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香山公主又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宜晴,记得上次跟这位定王妃提前这件事的时候,定王妃虽然没有表现成漠不关心,但也没有那么急切,怎么今天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接触到香山公主探究的目光,苏宜晴瞬间也觉察出是自己太过急切,可转念一想,这又如何?
就算让香山公主看出来,自己关心此事,又代表什么?女人本就是善变的。
因此苏宜晴就轻声道:“公主,或许前几次的一些对话,让你对我有些误会,我并非不关心朝堂局势,就算我不关心朝堂上的事,总会关心自己的丈夫,一旦开战,就是凶险万分,谁能不担忧?只是前些时候,我心情不是很好,府内府外很多烦心事,所以就有些……无力。”
“原来如此。”香山公主点点头,表示理解,同为女人,她现在也渐渐能~理解定王妃的心情,之前因为不在意自己的夫婿六皇子,所以她不关心,可几番风波过后,她却慢慢发觉了六皇子的好处。
六皇子是无能懦弱,担不起大任,可是很多时候,男人不一定要能干,六皇子的身份决定了他已经拥有了平常人没有的一切,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便可一生无忧。
在她吃尽苦头之时,并不需要什么人为她出谋划策,有时候实实在在一句关切的问候,也足以让人心暖。这一点,六皇子做到了。
想想离开猛族之时,有些族人还暗示过她,以她的身份,若是嫁给大周皇帝,困守后宫未必能有做为,但若是能嫁给手握实权的皇亲贵族甚至是有机会登上皇位的皇子更好。
最有力的莫过于定王连御风,这连御风年岁不大,各方面都很合适,而且连御风之前的一位王妃就是别过的郡主。想来也不在乎娶第二位。
当然像是如此想。来了之后,便得知连御风已经订亲,并且订的是大周另一位将军家的女儿,以她公主之尊。她还不至于跟人抢丈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后发觉。这亲事的人选根本由不得他们挑挑拣拣的,大周皇帝根本就没有给她们商量的余地,直接就说是六皇子。由不得她拒绝,好歹也是一个皇子,虽说六皇子生母地位低微,本人又不得宠,但日后之事还难以料定。
大概是早先期望过高,结果让她很失望,之后事事不顺心,让她一时想岔了,那一次的性命之忧才让她惊醒过来,重新审视自己将来的路。
香山公主沉浸在情绪中,跟着苏宜晴在花园子里又走了一圈。
苏宜晴突然道:“公主,你这花园子跟我先前来的时候大不一样啊。”
“哦,这是我闲来无事,请了师傅认真修整过的。”香山公主笑着道,“入乡随俗,我虽然喜欢花木繁茂,但毕竟不符合大周贵族的审美观念,所以特意请燕城有名的师傅来重新设计修整,王妃觉得如何?”
苏宜晴又举目望了望,大概前车之鉴,香山公主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花丛深处藏着什么人,就尽量将园子布置得十分开阔,花草低矮稀疏,以名贵为主,她只道:“看起来不错,不过我对这些真不太精通。”
“不精通的人都觉得好,想必更加不错。”香山公主还是比较会的。
“大概是吧。”苏宜晴没有心情谈论这些,语气就有些低落。
香山公主道:“王妃,您真不必太过担忧,以我之见,目前各国之间起不了什么大的战事。”
“何以见得?”苏宜晴凝眸问。
香山公主在一处花树下停下脚步,这才道:“目前各国内部都经不起大的战事,大周国库我不是很清楚,但看这几年农作物收成平平灾害不断,就知道国库钱粮不多,我猛族那边也一样,大荆擅长农耕,可能会好些,不过大荆如今三分天下,他们自己还打不起来,怎么有余力挑衅周边各国?”
苏宜晴却不那么觉得,以前她读过许多书,很多战争的爆发可不在乎是否国富民强,也有君主穷兵黩武耗费人力物力征讨他国的。
并且之前香山公主也还担忧着,但似乎过了几日,两人的立场就颠倒了。
只是说穿了,她真正关心的是大周跟大荆的关系,若是这两国关系真的缓和下来,互有来往,就表示很多大荆人就会来到燕城。
也许不经意之间,她就能在街头偶遇一两个故人,就像遇到杜鹃一样,就那么突然碰见,毫无预兆,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王妃,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香山公主踌躇了半日,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苏宜晴道:“也不是,只是有些担忧,大概是王爷离开太久了,一个女人独自呆在家里有些焦虑……让公主见笑了。”
“哦!”香山公主也表示理解,有时候女人真不是那么坚强的,她之前就以为自己能干一番大事业,结果事实证明,她目前还是没有能力。
两人一时无话,又走了几步,不经意间,就走到了上次遇袭的地方。
香山公主又停住了脚步,道:“上次那名刺客,我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何人主使。”
“这种都是死士,别说人已经死了,就算没死,想要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苏宜晴反过来安慰香山公主,“不用太刻意追查,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私人仇怨。”
香山公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苏宜晴,良久才道:“王妃,又恕我冒昧的说一句,你时候很不想要知道真相?”
“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苏宜晴坦言说道。“我以前看过一本闲书,里边有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真相和快乐是不可以兼得的。
“但现在你快乐么?”香山公主轻声问道,“若说一辈子不知道真相,就那么也许能快乐,可是明明已经知道了,就差确定,因为害怕这确定的结果,就选择了逃避,宁愿不知道。真的就能么?”
