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陆擎把林葭留下,单独加班,叫了外卖在办公室的和她一起吃。期间她几次提醒他,是不是该回家吃饭,但他置若罔闻,陆战亲自来电话,也只是以工作忙推月兑。直到晚上九点钟,两人才一同回家。一进门,发现程青桑还在,正陪陆战和陆玉琼聊天。
林葭与程青桑目光对上,略略有些尴尬,也感觉得出来,她眼中一闪而逝嫉妒。但她还是表现出了名媛该有的大度得体,并没有说什么,微笑道:“陆大哥,林葭,你们回来了!”
“叫你回家吃顿饭,就这么难吗?”陆战不悦地质问,“青桑都来了几次了,连你人影都没见到,太不懂礼貌了!”
“现在不是见到了吗?”陆擎不愠不火地说,表情没有一丝动容。一边整理袖扣,姿态闲散,漫不经心得透出一种从容的别样魅力,“我并没有说过,我会回家吃饭,也没让她等!”
他的淡漠令程青桑心凉,也难堪,但她毕竟是名门千金,礼仪风度极好。丝毫未动气,反倒笑笑道:“陆大哥你忙,我没关系的!原本,我就是想来探望爷爷!”
陆战鼻腔里“哼”了一声,“你看看人家青桑,多通情达理,还替你说话!你太不识大体了!”
“爷爷,你就别再责怪陆大哥了。我中午跟他联系的时候,他就说有事,我主要是想来看看您嘛!来,吃点梨消消气!”她笑盈盈地把水果盘捧到陆战面前,“这是我在自家的果园亲手种的,很清甜!二姑,您也尝尝!”
陆玉琼吃了一口,夸张地感叹。“阿,真是好甜!我们青桑不仅知书达理,聪明有头脑,还有一双巧手。这样贤惠的好女孩,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谁要是娶了她,是上辈子积的福!”
“阿擎,你都快三十三了,怎么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看见?也别光顾着工作,成家也是男人的头等大事。男人结婚后,更稳定,得赶紧成家才行!我看,你和青桑倒挺般配的。虽说隔了一个辈分,但现在的男人不都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吗?你们也就是相差九岁,再合适不过了!要真能成,真是一件喜事……”
陆玉琼没有把话说得直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陆家早就暗暗替两人张罗,几次邀程青桑过来做客,而她显然也有那个意思。只是陆擎表现得很冷漠,连家里安排的都不见一次,更别说私下联系了。尤其林葭离婚后,陆战就更着急撮合他,早日抱上孙子。
这种处境令林葭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左右不适应。家里人当着她的面,替她男朋友安排相亲,她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忍着,装聋作哑。心里,自然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的。但谁叫她爱上的人是三叔,再不舒服,也唯有忍耐。
“爷爷,表姑,我先上楼了!”
陆擎随即道:“我去洗澡!”
“你怎么着就走?人家青桑等了你四个小时,你好歹也招呼她一下!”陆玉琼不满道。她弟弟那么聪明,自然知道他们的用意,他表现得这么冷淡,究竟是对程青桑没兴趣,还是对婚姻没兴趣,反感相亲?
但不管怎么样,他始终都是要结婚的,程青桑是京都第一名媛,自然是最佳选择,和他门当户对,相貌登对。更别提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没有半点千金大小姐的架子。这样的好女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她是你们的客人,你们招呼就好!”
“你……”
“爷爷,”程青桑忙娇柔道:“陆大哥工作了一天,已经很辛苦了,就让他休息吧!我改天再来!陆大哥,我没关系的,你去洗澡吧!”
她有没有关系,对陆擎完全没有影响。他在意的只是,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吃醋。只留给众人冷漠的侧脸,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大步上楼去了。
林葭眼角余光瞥见程青桑眼里的失落,随即又有些嫉妒地望着自己。她只当没看到,跟上陆擎的脚步。
回房休息不到十分钟,有人来敲门。不出所料,正是程青桑。林葭开门让她进来,也是客客气气地。“要喝茶吗?”
“不用了,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程青桑连坐下的打算都没有,转头望向她。“你和陆大哥在一起了,是吗?”
林葭点头。
她觉得讽刺,“我以前一直在想,像陆大哥这样尊贵的男人,究竟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连我也比不上的仙女。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爱上自己的侄女。你,配不上他!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太普通了。无论任何方面,比你优秀的女人大有人在。你站在他身边,不但不能为他添彩,反而会令人觉得你配不上他,替他惋惜!”
她的话固然犀利,可林葭不痛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不在意地耸肩。“那又怎么样,他爱我!”
“可你们不般配!”
“真正的爱情,没有外在的距离,心的距离,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心,紧连在一起,不会被任何外在因素阻隔。”林葭又忍不住补充了句,“你们倒是般配,但他不爱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她并不是喜欢挑事的女人,性子一向淡定。只是最近屡遭挑衅,免不了没耐心,变得口不择言。人的忍耐,毕竟都是有限的,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程青桑脸色一沉,“至少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我不是他亲侄女!”
