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凌洛天和赵煜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武扬更是一把扔掉手里的盘子,快步凑上前。
“你怎么又出来了?”赵煜一打开门,看见陈叶青苍白着一张脸蹲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样,上前在抱起他的同时,心焦的斥吼道。
凌洛天眼神只是怪异的在陈叶青脸上一扫,就看向武扬:“不是让你好好伺候娘娘吗?”
武扬很委屈:“属下是伺候着的,刚才喝了药,属下就想到房间里有一盘红枣,这便又回到房中想要洗干净了给娘娘送去吃,却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看见娘娘站——”
“哎呦!哎呦!赵煜,煜儿——我疼——!”陈叶青突然拔高声音,抱着赵煜的脖子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关键时刻老子可不能折在武扬这小子手里。
赵煜这时候,是满心眼里都装着小月复疼痛的陈叶青,瞪了一眼武扬,斥道:“要你照顾个人都不会,看本王以后如何治罪你!”
武扬被赵煜吓得不轻,也被鬼嚎的陈叶青吓得不轻,顿时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双手不安的卷着袖边。
赵煜又将陈叶青抱回房间里,紧跟着,已经睡下的军医又被叫来了。
陈叶青靠在赵煜的怀里任由军医把脉,看那老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生怕他察觉出自己的是装的,为了表演逼真,陈叶青时不时的还哼哼唧唧几声,狠狠地掐了几下大腿,疼的头上直冒冷汗,眼泪直往外流。
“王八你别哭,孩子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赵煜看他如此悲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只有凌洛天那个坏东西,悠闲地摇晃着桃花扇,眼神复杂的盯着陈叶青瞧。
陈叶青知道,此刻能依靠的人恐怕只有自己,甚至连赵煜都不能完全相信。
想他全心全意的配合这两人做掉赵礼,却没想到在最后一枪上,凌洛天却把心思动到了他身上,其实,陈叶青也是很理解凌洛天这么做的目的,毕竟赵礼的潜藏让他们大为头疼,赵澈这枚傀儡的失踪更是让他们的计划再次变更,现如今,唯一能够指望得上的便是他肚皮里的这个。
可是,让陈叶青真正生气的是凌洛天的不近人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好歹说来他们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么可以说利用就利用了呢?现在,他有点价值你想要利用他,给他好吃好喝供着,那是不是将来他没利用价值了,会不会像宰掉赵礼那样宰掉他呢?
仔细想想,实在是让人心寒;凌洛天就像一只没良心的白眼狼,为求自保和目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跟这种人合作,就像是与狼共舞一样,时刻充满危险,随时做好丢命的准备;而且,还让陈叶青有点小小不满意的是,为什么凌洛天在说利用他肚皮这样的话时,赵煜不出声护着他一点?
难道,赵煜也变心了?他也要和凌洛天一起撇下他这个战壕兄弟了吗?
陈叶青躺在赵煜怀里,抓着他的衣袖努力的抬起头看他,就看这家伙的眼睛里布满了担忧并不像作假,可明明是关心着他的,为什么还要沉默的面对凌洛天的提议呢?
经过陈叶青这一闹腾,一帮人忙活下来也快到后半夜了;好在他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因为紧张生气还真有点胎气紊乱;军医小老头身为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妇科大夫,再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痛斥了一番赵煜,拿出银针又在陈叶青的身上扎了几下后就神色疲惫的下去休息。
武扬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直揣着小心在旁边伺候着,还是赵煜开口让他退下,这才三步一回头的乖觉离开;至于凌洛天,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拿审视的眼神盯着陈叶青的每一个表情,直到目光接触到他颇为惨白的脸色时,这才放下心,跟着也走了。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赵煜和陈叶青;赵煜紧张他,再三声明要留下来陪着;至于陈叶青,在知道这俩人暗怀鬼胎之后,就由衷的反感他的照顾和示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也就打发他在旁边的房间里歇下,说若是有事发生,定会大声喊他。
本是热闹的房间,很快就安静下来;陈叶青拢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只手一边抚模着小月复,一边思考着心口郁结的事。
凌洛天是个唯利是图的,想当初他们三人结盟,不就是一心想要做死赵礼,扶持赵澈登基,等时机成熟再让赵澈小朋友退位嘛;可现在情况早已发生大逆转,赵礼和赵澈齐齐消失,萧太后在京城虎视眈眈,虽然赵煜如今手握兵权,可他一边被赵礼压住手脚,一边被萧太后这只死苍蝇碍着眼前;想必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乐观;也难怪凌洛天在这时候想要卸磨杀驴,彻底利用陈叶青肚皮里的胚胎。
而且,根据种种情况表明,等将来凌洛天和赵煜真成了大事,他未必会有好果子吃;你想,是皇叔亲自直接控制傀儡皇帝好呢,还是让太后控制傀儡皇帝,皇叔再控制太后好呢?
