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轻飘飘的身体被巨大的黑暗吸走,不受控制的向着一个方向移动,身边向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各色的人和各色的衣着,唯一相同的是同样死气沉沉的眼神和反应。(凤舞文学网)
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脑海中也没有什么记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了什么。
周围不断有阴冷的风吹过,空气和温度从身体中穿过,可是自己却感受不到冷。
原本应该是很阴森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受不到恐惧,身边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从很近的位置越过去,甚至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
这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这里是奈何桥。”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我却没有感觉到意外和害怕。
同样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声音异常响亮的回答了我的疑惑,在这个声音的引导下我抬起头看向前方。
脚下的场景瞬间一换,眼前出现了一条猩红色的长河,猩红色的大河中随着波浪的起伏而出现一些若隐若现的物体,没有办法看清楚是什么,可是却又隐隐听到了痛苦的申吟和呼喊。潮湿黑色的浓雾弥漫在河水上方,让人看不到对岸也看不到尽头,将河水中让人绝望的声音吞没,满目的浓雾中能够看到一架若隐若现的桥。
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们纷纷出现在桥头,我的身体奇怪的不再移动,只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桥头的一侧站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她的手中端着容器,虽然没有道理可以看到,但我还是知道容器中盛着黑色的液体,每一个经过桥头的人都要喝下她手中的液体。
忽然之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前面人结果老者手中液体的间隙悄悄通过。企图蒙混过关。
不知道为什么一抹明明不认识的小身影让我整个人的神经全部紧张起来。
“不要企图反抗,会遭到惩罚的。”
方才雷鸣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知道是对小小的身影说还是在说给我听。总之自己没有任何感觉的身体居然忽然间一阵阵的打着冷战。
小小的身影好像听到了严厉的警告,细弱的身体在看不到尽头的桥头和拥堵肥硕的人群之中不断发抖。可是移动的速度却在加快。
“小鬼——”
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这次我已经失去了再次看下去的勇气,因为站在桥头一侧的老者终究还是发现了她,随着一声暴喝,身后很快出现两位体型大到不像话的护卫,手持铁球和大斧,每走一步都像是大地在颤动一样的向小身影冲过去。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拼命奔跑的小东西。
“我不能忘记,我要回去找我的妈妈。”
小孩子用稚气的声音哭诉,脆生生的让人听着就会心疼,可是两个巨人和桥头等待着的行人却完全无动于衷。
“乖乖听话。喝下去就不会有痛苦。”
老者仿佛见惯了类似的场景,双手没有一丝犹豫和停滞的将黑色浓稠的液体灌向小东西。
小小的身影被一左一右的巨人紧紧箍住,其中一双大手捏开她的嘴巴,她像陶瓷一样脆弱,柔弱的下巴在巨人仿佛树皮一样的手指牵制下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
她拼命的反抗着。将被强行灌入嘴里的黑色液体用力吐了出来,正眼前的老者被黑色的液体淋到,停下自己的动作。
“小鬼头就是这样,不可救药,扔下去。”冷冷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甚至听不出起伏。
一声令下,一左一右的巨人先后发出一声冷笑,将只有他巴掌大小的身影轻而易举的投进了猩红色的河流中。
现在我知道了猩红色的河流中若隐若现的是什么了,是不肯接受忘记前世而受到惩罚的灵魂。
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煎熬让他们发出绝望的申吟。
“妈妈!”小小的身影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她尚且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因此声音尽管充满了恐惧,却依旧充满着希望。
“不要————”我仿佛疯了一样想要制止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身体的一切机能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没有办法掌控,没有办法开口也没有办法移动自己拼命想要奔向她的身体。
不知道在多久之后的昏迷之后,我从长时间的黑暗中转醒,多少次的昏迷和住院经历已经让我适应并且习惯了这种转变。
窗外黑暗的天色,病房内闪着微弱光芒的机械,隔壁床上隐隐可以看到的陪床身影,床头悬挂着的吊瓶,深深刺入皮肤里的金属针管……
“童童!童童!童童她怎么了,你告诉我——”
忽然发狂了一般从床上坐起来,顾不得此时是黑夜里的几点几分,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合适的音量之内。
我记起来自己带着足月的童童被送进了医院,一路上不断与我说话的佩芷和苏灿,两人与我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频发和剧烈的痛楚中坚持交代给他们的话,病房里苏灿和医生之间的争吵和最后一锤定音的抉择,病房里漫无边际的煎熬和生不如死的痛楚,终于赶来的张医生和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现在产房里的苏灿——还有最后一刻终于降临的童童和迟迟听不到的哭泣。
双手紧紧按在瘪下去的月复部,仍旧没有办法相信她就这样已经与自己分离。
“佩辙、怎么了不要紧,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苏灿你快救救我,我要看我们的童童,我有常识的,我知道孩子出世的时候一定会哭泣,不然、不然。”苏灿很快来到我身边,他紧紧的将我抱着,背后的手有力而缓慢的沿着脊梁抚模。从意识清醒过来的一刻起便始终隐忍着的情绪终于没有办法再次忍耐,触碰到苏灿的一瞬间眼泪仿佛决堤一样疯狂的涌出来。
童童在血红色的河水里,和无数具尸骨在一起,她是那样小、那样的娇弱,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折磨、怎么可以!
