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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沐凝闻言忍不住嗤笑。
她从氤氲的茶水蒸汽中抬起眼睛,看着一脸高傲得意的凤琦儿,挑眉嘲讽道侃。
“据本妃所知,玉妃娘娘只是从二品的妃子,本妃乃亲王妃,为正一品,你让正一品给你这个从二品行礼?这,又是哪里的规矩?梅”
此话一出,不但是凤琦儿脸色猛然大变。
就是她所带来的宫女们亦是惊慌失措,全都冷汗淋漓,跪倒在地,盯着凤琦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也只有凤静儿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听她冷哼一声,轻蔑道,“正一品又怎样?你不过只是个王爷的妃子,玉妃娘娘可是皇帝的妃子!这能比吗?”
“凤静儿胆敢对王爷不敬,妄图挑拨王爷与皇上的关系!来人!掌嘴五十!赶出王府!”沐凝一霎沉了眼眸,眼中骤然迸出冰雪般冷冽的寒芒。
“是,王妃!”一直候在门口听令的溥公公连忙恭声领命。
只见他手一挥,根本不容凤琦儿有任何反驳的机会,就已命了他手下司礼监的掌刑太监进来。
“拖下去!掌嘴五十!”
“啊!姐姐救我啊!”凤静儿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惊恐大叫。
她扑到凤琦儿脚下,死死抱住凤琦儿小腿,满面惊慌地叫道。
凤琦儿此时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她死死咬着唇,目光锐利地盯着沐凝。
“怎么?玉妃这是对本妃的处置有意见?”沐凝放下茶盏,微微一笑。
只是她笑意未达眼底,绝美小脸冷若冰霜。
“不敢!”凤琦儿死死捏紧了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
此时那两名太监已经过来拖起了凤静儿,凤静儿顿时凄惨大叫起来。
然而偌大的辰景阁内,却无人看她一眼。
临被拖出门时,凤静儿听到凤琦儿说,“恭王妃说得对,此女胆大妄为,竟敢对恭王殿下不敬,挑拨皇上与恭王关系,该罚!”
“不要!”凤静儿只来得及叫出这两个字,就已经被连扇了几个耳光。
而且这次,那太监可是用那种两块连成一片的竹片抽的。
一竹板下去顿时抽的凤静儿嘴巴高高肿起,疼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门也在此刻被关上,但凤静儿的惨嚎声还是不时传来。
花厅内,沐凝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青紫的凤琦儿,“本妃只知道凤静儿的姐姐是凤家大小姐凤琦儿,倒是不清楚玉妃什么时候也成了凤静儿姐姐了!”
“恭王妃说笑了!”凤琦儿嘴角抽搐,一脸尴尬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此时她心里已经又气又恨,她今天明明是来给凤惊鸾这贱人下马威的,怎么现在却成了她处处受制肘?
而且还连累凤静儿都被凤惊鸾打了。
那五十竹板抽下去,凤静儿就算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沐凝笑笑,也不说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说出来。
一时间,花厅内陷入了寂静之中,沐凝坐在上首位,姿态闲适地饮茶,她始终没有开口,也不让人给凤琦儿看座。
辰景阁的下人们亦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看不见厅内有人的模样。
凤琦儿就这么站在堂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得脸都抽筋了。
而且外边那抽在嘴上的竹板声便更加清晰地传来,愈发折磨着凤琦儿的心脏。
“娘娘!”还是那名大宫女在一旁扯了扯凤琦儿袖子,提醒她赶紧说正事。
“恭王妃,今天本宫来是奉皇上圣旨邀请您进宫赏花的!”凤琦儿知道今天自己还是来得匆忙了,如今也只能这样。
否则再待下去,她也没脸,先不说她是肯定不会给凤惊鸾那个贱人行礼的,再者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
一旦容楚回来,那么她再想算计凤惊鸾,势必困难重重。
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支走容楚,她绝不可以前功尽弃!
“本妃知
tang道了,玉妃先回去,本妃随后就到!”沐凝冰雪般的眼眸静静盯着凤琦儿冷傲的脸,她淡淡说道。
其实从容楚突然有事离开帝都,到凤琦儿三番五次前来相约,沐凝就已然猜到,凤琦儿绝对没安好心。
而且凤琦儿今日如此急迫,竟然不惜搬出皇帝圣谕胁迫她入宫,想必也是知道万一容楚回来,她就没机会了。
沐凝心中不由冷笑,凤琦儿如此大张旗鼓,如果她再不给面子,岂不是说不过去?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凤琦儿究竟是要干什么!
