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梅一下子站起身来,来不及穿上披风,已经夺门而出。舒悫鹉琻也许是太过兴奋,白雅梅没有注意到绿儿微变的神色。
生怕白雅梅摔倒,白夫人赶忙追了出去,得知女婿归来,白夫人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颤悠悠地迈着步子紧紧跟在女儿身后。
见白雅梅未穿披风,嫣然赶忙进屋取了披风,绿儿却眼中含泪,拉住浅笑,催着嫣然动作快一些。
浅笑最是敏感,发现绿儿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紧紧拉住绿儿手臂:“出什么事了?”
被浅笑一问,绿儿眸中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如泄洪之水,瞬间崩溃:“将,将军,将军…”
绿儿呜咽着话已然说不清楚,但只觉告诉浅笑,必须快些追上白雅梅才好。
想到这里,浅笑再也顾不得其他,提起裙子向着白雅梅离开的方向奔去,寒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浅笑脑海中不时闪现着明枫灿若春阳的微笑,不时闪过白雅梅茶不思饭不想的憔悴容颜,心中一个声音强烈呐喊着: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当浅笑疾步赶到前院时,远远看到白雅梅与白夫人站在走廊前,心中一喜,赶忙追上前去,谁知还未说话,便被眼前那刺目的白色所摄!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站满了全身缟素的将士,人人面目凝重,眼露凄色。腰间的白长带随风而起,在寒风中微微哭号。
明枫站在最前方,亦是身着丧服,头盔上系着一条细长白带,左脸颊上斜斜挂着一条红色伤痕,一双红肿的眼睛在伤痕下更加触目。浅笑心中一紧,提着裙子的手紧紧攥起,指节煞白,却是一步也走不动。
顺着明枫微微低垂的视线,看到的是一口黑色漆木棺材,棺材并未完全钉钉,棺盖上覆着一面红底黄字的旗子,龙飞凤舞的“洛”字分外张扬。
白雅梅脑袋一蒙,已经没有了一点思想,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口棺材上的洛字,阵阵冷风吹过,旗帜如水面波纹一般,黄色洛字微微浮动,果真如龙飞如凤舞。
棺木四周聚集着将军府的下人们,良管家老泪纵横,颤巍巍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孟骏死死拉住,早已瘫软在地。
一众下人们亦是满脸泪痕,几个贴身侍奉过洛离的小厮,早已经呜咽着难以自已。但此时,所有人都已住了哭声,怔怔地望着闻讯而来呆呆站立半晌的白雅梅。
“明枫,这,是谁的棺木啊,怎么,抬到了将军府?快,快些抬出去,快。”须臾,白雅梅煞白的脸颊上浮现一个随意的笑容,轻柔却黯哑的声音伴着冷风散到四处。
即便早已猜到了结果,但她仍然不肯相信。
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膝盖触地的响声传来,眨眼间,院中几十个素衣白带的将士们齐刷刷跪倒在地,那从未惧怕过任何敌人的汉子们,此时全都热泪盈眶,嘴角微微抿起,活像失去父母的孩子。
“夫人,明枫,对不起您!”明枫双膝下跪,一手撑地,一手持剑,不知哭过多少次的眼睛再次凝满泪水,滴滴热泪滚落在地,溅起细细的尘埃。
“夫人,对不起,将军他…”
“明枫!住口!”不等明枫说完,白雅梅发疯一般地怒吼出声,一双小手紧紧攥起,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即便她心中万般不愿,但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口棺木看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白雅梅声声低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他说过会陪她一辈子,会爱她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提前离开?他还说过能够娶她是他一辈子幸事,他们在一起相处才短短月余,他怎么舍得离她而去?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他有了孩子,他怎么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见一面,就这样撒手人寰?
不会的,她不相信,不相信。
白雅梅一个箭步冲到棺木之前,双手猛然将上面覆盖的洛家军军旗扯下,纤纤素指扒着棺盖的一丁点缝隙,修长纤细的指甲被漆木划伤,留下丝丝血渍,可她仍浑然不知,继续卖力地扒着棺木,她要亲眼看看他,他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初见到棺木,白夫人浅笑嫣然等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看见白雅梅悲伤不已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得了,心中更加悲戚。
“女儿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要节哀啊。”
白夫人拉住白雅梅尽是血丝的手,同嫣然一起把她从棺木旁托开。
“不,娘,他没有死,没有死,娘,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啊,娘。”白雅梅挥舞着双手从白夫人怀中挣月兑,再次攀上冷冰冰的棺木,听着她凄惨悲哀的哭号,白夫人心痛如刀绞,她似乎能看到当年自己在夫君棺木旁痛哭的情景,曾几何时她也如同白雅梅一样,她哪里肯相信,那棺木中静静躺着的男子,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君!
