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你要在边疆吃一世沙子,不得回来了呢。(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沈江蓠先笑到。
萧栖迟一笑,挨近沈江蓠坐下,骄傲地说:“我们滁州可是千里草场,没有沙子的。”
沈江蓠把刚刚下人送来的姜汤递给萧栖迟:“给,快喝了罢。去去湿气。”姜汤是刚煮好的,隔着瓷碗依然烫得指尖发麻。
萧栖迟甫接过去,沈江蓠就赶快撒了手,嘴里嗤嗤吐着气,叫到:“好烫。”
萧栖迟皮糙肉厚的,拿在手里到没什么感觉,只是闻不惯那浓浓的僵喂,皱了皱鼻子,正打算心一横,一气灌下去。
沈江蓠瞟了他一眼:“你小心,烫得很,仔细烫哑你的喉咙。”
萧栖迟只得停下来,拿手扇了扇:“好呛的味道。算了,我不喝了。爷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他将瓷碗搁在桌上,打量了沈江蓠一眼,两年没见,她倒是没怎么变。
沈江蓠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盯着他问到:“看什么?”
萧栖迟笑了笑,叹道:“我们也认识好些年了罢。说来也奇怪,我初时见你,你还是个小丫头,才十七八岁罢。可那时候你就不像个小丫头,倒像经过许多事情一样。这好些年了,现在才觉得你的气质和年龄开始相符。”
这其中原因自然只有沈江蓠一个人知道,可她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斜睨了他一眼,故意道:“你是说我从小时候开始就老气横秋是么?”
萧栖迟默默将“老气横秋”四个字改成了“老谋深算”,嬉笑到:“哪有……似你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的意思是你打小就与众不同……”
沈江蓠这才噗嗤一声笑了,问起了正经事:“是有旨意传你回来的?”
萧栖迟点点头,又有些骄傲,故意叹道:“没办法,战功太显赫,圣上非得传我回来,说慰劳慰劳我。”说着,他又加重了语气:“我想着你生辰不是快到了么,就赶了几天路。”
沈江蓠心下无比欢喜,伸出手来:“既这样,怎么没有贺寿的礼?”
萧栖迟迅猛地在沈江蓠手掌上拍了一下,只听一声脆响,接着是他调笑不平的话:“我回来不就是最大的礼!”
沈江蓠抽回手,嘟囔到:“真小气,不给礼还打人!”
萧栖迟没奈何,说道:“有啦有啦,你明儿在家等着罢。”
两人嘴上不说,都知道明日是正日子,沈江蓠必然要在家中陪侍客人,于是心照不宣地不提起明日安排。
帘外雨渐歇,日头早已经沉下去。一轮朦胧的月渐渐爬高,撒了一地的暗影。钱庄里安静下来,不少伙计已经回家,只有留下守夜的几个人吃了饭,点了蜡烛,低声说着闲话。
沈江蓠正打算去点灯,又想起时辰已晚,该回去了。站起的身形就顿了一顿,闷闷地说了一句:“我该走了。”
原本欢快的气氛骤然遇冷。
“那我送送你。”萧栖迟也站起来,黑暗里,两个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不知怎的,当日徐楚云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沈江蓠脑中响了起来。初见时太过欣喜,欣喜到什么也顾不上。而离别临近,才发现有许多事情竟这样无能为力。她突然说了一句:“楚云她嫁人了。”
萧栖迟本来以为徐楚云早就嫁了,想起她曾经待自己的情意,不是没感动过的。可仅仅只是感动罢了,再无其他。连她嫁给何人都不想追究。
他侧身拉住沈江蓠的手,只说了个:“嗯。”
沈江蓠轻轻抽回手,道:“又不远,不用送了。”她竭力笑了笑:“反正你还在京中,有的是见面的机会。”这话像是说来安慰自己的失落。她拢了拢袖子,轻轻道:“那我走了啊。”
萧栖迟知道这肯定只是多巴胺在作祟,他看过阿兰德波顿原文的《爱情笔记》,他知道爱情被剖析以后的运转全过程。可是当那点化学物质抵住心脏的时候,竟然让人柔软得如此无能为力。
说着要走,沈江蓠忍不住又回了头,才发现萧栖迟近在眼前。借着亮起来的月光,看见他一双眼睛,亮得像快要燃尽的炭火。
心悦一个人,恨不能拱手河山讨她欢。可是沈江蓠缺什么呢?她什么也不缺。在这个时代里,她有身份,有财势,还有不为人知的强大内心。
萧栖迟暗想,他要给她,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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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蘅的肚子渐渐隆起,乐得徐夫人整天都笑呵呵的,逢人就夸个不停。徐夫人现在最大的乐事就是观察杜若蘅的肚子。
“让我来看看,这肚子呀是有讲究的,若是尖的那就必定是个儿子……”
杜若蘅羞涩地笑笑,挺着肚子歪在榻上。虽然她心里也很想要个儿子,但徐夫人这**果的态度却让她有两分不乐,毕竟无论儿子、女儿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是儿子那自然更好,若是女儿自己也照样疼爱。
她看徐夫人待徐楚飞也是好得很,怎么放自己身上就好像非得生儿子一样!
