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微风习习,春日里午后的阳光虽不及夏日热烈,却已无冬日里的寒凉,虽微有清冷之意,但照在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白雅梅伏在荷花池的悬桥上看着水中成群的育儿自由自在的嬉戏玩耍,不觉心中开朗,小女儿心境立显,转头要嫣然去取鱼食来一同喂鱼。
浅笑在一旁提醒:“小姐,虽已是五月天了,但暖阳稍纵即逝,又在这诺大湖边,等下就要冷了,还是别呆太久了。”
白雅梅难得高兴,十分坚持,浅笑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嫣然高兴的蹦着去取鱼食了。
白雅梅见四周无人,张开双臂,头高高扬起,在原地转了个圈,深吸一口气,感叹:“真好啊,这里又清静又美丽,还有这么大一个湖。”
浅笑应道:“就是说呢,那两位夫人午膳后便出门去了,府里总算清静一会儿了。”
“翠柳身子不适,出去转转心情也能好点儿。左右无事,我们就在这儿多呆一会儿,这湖如此大,肯定费了不少精力吧。”
浅笑在一旁低低痴笑:“小姐,你可知道,这湖不是人工开凿的呢。”
“什么?难道是天然的湖吗?”
白雅梅惊道,浅笑点点头:“是真的,小姐。据说,当年将军的祖母十分喜欢这里的优美清净,所以将军的祖父便围绕这个袖珍湖建起了府邸,只为了讨夫人欢心,是不是很恩爱?还有老将军和夫人也是恩爱的很,老将军一生未曾纳妾,即使老夫人先辞世,老将军也未动过续弦念头呢。只是,老老将军和老将军都是一心一意之人,为何将军却是这般呢?真是想不透,莫非不是亲生?”
浅笑越说越没谱,白雅梅忙岔开话题:“既是天然湖,那这儿肯定不浅吧。”
“那是自然,据说成年男子站在里边都能没过头顶呢。”
白雅梅见浅笑说得一本正经,不禁笑道:“还据说,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浅笑得意一笑:“当然是良管家啦,您以为我在账房只看账吗,小姐,您别看良管家谨慎,但年纪大了,话也多着呢。”
她忽想起一事,神秘问道:“对了,小姐,您还记得当日回门时表少爷曾经提过公主吗?”
白雅梅当然记得,当时还纳闷呢,只是这两个男人都不方便问起,也就淡忘了,没想到今日被浅笑提起了。
“怎么,你又听说了什么?”
浅笑见四周没人,才小声说:“小姐,这事儿也是我旁敲侧击得知的。这公主不是旁人,正是圣上最宠爱的升平公主,据说她仰慕将军,一度要圣上赐婚,但将军却不肯,即使现在成了亲,公主还是不舍得放弃呢。”
白雅梅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不想要的因缘,旁人都惦记得很,果然应了那句话:越是得不到,越会想得到。
一阵微风吹过,白雅梅身子一颤,感到一丝凉意,而嫣然还未回来,不禁奇道:“怎么还不回来呢?”
正疑惑间,忽觉身后一紧,一只强壮的臂膀钳住自己纤腰,就往后拖。
白雅梅大惊欲呼,却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捂住口鼻,莫说呼喊,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白雅梅瞪大眼睛,突遭此劫心中骇然,感觉身子被那人向后拖拽,本能的伸出双手环住身前悬桥的栏杆,死死不放手。
白雅梅猛然想起身旁的浅笑,斜着眼望去,她也同自己一样,被黑衣蒙面人紧紧钳住身子,捂住口鼻不能胡汉,但从那惊恐的双眸中但可以放心了,她还活着。
只是那身后的黑衣蒙面人,究竟是何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白雅梅已无心在想着许多,只觉身后的黑衣人力气越来越大,而自己紧环栏杆的双手已经酸麻无力,眼看就要月兑手被那黑衣人掳走,此时,只听耳边传来嫣然惊恐的呼叫:“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索性只有两名黑衣人,眼看掳走她已是不可能,也许是狗急跳墙争取逃跑时间,他放开白雅梅纤腰,一翻手,顺势将她扔入了沁着寒意的池水之中,打了个呼哨,与同伴扔下浅笑飞身离去。
白雅梅双手早已麻木,猛被翻到湖里,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养在深闺的姑娘哪会游水?刚刚掉入水中,身上棉夹衣便立时被寒凉的湖水浸透,透到心里,透到骨子里。
本就呼吸不畅,虽极力挣扎,还是呛了好几口冷水,只觉身子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耳边浅笑的叫声,嫣然的哭声也越来越弱,慢慢地变成了静静的水声,好像还有鱼儿们游来游去的声音。
悬桥上,浅笑嫣然看着湖面越来越小的气泡,哭得撕心裂肺,俏销艰难爬起来就要跳下去,幸被及时赶来的良管家拦下,十几个精壮的大汉手持长长的竹竿捞来捞去,四五个会水的汉子已经月兑下外衣扎入水中,一个猛子不见了。
不一会儿,一抹粉红终于浮出水面,浅笑嫣然大喜,七手八脚将白雅梅拉上岸来,只见她浑身湿透,头发凌乱不堪,一张俏脸煞白的瘆人,而那双眼睛,任凭她们库珀了嗓子也未曾睁开!