浅笑抹了一把眼泪,拉起跪在地上闷声垂泪的明枫,眼眸中无限悲戚:“那里边不是将军,对不对,对不对?”
明枫被浅笑拉的身体晃了几晃,最终崩溃倒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将军,是我,是我…”
“明枫!”白雅梅身子一晃,双膝虚软,瘫倒在地,不住地哭啼已经耗虚了她不少体力,再也不能支撑着走到明枫面前,但说话间却凝聚了她所有体力,震慑不容拒绝:“开馆!我要亲眼看看他!”
“夫人,将军他,他…”明枫咬着嘴唇,不忍再说下去,待触到白雅梅决绝的眼神时,终于鼓足了勇气,坦白道:“将军身陷敌营,被数十人围攻,不仅,不仅身受多处剑伤,就连,就连脸上,脸上也…夫人,将军的面目,已然分辨不出…”
分辨不出?白雅梅心中陡然一沉,双手死命揪住自己心口,只觉那里疼痛难忍,似刀割,似剑戳。
众人听到明枫的话,亦是失声惊呼,洛离战死身亡对他们已是沉痛的打击,现在又听到他们心目中战神一般存在的洛离,竟然连面目都已分辨不出,简直是痛上加痛!
须臾,白雅梅突然眼前一亮,紧紧抓住明枫手臂,眸中带着一丝侥幸一丝希望:“分辨不出吗?那里边有可能不是他,对不对?快,将棺木打开,让我看看,里边的不是洛郎,不是他,不是他!”
明枫也希望里边的人不是洛离,但是即便不能看到他的面孔,单从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盔甲,他也能断定那就是洛离。
明枫还欲再劝,但心中也知道,若是不能让白雅梅亲眼看一眼,恐怕她是不会相信的。只是若真的看到了那棺中的人,对她,又该是多大的打击?
“打开吧。”女儿的脾性,白夫人最是清楚,虽然担心她身子,但还是开口让明枫打开棺木。
明枫咬了咬唇,挥了挥手,棺木旁跪着的四个兵士立即起身上前,将棺木上的钉子启开。
眼看那棺盖已经松动,白雅梅连忙起身,疾步走近几步,待离棺木两步之遥时骤然顿住,双手紧握,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须臾,棺盖在兵士的合力之下,缓缓抬起,一寸,两寸,白雅梅怔怔地迈着步子,视线顺着棺木打开的一点点缝隙探进去。
血,触目惊心的血,满脸满头的血!
白雅梅双手颤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哭声死死压在心底。
随着棺木打开的缝隙愈加宽阔,白雅梅的视线从棺中人的头慢慢向下移动,额头,眉眼,鼻子,嘴巴,下巴,甚至连脖子上,全都是血迹,正如明枫所言,整个五官已然分辨不出。
但白雅梅终究还是确认了他,就是洛离!
身上的盔甲,即便千疮百孔,但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洛离出征前她亲手为他穿上的黑金色铠甲。
忽然,一抹耀眼雪白映入白雅梅眼帘,白雅梅全身力气突然凝聚到腿上,一步跨上,伸出手来,颤抖着覆上他的手。
那手里,紧紧攥着一方凝白的雪缎帕子,帕子上带着星星点点血渍,将帕子边角上绣着的一支白梅映衬的分外夺目!
那帕子,不是她亲手为洛离绣的吗?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白雅梅双手抚上血渍斑驳的棺中人,心中仅剩的一点希望被那抹雪白淹没,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痛苦,哭声骤然响起,寒风中悲戚如鸿雁,泣血如杜鹃。
白雅梅这一声啼哭,似是激起湖面万千波纹的石子,一时间,庭院中聚集的所有人终于放开嗓子,将心中无限哀楚尽情发泄。
再次面对如斯场景,白夫人已然经受不住,昏厥过去,嫣然绿儿惊呼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边抹眼泪,一边掐人中,半晌白夫人才慢慢醒转,老少三人顿时哭作一团。
浅笑惦记着白雅梅身子,生怕她动了胎气,疾步赶到白雅梅身边,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劝慰。
余光情不自禁地扫过棺中,浅笑心中一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她永生难忘!
此时,棺盖已然完全打开,棺中人的确已然面目全非,不能辨认,但那一身铠甲却是不容置疑的,正是洛离一贯穿着的。腰间佩戴着的长剑,已经残缺不堪,足见战斗何其激烈。
棺木四周铺满了大块冰块,幸而现在已是冬季,又有冰块降温,棺中尸首未见**,但也隐隐散发着一丝腥臭气息。
从前线一路送回,棺中人已然逝去七八日,浅笑知道,若是再不入土,只怕真的要腐臭了。
“姐姐,将军已然走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收回视线,浅笑紧紧搂着白雅梅哭成一团的身子,劝道:“将军走了,你还有你们的孩子啊,姐姐,为了孩子,你也得保重身子!”
