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邵将军正为难之际,邵励大步迈进来了,他一回来就有丫鬟禀报,说邵大太太来了好一会,断定来意不善,自然立马赶,一进门就听到邵大太太说的这番话,当即一口拒绝。
“二叔,这也是权宜之计。”邵大太太暗暗叫苦,她是打听好邵励不在家,想着邵将军一向柔顺,这才上门哀求,邵将军夫妻情深在邵将军枕边说一句,比她这个大嫂说十句强,这才上门的。
邵励非常严肃:“这等同于欺骗,我是不会做的,无论大嫂你有何打算,要我们夫妻说谎绝无可能。”
邵大太太眼泪一下子憋不住了,哭道:“二叔,我这也是为了品儿,你如今是将军,将军的侄女名声总比平头百姓的女儿强。”
“糊涂,没有人会只看重一个名头而不看重实际的,对方今日要求是与将军关系亲厚的侄女,明日侄女嫁之后,难保不会要将军替侄做什么,到时候做不到又如何?再说了,分家了难道品儿就不是我侄女了?能帮的我会不帮?对方分明是在刁难,这样的亲事不要也罢。”邵励语气越加严厉,他相信邵大太太不至于想不到这样的事,只是目光短浅以为瞒着骗着将女儿嫁就能讨到好处,就算出了纰漏,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他们两口子,他只要点一下头,日后有的是烦。
他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将军。靠的是赏罚分明不讲人情,打仗可不比别的,文官无能可以请个能干的师爷,判官断人命案子也会经过层层审核有一段时间可以纠正错误,武将判断失误用错了人,牺牲的就是成百上千个将士甚至是自己的性命,绝不能明知是错,却还要犯。
他的父亲当时要他全数承担兵围未来岳家之罪,本身就是错的,若是当时说出一起承担。最终的结果也许还是如此。可大哥不至于怨天尤人,认为全是他的过错,父亲也不会如此内疚,觉得对不起他们两。心生愧疚行事就更加偏僻。以至于大哥始终无法醒悟。
邵励并不认为他欠了大哥什么。别说当初父亲被贬官别有内情,就算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后边他也已经把家族因自己而丢失的给找了回来。大哥剿匪受伤不能说被他害的,这本就是军人的职责,这种意外不能算在他头上,后边的大哥一蹶不振,不听劝阻败光家财更是大哥自己造成的,他之前不断给钱给物不过是为了老父罢了。
邵大太太也就能在同是邵将军面前哭一哭罢了,真正面对残酷战场上弑杀出来一身血腥气的邵励根本就大气不敢出一句。
邵励也不屑于跟一个说太多,只道:“大嫂,您先吧,叔嫂不通话,有什么事让大哥亲自来找我说,也别通过你弟妹,她基本不参与族中事务,你别为难她,我们夫妻之间也不会谈论族中事。”
邵大太太根本就不敢吭声,只能擦了擦泪眼,先出去了。
邵励这才坐下,再自己的服侍下,用湿毛巾擦了擦脸,接着换了一身舒适的棉布衣服,再喝一口邵将军亲手泡的热茶,常常舒了一口气,外头忙碌了一整天,总算何以歇歇了。
邵将军也不再提方才邵大太太闹出来的不愉快,只看到邵励不想说话,便也不出声,只是拿过针线在一旁忙活,默默的陪在一边,在邵励歇够了之后,她就适时的让女乃娘将孩子抱跟孩子他爹玩耍一会,接着全家人一起吃饭,一家和乐融融。
邵励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从孩提时代,他所向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宁静祥和,这才是一个家,跟记忆中儿时的家完全不同的生活,为了维持这种生活,他也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并没有让妻子承担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他在边关时住在平民区观察所得,年轻小伙们大多都想要娶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多数的年轻姑娘美不美丽见仁见智,但大多都是温柔腼腆的,可出嫁之后却迅速变成了一个泼妇,这是什么原因呢?