凤琦儿见沐凝终于松口,她眼中顿时亮起,面上阴霾也迅速散去,转而被妩媚的笑容代替。
“那本宫就在宫中恭候恭王妃大架光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沐凝一眼,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沐凝自然没有错过凤琦儿眼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恶毒寒芒。
沐凝不由挑了挑黛眉,不置可否地一笑。
看来,她今日的皇宫之行定然将会是凶险重重啊。
凤琦儿走出辰景阁的时候,凤静儿那五十竹板也已经打完。
此刻,原本相貌姣好的凤静儿已然半张脸都被打烂了,嘴巴鼻子那里鲜血淋漓,整口牙都松动了。
她也已经完全昏厥过去,正被那两名太监驾着往王府外走去,模样惨不忍睹。
凤琦儿看得目眦欲裂,但她也只是咬了咬牙,冷声下令,“将凤二小姐送回侯府,拿本宫的令牌,去请太医!”
玉妃走后,辰景阁内,林嬷嬷见沐凝起身要进屋换衣服,她想了想,还是阻止道,“王妃,您不能进宫!”
“嬷嬷,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去,就是抗旨!”沐凝淡声道。
“可是王爷吩咐过,他没回来之前,您哪也不能去!”林嬷嬷知道沐凝说的对,但她心里突然非常不安。
她有预感,一旦沐凝今天入宫,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放心,我会当心的!”沐凝知道林嬷嬷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她确实也是别无选择。
……
皇宫,玉春殿。
沐凝到达时,已是午后,深秋的阳光温暖照耀在头顶。
可是当她踏入玉春殿后,却猛地蹙起了眉头。
这里,实在是太香了!
沐凝几乎是一下子就闻出来,那荼蘼的香气里竟然掺杂着份量不轻的回春香。
她顿时蹙了眉心,大白天的,就在殿内熏起了催情香,这老皇帝还真是会享乐!
宫女迎着沐凝又往里走去。
不过,沐凝却也心生警觉,悄悄在舌下压了个解毒丸。
她虽然百毒不侵,但她也担心凤琦儿在回春香里动手脚,万一又出现像上次在凤家本家那种西域水香,就是她也逃不掉。
才九月末,殿内却已然烧起了地龙。
暖若春日。
沐凝再抬眸看去,便发现这殿内所有的宫女都只披着几乎遮掩不住身体的薄纱。
而那位早她一步回来的玉妃娘娘更是一袭轻纱慵懒依靠在大软枕上,白玉似的手支着头,以着一种让人心里极度不舒服的眼神定定看着沐凝。
沐凝也迎上凤琦儿的目光,清冷眼眸中沉了暗色。
“玉妃不是邀本妃赏花吗?花呢?”
沐凝左右看看这殿内银靡的景象,她故意盯着凤琦儿几乎大敞开的胸部,眼底闪过嘲讽,挑眉冷道,“还是说,玉妃今天邀本妃来,是要亲自表演月兑,衣秀给本妃欣赏?”
“你——”凤琦儿被沐凝如此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一看,她心里突然就冒出了熊熊怒火。
“凤惊鸾,你少跟我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早就认出我了!”
凤琦儿也不再装了,她陡然坐起身,眼神阴狠盯着沐凝,愤声道,“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嘲笑我!?”
“本妃不明白玉妃你在说什么!”沐凝却是一挑
黛眉,一副疑惑听不懂的样子。
凤琦儿见状,倒是冷静了下来。
只见她目中闪过阴郁的光,她突然微微一笑,“不明白也好,不过三妹妹,今天可不是姐姐我请你来,而是皇上想见见你!”
沐凝闻言不由皱眉。
此时凤琦儿已经风情万种地下了软榻。
她手里摇着一把宫扇,走到沐凝身边,一脸暧昧道,“真是没想到,妹妹竟然隐藏地这么深,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发现那张丑陋面皮下,竟是如此倾城绝色的容貌。”
“你想说什么?”沐凝突然发现待在这里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不仅仅是因为殿内熏着的回春香让她有些头晕,沐凝总觉得在暗处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盯着她。
“像妹妹这般的绝色美人,从来都是要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妹妹不进皇宫伴君王岂不是可惜了?”