许是浅笑的话起了作用,白雅梅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推开浅笑的手臂,向洛离的棺木靠近。
白雅梅伏在棺木上,伸出一只手去覆上了那满是血渍的脸庞,血迹早已干涸,模在手上硬硬的生疼,白雅梅抽了抽鼻子,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仍然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嘴角也扬起了一个笑容,好像洛离在眼前一般,慢慢续着家常。
“洛郎,你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惦记着你,想着你,现在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院内众人慢慢止了哭声,静静地听着白雅梅叙话,这情景,同平时她与洛离面对面说话时并无二样。
“洛郎,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白雅梅呜咽了一声,用手背捂了一下嘴,待手拿开,笑容再次浮现:“洛郎,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听你的话,一定会坚强的,放心吧,我会好好把孩子养大,让他跟你一样,勇敢,坚强。”
手从洛离的脸庞上恋恋不舍地离开,白雅梅后退了几步,轻声道:“嫣然,准备新衣,我们,给将军换上新衣。”
“是。”嫣然抽咽了一下,带着两个小丫头踉跄着跑回房间取衣服。
浅笑拿出怀中的帕子,为白雅梅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白雅梅微微躲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劈裂,指尖上血迹斑斑,此时早已凝固干涸,手心里带着方才抚模洛离脸庞的血丝。白雅梅凄然一笑:“洛郎,这手上有我的血,也有你的血,我怎么,舍得擦掉…”
浅笑闻言,为她擦拭的动作顿时停住,扭过头去咬着唇低声落泪。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夫人突然站起身来,脸色凝重,急问明枫:“将军,是怎么去世的?”
听到白夫人的问话,白雅梅脑中一个机灵,出征前洛离对她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在脑中闪现:“你父亲是被升平公主陷害致死的”“这些是升平公主的罪证,定要保管好”“这次出征希望能够将事情解决”
将事情解决?难道是升平公主吗?
明枫看了看身后众人,见都是可靠之人,才开口说道:“出征前,将军曾经跟我商议过,一定要留心升平公主。本来已经定好计策,谁知,当日将军率兵同公主出战迎敌,等我再率兵到达时,将军就已经,已经…升平公主亦是倒在血泊之中,幸好有冷涛在旁护卫,公主才得以保全性命,但是也身负重伤。”
升平公主也受伤了吗?难道是二人对峙?
“升平公主如何受伤?”
听到白雅梅问起升平公主,明枫显然明白她担心什么,忙道:“夫人放心,将军与公主是半路遇到了敌军伏击。”
白雅梅这才叹了口气:“遇到了敌军,洛郎,你明知她罪不可恕,却还舍身相救…”
说话间,嫣然已经为洛离取来了新衣,那是这些日子白雅梅为他准备的棉衣,本打算新年时用的,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用上了。
白雅梅伸手抚着新衣上大红的云纹,感受着线路起起伏伏的触感,只觉得心里同样难以舒展。
明枫同孟骏等人一起,将洛离的棺木抬入了前厅中,此时前厅已经布置了灵堂,白夫人伤心过度,已由绿儿搀扶着回了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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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白雅梅将众人留在外面候着,只带了浅笑嫣然二人进屋,为洛离更换新衣。
棺木中用来降温的冰块已被取出,洛离手中的帕子也已经被白雅梅轻轻拿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去世后肌肉松弛,白雅梅并未用力便将那帕子取了出来。
也未嫌弃帕子上沾染的血迹,白雅梅小心地将帕子叠放整齐后,又用自己的帕子包起来,放到了袖子里。
浅笑嫣然已将洛离身上残破不堪的盔甲取下,当盔甲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三个女人皆是一惊,盔甲下的身体哪里还有一处完好,鲜血浸满了洛离的整个身子,那件白色里衣也已经千疮百孔,像是一条又一条的布带缠在身上。
白雅梅平静的脸庞终于崩溃,痛哭失声,如此惨烈如此不忍直视的男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洛郎啊,他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折磨,竟然连身上都没了一块好地方。
浅笑嫣然想要劝她保重身体,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白雅梅同洛离走过的一点一滴,她们是亲眼看着的,白雅梅如此悲伤,她们怎么会感受不到?