经过观察之后他得出结论,姑娘们在没出阁的时候就算不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也不会遇到太多需要她们自己解决的难题,所以她们并不需要泼辣的性格,以及一张为着鸡毛蒜皮小事喋喋不休的利嘴,而嫁人之后,她们需要面对许多的问题,不成器,婆婆刁难,妯娌难以相处,软弱一些的也要整日垂泪,刚强些的则会据理力争,就像军营里受磨练的新兵一般,再柔软腼腆的性格碰到严厉的上司都会磨练得刚强起来,这是因为环境需要。
如果他想要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就必须多替妻子承担一些,让她不必受到各种压力而必须用坚强泼辣的性子来武装自己。
他也做到了,就算他自己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也不至于让妻子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想办法,而是共同承担,合力维护自己的小家庭。
吃完饭,女乃娘又将孩子们们抱出去晚了,邵励这才对妻子道:“大哥大嫂的心思只怕不会就那么消停,你别担心,也别怕他们埋怨你,哪怕是父亲找你,你也只管往我身上推得了。”
邵将军柔柔道:“是,只是将军公务繁忙,回家还要处理这些个烦心事,会不会很累?”
“这不是几两银子几担米的小事,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早晚还是落在我身上,有些事情早点解决麻烦就会少些。”邵励淡然说着,想了想又道,“如若不然,你就带着孩子到城外庄子上些日子?”
邵将军温柔一笑,“这怎么行?且不说家里还是有需要我照顾的地方,就说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让孩子们到庄子上,只怕他们也不适应,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什么,今儿只是觉得品儿这孩子受委屈了,什么时候大哥大嫂能想通就好了。”
“若是能想通早就想通了,他们只怕不撞南墙不回头。“邵励冷笑一声,神情有些轻蔑,“不用理他们,反正现在他们也闹不出什么事儿来。”
“对了,府里又收到一张帖子,邀我们夫妻去饮宴的。”邵将军撩开这个话题,拿了一张帖子出来。
邵励看了一眼,文郡王府的茶宴,不是什么大事,便道:“到时候我去就行了,你留在家里看孩子吧。”
“是。”邵将军柔柔的点了一下头。
……
城中流言越演越烈,秀文县主摔伤之事有了两个版本,一个是说胡大小姐因妒成恨,故而推秀文县主下山坡,另一个则说秀文县主为了逃避和亲,自己滚下斜坡,事后为了逃避责任就推到了胡大小姐的头上。
开始的时候是后一个版本比较可信,毕竟事情太过巧合,说胡大小姐因妒成恨证据薄弱,两人一个出身勋贵,一个出身书香世家,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交际不多,也没听说素日有什么结怨,除非胡大小姐疯了才会在大庭广众做出如此恶行,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被人看见,胡大小姐这一辈子就完了,谁会那么傻?
而秀文县主自己摔下去的动机显然更能让大家信服,胡家也不是软柿子,文官最利的就是一张嘴,胡家姻亲无数,门生故吏更是多,旁征博引之下,舆论的矛头更加指向了瑞承王府,有几名御史甚至在暗暗准备要联名上奏弹劾。
胡家母女不堪流言所扰,双双病倒了,眼看着舆论就要一面倒的时候,一条劲爆的消息传了出来,胡七小姐当初在柳家宴席上晕倒,是因为小产了,胡家姑娘的教养非常有问题。
开始的时候,多数人都认为不过是有人趁机搅混水,说不定是瑞承王府那边为了洗月兑自家姑娘的嫌疑,故意放出来污蔑别人的,毕竟胡七小姐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某些人乍听之下对这个传言露出了厌恶之情,然而在某些好事者的详细打听之下,风向又慢慢逆转了。
胡七小姐是在柳家出事的,围观者虽然没有秀文县主那么多,可还是有几个的,尤其滑胎这事动静太大,瞒得了其他人,瞒不了柳家的人,柳家当场必定要为胡七小姐请大夫,大夫一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退一步,要这种胡七小姐都晕了,胡家人拦着不让柳家请大夫不就更可疑了?
胡家跟柳家是有交情,但有些人跟柳家交情更深,这段日子胡大马不停蹄的找人替胡大小姐说亲,有些人家还是有点心动的,还有胡家旁支也有几个到适嫁年龄的女儿,有些人家也有意,这相互一打听,就打听到了柳家去了。
这下柳家遇到了难题,要说没有这回事,明显说假话,后果显而易见,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估计是遮掩不住了,这会她们要跟人保证没有这回事,待真相大白之时,她们柳家如何自处?鉴于两家的来往,要有人怀疑柳家与这等丑事有所牵连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