“那你……”
“我不想瞒你,我不是陆家的血脉!”
这对程青桑而言,无疑是一种威胁。之前她自我安慰,即便陆擎再爱林葭,最终也无法冲破束缚,再爱,也不可能在一起,他只是一是执迷不悟罢了。可如果他们不是,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们之间的障碍,不过就只是陆家的阻止。
但她不允许自己输,依旧保持着坚强倨傲的姿态,“你就不怕我告诉爷爷?”
“他迟早都要知道,如果不是担心他身体受不了,我早就告诉他了!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还得感谢你!”
“即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你以为爷爷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只要我和他足够相爱,再大的难关,我们都能一同度过!我现在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爷爷真相。我想,用不了多久!”
林葭越是淡定,程青桑越是心慌,眼里已经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恐慌。她握了握拳头,咬牙。“可你毕竟没有说,说明你还是很顾忌爷爷的态度!如果他知道你不是陆家的孩子,还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更别说让陆擎娶你!这在他看来大逆不道,他容忍不了!”
“你也不想想,你已经是离过婚的女人,不干净了,你配得上陆大哥吗?他现在爱你,可以不计较,但等激情褪去,他冷静下来,一定会后悔娶一个离异的女人。”
“你认为你会比我更了解陆擎?”林葭摇了摇头,嘲弄她的不自量力。“他对我只是一时激情还是真心,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断。而且,他是个深思熟虑的男人,从他爱上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未来。他这一生,只会爱我一个人。你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我对他的信心。”
“那你呢?你能带给他什么?我和他门当户对,陆程两家联姻,将带来数以亿计的利益。只有我能帮到他,能让他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我,才配和他站在一起。”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门当户对?”林葭真心是觉得在听笑话,“而且你觉得以陆擎的能力,需要你们程家联姻来换取利益?像他那样出色的男人,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我能给他的爱与温暖,是你那些冷冰冰的金钱永远比不上的。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我,而不是你!”
程青桑自认是个厉害的女人,而林葭柔柔弱弱的,她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将她击垮。但她想错了,林葭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柔弱。想要从她这儿入手,非常困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家世长相都比我强,还有爷爷作为靠山,你绝对不会输给我。可爱情从来不是争抢,也没有输赢。最重要的是,陆擎爱的是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并不想伤害你。你能及早推退出,伤害会少一些。”
“你应该去找一个爱你,也值得你爱的男人,而不是绞尽脑汁去抢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的心,你永远得不到。一旦你找到那个人,你会发现,两情相悦的爱情,才是最美好的,远不是金钱可以带来的安全感!”
林葭说这些话,完全是替她考虑,但在程青桑听来就变成了一种挑衅,她反唇相讥。“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让我退缩?”她摇摇头,“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身边有很多优秀的男人,可只有陆大哥一个人,能够让我心动。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他出现,我绝对不可能放手!”
“虽然他现在爱的是你,但我相信他是个理智的男人,冷静之后,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我要和你公平竞争。你等着瞧,他最后一定会选择我!”丢下这句话,程青桑夺门而去。
林葭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事情本来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又多了个程青桑,更加复杂!当爱情变成一种执念,往往会蒙蔽人的双眼,做出一些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情。她真的不希望,程青桑也变成那样的女人!
这一晚的谈话,等于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林葭知道程青桑很快就会采取行动。只是,她的行动能力之迅捷,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第二天,她就在公司见到了她。
当时她和梁倩一起下楼打包咖啡上来,原本没发现她,是梁倩先看到,拉了她一把。“大副你看,那不是京都第一名媛程青桑吗?”
她望去,她娉婷的身影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身段儿极好,温婉动人,牢牢吸引了男职员们的目光。
林葭一顿,“哦!”
“就哦?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京都第一名媛唉!”梁倩夸张地说:“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长得漂亮不说,还有头脑,斯坦福大学财经系的高材生,在自家公司担任高级总监,简直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神,传奇美人。全京都追逐她的公子哥和富商多得像蚱蜢一样,可她呢?矜持着呢……至今没有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梁倩一八卦就浑身是劲,眼睛都在发光。“你说她找总裁干什么?难道他们是一对?也难怪了,总裁之前虽然和离倾有过绯闻,但那些小明星怎么能和程青桑比?豪门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婚前不管有过多少女人,最后都会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联姻,这才是现实!那些总裁和贫穷女什么的,都是言情小说里的。现实中,人家才般配,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才子佳人!”
“我看未必,就算她喜欢总裁,总裁也未必有意!”林葭努力让自己放宽心,还笑了笑。“那是人家的事,你就别八卦了,赶紧给我干活去!”她仍是朝办公室忘了眼,才继续往前走。
今天程青桑特意找高级化妆师画了个精致的妆,一袭小短裙,优雅之中不乏小性感和小俏皮,身段如白天鹅,与神俱来的名媛气质,高贵矜持。她不相信,自己会比不过平凡的林葭。进了办公室,笑得娇俏明媚。“陆大哥,我没打扰你工作吧?”