毕竟有身孕在身,白雅梅即便再悲痛,也时刻记得那晚洛离托梦跟她说的话,她一定会坚强,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念及此处,白雅梅终于止住了哭声,伸手为洛离月兑上的里衣。说是月兑下,还不如说是扯下,去世七八日,又有冷冰在侧,那些血迹早已干涸冻到一起,连带着衣衫一同凝固。
白雅梅似乎都能听到衣衫与皮肉分开时的撕拉声音,手上动作不停,脑中洛离浴血奋战的场景片片闪过,如同身临其境。
上衣下衣慢慢褪下,每撕下一片,白雅梅都会凝神看上半晌,手中已然鲜红的布条,是她心爱之人的血迹。
突然,白雅梅美眸圆睁,拿着手里的布条翻看了好几下,待发现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时,白雅梅急迫的将其他撕下的布条来回翻着,一块一块抖开,仔细辨认。
她这突然的动作,震得浅笑嫣然一惊,以为白雅梅忧思过度,犯了癔症,赶忙将她拉起来。
白雅梅却使劲挣开二人挟制,一边继续翻找一边大声命令二人:“快来找找,将军的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每件衣服的胸口都绣了一支白梅,就像这样的,你们快帮我找找。”
说着,白雅梅从袖中将那块从洛离手中取下的帕子拿出来,抖出那支白梅展示给浅笑嫣然看。
浅笑嫣然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形状,那支白梅,白雅梅经常绣在自己衣服上,现在又绣在了洛离的衣服上,她们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赶忙蹲子,从那一块一块破烂不堪的布条中,仔细翻找着白梅。
即便衣服已经被撕烂,但是那支白梅足足有手掌大小,不可能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可是,姐妹三人,整整找了一炷香的功夫,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类似于白梅的东西。
“小姐,这些布条我们已经找了三遍了,什么都没有。”嫣然抬起哭的红肿的大眼睛,怔怔望着白雅梅,难道,这个人真的不是洛离?
“姐姐,会不会是将军换了衣服?”浅笑将手里的布条扔下,洛离出征在外月余,换下了别的衣服也是有可能的。
“不,不,洛郎说过,只穿我给他做的衣衫。”白雅梅胡乱地翻了一下手下的布条,看向棺中人的神色变了变:“每一件衣服上我都绣了梅花,就连袜子上也…”
对,袜子!
白雅梅猛然站起,来到棺中人足部,伸手将那双靴子扒下来,衣服有可能换,但袜子不会!衣服上已经千疮百孔,但鞋袜不会破!
果然,那双袜子上只沾了点点血迹,根本没有破坏一点。
白雅梅盯着袜筒翻了两遍,也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两遍,那上边,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明枫!明枫!”
白雅梅向着外边急声唤着明枫的名字,她要问清楚,洛离究竟有没有换下衣衫。
听到厅内的呼唤,明枫三两步跨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孟骏和良管家。
白雅梅来不及说明,将明枫详详细细地问了个遍。果然,结果正如白雅梅所料,洛离根本没有穿过军中将士的衣服,白雅梅为他准备的衣衫全都特
别放到了随身携带的木箱中,这点在良管家处也得到了证实,是他亲手为洛离收拾的行李。
“是了,这就对了,这个人,不是洛离!”白雅梅激动地双手抚上棺木,看向里边的已成血人的尸首,心中无限感激。
“不是将军?不是将军?”明枫孟骏等人听到白雅梅的论断,不禁惊呼出声。待听到她下决断的原因,心中那一丁点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只是,若这个人不是洛离,那真的洛离究竟在哪里?难道是明枫他们收尸的时候弄错了?
明枫一口否认,当时战场上除了这一具尸体外,再没有别人穿着将军样式的铠甲,毕竟洛离的铠甲在洛家军是独一件的!
“跟将军一起出战的人,还有活着的吗?你们到时,升平公主如何了?”白雅梅坚信这件事定然与升平公主月兑不了干系。
“有活着的,只是因为受伤严重,都已经昏迷,等他们醒后,我也问过,说是昏迷前看到将军被数十人围攻,而且也身受重伤,所以,我才会认为这个人就是将军。”
明枫狠狠地向着棺木砸了一拳,似在为自己没能够好好保护将军而自罚。
白雅梅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浅笑亦心疼地将他砸出血迹的手护在自己掌中。
明枫平定了一下,又道:“我到的时候,升平公主已经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因为担心将军,我并没有仔细察看公主的伤势。但是冷涛一直在她身边。”
“哼!冷涛!”提到冷涛的名字,孟骏狠狠地碎了一口唾沫,显然已经听明枫说过了冷涛的真面目:“若是真的换了人,那冷涛定然也有份参与!”
“不错,”明枫点头道:“我与将军一直怀疑冷涛是升平公主的奸细,经过多次试探,也证实了这点。这次出战,将军就是想要一网打尽,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他们给暗中下了套。”
“你们在明,他们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也怪不得你。”白雅梅宽慰着明枫,虽然不知道洛离现在如何,但毕竟确定了一点,洛离定然没有死,至少现在这个尸首不是洛离!
只要现在这个尸首不是洛离的,那洛离生还就有了一半的可能。
“升平公主现在何处?”
