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生活中日枯燥而乏味,周氏的同事偶尔回来探望,但多数时间还需要自己安排打发,幸而住院的地方和梁妈共处一处,房里无人的时候便由护士推着去陪她说说话。(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梁妈住院的一段时间里孟凡臣的家人先后来探视过几次,也曾经想过将梁妈转去身边接受治疗,和院方进行过交涉之后,出于对梁妈恢复可能性方面的考虑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说来讽刺,梁妈当做外孙一样来疼爱的孟凡臣曾经为了我永远失去了一双眼睛,梁妈也是为了回国看我才会生死不能的躺在这里,而今当自己双眼同样裹上纱布、终于从生死关头上走过一遭之后,在没有办法见到光明的日子里日夜思量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他们对我的爱和付出有何其之强烈和深沉才会无怨无悔的走到这一步。
“梁妈,佩辙又来看你了。”梁妈的身体自从从车祸中抢救回来之后便一直是昏睡不醒的状态,主治医生说时间拖得越久,病人醒过来的几率便会越小,即便这样,相比之下留在病人熟悉的环境中醒过来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佩辙要嫁人了,那个人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叫做苏灿的年轻人。”记忆中梁妈是见过苏灿的,虽然并不十分清晰的记得而人呢犹豫没有正式认识过,但是梁妈在周家半生阅人无数,但凡在家里出现过几次的客人都能够过目不忘,当年周佩兰曾经一同风流快活的粉面男人中,梁妈都能够记住大半,相比之下像苏灿这样相貌和气度都很出众的年轻人应该更加能够记得才是。
“梁妈的手好像比昨天热乎了呢,是不是听说佩辙要嫁人高兴的迫不及待的想要醒过来。可不是,佩辙是你一手带大的。结婚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不在呢。”在病房里的日子比之手上之前清闲了太多,也许因为太过清闲,身体和精神都不会过度劳累,因此晚上难以入眠的情况反倒比日常高压工作的时候更严重了起来,没到这时候,偶尔会想想以后嫁给苏灿的时光。有时候两人结婚时候的场景,有时候是我们婚后的生活,很多次想着想着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里。
“那个苏灿啊,我是很喜欢很喜欢,因为不想再苦着自己了,所以不管是不是真心。能够在还美丽的时候成为他的新娘就会感觉很开心。”曾经听人说过,女人一辈子总得疯狂一次、只是为了一个人,经历过死亡和重生的洗礼,我知道自己的心灵在很多方面已经苍老的几近腐朽,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希望能在身体还没有老去的时候嫁给他,在我还年轻的是后续让他看到最美的自己,即使只有表象。
有时候想想能够趁着受伤的机会多多陪陪梁妈也是一件及其好的事情,毕竟此前无论忙于工作还是为心中琐事烦扰,终归是没有想现在这样长久的陪过梁妈,医生说过有时间的时候多陪病人说说话将会很利于恢复,惭愧的是我但现在才真正落实在自己身上。很多时候从用过早餐后便来找她说话,一个人时想时说的碎碎念中经常半天的光景就那么过去,护士将午餐跟着端过来,用过之后困了索性任由自己在梁妈身边小憩一下。坐的时间久了肋骨还是会作痛。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才会任由护士推着回房。
“总经理回来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公司的老赵,他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言语之余的语气并不宁静,有些杂乱,也许是在这里等得久了,也许是公司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老赵,几天不见你得瘦了吧。”
“总经理自己都成了这副光景就不要再开我老赵的玩笑了。”
“真是,你这个人不是圆滑的很,怎么到了我这里嘴巴上就是半点不肯吃亏。”
“孙经理设计部的几个人出事了。”老赵刚开始便想说的话终于没能忍住,与我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了。
“公司现在有父亲坐镇。你就让我清闲几天,当时给我放假了好不好。”借着身体的缘由,原本便懈怠的心绪愈加倦懒,老赵提到公司的业务,我是半点操劳的心里都没有,何况两只眼睛蒙在厚厚的纱布后面,大力也不敢使,路也不能远走,活生生一个干好五谷杂粮的餐费,有心也无力。
