢发出与众不同的声音以显示自己的高见。
这不,在同情弱者高氏的声音中,有一个质疑的声音发了出来。
“这妇人该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她似乎有些颠三倒四,是不是魔怔了?”
“怎么会呢,人家干干净净的,口齿也清楚着,哪里像疯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有些疯子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就是脑子不正常,以前我们村就有这样一人,对了,大家散开些,这种疯子要疯起来就会伤人的,别看她现在手无寸铁的,待会扑上来像狗一般就着你的脸就是一口,那可真是倒霉了。”
“真的假的?”
尽管很多人看高氏并不像疯的,但是看个热闹而已,安全为上,众人下意识的还是后退了几步。
高氏跪了一个多时辰,在这冰冷的石板上腿都跪麻了,此时听得众人的议论,脸红得滴血,只哭泣道:“我不是疯子,只是来给王妃娘娘赔罪的。”
围观者中唯恐天下不乱者喜发不同声音者道:“知道了,这位大嫂您跪了那么久,来来去去就这两句,大伙都听累了,您就说说,到底怎么得罪的娘娘吧?也让大伙帮你说。”
高氏欲言又止,低着头不了。
有人道:“诶,这位兄弟,这毕竟是定王府门口,人家怎么敢说?”
那人就道:“都跪到这地界了,有什么不敢说了,或者我换一种说法,大嫂您口口声声说知道错了,到底错在哪儿了?这总能说了吧?”
高氏依旧难以启齿的样子。
围观的刺头就撇嘴道:“我就说她脑子不清楚吧,口口声声说知道错了,却不说错哪,小老百姓教育儿子,认了错还得说出错处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呢,这位大嫂口口声声说知错,却不说错在哪,难怪王府的人不搭理她。”
几句话那么一分析,倒多了几个附和的声音,“也对,要真是王府不厚道,还能容她舒舒服服跪在在这里,早拿大棒子轰走了。”
高氏听了这些刺耳的话,忍不住了,反驳道:“我是拂逆了王妃的意思,所以王妃就惩罚了我的儿子……”
“你儿子怎么了?”旁人听见高氏似乎要大爆料,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然而就在此时,高氏又不了。
“你儿子到底怎么了?被王府给扣住了?”围观者只觉得心痒难耐,一个劲地追问。
高氏只顾着低头垂泪。
众人眼见从高氏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又开始发散思维,猜测着高氏儿子的种种下场,中规中矩的就是高氏的儿子在王府做下人,被关起来了,另外的就是高氏的儿子被抓紧衙门,脑洞开得最大的就是说高氏的儿子得罪了王府中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被一伙黑衣蒙面人给劫走……民间卧虎藏龙,有才的多了去,那人绘声绘色的说故事,说得惊险程度不亚于茶楼说书的。
至于原因么。大家的推断也是五花八门。大家的人们最爱的就是香艳故事,看高氏的年纪能推断她儿子定然也是个年轻人,于是争风吃醋之类的情节就出来了,定王位高权重。旁人胡说也还晓得轻重。不敢牵扯王爷。便说是王妃的小舅子跟高氏的儿子同时看上了一位姑娘,有个王妃撑腰的纨绔子弟就强抢民女,高氏的儿子就英雄救美。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以至于被王府恶仆给擒住了。
凡事过犹不及,那人说得太过夸张以至于听的人多数是不的,还有好事者又问高氏,“大嫂,到底那一样是真的?”
高氏早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
这时候一个女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过来,大声道:“高家大嫂,天热,你喝点水,这是你喜欢和的红糖水,快喝。”
围观了近两个时辰的闲汉与三姑六婆见终于有人出面,事情眼看就有了可信度的版本,顿时精神一振,只看那碗所谓的红糖水黑乎乎的散发一股刺鼻的药味,
第一个提出高氏是疯子论的围观者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捅捅这个,拉拉那个,挤眉弄眼,意思是我说得对吧,那女人果然是疯的。
“你是谁?”高氏看着那女人,一边躲避递到她嘴边的药水,一脸恐惧。
“高家大嫂,你又不认识我了,我是云大娘,住你家隔壁的,我儿子跟你儿子一起在衙门做捕快的,这是你儿子托我给你熬的糖水,你喝吧,乖,喝吧,喝了就没事了。”自称云大娘的女人同情的看着高氏,声音像是哄小孩,又带着怜悯。
“我真不认识你,你别碰我。”高氏跪不下去了,急忙躲避。
云大娘身材粗壮,膀大腰圆不输男儿,一把拉住高氏的胳膊,使劲就把药水往高氏嘴里灌。
高氏身材有些瘦小,哪里是云大娘的对手,两下子就被按住了,只能大叫:“救命。”
云大娘一个利落的翻身,骑在高氏身上,一只手反剪住高氏的隔壁,另一只手稳稳的就将药水灌进了高氏的嘴里。
又腥又臭的药水灌进嘴里,味道直冲得高氏治咳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大娘又问道:“高家大嫂,你认得我了么?”
高氏死命挣扎摇头。
云大娘似乎很无奈的样子,只对众人道:“大家帮帮忙,这高家嫂子魇症犯了,认不得人,麻烦帮帮忙把高家嫂子送回家去。”
围观者顿时有两个同是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帮着云大娘将高氏抓住。
云大娘不知道从哪里模出一根绳子,将高氏的手捆了,有用帕子将高氏的嘴堵上。
有好事者又道:“我说这位大娘,您真认识这位大嫂么?”
潜意识,别是王府派出来的。
云大娘道:“当然了,我们家住驴肉胡同,跟这樊家嫂子住同一糊涂的,我儿子还跟他儿子是同僚,可怜这高氏有些疯病,所有她儿子平日当差不能看着母亲,就托四周邻居多照看些的,不信可以跟我去瞧,我来之前已经给樊家嫂子的儿子报了信,估计她儿子也快要回家了,街坊邻居都认得我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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