“升平公主也受了重伤,这七日同满我们一起回来。为了不给敌军泄露消息,我一直没有公开将军去世一事,直到昨日,皇上派出的信兵到达才将此事通报皇上,如今皇上已经另派其他兵将前往前线接掌洛家军。”
难怪朝中一直没有洛离的半丝消息,原来是他们特意隐瞒的。
“升平公主应该受伤极重,回来途中,一直在马车中养伤,从未露面,只有她随身携带的太医,每日都会为公主换药治伤,从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中,倒不像是假的。”明枫皱着眉头回忆着这七日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洛离去世上,哪里还有闲心去监督升平公主。
白雅梅秀眉微蹙,轻轻拍手,沉思道:“你有没有想过,那血水,可能不是公主的?”
众人闻言一惊,不是公主的,难道是?
“难道是将军的!”嫣然心直口快,月兑口而出。
“不管是不是,我都要进宫去看看!”白雅梅下定决心,现在洛离生死未卜,她不能明知真相却袖手不管,那个人,可是她的夫君!
可是浅笑嫣然等人哪里放心,现在白雅梅有孕,升平公主又对她虎视眈眈,让她进宫,简直是羊入虎口。
“放心,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自然不敢对我如何。”这个东西自然就是洛离临走时交给她好生保管的公主罪证,升平公主千方百计嫁个洛离就是为了这个,现在嫁给他已不可能,便想要釜底抽薪。
浅笑等人虽之前知道升平公主遣牡丹来偷东西,但是究竟是什么,却是根本不清楚。不过,明枫却是知晓的。
“夫人,我陪您一起进宫!”明枫紧紧将腰间的佩剑提起,就算是闯宫,他也一定要把洛离救出来。
白雅梅轻轻按下他的佩剑:“先礼后兵。浅笑嫣然,你们继续为他换上衣服。”白雅梅转而看向孟骏,低声吩咐:“多派几个人去街上散布谣言,就说,洛离未死,现在正在升平殿中。”
孟骏明枫
一听大惊:“夫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装作没有发现异常?如果让升平公主知道了讯息,肯定会把将军转移的。还有,您怎么知道,将军一定在升平殿?那可是皇宫啊!”
白雅梅却并不担心:“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在升平殿里都能藏那么多未净身的男子,难道现在连一个洛离也藏不了吗?更何况,洛离身负重伤,定然更容易藏匿。
“至于谣言,应该没有那么快到达宫中。”
话落,白雅梅便只身回到自己闺房,白夫人正在床上歇息,她进来也没有醒过来。绿儿担心白雅梅方才情绪激动会动了胎气,现在正在小厨房为她煮安胎药,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白雅梅回来。
白雅梅从床下暗格里取出那个锦盒,打开,只见里边密密麻麻摆放了不下百张供词,白雅梅眉头微皱,对升平公主的厌恶更深。
从里面取了两张供词放到怀中,白雅梅又将锦盒小心收好,放回到暗格里,手刚从床下离开,突然变了主意,又将锦盒取出,做了一番改变,才放心地将锦盒放好。这才出门同明枫会合,一同进宫。
洛离战死,升平公主重伤的消息,早已经在京城内传开。白雅梅坐在马车上,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热议,或惋惜,或祈祷。当然也看到了将军府的小厮们换了装,跟这些人凑到一起扯着各种听来的消息。
白雅梅重新坐回到马车里,默默算计着升平公主听到谣言的时辰。
因着升平公主受伤的消息散开,进宫慰问的人络绎不绝。但因为皇上疼惜生怕公主劳累过度,便将所有人回绝了。
白雅梅亦是如此。早在意料之中的事,白雅梅怎会没有对策,从怀中拿出那两张证词交到看守侍卫手中,不出半盏茶功夫,白雅梅便被请进了宫里。而且还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乐儿亲自出门迎接。
白雅梅心中冷笑一声,便带着明枫一起进了升平殿。因有公主口谕,明枫亦未被阻拦。
升平殿内,升平公主隔着屏障坐在靠在软榻上,白雅梅进到殿内,透过屏障隐约可以看到榻上人儿的身姿。
“臣妇见过公主。”白雅梅缓缓行礼。
升平公主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算是免礼:“洛大将军英勇殉国,夫人此时却还想着本宫,真是难为你了。”
“公主千金之体,人人该当惦记。更何况,洛郎既已离世,逝去之人已无缘分,那么在世之人便要更加珍惜才是。”白雅梅应对自如,但余光却早已在在升平殿内环视一周,除了浓重的汤药味,便再也没有发现其它可疑之处。
白雅梅不禁有些懊恼,升平公主是何等人物,在宫中隐匿俊美少年长达数年之久,又怎么会轻易露出破绽让她有迹可循?
但是洛离现在的迫切处境,根本不容许白雅梅等太久。想到这里,白雅梅将心一横,不管成败如何,都要拼一把。
“臣妇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探视公主伤情,还有其他事情,要同公主说上一说。”
升平公主显然没有想到白雅梅会如此开门见山,那些东西可是她梦寐以求长达三年之久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急切:“夫人有何事?”
