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之前对秀文县主没什么好感,但仔细想想,除了当初戏弄一下蒙雁,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这跟胡大想要毁人名节不一样。
苏宜晴对于这些针对孕妇的行为有着由衷的反感,在听到绿藤说的时候,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厌恶之情。
绿藤察言观色道:“王妃,这秀文县主嫁到杨家之后,生出了许多事端,杨家儿子之前身子有些不妥,就是与秀文县主有关。”
“是么?这时候你倒是了解的比较清楚了。”苏宜晴冷淡的讽刺了这样一句,因为之前问及胡家还有董家之事,这丫鬟不说一问三不知,至少也是含含糊糊的。
“奴婢也是留意了许久才得知的。”绿藤这次倒是坦言了,她确实重点留意了杨家,毕竟杨家有个宠妃,偶尔在皇帝面前说几句话,就能极大的影响定王府,先是从美人来给王妃添堵,之后][].[].[]又是送嬷嬷,这都离不开杨妃的影子,而杨妃如此针对定王府,则是因为她那个弟媳秀文县主的挑唆。
“所以,你们就给秀文县主下药?”苏宜晴直接就问了这一句。
“禀王妃,秀文县主小产之事,绝对不是奴婢等人所为。”绿藤波澜不惊的回答。
“是啊,我倒是忘记了,你们比较擅长操控人心,绝不自己动手。”苏宜晴说了这一句之后,有些疲惫的摆摆手,“我累了,你下去吧。无事不要来打搅我。”
“是,王妃。”绿藤说着就要退出去。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退了一步之后。又问,“王妃,后日初一,大户人家女眷都习惯去寺庙上香,尤其是家人出征在外的,大管事命奴婢跟王妃请示一句,您要不要也去庙里拜一拜,若是亲自去,王府好先打点一番。若是不想亲自去,则让人捐点香火钱。”
“也好,就出去一趟吧。”苏宜晴本来不想要去,她并非不信鬼神,只觉得平日里不积德行善,临时抱佛脚一般上几注香祈求几句,菩萨就能原谅一切恶行,保人平安给人富贵,这菩萨未免太容易被人糊弄了。
只是身为定王妃。有些事不是为着自己,而是要做给别人看的,她窝在王府许久,几乎诸事不理。现在连御风出征在外,她好歹也得尽一份心。
“是,奴婢这就命大管事安排。”绿藤说着就要退下。
“等等……。找间比较净一些的庵堂,小点也没关系。拜菩萨讲究心诚,不一定要人多的地方。”苏宜晴想着。既然那天,人人都喜欢去祈福,香火鼎盛的寺庙定会人挤人,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去偏远的小寺庙或者庵堂。
“是。”绿藤并无异议,就此退下。
苏宜晴看着窗外外头红花绿树,一片好景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绿藤安排好之后,就回来禀报苏宜晴,说是订了燕城远郊的明月庵。
这座庵堂离城里比较远,人比较少,但地方干净,庵里师傅的斋菜也比较好,若是王妃觉得可以,还能小住两日。
苏宜晴点点头,觉得如此甚好。
第二日,照料孩子的嬷嬷有些紧张的来问,王妃要出行?这小王爷还那么小,只怕不适合舟车劳顿。
苏宜晴看出来,这嬷嬷在担心什么,也不想多生事端,就说她一个人去,让嬷嬷们好生照料孩子。
看到那嬷嬷如释重负的表情,她不由得心底又是一阵淡淡的惆怅,这样被人提防,同时也提防别人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以前孤身一人,只觉得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没什么可怕的,可现在,心中有了牵挂,她是绝对不甘心被人算计就此离开这个世界的。
到了出行之日,虽说苏宜晴已经交代了轻车简从,但王妃出行,毕竟还是有一定规制的,丫鬟婆子可以少几个,侍卫是绝对不能少的,免得发生意外,这点就算她坚持,府内大管事职责所在,也是不能从命。
因此一行还是有二三十人,不算浩浩荡荡,至少动静也不小。
一路上,苏宜晴跟绿藤,萝草两个坐一辆马车。
这两个丫鬟训练有素,不多说的话就绝不说一句,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她们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严格秉承着说多错多,不说不错的原则。
沉闷的车厢中,苏宜晴不由得又想起了过往,像这样坐着马车,行驶在去庵堂的路上,她不是第一次,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多年前,还是远平伯府的时候,被驱逐到白云庵上。
虽说被驱逐,但那时候心境确是激动的,有种逃月兑牢笼的感觉,不免也有些兴奋,而身边的芯儿,那时候年纪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将沉闷驱赶了大半。
想起芯儿,她心底就特别的黯然。
对于这个丫鬟,她感情上是很复杂的,幼年时的相伴对她来说是一段比较温馨的回忆,每每想起,还是觉得那段岁月只最开心的,虽然这段开心的日子是建筑在欺骗上的,美好的开头,悲伤的结局。
对芯儿的一些怨恨,在芯儿死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就是一些愧疚,毕竟芯儿是直接死在了连御风手上。
也许现在做这个矫情了些,但她想着,稍后还是给庵堂多一些银子,替芯儿安个灵位,多上几注香,不是求心安,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芯儿真能收到,在地下能过得好一些,她就欣慰,左右也就是费些银子。
就这样,一路想着,就到了庵堂。
庙里的主持早早就在门外恭迎。
按着贵妇上香的仪式,上完香之后,苏宜晴看着这明月庵。果然是山清水秀的,很是整洁。就按着先前绿藤的建议,在庵堂多住两日。
之后悄悄吩咐庙里的主持。给芯儿安一个灵位,早晚供奉。
主持自然是的答应的,也不问是给谁安的,她这个庵堂虽小,但因地方干净,时不时就有贵妇进来小住,也经常有贵妇要求,替什么人安个灵位之类的,这样的要求。多半不是为着亲人,或者说,是为着不能光明正大拜祭之人。