聪明的人,恐怕都会选择第一个;太后虽然是个虚衔,可关键时候就会碍眼;他可不敢保证哪一天不小心碍着那两位爷的眼,他俩再合起活儿来一起把他干掉!
陈叶青越想越心寒,越想越透彻;当初心里做的那点美梦也终于在这一刻醒悟过来;当初他是着了哪门子的疯魔了,竟然和凌洛天凑成了一对蚂蚱,现在好了吧,老公不见了,儿子也不见了,他自己带球跑绝非一个‘苦逼’可以形容的。
陈叶青从小就有一种本能,便是趋利避害!既然知道这边已非良人,他自然不会干等着凑在这里等死;虽然这时候想要离开已经晚了,但总比到最后刀架到脖子上才知道后悔强得多;再说,凌洛天和赵煜知道利用他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他就不知道利用吗?
赵礼是个混球不假,可他再混蛋,也不会不认自己的亲生孩子吧;大不了等将来他知道事实真相,再把他打入冷宫啃凉馍馍。
至于撒尿君和赵煜,如果真的让他们成功了,那他陈叶青也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十八年后还是一条硬汉!
陈叶青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咬了咬牙,悄悄地下地;脚步轻轻的推开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儿,终于踏了出去。
*
又是半夜夜奔,只不过这次,陈叶青只觉得前途渺茫,心口一片凄然;咬着牙,护着小月复,硬是硬着头皮在被月光朦胧照亮的无人郊外,气喘吁吁地小跑着。
可就在他跑的双腿发软,头上也见了薄汗的时候;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便看见一个微微弓起如猎豹般的身姿影影绰绰的出现。
陈叶青眯着眼睛看那道影子,可就在他瞧清楚那人的轮廓后,顿时大惊:他这个脑子缺跟弦的!赵煜怎么就追上来了?
没错,此刻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一脸焦急奔来的人,正是当初给他大跳驱魔舞的小叔啊!
此刻,陈叶青真心想死啊;他咋就蠢到了这种地步,他刚才偷跑出来咋就忘了偷一匹马溜号呢?瞧瞧人家那一身潇洒,看看老子这一身臭汗,他咋就天真到认为自己的两条麻花腿能跑得过小马驹的四只蹄子呢?
赵煜此刻也似乎看见了他,催了马儿几声,就直直的奔了过来;再快靠近陈叶青的时候,慌忙翻身下马,一身如黑夜般神秘的夜行衣包裹在他颀长有型的身体上。
凄冷的夜风里,陈叶青孤身一人站在高高的小土坡上,一身素裙随风招展,乌黑的长发也是随意披散,被风吹得凌乱凄美;他神色沉静,目光肃然,本是极为端庄美丽的脸颊被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包裹的更为神圣不可侵,刚毅不可折。
现在的陈叶青,就是给赵煜这种感觉;明明纤瘦脆弱,却如绕指柔般坚韧隐忍,让他不由心口一颤。
“王八!你怎么出来了?快跟我回去,你这样跑出来对孩子不好,再说,你离开我还能去哪里?”
看着赵煜脸上的惊慌之色,陈叶青只觉得讽刺:“你果然极重视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他是让你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筹码?你说得对,离开你我哪里也去不了,赵礼我不要他了,你却是不要我了……”说到这里,朦胧在陈叶青身上的悲伤陡然一震,随着他越来越坚定的眼神瞬间消散:“可这又怎样?你和凌洛天就是一丘之貉,从头到尾你们只是想要利用我罢了;试想他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在我当上太后以后还会慈眉善目的对待吗?一直以来,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非一个太后。”
说到最后这句话,陈叶青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怎么就这么傻,傻到真的以为作死赵礼他的好日子就来了;假如赵礼真的死了,赵澈真的登基,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凌洛天和找赵煜的绊脚石,他俩会手下留情吗?不会!连皇帝都敢杀,还有谁是他们不敢动的?
听着陈叶青的嘶吼声,赵煜神色一动,果然,他还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双拳紧握,赵煜神色坚定:“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些话只是凌洛天随便说出来的;有我在的一天,断不会让他害了你。”
“哈哈——赵煜,你还在把我当傻子哄骗吗?你和他才是盟友,我就是身先士卒随时能拿来当垫背的小兵;你有见过为了护住小兵而舍弃盟友的大将吗?”
“有!我就是!”赵煜瞬间认真起来,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本王对天起誓,负他、负己,哪怕是负尽天下人,也绝对会辜负你司马媚一分!”