面对她的示好,陆擎依旧埋首工作之中,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讨了个没趣,但还是笑着。“谢谢你百忙之中抽时间见我!”她自我安慰,他愿意见她,代表他并不讨厌她。虽然,她已经等了整整两个小时。
隔了几分钟,陆擎才抬头,然而声色冷淡道:“我见你,只是想尽快把事情说清楚。”
程青桑的心像被扎了一针,有些泄气,闷闷地疼。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没其他事情,请你离开。另外,我不喜欢别人直接上公司找我,别再有下次!”
她勉强挤出一道苍白的笑容。“是!我知道了!”站在原地,局促地绞了半天包带,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陆大哥,我究竟有哪里比不上林葭,为什么你选择她而不选我?我想不明白!”
“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她!”他态度冷漠,那是面对她。然而在提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他一向如冰封的眼里,还是透出一丝暖意,那暖意令程青桑更加嫉妒,愈是不甘心。“可是你们的感情,是不被世人允许的!”
“我不需要世人允许,我爱她,就足够!另外,该上的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有关我和她的关系,你没有资格过问!”
“可我是爷爷指定的孙媳,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应该?这个词令陆擎不知该觉得好笑更多,还是厌烦更多。“没有任何应该的事,我做事,全凭我的心意,没有人能对我指手画脚,包括我父亲!如果你想拿他压我,只会让我厌恶你,不会改变任何事!”
“我知道你现在喜欢她,我这么说,只会讨你厌恶,可我是为了你好……你和她,不能在一起,你们不合适!陆大哥,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才配得上你!”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难以控制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清醒地认识到,她才是他该爱的人!
陆擎没了耐心,冷淡地下逐客令。“你要说的我听到了,请你离开!”
“陆……”
他给了她冷漠的一眼,显然已经不像从她口中听到多一个字,程青桑只能暂时压下想说的话。她不愿惹他更厌恶,她要用时间慢慢让他明白。于是,她没有再纠缠,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他。“明晚是我父亲六十大寿,希望你能出席!”
陆擎没有接,眼神示意她放在桌上即可,继续翻阅文件。“我会准时携女伴出席!”
程青桑眼里一痛,“是林葭吗?可我父亲希望,你能作为我的男伴出席!”她希望能借这个机会,确定他们的关系,并昭告众人。只是,她知道,她要失望了。
“请柬我已经收到了!”
程青桑苦笑,他的冷漠,真的很伤人。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鼻间的酸涩,笑了笑。“那么,明晚见!”
她离开五分钟后,陆擎把林葭叫到办公室,递给她请柬。她看了两眼,问:“你想我陪你参加?”
冷漠,不过是对外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陆擎从眼神到轮廓,都柔和了许多,眼中含着笑意,像星辰。“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
“可我猜,程小姐应该是想你当他的男伴,你带我去,会不会太打击她?”
“难道你希望其他人误会,我是程家的准女婿?”
“当然不希望!”她急忙说,“如果不是寿宴,我甚至不想你去参加!”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陪我!”陆擎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走向她。“程天山虽然名义上和我是同辈,但比我年长二十多岁,我一直很尊敬他。我进军中国市场的时候,他也帮过我不少忙。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容忍程青桑在我面前出现。所以这次的寿宴,我不能推辞!”
“嗯!这个,我能够理解!我只是担心,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为难!”林葭叹了口气,“听说程氏是公司在国内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尤其是下半年,将有很多大工程。如果你因为程小姐,和程家闹僵关系,我怕……”
“程天山是个商人,懂得如何权衡利益,他不可能因为联姻不成功,中止和‘君临’的合作,那对他损失也很大!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那么做。区区几百亿,我还亏得起!”
他说的云淡风轻,林葭却是心里一紧。几百亿!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像几百块。一个人的财富究竟要惊人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这样的气魄。不由就有点好奇,笑笑地问他:“请问陆大总裁,你究竟有没有算过,你究竟有多少资产?”
陆擎的一手揽过她的腰,贴紧自己的身体,去吻她的唇,抵在她唇上喃语。“怎么?还没嫁给我,就先开始盘算我的资产了?这么迫不及待当总裁夫人?”
“可不是吗?”林葭也就顺势环住他的脖子,笑得像只鸡贼的狐狸。“‘君临天下’的总裁夫人头衔,不知道多少女人望眼欲穿,怎么说,也得有个几千亿吧?”
“那你看中的是我的钱,还是我的人?”他溺*地勾勾她的小鼻子,“嗯?”
“你猜?”
“我的钱也好,人也好,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给不了!”
“口气好大啊……就不怕我要天上的星星?”
“你不知道现在星星可以买?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买一颗星球,以你的名字命名!”
林葭摇了摇头,“啧啧,真奢侈,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吧?”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可以站在我身边,和我共享我所拥有的一切。”他目光灼灼,深邃火热,却又如汪洋大海般深情款款。“你是我的宝贝,只要你开心,我愿意倾尽所有。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感人的情话,听得林葭既是甜蜜,又是感动,忍不住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大口。“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擎拥住她,亲吻她的头顶。
可是傻瓜,我爱你。我想给你,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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