凤琦儿一边说着,一边往右侧纱帘后瞄,她手中团扇也掩着嘴,低低笑着。
“玉妃今天邀本妃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个?”沐凝在凤琦儿偷眼看纱帘后的时候,也用眼角余光瞥去,她能感觉到,纱帘后有人。
而且还是个男人!
沐凝不用想也知道,能在玉妃宫中自由出入的,除了那个炼丹成瘾的老皇帝还能有谁?
但老皇帝的出现加上凤琦儿刚刚说的话,却让沐凝心中登时响起了警铃。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到凤琦儿如此急切地要赶在容楚回来前逼她进宫的目的。
沐凝不由眯起了眼睛,眼角骤然闪过冷芒。
“当然,妹妹有所不知,那一日宴会上,你面具被击落,惊艳亮相后,皇上就对你恋恋不忘,一直都惦记着你。”凤琦儿状似十分友好地挽住沐凝的手,想要将她往殿内引。
“那可要多谢皇上如此关心臣妇了!”
沐凝不动声色地甩开凤琦儿,她目光冰冷地说道,“玉妃娘娘如果说完了,我可要走了!”
说罢,沐凝也不管凤琦儿什么反应,她转身就走。
再待在这里,她怕她真会恶心地吐出来!
这个老皇帝还真是混账,竟然连臣下兄弟的妻子也敢觊觎!
然而沐凝刚一动,就发现玉春殿的大门竟然被从外边落了锁。
沐凝顿时沉了脸色,她冷眼看着凤琦儿,怒道,“玉妃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误会了,这可不是姐姐的意思,是皇上今天想留你在这过夜!”凤琦儿装出一脸的大惊失色,连连摆着手。
只是她眼底却布满了诡谲的光。
是啊,这就是她的目的!
凭什么凤惊鸾就能与天人之姿的容楚携手相伴。
而她凤琦儿却要牺牲一切,做那个面容枯槁如骷髅一般丑陋,心理还极度扭曲的老皇帝的妃子?
每当她被老皇帝侮辱折磨时,她就恨不得能剥了凤惊鸾那贱人虚伪的外衣,让那贱人也来尝尝她的痛苦!
凤琦儿话音刚落,老皇帝已经从那处藏身的纱帘后走了出来。
他从始至终都是目光贪婪地凝在沐凝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移开,眼中布满了极致的惊艳。
他怎么也没想到,玉妃说得竟然是真的,那个凤家貌不惊人的三小姐丑陋的面皮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张惊世容颜。
早知道如此,他真该先容楚一步下手,将这一看就是人间尤,物的少女纳入后宫!
“皇上,请让臣妇出去!”沐凝僵硬地行了个礼,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爱妃的容貌果然让人惊艳!”老皇帝却是一步步走向沐凝。
他那瘦的只剩一层皮的干枯脸颊上,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充满着赤,luoluo的占有欲。
“皇上,臣妇是恭王妃!请您自重!”沐凝一看到老皇帝这急色鬼的模样,就觉得一阵恶心。
她往后退了几步,不愿沾染老皇帝身上那腐朽的气息。
老皇帝闻言却是嘻嘻一笑,他眼神暧昧地将沐凝上下打量
了下,根本抑制不住惊艳地啧啧叹道,“美人儿,朕也没说你不是恭王妃呀!”
顿了顿,老皇帝勉强抑制住想要伸手碰触少女那凝脂雪肤的冲动。
他目不转睛看着沐凝绝美清丽的小脸,又继续说道,“你嫁给容楚这么久,应当已经知道他有隐疾,根本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你如此年轻貌美,何必在他身上蹉跎时光呢!”
“不如你跟了朕,朕至少能在男女之事上满足你,若是你喜欢,朕也可以让你养一群面首——”老皇帝越说越兴奋,他伸手就想去模沐凝脸颊。
“皇上!”沐凝闻言,顿时气得肺都快炸了,她避开两步,捏紧了手掌,怒视老皇帝,“您是一国天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您不知道吗?”
“恭王妃,你竟敢这样和皇上说话,冒犯皇上,可是要拖出去斩了的!”就在沐凝气愤老皇帝竟然如此无耻之时,另一道尖利的女声陡然响起。
沐凝扭头看去,竟然又看到了个熟人——
当初在临南王府咏荷会上诋毁她,却反被容楚贬斥的柔郡主。
沐凝真没想到,这位出身皇族,同样姓容,而且还是老皇帝晚辈的柔郡主竟然自甘堕落到来伺候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