后宅里的隐私,她们方外之人不会过多的去追问。
上完香,苏宜晴一行人住进了庵堂后头的一个小院中,主持有些抱歉的说,接到定王府的通知,按理该把闲杂人等都请出去的,可是庵堂里。有一位,已经在此住了一个多月,不好将其请走。
好在这位自从来了庵堂,一直也深居简出的。几乎不怎么跨出自己住的小院,绝不会打搅到定王妃,还请王妃包涵。
苏宜晴本就没有非要把庵堂清场的念头。自然也没什么介意的,只说无妨。
然而。第二日清晨。
她看着天气好,山中空气清新。就想着四处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没走太远,就在这明月庵后山,更不需要一堆侍卫跟从,那些侍卫都住在庵堂外头,一堆大男人,不能住尼姑庵里。
甚至连绿藤,她也不让其跟随,就想要一个人走走。
却没想到,在小路上,偶遇了一个人。
一个她在燕城中绝对不想要预见的人。
邵将军。
相比之前在果郡王府中的偶遇,一堆下人跟谁,这邵将军就算穿着在朴素,脸上还是画着淡妆的,可现在完全就是素面朝天,荆钗布衣。
苏宜晴自己也是一样的,脸上不施粉黛,以最真实的面目示人。
相遇的那一瞬间,苏宜晴从对方在瞬间慌乱的神色看来,她确信了当初的怀疑,并且知道对方也认出了她。
在这一刻,苏宜晴就那么直直站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邵将军在慌乱过后,同意也怔在原地。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手捧一堆鲜花跑来,对邵将军道:“娘亲,娘亲您看我摘了那么多鲜花,您看好看么?”
邵将军的下意思的举动,就是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惊慌的望着苏宜晴。
像苏宜晴是毒蛇猛兽一般。
对于双方来说,也许对方的确是毒蛇猛兽,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苏宜晴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小女孩稚女敕的声音:“娘亲,这个是谁?怎么都不笑的……”
回到屋内,苏宜晴一个人坐在屋内许久,脑中千百个念头闪过,想到了种种可能性,最多的就是身份若是被揭穿,会有什么样的可能性。
之前连御风说过,就算她的身份被揭穿,他也有应对之策。
不过那时候她没有追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应对之策,只觉得,也许他只是安慰她罢了,真要被揭穿了,她是敌国郡主,这样鬼鬼祟祟的换了身份,又嫁入大周,还嫁给同一个男人,简直居心叵测。
就算是连御风,不但保不住她,也许自身都难保,做为知情人,他的身份地位,隐瞒这样的事情,更显得其心可诛。
眼下要如何度过难关呢?
苏宜晴焦急害怕,暗暗后悔自己太不,早在主持说庵堂里还住着另一位之时,她应该多问一句,住的究竟是谁。
若早知道是邵将军,她一定转身就走,绝不跟对方打照面。
之前果郡王府的偶遇,身边那么多人,她妆容很重,加上还有果郡王世子妃等人在,她就有些心存侥幸,觉得对方认出她的机会不大。
不过那就只是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她能认出邵将军,这邵将军想必对她印象更加深刻。
今天再一次打照面,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这邵将军的确认出了她。
如今该如何应对呢?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告诉绿藤,通知连御风,及早想出应对之策。
但苏宜晴否定了这个做法,告诉绿藤,以她们之前的那些做法,绝对是不留后患的,邵将军只是认出了她,对她有潜在的危险。
但并未真正做什么,就算是人家真的想要揭穿她的身份,站在对方的立场,也没有错,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就滥杀无辜,对方还有一对儿女。
可是若是什么都不做,就相当于坐以待毙。
她那么辛苦还要撑下去,就因为一次意外,而要前功尽弃么?她也绝不甘心。
在苏宜晴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绿藤来报,说是邵将军要见她。
苏宜晴定了定心神之后,咬牙吩咐绿藤,让邵将军进来,并且把守好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搅。
在邵将军进来之后,苏宜晴关上门窗,确定无人可以偷听。
只是看着邵将军,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是该祈求对方保密呢,还是该威胁对方,让对方不要乱?
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她只能保持沉默,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邵将军慢慢的跪下了。
这一跪,反而让苏宜晴吓了一跳,急忙道:“邵将军,快请起,不要如此。”
邵将军摇摇头,避开苏宜晴的手,还是给苏宜晴磕了三个头,这才低声道:“这是杜鹃早就想要对王妃做的,若不是王妃,只怕杜鹃早就死在那种肮脏地界里了。”
苏宜晴想不到杜鹃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不由得怔了一下,当初救杜鹃,并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周嬷嬷自做主张,目的也不是想要救人一命,行个善事,而是纯粹想要拿杜鹃来威胁,当初是连御风宠妾的杜鹃的,好像叫风柔吧,名字挺别致的。
只是后来她觉得这事不厚道,这才制止了周嬷嬷,让她不许拿这件事威胁别人,并且还让杜鹃跟风柔团结。
本来也算是一场善事,若是事情到此为止,她如今就受得起杜鹃的这一跪,可惜后头的结果却是,风柔失宠,被排挤,最后自己犯了错,被连御风当作货物一样送给了别人,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