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的漂游所在的公司在白尼罗河源头建有视野非常好的旅馆,参加漂流的人可以免费在这里享用一晚。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箫小杞在落日的余晖下把脚翘起来,歪着头,和奥利维尔并肩坐在白色的躺椅上,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应该是人间至高享受了吧?凉风徐徐,面朝非洲的母亲河,四时花开。
此时箫小杞的头发还是湿漉漉地结成一缕缕,这让她很不舒服,她本来想要直接把脑袋往奥利维尔的怀里拱,以蹭干头发,手肘撑起上半身,然后动作便顿住了,她想了想,还是只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毛巾,慢慢地擦。
奥利维尔一直有注意箫小杞的动作,惊奇她怎么突然有良心了,带着诧异问道:“你好点了没?”不会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吧?
白色的毛巾盖在箫小杞的脑袋上,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事,就是现在还是一肚子的水,吃不下饭了。”刚才还好船老大在她气绝之前把船翻转回来,否则箫小杞就当真沉在尼罗河底了。
“那我们去逛逛。”奥利维尔掀起箫小杞的毛巾往旁边一扔,自己站起来后就拉起她的手腕往上拉。
箫小杞下半身往下坠,安然坐在躺椅上,“我不去了,累。”
她要想想怎么跟他说实话,在书上看过那么一句话,“我们总是过分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却一再忽视别人的感受,在给别人看自己的伤疤讨要安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正在流着血还要咬牙给你拥抱呢。”在她自怨自艾自己的不幸,在她寻求奥利维尔的安慰的同时,她从没想过这对奥利维尔是有多么的不公平,她放弃任务了,她就不该再给奥利维尔制造爱情的幻想,她不爱他,那么就应该划清界限说清楚。
箫小杞还在胡思乱想,奥利维尔拽着她手腕的手用力,箫小杞整个人便被拉了起来,“起来吧,去散散步。”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奥利维尔反常的态度让箫小杞很是疑惑,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仰头直视奥利维尔好久,最终说出这样一句,奥利维尔通常是不会干涉她的活动的,通常她说不去,奥利维尔就不会勉强,她不会强求奥利维尔陪着她,奥利维尔也不会强求她去跟他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这也是他们一起长久旅行而相安无事的重要原因,可奥利维尔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先是今天早上硬拉着她一起去漂流,接着现在又几乎是强迫她跟他去散步。
奥利维尔愣了一下,还是坚持拉着箫小杞的手腕,“走吧,穿上你的鞋。”
箫小杞慢吞吞先是扫一眼被握住的手腕,再抬头扫一眼抿着唇的奥利维尔,不语。
这时奥利维尔的手劲加大,知道他大概是不会死心了,箫小杞叹一口气,耸肩,“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说完,低头找拖鞋。
“你就穿这样?”奥利维尔却突然神情古怪道,“不去换套衣服吗?”
箫小杞穿的就是简单的棉质背心和带破洞的牛仔短裤,脚上从来是一双简单的人字拖,她上下打量了自己两眼后说:“我们是去散步这样的衣着打扮足够了,还是你另有打算,告诉我吧,老实说我并不喜欢惊喜,任何事我都喜欢有所准备。”奥利维尔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地诡异了,这让箫小杞很难不多想。
“就是去散步。”奥利维尔坚称说。
“那这样的衣着打扮就够了,走吧。”
旅馆的园内外都有不少小路可以一直延伸进尼罗河,附近一溜烟的旅馆,大多针对西方背包客,房间简陋和花园的繁花似锦形成鲜明对比,往往一个拐弯就突然看到几个游客安静地歪在椅子里,在花木扶疏的掩映下睡着了。
被几乎是强迫着来散步的箫小杞心情很不爽,她跟在奥利维尔后面一米的距离走着,即使不愿意,却也无从选择,低头拨弄一下手机,打开通讯录又关上,打开又关上。
“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走在前面的奥利维尔突然问。
又来了又来了,未来什么的以前的奥利维尔根本不会在乎,他的座右铭是活在当下,现在这个披着奥利维尔皮的人到底是谁啊。
“未来?找个有钱的能养活我的男人嫁了呗。”箫小杞恶质地胡乱回答说。
那道修长的身影停下,转身与箫小杞相隔对视,橘黄的夕阳在他眼里折射出一抹隐意,“对你而言有钱的标准是什么?”
“你打算做什么?娶我?”箫小杞有点好笑问道。
“对你而言有钱的标准是什么?”奥利维尔只是重复,平淡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淡郁。
箫小杞仰着头,颇为无奈地看着奥利维尔,接着她震惊了,她看到奥利维尔的眼神,那带着挣扎,纠结,却满是坚定还有……爱慕的眼神……
箫小杞怔怔与奥利维尔对视良久,避开了这个问题,笑道:“你太优秀而我太平凡了。”顿了一下,“我想你不会这样做的,是吗?”
