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眸光一闪,抿唇不语,脑子急速运转,小龚爷是皇上的流落在民间的儿子,皇上觉得这事不光彩,才会急于杀他灭口,也正因为不光彩,这件事不可能让太多人知道。
岚漪公主和卿轲深得皇上信任,才会参与此事,那么除了岚漪公主,朝中还有哪些人是深得皇上信任的?
“喜儿,你在想什么?”韩颂延见安意久久不语,轻声问道。
“四少爷,你知道京中和岚漪公主地位相当,又深得皇上宠信的人有哪些吗?”
“这事你问安叔父和伯宁,他们知道的更清楚。”韩颂延没入官场,对朝廷的事所知有限,“喜儿,虽然我们不知道动手的是什么人,小龚爷也不知道是被抓还是逃走了,但是那些人显然已经知道是我们救了小龚爷,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必要尽快想出应对之法。”
安意点了点头,这事已经不可能再瞒着安清和跟安康了,只是牵扯到皇室的秘事,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这时,屋外传来香芹大声向安康请安的声音,“奴婢给大少爷请安,大少爷万福。”
欲盖弥彰的请安,反而让安康起了疑心,看到韩颂延和安意两人从房里走出来,眼中多了一丝深意,见两人衣裳整整齐齐,安意的发髻也没有松散,才暗暗松了口气,笑着上前和韩颂延相互问候。
韩颂延没有久留,闲话两三句,告辞离去。安家兄妹礼貌地送他出门,看他坐上马车远去,兄妹俩转身往回走。
“妹妹……”
“大哥……”
兄妹俩同时开口,安康笑,“你先说。”
安意摇头,“你先说。”
安康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婢女,“爹爹想让颂延兄做我们家的女婿,娘担心你会嫌颂延兄年纪太大,现在看来,是娘多虑了。”
安意惊愕,她从来都没想到过安清和跟罗氏有这样的想法,这误会可闹大了,连忙解释道:“大哥,你别瞎说,我和四少爷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说的是别的事,等爹爹回来了,我就告诉你们。”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小厮们给安清和请安的声音。今天非常凑巧,安家父子不约而同比平时回来的早,不用安意等到半夜。
三人去了外书房,安意直接道:“我和韩四少爷前些日子救了一个人,那人的身份很特殊,他是皇上和一个民间女子生的儿子。”
安家父子都呆愣住了。
安清和经历的事多,回神也比较快,“他现在在哪里?你们救了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安意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也把韩颂延的担忧说了,轻轻咬了一下唇角,看了看安清和跟安康,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我给家里惹来了大麻烦。”
“傻妹妹,怎么说这种话?这麻烦又不是你想惹来的,你看到有人受伤,不可能见死不救。”安康笑着模了模安意的头,“放心,有爹爹和大哥在,不会有麻烦的。”
“喜儿,事情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糟糕。若皇上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会派龙影卫士,悄无声息的除掉他,不会大费周章的让公主府或者其他人参与此事,引起不必要的风波。所以杀他的人,不是皇上派来的。”安清和是凭战力起家,在朝中根基浅,不象那些世代为官的人家,在朝着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皇上对他比较放心,他也颇得皇上倚重,多少知道皇上身边有一支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这些龙影卫士在皇上做王爷时,就帮着皇上铲除异己,绝对听从皇命,不会违抗。皇上让龙影卫士去杀人灭口,那是驾轻就熟。
“爹爹认为不是皇上要杀他,那么是谁要除掉他呢?”安意对安清和的分析,有所质疑。
“是谁要除掉他,要查过了才知道,不能轻易下结论。”安清和慎重地道。
“妹妹,这件事就交爹爹和大哥去查,你回井篱园陪着你娘,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免得吓着她,这些天,你没什么事也不要出门。”安康道。
“我知道,我会守娘身边的。”安意道。
“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快去井篱园,省得你娘看不到你着急。”安清和不想安意过多的参与,有意把她支开。
安意抿了抿唇,道:“那我先过去了。”
安家父子在外书房又逗留了一刻钟,换了身衣服,各自出门。
因为小龚爷的事,安意把街上发生的事给忘记了,没有问安康是不是他安排的。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很平静,府外不见有人监视,夜晚也没有人来窥视。
十月二十二日,安意让芳蓉陪着罗氏,她带着香芹、桃仁去公主府见岚漪公主。
“你医术还真是令本宫感到惊喜,太医们都暗示璩国公为老夫人准备后事冲喜,你却能令她起死回生。”岚漪公主笑道。
“并不是小女的医术高明,而是甘老夫人的病并不严重,若不是太医们固步自封,人云亦云,误诊了甘老夫人的病,甘老夫人根本就不会缠绵病榻多日,险些丧命。”安意淡淡地笑道。
岚漪公主把手伸了出来,笑道:“多亏了他们误诊,你才有机会出手。过几日,找个时间去趟定远候府,梁大少女乃女乃成亲五载还没怀孕,你去帮帮她。”
“是。”安意不动声色地应道。
午时差一刻,安意离开公主府回家,路过济怀堂时,进去找韩颂延,在门口,遇到韩颂延和白无名。
坐在轮椅上的白无名面无表情,看到安意,目光一闪。
香芹盯着白无名,面露疑惑,等看清他坐在轮椅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象?