还是良管家处变不惊,一边吩咐丫头们为其裹上棉被,一边悄悄探着鼻息,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才深深松了口气,让两个小厮将白雅梅抬回房去。
浅笑嫣然也由小丫头们搀扶着踉踉跄跄的敢在后面,良管家看着那棉被中的生死未卜的可怜人儿,忧虑:“这可怎么交代啊……”
军营中,洛离正在帐中埋头处理公务,随身侍卫忽的快步入内,禀道:“将军,府中小厮来报,将军府有两贼人闯入!”
洛离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此等小事也来报!”
侍从续道:“夫人落水。”
闻言洛离一跃而起,飞身越过书桌,只三两步便窜出帐外,上马奔驰,什么军务,什么要事,他都不管了,在她脑中不住闪动的只有一个人的影像,他的耳中也只反复回响着“夫人落水”四个字!
紧握马缰的双手已然潮湿,俊朗的脸庞急出豆大的汗珠,又被呼呼而过的风吹干,吹的脸上紧紧地。
白雅梅房中,良管家正指挥着一众丫头婆子忙前忙后,请来的几个郎中也在激烈的讨论着,床上的人儿已经换过湿衣,紧盖棉被,却仍不见眼睛睁开,甚至连呼吸都是弱弱的。
浅笑嫣然跪在床边噙着眼泪,一边为她搓手取暖,一边轻轻地唤着,希望能让眼前的人儿快些睁开眼睛,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玩闹。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闯入院中,良管家心中一紧,忙迎到门口,早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的说辞,在看到洛离那铁青的脸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洛离径直越过他,迷离的双眼在看到床上的人儿时终于有了焦点,一把拨开跪在床边的两人,伸出右手,哆哆嗦嗦的探向颈边,终于,悬了一路的心回到了肚里:她还活着!还活着!
只是,为何她还没醒?为什么身体这般凉?不是说落水吗?怎么这么严重?
洛离猛转过身,抓住一旁的郎中急道:“怎么还不醒?你们怎么看病的!”
良管家生怕他乱撒气,赶忙制止解释道:“将军,请勿动气,方才已将夫人体内浊水压出,只是仍有残余,切湖水冰凉,夫人呛水又着了凉,郎中不敢胡乱用药,现在正在想办法。”
洛离扔不罢休:“若救不好,你们都等着冲做军医吧!”
几个郎中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哪受得了随军出征?听他如此说,都记得脸红脖子粗。
京城首医赵郎中擦了擦额边的汗水,诺诺道:“将,将军,夫人这般指得先用银针去邪气,再服汤药提气驱寒,如此,若能熬过今晚,就,无大碍了。”
什么?!洛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熬过今晚?!她只是落水而已,怎么会这么严重!
一旁的浅笑嫣然忽的晕倒在地,良管家忙派人扶出房了。
赵郎中是京城最好的郎中,世代皆是御医出身,他若是如此说只怕旁人也就更没办法了。
洛离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做准备,自己则踉跄的走到床边。他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好像就快要飞起来似的。
洛离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白雅梅,突然想起一事,正要询问,却被一阵哭声打断。
只听到门外了两个尖声细嗓哭哭嚷嚷的传来,人还未进门,声音已夺门而入:“姐姐啊,我的姐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原来是问询归来的牡丹翠柳二人,她俩这如同哭丧一般的声音烦的洛离暴怒大跳:“滚!都给我滚出去!”
牡丹翠柳惊恐不已,忙转身逃走,刚出门就嘟着嘴小声骂上了:“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我们乐意来啊!”扭着肥硕的扬长而去。
洛离嫌恶的瞪着二人背影,气的牙齿咬的咔吧响,良管家这才想起自己有事未报,忙上前躬身说道:“将军,老奴护主不力,才致使……”
洛离挥手打断他:“刺客可曾捉到?什么来路?”
“两名刺客在发现有人发觉后便抽身离去,未曾留下任何线索,以往贼人都是小偷小模,今日却好像要掳夫人同走,听浅笑描述,老奴认为,刺客是专门冲夫人而来。”
这下洛离更迷惑了,难道是因她美貌?可是未出嫁前也未曾听说有过此事发生啊?若不是,难道是因他?但为何向女人下手这般下贱方法?
“调动所有护院,给我好好保护夫人!若再有此事,定不轻饶!”
良管家郑重答允,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这边,赵郎中已经准备妥当,开始行针了,洛离看着那一根根十几公分的银针,一针一针的扎进她细女敕的肌肤中,心里痛得像刀刺一般,那每一寸肌肤,他还来不及附魔来不及疼爱,却遭受到这般苦楚。
而白雅梅自己,却毫无半点知觉,一张俏脸没有丝毫表情,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洛离不认,紧握的拳头,指尖都嵌入了肉里。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找郎中终于将银针全部收起,吩咐小丫头,将早已煮好的汤药喂给她。
“将军放心,只要将汤药喝进去,退了烧,就无碍了。”
赵郎中宽慰着洛离,也安慰着自己的心。
洛离的心刚安定,忽听小丫头惊恐的叫着:“怎么办,夫人不喝药,全吐出来了!”
洛离一步窜过去,只见那已无血色的双唇紧紧闭着,暗黑的汤药顺着嘴角流下来,赵郎中急道:“不吃药如何退烧!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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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滴梅儿~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