奥利维尔的脸色变得相当阴郁,过了良久方才淡淡说道,“走吧。”
……
后面的气氛有点沉闷,箫小杞一直闷闷不乐,而奥利维尔也不知在想什么,这时箫小杞手机响起,备注是卢卡。
箫小杞不自觉脚步停下,怔怔看着手机,奥利维尔疑惑半转身看过来,箫小杞这才往左划拒听。
两人正一前一后前往中心广场,刚走进,就听见一片维瓦尔第小提琴协奏曲,开始箫小杞以为是录音,转过角,才看见黑压压一片十来把小提琴,居然还有个指挥,拿着根一看就是乐器店买的正经指挥棒,看热闹的人极多,挤得水泄不通,箫小杞以为多半是哪个音乐学院拉学生摆摊玩来了,就想绕道走了。
不料从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男人,一手环住箫小杞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嵌入,与她十指相握,就拉着她开始翩翩起舞起来。
箫小杞被人拉起跳舞时还反应不过来,转了小半圈后她才想起问那人是怎么一回事时,抬头,对方居然是一身笔挺西装的艾力,箫小杞双目瞪圆,大脑再一次死机了,艾力不应该在巴黎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非洲?
没等箫小杞梳理明白,艾力就伏身在箫小杞耳边微笑说了一声:“恭喜。”然后凑上来亲了下她的脸颊,在她握着的拳头里塞进一支红玫瑰。
箫小杞顿时又搞不清情况了,顺着艾力的手劲一圈转下来,再回神时,舞伴已经换了另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女孩,同样的,她也得到一个颊吻一句祝福和一支玫瑰。
周围起哄的人越来越多,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不过从箫小杞僵硬的舞步看来,她很紧张,也很困惑,玫瑰已经多到无法用一只手握住,于是便落了一地,沿着他们起舞的路线。
在又换下一个舞伴的间隙,箫小杞想搞清楚状况了,她赶快对眼前的新舞伴笑了下,岂料抬头就看到克里斯,一年未见,她又长高了不少……
可问题是,为什么克里斯又会在这里?
箫小杞看着克里斯就像她长了副驴耳朵,一分神,脚下就小小地绊了下,克里斯及时地上前一步揽着她的腰把箫小杞半提了起来转了个圈没出丑,箫小杞半是惊吓半是庆幸,接着克里斯脸色僵硬地,也笑得极勉强地在箫小杞脸上亲了下,“恭喜。”
箫小杞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都是她认识的人,不,应该说都是她在巴黎和奥利维尔混的时候认识的人,对了,奥利维尔呢?箫小杞肯定这事一定是奥利维尔策划的,无端端地把她骗来内罗毕,无端端地强迫漂流,又无端端地硬拉着她来散步。
一个钢琴的音符响起,箫小杞抬头,奥利维尔也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的衣服,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长发披在肩上,他对箫小杞眨了下眼,微微扬了扬下巴就又扭过头了,坐在钢琴前,十指张开,《蓝色狂想曲》以低音区里的一个滑音开始,接着是法国号和萨克斯管加入演奏,优美的钢琴发出的声音在教堂的空荡的广场里回荡,营造出非常神圣庄严的气氛,这还是箫小杞头一次听到现场的交响乐,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内在是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澎湃的力量,发自内心,也打动内心,《蓝色狂想曲》主要主题以果敢有力的音响出现在乐队齐奏的音乐中,明亮的小号又奏起了一支开阔嘹亮的曲调,音乐就此掀起了一个异常活跃的新**。
在夕阳的光辉里,箫小杞模糊看着奥利维尔的背影,果然,他永远这样顾盼生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那么她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诸如奥利维尔,阿尔弗雷德这样优秀的人。
钢琴以一个速度变化带来了乐曲的尾声,与乐队再一次十分默契的配合,整个乐队以雷鸣般的气势再现了乐曲的主要主题后,就以一个渐强的和弦辉煌地结束了全曲。
雷鸣的掌声响彻广场,箫小杞好久久不能回神,奥利维尔便站起来,缓步走到箫小杞面前,脖间轻微的冰冷,奥利维尔正在解她的项链。
“你要干嘛?”箫小杞强忍住手臂的颤抖,强掩饰住眼中的慌张,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被拉住的手,可是却被更紧地握住了并且一丝放松的痕迹都没有。
“那个陪我漫步在塞纳河左岸,悠闲的饮着咖啡的人,是你,那个陪我赤脚前行在巴萨罗那海岸,任海水拍打脚掌的人,是你,那个陪我乘坐火车在欧洲各个角落留下印记,一同欣赏葡萄牙历史悠久的火车站的人,是你,那个为我用西西里柠檬做出最好吃的食物的,是你,那个陪我仰望芬兰的天空,一同欢笑一同吵闹的人,是你。”奥利维尔一边说,一边流露出一丝丝的让箫小杞感到惊悚不安的柔情。
接着,她听到了:“嫁给我。”戒指被慢悠悠地推进箫小杞肉呼呼的食指上,上面只有米粒般大小的钻石折射出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