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就被留下,在马厩喂了一天马的的李富贵晚上拖着沉重的腿往家走去。(凤舞文学网)管马厩的一共五个人,有三个是家生奴才,可以天天照看马厩,而他只是来打杂的,所以不能住在府里,以后白天过去即可。
“唉。”他走到门口时,发现佟蔚蓝正在他屋的台阶上托腮坐着。看到他后,佟蔚蓝起了身,有些别扭地询问着:“看你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是留下了?
“嗯。”李富贵见到她后,面露喜色,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
佟蔚蓝的眼睛亮了亮,李富贵竟然通过了贝勒府的考核,真是了不起,遂开心道:“分了你什么差事,累不累?”
李富贵挠了挠头,害羞道:“还行,现在刚进去只是管马厩的,以后要是干的好,估计会再提提吧,不过即便是贝勒府的马也得被人高看一眼。”
佟蔚蓝心知他肯定是不服的,毕竟原先的日子过得也算滋润,突然成了别人府邸的“奴才”,也是不情愿的事,于是她鼓励道:“加油!我看好你,更重要的是跟府上的人处好关系才是真的,多拍着点管家的马屁,要是没钱就找你那梦琳妹子要,反正她有的是钱。”
“怎么?她跟三叔说了我的事?”
“嗯。”佟蔚蓝点了点头,“可不是,她动作到快,跟她爹说的天花乱坠的,说你攀上了年家,让人推荐去了贝勒爷府邸当差,若是入了贝勒爷的眼,那个什么汪晋徽的小闺女算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把你家三叔的念想给断了,又分了一部分管家的权力给她。”
“那郑姨娘那屋怎么说?”
“能怎么的,哭你三叔目光短浅,听信谗言呗。不过我听说他们改变了策略,说是那个陈世明找人说媒来了,点名要娶你家的梦芝妹妹,不过由于梦琳未嫁,郑姨娘当即给否了,说只有梦琳出嫁才能把梦芝嫁出过去。”
“啊?”李富贵心里咯噔一下,“好个一石二鸟,想不到梦芝真把陈世明骗到手了。若真的这样,梦琳既看着‘心上人’成了妹夫,又得找个不喜欢的人赶紧嫁出去,真是进退两难啊。”
“你当真这么想?”佟蔚蓝才不信他这么单纯?她都瞧得出李梦琳根本看不上那个陈世明,李富贵撇了撇嘴,“得了,我就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你。行了,我要睡觉而来,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看着李富贵晕晕乎乎地走回屋里,佟蔚蓝满是心疼,真不知道把他送到贝勒府是好事还是坏事,而自己更要加油学好字画,争取以后独立地开个书斋!
从那天起,李富贵开始努力的当着贝勒府里的小马夫,而佟蔚蓝则基本不出文雅阁,仔细提升自己的笔法和画技,两人各自为以后的生活而努力着。
时间过得奇快,转眼就到了康熙四十七年。这一年不同的事接踵而来,先是同年九月康熙帝第一次流泪废太子胤礽,而后各种小道消息也在民间流传说,说立八爷胤禩为皇太子。但此事到了一定程度后被压了下去,说是由于十四爷的政治立场越发明确,力保八爷,康熙爷提刀相向,差点砍死他这个儿子。
除了皇家有些动荡之外,民间也不太平,尤其发生历史上有名的江苏、浙江两地农民的争粮斗争。江苏、浙江在康熙四十六年大旱,人民生活困苦无比,外加上有不轨之徒煽风点火,率领饥民吵闹官府。犹豫地方官的处理方法不当,导致饥民聚众抢夺米铺,发生不可避免的华乱之灾,商家损失惨重。李富贵也是在马厩里听到的这些事。
“李卫,皇上赏赐了咱贝勒爷一匹好马,明儿送到小马场,十三爷要去见见,江管家让咱们去伺候着,说让咱也带上你。”说话的是管马厩的头子,叫钱忠,而他弟弟叫钱诚,都是禛贝勒府的家生奴才。
李富贵来到贝勒府三年,从来没见过主子,每次回家三叔都跟他打听禛贝勒府的情况,他就含糊的大概说一说。他三叔可是信他的。
其实,禛贝勒府可是出了名的规矩严,别说到院子里走走,就是这马厩他基本上就没出去过,天天从偏门进偏门出,也就用幻想中的画面骗骗这老头子得了。
又跟钱忠,钱诚他们确定了一下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他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溜达着朝李府走去。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现在已是入冬时节,气温也逐渐降低了,掐指算了算,到了年底那丫头就该十五岁了,而自己也会进入壮年期。
自入了贝勒府,他便开始攒钱,能不花钱,他便从来不花,弄得马厩里的人都说他实在太小气。想想自己小时候,花钱如流水的状态,他就扼腕不已,自己那个时候怎么那么败家呢?!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钱,其实在大水之前,在老家的屋子里,他还留了些银票,只是没什么机会,如果有时间可以回去一趟,他还是要把钱拿出来的。拿出来之后干嘛?他想在京城购置个小房子,等在这儿有了家,就该找媳妇成亲了。
媳妇……唔……他还是有些不敢想……佟蔚蓝一点一点长大,变得越来越水灵,他心里直痒痒,最近去文雅阁的人越来越多,说是文雅阁有个可爱的小女学徒,画画写字都很让人佩服。
再这样下去,虽然自己也偷着模地等了她这么多年,但是若没有点资产,眼前的小媳妇到时候都得跟人跑了!