“喜儿,你怎么会过来?”韩颂延笑问道。
“我过来买药。”安意道。
“七弟,你等我一下,我帮喜儿抓好药,我们再过去。”韩颂延道。
“嗯。”白无名哼了一声。
韩颂延把安意领进后堂,安意抢先问道:“你家七弟什么时候回京的?”
“前几天回来的。”
“具体是哪天?”安意记得白无名曾给小龚爷下毒,白无名突然转变身份出现,小龚爷又出了事,不由得她不多想。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韩颂延问道。
“没有问题,就是突然看到他在这里,有点奇怪。”安意不能拆穿白无名的身份,只好放弃追问。
“他不常来店里,这次是有事找我,才过来的。”韩颂延笑笑,“你需要什么药?”
安意从荷包拿出一张纸,“就是这几味药。”
“白附子、生半夏、生千金子、生藤黄、细辛,喜儿,这些都是有毒的药材,你买来要做什么?”韩颂延惊问道。
“买来给人治病,我还能拿来做什么?”安意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病需要用这么毒的方子?”韩颂延是学医的人,没那么好骗。
“毒脓疮症。”安意早就想到韩颂延会问,只是去别处买,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外用还是内服?”
“熬成药膏,外用拨毒。”
“病人是哪一位?”
“一个妇人。”安意撒谎到底。
韩颂延见安意应对如流,没再多问,照方抓药。
安意拿着药离开了济怀堂,从白无名身边目无旁视的走过。
白无名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微沉,她会不会猜到是他把小龚爷的藏身之处,探听出来,再告知林熙忞的?林熙忞带十数人围捕小龚爷却失了手,现在小龚爷是不是在她的帮助下,再次躲藏起来?她这次来找四哥,是不是来告诉四哥,小龚爷的藏身之处?
安意不知白无名所想,回到家中,躲进阁楼上忙着用这些毒药材制药粉,并在袖箭上粹上毒,又让下人去买绣花针,打制银针太费时,用绣花针代替。
次日,胡清月亲自把找来的教养嬷嬷送到安家。
这位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姓李,今年四十六岁,八岁进宫,在宫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伺候过多位主子,年前淑太妃病故,她动了出宫的念头。恰逢下个月太后千秋,皇家为了替太后祈福,放了一批年纪大的宫女和太监出宫。
李嬷嬷的父母已经去世,虽然家乡还有兄弟,但是路途遥远,多年不见,感情疏远,担心贸然回乡会给兄弟增添麻烦,就想在京城找户好人家,给姑娘做教养嬷嬷,并留在府中养老。
“李嬷嬷,我家的情况,我不知道胡姑娘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家不是世家,在京城只有两三年,你是真心愿意留在我家吗?”安意问道。
“胡姑娘跟奴婢说过府上的情况,奴婢是自愿过来的。”李嬷嬷道。
“嬷嬷愿意来我家生活,我很高兴,嬷嬷在宫中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见多识广,我希望你能尽心尽力的帮衬我娘,我的父母和两兄长为人都很和善,以后接触后,你便会知道。”安意笑道。
“奴婢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夫人。”李嬷嬷道。
“好,我带你去见我娘。”安意领李嬷嬷前往井篱园见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