苏宜晴怔了一下。香山公主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是的,她是愿意被人骗一辈子,但显然此时,根本就骗不下去。真相在一步步逼近。她不过是在硬撑着罢了。
“是我。失言了。”香山公主看苏宜晴神色有些黯然,想想,不该戳中别人的痛处。便赶紧转移话题。
“不,公主只是实话实说。”苏宜晴勉强一笑,“你没有说错。”
“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王妃尽管开口。”香山公主诚恳的说道,“王妃是我的恩人,有事尽管吩咐。”
苏宜晴点点头。
末了,她才提出一个要求,若是香山公主知道什么关于朝堂或者说关于两国关系的最新消息,还请通知她一下,她久居定王府,外头的消息不是很应验。
香山公主自然答应下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之事。
只要这位定王妃不怕被人说,与她这个外族公主走得近,她更加不会忌讳人言。
……
蒙府。
蒙由于过于担忧,就将事情的猜测告之了蒙也。
蒙也听了,完全嗤之以鼻,嘲讽道:“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整天该担忧的不担忧,就想些有的没的,没事找事。”
“我这可是关心你的宝贝女儿?”被那么一嘲讽,蒙心性上来,很是气愤起来。
蒙也道:“你这是杞人忧天,先别说那什么大荆郡主根本就是你们无聊的猜测,就算真有个万一,又能如何?且不说她一个敌国郡主的身份如何在大周立足,就是一个女子,被盗匪掳走那么多年,没有了清白,还怎么好出现在人前?能威胁到小福什么?”
“话是那么说,毕竟是定王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妻子。”蒙道,“这名分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小福说不定就成了侧室。”
“这怎么可能?”蒙也不屑一笑,“你们女人啊,就担心着什么名分之类的,名分是什么?若是不被重视,就只是一个名头,不足为虑,我就不信了,一个出身敌国,又失去了清白的郡主,还能跟我八抬大轿抬进定王妃,又生了嫡子的女儿比,哪怕是圣上,也不能逼着定王认下这样一个王妃吧?定王的脸往哪里搁?那大荆的使团是来求和的,不是来斗气的,他们要带着这样一个女人前来,分明是打定王的脸,不会有人那么蠢的。”
经过蒙也那么一分析,蒙的心也略略有些安定下来。
想想也是,这或许是她想多了。
第二日,权四太太捎来的消息更让她心安,说是经过打听,那使臣团里的是永乡侯的家眷而已,不是她们猜的那样。
蒙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定王府,将事情告知了苏宜晴。
她的本意是让苏宜晴别那么担忧,说着说着,就把昨天跟蒙也的讨论也跟苏宜晴说了,当笑话一般笑着道:“你父亲说得也对,那个什么大荆郡主,被盗贼掳走,清白早就被玷污,怎么还有脸回来?她就算脸皮厚,大荆皇室难道丢得起这个脸么?想来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一个敌国郡主,听说还是定王被逼娶的,怎么可能对她太过上心,小福你完全可以不必介意,没事的。
蒙的话却让苏宜晴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宜晴有些恼怒,按捺了半晌,这才道:“母亲难不成觉得,这事是大荆郡主的错,她就不该活在世上么?”
蒙平日里也算是善于察言观色,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大概太兴奋,就没太主意苏宜晴的神情,随口道:“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他们大荆还更是注重这个,那个郡主自然就不该活在世上让家族蒙羞,否则大荆那套三从四德之类的,都可以通通丢掉了。”
“照母亲如此说,我先前跟人家订过亲,结果又另嫁,是不是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苏宜晴冷冷的甩出了这样一句。
蒙这才觉得不对劲,慌忙道:“小福,你这是怎么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不是让你放心么?你这情况不一样……不可以如此对比的。”
“有什么不一样?”苏宜晴有些气愤,蒙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一直逃避一个问题,连御风如何看待她消失的这几年?
是男人都会忌讳的,连御风不可能一点不忌讳,他却从来不问,一开始就那么接受她了,她也就当作完全没有事情发生。
但细想,之前她跟赵博阳一直都没有办法重新开始,不是赵博阳的心不够诚,而是她觉得配不上她了。
赵博阳对她有愧,自然是不计较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重新来过。
而连御风呢?她觉得连御风对不起她,况且,她也没做什么事情,便一直当作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她清不清白,只有她自己清楚,连御风呢?连御风就只是听信了她的一面之词……不,她连一面之词都没有说过,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跟连御风解释过这些年如何过来的,甚至怎么月兑险的都没有说过。
而连御风也没有追问半句。
她就觉得是因为他对她是真心的,但是再真心的男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连御风从来不问,但有时候偶尔透露的一丝感情,显然对赵博阳还是有些忌讳的。
这就表明,连御风在意,只不过有时候,人还是不得不接受一些自己本来不想要接受的事情,或者说这就是被动的接受,一种没有选择的接受,说穿了,连御风想要娶的,也许自始至终都不是她这个人。
只是他跟人订立的一个协议,或者说,这是一个局,她不过是一枚关键的棋子,让他不得不接受,否则全盘皆输。
可是她也难以,这一切都是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