话落,一旁的乐儿赶忙假装咳嗽了两声,帐内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语气一顿,慢悠悠道:“夫人有事,但说无妨。”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是白雅梅已然听出了异常,方才升平公主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正中白雅梅下怀,区区五个字,听来底气十足,抑扬顿挫,哪里是身受重伤之人可以说出口的?
所以,升平公主,果然没有受伤!至少不是重伤,那么,真正受了重伤而又需要饮用汤药的就是洛离无疑了!
“既然公主让臣妇但说无妨,那我们今日不如就将话说开了。”白雅梅将小丫头为她上来的茶水端起来,拿下杯盖,轻轻嗅了一下,叹道:“公主的茶好香啊,只是,这么好的茶,公主怎么舍得送给我府上的妾室牡丹呢?”
“你说,咳咳,什么?”升平公主没料到白雅梅又突然说到了牡丹,简直快要被她过分跳跃的思维搅得乱了套。
“公主,如此捏着嗓子说话,是不是很不舒服?”白雅梅将茶杯放回到桌上,用手指在杯沿来回摩挲:“公主有没有受重伤,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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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大胆!”乐儿小脸一惊,赶忙出口喝止,但是手心里却已经沁满了汗珠。她怎么会知道公主没有受伤,她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她连洛将军也…
一想到洛离,乐儿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内殿里瞟了一下,只是眨眼间的动作,却仍被白雅梅收入眼中。洛离,果然在这里,而且就在内殿!
乐儿喝止声止,升平公主却已经朗声笑了出来,这声音虽然娇柔细美,但尖锐响亮,中气十足。既然被她发现了,还不如摊开了出牌。
“将帘幕撤掉。”
乐儿还欲劝说,但看到公主已然摊牌,只好照做,麻利地将帘幕打开,露出了升平公主懒洋洋的面容。脸色煞白,但一双桃花眼灵动有神,显然,她的脸上定然扑了不少粉。
此时,升平公主手里正拿着白雅梅之前交给侍卫的两张证词,冲着她扬了扬,笑道:“夫人既然拿了这个来,定然是牡丹那个贱人出卖了本宫。”
白雅梅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说说吧,你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以此为要挟呢,还是想要以此换来洛白两府以后的太平呢?”升平公主将手里的两张纸甩到一旁,只要一看到上边写着的那些指责她罪行的话,她就心中有气,早知道这些人不安分,她就该在宠幸他们之后将他们全都灭口,而不是给点银子打发出去,今日竟然联合起来指证她!
白雅梅看着翩然落地的两张纸,微笑道:“公主认为呢?公主觉得这两张纸,到底有多重要?”
升平公主不语,只是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白雅梅。多重要,白雅梅这个贱人,明明知道这些纸会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却还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口来。等她将这些证据骗到了手,定要将白雅梅这张利嘴好好缝上以解心头之恨!
白雅梅见升平公主怒而不语,便猜到她定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觉了洛离假死的事情。便也不做声,只是静静坐在凳子上,看似随意地观赏着殿内摆设。
明枫站在白雅梅身后,对于方才她们的对话,一句也插不上嘴,但是一看到白雅梅只几句话,便将升平公主假受伤的事戳穿了,不由地佩服起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几人各怀心事,正沉默时,殿内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明枫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正是洛离以前的好兄弟冷涛。
冷涛似乎没有想到明枫和白雅梅也在这里,疾行的脚步一顿,差点滑倒。升平公主却淡然一笑:“冷涛,何事如此慌张?”
“是,公主。”冷涛神色恢复,只是复杂地看着白雅梅和明枫,想了一想,便要凑到升平公主耳边低语,怎知公主一摆手,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当着将军夫人的面说?”
冷涛嘴角一抽,无奈道:“启禀公主,京城中已然传遍,说,说…”
“说什么!”升平公主最讨厌男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了,语气中带了几分烦躁。
冷涛摇摇头,心中一叹,说道:“说洛大将军未死,正在,正在升平殿内作客。”
升平公主一惊,猛然从榻上站起来,一双媚眼圆睁看向白雅梅,见她毫无意外之色,顿时醒悟:“是你!是你传的谣言!是不是!”
白雅梅无辜一笑,摊摊手:“公主说的什么话,我家夫君死了,我伤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出去谣传这种不羁之谈?莫非,将军府灵堂里的人,果真不是洛离?而真正的洛离就在升平殿?”
说着,白雅梅站起身来,快步向殿内走去,公主一惊,赶忙大声呼喊:“拦住她!”
