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蓉一改原主往常严肃、繁琐的服饰和妆容,挑了件平日不大穿的绣有暗纹的墨绿色的衣裙,云鬓只斜插着一支代表身份的金凤钗,她笑了笑,铜镜里映出的脸也笑了笑,两对弯弯的胧烟眉,微挑的凤目透出和蔼的暖意。(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较之刚才,虽也雍容大气尽显端庄、威仪的一面,却又不失慈祥和善,整个人一改平日的强势逼人,完完全全一个温和慈善的老妇人。
湘竹愣了愣,被平素严肃惯了的太后一个柔和的笑容晃花了眼。
杨雁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铜镜中身后那人愣愣出神的表情,微微垂下眸,再抬眼时,里面露出一抹难掩的伤感,带着似怀念似忧伤、似喜似悲的语气淡淡道:“哀家昨晚梦到先帝了,记得当年我也常这身打扮,先帝那时犹为喜爱,还夸赞过本宫贤良淑德、节简大气,有母仪天下、温婉从容的贤后气度呢!”
当年原主当皇后时,为讨皇帝丈夫的欢心确实这样简朴温婉的打扮过,那位先帝爷也确实这样当着人的面称赞过她,不过,那些好话只是想让这个一心爱慕他、眼盲心盲的棋子更乖顺,更好控制罢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倒要好好谢谢那个爱做面子工程的渣皇帝了,虽然心里巴不得她死,巴不得灭杨家的满门,但一天没有动手,他就能够违心的装一天深情丈夫,能够违心的在人前给她一些属于皇后独有的尊荣。
虽说后来也有皇帝把皇后打入冷宫的事,但皇后不是让人陷害的嘛,最后皇帝还不是为了心爱的皇后娘娘平反了,而且皇后娘娘沉冤得雪后,英明的皇帝陛下因为愧疚对皇后娘娘的宠爱更甚当初了呢。
当时整个大晋皇宫,谁不称赞帝后举案齐眉、伉俪情深,谁不赞一句大晋国的皇帝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情真意切、爱比石坚。
哪家的女儿不羡慕皇后娘娘的好运,丈夫不仅是天下间最尊贵、最有权威的统治者,还是对自己宠爱有加、情深意重的爱人,谁又知晓那些掩藏在美好事物下的真相和险恶用心呢!
既然这样,那哀家就让永德皇帝和杨皇后琴瑟合鸣、两情相悦的爱情变成千古传颂的经典皇室爱情吧!
原来如此,太后娘娘性情有所变化原来是梦到先帝爷了,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湘竹潜意识的把心底隐隐的不对劲丢进不知哪个犄角去了。
眼看着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太后娘娘慢慢陷入忧伤的回忆中,连对自己的称呼也变成以前用过了的,湘竹便很似担忧的上前劝道:“太后娘娘请节哀,娘娘如此用情至深,相信先皇陛下泉下有知,亦不愿娘娘过于悲切而伤了身子,人死不能复生,湘竹斗胆,恳请娘娘一定要保重凤体啊。”
“请太后娘娘节哀,以凤体为重……”
……
杨雁蓉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们,神情有些恍然,半响染上哀伤的眉眼微微带上笑意,温言道:“是哀家刚才迷障了,你们快起来吧,就知道你们这些孩子最忠心不过了,湘竹,看赏……”
今天过后,曾经帝后情深的恩爱神话又要被整个皇宫传唱了吧,再加上自己有意的误导,恐怕这件事就要变成铁一般的事实了。
反正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死的死、残的残,大多都已经不在了,戚如雪,不知你这个真爱,在宫外听到帝后情深不悔的神话戏码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哈哈……
“是。”湘竹立刻应道,按着份例每人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赏赐。
一时长生殿喜气连连,对比原来对太后主子的敬重和惧怕,现在宽容慈和的太后娘娘让她们更真心相待了几分。
大多人都在想,以前常听说先皇和太后鹣鲽情深,感情可好了,先帝爷曾经盛赞过太后娘娘的话她们也确实听宫里的一些老人提起过,看来这些传闻都是真的了。
太后娘娘变成如今这严肃又不近人情的模样,一定是痛失所爱才导至性情突变的,真希望先帝爷能多多向太后娘娘托梦几次,既可解了太后娘娘的相思之苦,又可让她们这些当差的天天遇见这样笑容慈蔼的太后娘娘。
时辰已到,杨雁蓉不再管殿中的人再有什么想法,她挥挥手,让人宣那些早就在殿外恭候多时的嫔妃们进门……
她轻轻抿了口湘竹递过来的茶水,抬眼瞅了一下这些陆陆续续进来给她请安的莺莺燕燕们,模样到是个个俊秀,姿态更是轻盈柔美。
果然,古代的皇帝就是好福气啊,这么多美人,也不知她这个便宜儿子到底忙不忙得过来……
她把目光放在走在最前面的皇后身上,一袭金色凤袍长及曳地,细腰用锦缎束着,更显其不堪盈盈一握的腰段,头戴凤冠、云鬓上再斜插几支金步摇做陪衬,星星点点的流苏在腮边调皮地闪烁,尽显皇后的高贵华美风范……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对自己微微躬身,低眉顺眼的,神情更是恭谨内敛至极。
“臣妾(奴婢)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皇后,不必多礼,湘竹,快,给皇后赐坐。”杨雁蓉一把握住杨九妹的双手,慈爱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才对着其他人淡淡地道了一句:“大家都辛苦了,起来吧。”
在她们起身后,又找了个理由把这些碍眼的妃子们都打发走了,才无所顾忌的拉着她,亲昵道:“九妹,现在只有咱们娘俩,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来,让姑母好好瞧瞧你,都瘦了,可是宫务有为难之处,或是皇儿对你不好?”