“只是说给你听听,又没有让你主意。”老赵虽然比我年长,但很多时候会像同龄人一样彼此毫无芥蒂的玩笑,“市政府严查官员作风问题,设计部的两位女设计师收到了牵连,孙少伟想来是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看起来很着急,人事部没有他的请假和外出记录,但是人最近一个礼拜没有出现在公司。”
设计部的两位女设计师和政府官员之间的丑事在莫一乔任职期间已然被抖了出来,后来更是以此作为把柄逼的他离开了s市,只是很快当初几乎害的莫一乔落马的所谓证据便被压了下来,此时忽然被翻了出来,只怕是外地的莫一乔动用关心做了不少手脚,如果这样的话,相信他至少已然保全了自身才能做出今日的成效,无论结果如何,能够知晓他平安无事,便是很好的了。
“周氏是父亲的,他是大股东兼董事长,我只是暂行管理的职权而已,老赵今后再有什么想法不妨试着直接与他沟通。”
“可我们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又安静的很,也因为一直凝神听着老赵说的话,因此每一个动作都听的异常清晰,他说完话后发出了手和衣料之间摩擦的声音,接着有包装纸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这是老赵的习惯性动作,思考或者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从怀里掏香烟,但是所有的动作却又戛然而止,想来是想到了这里是医院的缘由。
老赵的话像是锤子一样敲击着我的责任心和良心,正如他所说,他们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我就此放手之后不管此后接手的人是谁,即便是父亲,也是没有办法全然仰仗和信任老赵一干人等,甚至如果机会合适尽可能调离周氏的权力中心也不是全无可能发生。
一帮原本在自己的领域和圈子里可以随意纵横驰骋的人,因为对我一人的信任而甘愿放弃曾经的稳定和安逸,一起在周氏的权力核心打拼,没想到为首的人在半路上戛然而止,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游戏。
指甲一寸一寸的扣进掌心的肉里,肋骨处愿意康复的旧伤隐隐作痛,我却并没有停止用力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痛楚。
半天没有得到我的答复,老赵终于什么都没有再说,悄然离开病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安静的离开。
次日周末,苏灿倒是难得很早的守在了床前。
“怎么总是挠头?”苏灿细心的为我喝粥,我很想享受二人之间难得温馨的时候,可是头皮实在是痒的难受,即使尽了很大的努力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伸手去挠。
“医生总是不让洗,护工怕湿了眼睛,更是不敢碰我碰水,平时就是擦擦身,可是我都多长时间没有泡过澡了,头发又臭又痒,就算看不见也知道一定丑的要死,真的快馊了。”说实话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不洗头发,头皮奇痒难忍的滋味当真不好受,眼睛反正也恢复的很好,便一门心思的想要说服苏灿批准我洗洗头。
“嗯——”苏灿做思考状的声音,我差不多可以想象到他现在的神情,一定用力拧着英气的眉毛,无比嫌弃的盯着我的头发看,“我去找护士要写温水。”
“怎么这么痛快?”原本脑海中已经酝酿出了b计划,想着什么时候尽快把宋婷叫过来呢,苏灿毫不迟疑的答应反倒让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与其让毛手毛脚的宋婷做这个叛徒,还不如我亲自洗的放心。”
苏灿回来的速度很快,随着几个杂碎的脚步声和器皿与液体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我知道苏灿找来了他说的温水。
病房很快又安静了下来,苏灿在脚边垫起了合适的高度,而后让我调转了在床上的方向,这样一来将头发陇下来的时候刚好可以沿着床尾垂下,而又不会让头部处在低凹的位置。
他居然还找到了梳子,耐心温柔的为我疏离已经干成茅草一样的头发,而后少量多次的往头发上浇水,一次又一次,我的心也像是哗啦哗啦落下的水声一样轻快而柔软。
“出院之后就不要订婚了。”
原本是想着与他玩笑的心态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可是苏灿梳头发的手蓦然一顿,片刻之后才恢复原本的动作继续下去,却并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让我很心痛,原本玩笑的心思也变得无比懊悔,赶忙接着开口与:“直接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