冷涛已然一跃而起,伸出手来向白雅梅抓去,千钧一发之际,明枫闪身上前,接过了冷涛的招式,立时二人打成一团。
白雅梅根本未受一点影响,快步向殿内奔去,升平公主方才大惊,脚步还未跟上。乐儿却已经率先来到白雅梅身前,白雅梅毕竟比乐儿年纪大些,并不惧怕她,闪了两下便躲开了乐儿的追逐。
因升平公主要在殿内偷偷隐匿洛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早早就将殿内侍女侍卫遣了出去,此时能够帮忙升平公主阻止白雅梅的也就只有一个乐儿而已。
升平公主毕竟上过战场,只片刻就已恢复神智,快步赶到白雅梅身边。
白雅梅感受到升平公主近身,心知自
己不能敌她,一切胜算都在自己先发制人上,再也顾不得其它,脚步加快,在升平公主抓到自己衣袖的一瞬间,另一只手用力,将内殿房门使劲撞开,殿内情形立时一览无余。
殿内床榻之上,静静躺着的人,不是洛离还有谁?
随着殿门大开,白雅梅惊喜不已,升平公主惊悸交加,乐儿惊呼一声“完了”便吓得瘫软在地。那边,明枫与冷涛也已经停下打斗,各怀心思看向殿内昏睡的人。
“放肆!”升平公主见阴谋拆穿,一个巴掌打上了白雅梅的脸颊,白雅梅猝不及防,半边脸颊瞬时红肿起来,但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心心念念的洛郎就这样活着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还有什么不能承受?
但升平公主这一巴掌却也打醒了白雅梅,白雅梅轻轻抿了抿唇,咽下一口血水,笑道:“公主,您别忘了,臣妇手里,还有您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呢!”
升平公主狠命咬着自己的唇,怒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呵,公主,您将我的夫君藏匿于寝宫之中,竟然还要问我想要怎么样!公主别忘了,现在外边已经传开了洛郎未死的消息,而据我所知,皇上对于洛离之死十分痛心,若是哪个有心人将此话传到皇上耳中,您猜,皇上会不会,亲自过来探望探望您?”
升平公主一双拳攥地咯咯直响,自她回宫后,皇上已经多次过来探望她,但都被她以伤势过重不宜见人为由驳了回去,所以皇上才会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公主,生怕扰了她休息。
但是现在呢,若是皇上真的听闻了此事,肯定会心中起疑,先不说假死之事,单单是她以未出阁之身份将男子藏于寝宫一事,就会令皇上对她责罚。若是再让白雅梅将手里的证据递交了出去,那岂不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呵。”升平公主转身回到外殿,故作轻松地笑道:“方才本宫问你,要拿这些证词换什么,你却并未回答。现在本宫明白了,你是要将你的男人换回去,对吗?”
白雅梅听她主动提起,却不着急了,亦轻轻一笑:“公主提的这个条件,倒是很有诱惑力呢。”
升平公主见她如此闲适自得,终于耐不住性子,怒道:“只要你将那些证词全都取来,我便将洛离还给你!”
白雅梅等的就是这句话,正色道:“好!”
“先去拿证词,然后回来换人!”
白雅梅不同意:“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们离开将他转移到别的地方。”
“那你想怎么样!”升平公主恨地牙痒痒。
白雅梅想了片刻,道:“我留下,明枫回去。”
“夫人!”明枫急声阻拦,将白雅梅单独留下,万一升平公主心生歹念,将她们二人全都迫害,那该如何是好。
白雅梅明白他担心什么,说道:“取证据时,命孟骏带着院中所有洛家军将士们一起前来,在宫门口等候。若是你未见到我与将军,便立即折返,将证据亲手交到圣上手中。”
“白雅梅!”升平公主一听到白雅梅说到交给皇上,顿时慌了神:“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等拿到了证据,你会是什么下场就不知道了!
白雅梅这才放心对明枫一笑,催他快去快回。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冷涛突然提醒道:“公主,若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怎么办?”
升平公主一着急倒把这件事给忘了,当即脸色暗沉,看向白雅梅。
白雅梅一笑,瞥了冷涛一眼:“冷护卫到底是不是洛郎的好兄弟呢,一点都不了解他。”
冷涛卖友求荣,当然算不得好兄弟,听到白雅梅的话,心中不禁汗颜了一把。
“你可知道洛郎这些年找证据有多难?又找到了多少证据呢?”
冷涛尴尬低头,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洛离一直都交给明枫去办的,他也只是隐约知道他们好像在暗中做什么事,但无论他如何调查,却都查不到。
白雅梅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来冷涛什么都不知道,她方才还在打鼓会不会露馅,不过现在肯定是万无一失了。
“既然我现在要与公主合作,那我便拿出我的诚意来,就请冷护卫
同明枫一同前去取证据吧。”白雅梅看向升平公主,她果然迫不及待点头。
明枫却担忧不已,若是他自己去,也许还能暗中做点手脚,但现在有了冷涛,那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可惜了将军整整三年得来的证据,就这样要拱手相让了。
白雅梅走到明枫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知道在哪里,将锦盒中剩下的二十三张证词,全部拿来。”
明枫一愣,眸中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雅梅:二十三张?不是足足有百张之多啊!