杨九妹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温柔地小脸露出一抹浓厚的孺慕之情,柔柔地道:“不,一切都安好,是九妹的不是,让姑母这么费神的担心我。”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嫡亲的侄女,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姑母不为你费神谁为你费神啊,要有什么不舒心的地方只管和姑母说,姑母就和你的亲生母亲一样,一定为你做主。”杨雁蓉用另一只手怜爱的揉了揉她的秀发,眉眼弯弯地道:“呆会儿啊,皇上下了朝就要来给哀家请安,你们在这里聚一聚就一起回去吧,今晚可是初一,你们要多加努力啊,哀家早就想抱孙子了呢!”
杨九妹的心一慌,柔和娴静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尽量让自己神色放松又自然,语调带着一些撒娇似的糯音:“姑母,今晚是初一,九妹想……想现在就回去……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和皇上表哥的事,可不可啊?
杨雁蓉心底的凝滤更沉了几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笑着打趣了她几句,在她娇俏又羞恼的神色中才不舍地放了行。
待让身旁的湘竹替她送下这个侄女后,她才摊开自己刚才一直握着杨九妹的那只手,只见手心全沾上了湿润的水汗,杨雁蓉微眯的凤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
杨雁蓉斜斜地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一阵悉悉碎碎地响声后,一双明黄色的金丝龙靴定定地站在她的不远处。
来人正是大晋朝的皇帝聂承轩,他身如玉树,双手负后而立,乌黑的墨发用玉冠束着,英挺俊朗的五官正柔和地望着他的母后。
聂承轩看着熟睡中的人有些走神,睡着了的母后五官柔和,再也不复平时的强势,身上也没了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凌厉威压。
忽而,她轻轻蹙眉,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含糊不清的梦呓带着浓浓的悲切:“不,不要走,明启,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不是说最爱我的吗?呜……”
母后断断续续的梦呓越来越急迫,声音也越来越大,眼泪更是悲凄而真实的流淌下来,也许是母后的梦呓太过悲切,也许是他从来没见过他的母后这般脆弱无助的样子,他忍不住上前想摇醒深陷恶梦中的她:“母后,你醒醒,母后,你醒醒啊,你只不过是做了个恶梦……”
杨雁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角,一张英俊、熟悉的脸庞映入模糊的视线,眸子微微露出一丝错愕,很快,才有些尴尬、狼狈地捌开脸庞,用衣袖快速地擦示了下微凉的脸颊,才转回头,微咳了一下嗓子,抬高下巴,冷着一张严肃的脸淡淡道:“皇上来啦,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啊!”
见他的母后又想变成平日严肃、威仪的样子,只是不知,是因为刚刚才经历了刚才的事,还是因为母亲今日的妆容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总觉得这样强撑冷傲、无情的母后有些好笑。
“儿臣恭请母后圣安,儿臣听湘竹说母后在休眠,本想轻轻走进来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却……”聂承轩说到这儿,小心地瞧了一眼那张历来严肃的脸,见她果然脸色有些难看,连忙又恭敬地微微弯身、慕然垂眸,转移话题道:“母后今日身体可还安康,早膳可用得还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