“吁。”一个身影在他身边停下,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待看清来人后,他怒骂道:“死丫头,都这个年纪了,还跟我玩吓唬人的游戏?”
李梦琳一身男装从马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溅起一身灰尘,呛得李富贵直咳嗽。
“我这风尘仆仆的归来,你还不带我去吃顿好的,还骂我,真没劲。”
“嘿,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可真没人要了,你瞧瞧人家李梦芝,孩子都两岁了,你……”
李梦琳一下给他打了茬,“干嘛,干嘛,她是她,我是我,少跟我提她和她家那个小崽子。”
她重新跃上马,挑了挑眉道:“我刚才路过文雅阁,可瞧见它对面的酒楼上一群书生吟诗作对呢。你还不去瞧瞧?”
李富贵一惊,那帮子读书的怎么又来骚扰阿蓝了?
他拉起李梦琳的缰绳也跃了上去,利索的掉转方向,朝着文雅阁的方向疾驰而去。
“放我下去!”
“闭嘴,你要耽误了我的事儿,我就撮多你爹把你嫁出去。驾!”
佟蔚蓝本来要静心地给最新一副山水题字,却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吟诗之声。
“飒飒秋风迎面吹,黄蕊轻摇缓缓开。金色满园引人望,翩翩红蝶尽飞来。”
“好!竹旭兄这诗做的甚好,接下来我也来一首,便以竹为题吧。”
“好!”
“飒爽英姿孤傲节,青身立于石中岩。桀骜不驯显本色,不教寒夜遮其颜。”
“好!”
对面的酒楼掌声雷动,佟蔚蓝透着画室的小窗户都能瞧见他们把酒言欢的样子,真是让人烦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书生开始到文雅阁这条街上“流窜”。
按理来说这些人不该去那传说中的青楼找莺莺燕燕们显摆么?难道真是老天开眼,让作诗风迅速流行起来了?
七笑楼的书生们吟完诗就开始讨论起国事,大谈当今局势与各派的斗争,每个人说完后,都要朝着文雅阁的方向一望,希望自己能给对面的女学徒留个好印象。
终于就在一个少年郎张口要说时,他身边的人却拦了口,“李梦清,你就别掺和了,听说你只要离开书院回了家,就能瞧见她,何必还在此卖弄呢?”
被称为李梦清的,正是李梦琳的亲弟弟,李富贵的堂弟,今年十一有五。他却没继承任何人的性格,冷冰冰的,严肃地像个老头子,不苟言笑。
而老头子的这个名字,正是佟蔚蓝给起的,尤其在她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口不择言道:“怎么这么严肃?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他自小就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除了不得不容忍自己亲姐姐之外,其他女子他觉得都该做女红,看三从四德,所以对于佟蔚蓝的作为,他是极不认同的,而且好感度非常低,恨不得每次回家都见不到她。
“我何必要卖弄!今日大家聚在此处不就是要发表言论,阐明观点么,凭什么你们都能说,我却不能?”
“得了吧,李梦清,谁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佟小才女借住你家,你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李梦清气恼,也不愿再跟他们辩解,怎的一说跟佟蔚蓝有关的事,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全变了,真是恼人。他们吵得声音太大,佟蔚蓝不高兴的走到窗边,拉开那个条细缝,一张俏脸显露在众人面前。
“快看,佟小才女!”一人惊呼。
“哪呢?哪呢?”原本在酒楼里坐着的书生们,全都爬到木栏杆旁,挥着手臂朝她招手,想让她看自己一眼。
佟蔚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双手拉着窗子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就在这时,听见下面的人一喊:“阿蓝,李富贵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