白雅梅生怕明枫的眼神会引起升平公主和冷涛的怀疑,赶忙重重拍他肩膀一下,笑道:“对,浅笑知道在哪里,看来她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
感受到白雅梅手上力度,明枫立即恢复正常,摇头道:“没有说过。”
白雅梅点点头催他快去快回。升平公主冷涛并未怀疑其他。
待二人走后,升平公主心中焦急万分,也没有心情再理会白雅梅,白雅梅心系殿中洛离,快步进去看他,升平公主心中微酸,却没有阻止。
“洛郎,洛郎。”白雅梅跪坐在床榻边沿,双手抚上洛离脸颊,那俊朗的面容上有两条寸余长的伤痕,虽然上了药,已结疤,但终究是触目惊心。
白雅梅微微拍打着洛离的脸颊,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洛离那紧紧闭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却并未睁开。两片薄唇微微张合,喃喃的有声音发出。
白雅梅听不真切,忙凑近了,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低沉黯哑的声音:“梅,儿。梅,儿…”
“是我,洛郎,是我,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洛郎。”听到洛离沉睡中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白雅梅激动地热泪盈眶,这泪水不是先前悲伤的泪,而是高兴的泪,是喜极而泣的泪。
今天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大悲后又大喜,这一天注定会是她永生难以忘怀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又似乎很短很短,明枫的声音再次从外传来。
白雅梅擦干了眼泪,奔出内殿,见她无碍,明枫才将手里的锦盒交给了冷涛。
升平公主接过来锦盒,打开翻了又翻,喜悦之情难以言喻。
白雅梅远远看着,正是她又重新放回到床下暗格里的锦盒,那里边,只有区区二十多张证词而已,而其他七十多张证词,早已在她入宫之前换了藏匿地方。
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升平公主再也没空理会白雅梅,白雅梅向明枫使了个眼色,明枫快步入内,轻轻将洛离抱起,出了升平殿。
殿外,孟骏已带领了十多个将士准备了马车候着,见到洛离还活着,人人喜极,欢天喜地的样子比过年还热烈。
“臣妇多谢公主照顾将军,臣妇告辞。”白雅梅见洛离安全离开,欣喜不已。
升平公主有锦盒在手,再也不惧怕洛离和白雅梅,得意笑道:“夫人慢走,希望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不送。”
白雅梅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以后,恐怕真的见不了面了。
望着白雅梅离开的背影,升平公主对冷涛低笑道:“过几天找人将他们做了。”
冷涛森然一笑,眸中冷光迸溅。
待白雅梅一行人步出皇宫,白雅梅将明枫叫到跟前,低声吩咐道:“其他证据在我首饰盒底部,你现在就回去取出来,匿名送到丞相府上,若我猜的不错,升平公主只怕这几天便会动手,我们只能先发制人。”
见识到了白雅梅的雷厉风行,明枫立即着手去办,等洛离乘坐的马车慢悠悠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明枫已经将事情办妥回来了。
一切都在白雅梅预料之中,丞相见到此物后,当即进宫面圣,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三天后,朝中发出殡仪,升平公主征战前线,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圣上思女心切,哀痛不已,为给逝去的升平公主积福积德,下旨升平殿内所有下人全部遣散。
归乡途中,失踪的失踪,意外身亡的意外身亡,不论婢女太监,无一人幸免。
又过了三天,冷涛夜袭将军府,被明枫提前埋伏下的洛家军
兵士当场活捉,冷涛自愧无言,自杀身亡。
一月后,恰逢年关,洛离身体健健恢复,陪同夫人白雅梅回到娘家,同白夫人,浅笑明枫,林海源等人一同过年,其乐融融,幸福难以言喻。
三月后,正值春暖花开之时,嫣然与林海源婚事如期而至,白雅梅身怀五月身孕,同洛离一同见证嫣然林海源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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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姑凉们,这篇文文终于完结了,首先谢谢各位的捧场,完结时收藏定格在36,虽然不多,但是至少不是个位数,我很欣慰~
这篇文的确很多缺陷,写之前也没有想过会不会受到欢迎,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下笔,格子也知道定然很多人不喜欢,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只要有一个人看,就得完结,不是吗?
这个文最让格子满意的地方,是自上传开始连续三个月都没有断更,我自认不是一个勤奋的人,但这样坚持着写完了40万字,还是很欣喜的,原本预定是30万的,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多了…
最后,格子的新文已经开始存稿了,若没有意外,端午节后会正常更新,希望姑凉们能够继续支持格子,多谢多谢~
祝各位姑凉们有一个快乐欢欣的端午节假期~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