不满归不满,杜若蘅还是不会与徐夫人正面冲突的。她只是笑着说道:“有了身子以后,不仅不能常去给姨母请安,还要劳姨母过来看视我,实在心下难安。”
徐夫人虽然是个小气又斤斤计较的性子,但是耳根子软,受不得别人好话,赶紧说:“你的孝心我还不明白么?只要你平平安安诞下儿子,就是大功臣。”
杜若蘅懒得就儿子、女儿的话题再与她多说,便吩咐采薇:“有前些日子买的燕窝、人参,你挑好些的给姨母装上。”转头,她又对徐夫人自谦到:“姨母也知道,我手里没东西,以前空有一颗孝心,却没得东西孝敬您老人家。因着我有孕,夫人额外给了银子叫我买补品,我想着我要吃,姨母年纪大了,更要吃。所以早就留了心思要给姨母送一份,今日正好给您。”
几句话说得徐夫人从心窝子里暖透了,想徐楚良待自己都没这份心思,不禁爱怜地拍了拍杜若蘅的手,道:“要是阆风他娶你为妻,该是多好……”
杜若蘅赶紧打断徐夫人的话,小心翼翼到:“姨母这话万不可往外说,夫人她千金之躯,岂是我能比的?”
徐夫人哼了一声:“论性子,论模样,你哪点不比她强?只是可惜……唉,可怜的孩子,真是个命苦的……”
说道“可怜”、“命苦”,徐夫人想起徐楚良跟她说的要把杜若蘅的孩子给沈江蓠养活,不禁心下不忍,生生掉了眼泪出来。
杜若蘅尚不知此事,见徐夫人这眼泪掉得奇怪,还不明所以,笑着安慰到:“好好的,姨母怎么哭起来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有姨母疼爱,又有夫君怜惜,我怎会命苦呢?”
徐夫人见杜若蘅毫无所知的无辜模样,心下更是不忍,长叹了一声,终究没忍住,附在杜若蘅耳边,将徐楚良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两行清泪从杜若蘅脸上滚落。她一直以为,楚阆风待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而徐夫人的话像钝刀从心上拉过,淌出暗红的血。
她因为怀孕而变得丰腴的手按在肚子上,那里面是她的骨血,连着她的心肝脾肺,居然要给别人!
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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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徐楚良进来杜若蘅的屋子。有孕以来,杜若蘅不方便再行房事,徐楚良便在嫣红那里歇得多,只是时常过来看视看视。
而近日,杜若蘅枯坐在榻上,双眼红肿,脸色惨白,看得人心痛无比。
说实话,杜若蘅真是天生的美人。自打怀孕以来,虽然丰腴不少,却光彩更甚,眼角眉梢自有一段妩媚风情。倒是比从前更添了些让人迷醉的味道。
好几次,都惹得徐楚良意乱情迷。
他赶紧上前,一把将杜若蘅搂在怀里,安慰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何人得罪你?为夫替你做主。”
杜若蘅的眼泪就似那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往下掉。她愁眉深锁,红颜如槁,幽幽到:“若是夫君欺我负我,我又该找何人诉苦?”
徐楚良心似揪在一处,连声道:“为夫只有疼你怜你之心,何来欺负之说?”
“那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送给夫人?我好端端活着,为何要把我的孩子给别人?”此时,杜若蘅已然哭得肝肠寸断。
徐楚良没想到杜若蘅提前知道了此事,生怕她动了胎气,赶紧解释:“我这也是为孩子的将来打算。正室未有子息,偏房却先有了庶长子,传出去只会说家风不正。但若是将孩子记在夫人名下,旁人只会猜说必是夫人难以有孕,还会赞你识大体。况且夫人的出身你也知道,若由她养大孩子,对孩子的将来只有百利而无一弊。”
“可是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啊……我如何舍得?……”杜若蘅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想着现在肚子里的小人儿一从胎里出来就要离开自己,简直如同被摘去心肝。
“你先别急。只是名义上给夫人罢了。你想啊,给了夫人,大家仍在一个屋檐下。又不是再不得见面了。虽然给了夫人,也没说就不许你疼他,亲近他了啊。再说你们毕竟是亲生母子,血浓于水的,他怎会不念着你的生恩?”
听到此,杜若蘅的哭声才渐渐低了。她整个人伏在徐楚良怀里,肩头仍是一下一下地抽动。
“放心,我不会委屈了你。”为了安抚杜若蘅,这夜徐楚良哪都没去,陪着她,细细说了很久,两人才阖眼睡去。
第二日徐楚良又说了些好话,才去衙门。
杜若蘅想着徐楚良的话也有理,只是忍不住心疼,有些恹恹的。采薇伺候她梳洗毕,女乃娘看着厨房做了早饭送上来。
杜若蘅胃口不好,只动了两下筷子,就不吃了,叫女乃娘和采薇将剩下的分了。
女乃娘却没吃,只叫采薇端出去自吃了。待采薇走后,她突然半跪下,老泪纵横到:“老奴有几句欺心的话,小姐不怪罪,老奴才敢说。”
杜若蘅赶紧上前搀扶起来:“女乃娘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你是我娘唯一留下的人,就是我的长辈,有什么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