周身如同方才一样的黑暗让一如方才般同等的绝望快速席卷了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绝望和痛苦淹没了一切所谓的理智和自我,拼命的想到找到锋利的攻击刺向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是万恶的自己目前只想并且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有这样才能赎罪,才能让自己从绝望和后悔中解月兑,可是双手被固定着,没有办法让身体感受到痛苦,只好将全部的力气集中在双手上,拼命想要挣月兑。
“佩辙快冷静下来,你刚刚醒来这样很危险,冷静下来,我在这里。”
“童童是没有呼吸的对吧,我还是没用,没有办法让她或者来到这个世界上,好恨、我好恨——”
强烈的痛恨着自己,痛恨当初在病房里因为优柔寡断而无比愚蠢的等着张医生出现而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痛恨在产房没能更早让她见到这个世界,痛恨在奈何桥前没有办法挽救遭受惩罚的小小身影,痛恨此时依旧或者的自己。
松开紧紧抓着苏灿的手,用力的捶打没用的自己,是我害死了她——我的童童,
心痛的快要死去,眼泪不断的低落,可是即使这样也丝毫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悲伤变得能够忍受。
我清晰记得自己醒来之前所走过的地方,阴冷的风、黑色的天,没有生命力的灵魂和守在桥头的孟婆,那是地狱和奈何桥,而小小的身影是童童,她自始至终坚持着不能忘记和一定要寻找的妈妈、是我。
她小小的身体不顾一切的拼着命想要找到我,可是我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小小的人儿单纯的只知道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甚至没有因为地狱残酷的刑罚而改变,她独自承受了千万种折磨和骄傲来到这个世界找我,可是身为母亲的我却连分娩的过程都没有办法完成,生生辜负了她的一切努力。
“苏灿我辜负了她,我们辜负了她一个人承受的所有痛苦,千辛万苦的才找到我们,可是我——”
“不是这样的,冷静下来,看着我,并不是这样的,我会告诉你真相。”
“不——”幻象中小小的身影不断重复的出现在眼前,和脑海中童童的模样重合起来,小小的人儿那样坚强,让我更加强烈的认识到自己的可耻和罪恶。
用了极大的力气咬住下唇,伸出手用力捏住自己的鼻梁,不让新鲜的空气再次进入,拼命想要制止住自己无耻的哭泣。
童童不过几岁大的孩童尚且能够坚强的面对并且忍受一些挫折和折磨,身为她努力想要寻找的母亲的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泣。
“好,就是这样,你的情绪不可以过分激动,安静的听着我说——”
剧烈的哭泣被外力乍然制止,身体甚至出现了抽出,下唇传来了血腥的味道,异常清晰的冲击着此时此刻敏感的神经。
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思绪被身体些微可以感知的痛楚牵扯回来,血腥的味道开始在口腔中弥散开来。
眼前苏灿的影像渐渐开始清晰,我再次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和模样。
“童童没事,现在保温箱里被照顾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