陈叶青被赵煜这声大吼震的浑身一颤,借着冰凉的月光看向那站在小土坡下的人;突然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簇攒动的火苗,火苗灼热明艳,似将他本就出彩的神态都燃烧的更加俊美逼人。
心里,不受控制的咯噔一声!恍惚间,陈叶青似乎觉察到什么:哎呦喂!这堂堂煜王殿下应该不是来追他的,八成是来泡他的吧!
*
显然,赵煜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整个人一怔,喉结不安的滚动下咽,最后,目光有些心虚的飘忽到远方,不敢正视陈叶青:“总之,你跟我一块回去,天黑夜凉,军医都说了,你不能再惊着胎气,要不然这个孩子,绝对是保不住的。”
陈叶青拧着眉眼神色浓重的打量着赵煜,看这家伙的神态又不像是对他发疯着魔的样子,可他刚刚的那番话,明显就是对他吐露心声的啊!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撇嘴鄙视:那个死赵礼,趁着先帝驾崩睡了蓝妃娘娘,亲手缝了顶绿油油的帽子给自己亲爹戴,现在好了吧,亲弟弟见样学样,来攻哥哥这块篱笆地了!
嘿这老赵家的基因,莫不是都喜欢玩这一号,好这一口?
陈叶青站在小土坡上不动,看着赵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来,两个人终于面对面了,却谁都没吭声。
气氛,真的有点尴尬啊!
你说他一个标准的大帅哥,催悲变成女人也就罢了,怀孕带球跑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玉树临风的小叔惦记!哎!想及此处,陈叶青不免垂头叹气:他这个蓝颜祸水啊,真真是堪似褒姒妲己啊!自身魅力这种东西,真是不能说遮掩就能遮掩的,瞧瞧,一不小心就把一个大好青年给祸害成这副模样了!
赵煜看陈叶青神色凄惶,不免担心他的身子,忙伸手扶着他,关心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跟我回去吧,再找军医来看看!”
“你就放过那个小老头吧,一天三顿的往我这边跑,跑一次骂你一次,骂你一次又跑一次,我听着都为他觉得累。”陈叶青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帮扶,转眸文艺范儿十足的看向头顶的月光,声音很是空虚迷茫:“其实,我还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干净,反正跟你回去,凌洛天也不会放过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太后这个虚衔不过是你们稳住我的安心丸,等将来你一旦登基,我和我的孩子,都会活不下去的!”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在你的心中,我便是那狼心狗肺之人?”赵煜有些生气的冲陈叶青低吼,眉眼间的严肃认真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压力。
陈叶青哂笑:“就算是你不会杀我们,但总有一天会有人替你杀了我们;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之家,当你有一天发现皇帝的那个宝座是那般诱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和这个孩子会是你怀里的炸弹,你害怕死忠于赵礼的党羽暗中扶持这个孩子危及到你的生命和地位;到时候,你会被形势所逼,妄念趋势,走上一条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道路。”
说到这里,陈叶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煜;现在的煜王,是个连无辜百姓都不忍伤害的大好青年,但是人总是会改变的;要不然明朝朱元璋怎么会在当上皇帝后,将当初帮他打天下的好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杀死呢?
也许,当初连朱元璋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手里的刀指向曾经最亲密的战友,他最值得信任的结义兄弟们!
许是陈叶青如此坦白的话真的戳中了赵煜心底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一面,此时的他,脸色僵硬着十分难看。
“你确定要走?”
赵煜看劝不动陈叶青,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的垂下了肩膀。
陈叶青举目四望,眼神惨淡;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走还是要留,他只知道,现在环视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对他真心;赵礼是这样,凌洛天是这样,赵煜也是这样;他以前觉得自己是枚棋子,被这些王权富贵们下着玩;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在高估自己啊,棋子也会在被人利用完之后有一片安歇之地,可他呢?恐怕是会被人彻底给搞歇菜咯。
看他不语,赵煜又开口道:“你走了,你准备去找谁?皇兄吗?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又谈何容易找到他?”
被赵煜这么一说,陈叶青的肩膀也跟着垮了。
是啊,涂虎城这么大,整个西北这么大,可是却没他安生立命之地!
可就算是这样,赵煜的身边也是不能继续待下去的。
陈叶青转过身,朝着京城的方向望了望,想了一会儿后,道:“我去找舅父!”
“孙大人?司马媚,你难道认为这个时候孙大人会收留你吗?”
“舅父不会眼看着我不管的!”陈叶青坚定地说道:“我一个人悄悄地回京城,不会惊动任何人,现在萧太后和赵礼正在斗法,他们两个绝对想不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孤身一人上路,这样反倒安全;等到了京城,舅父会看在母亲的份上收留我,到时候我就在京里安心养胎;至于你和赵礼,谁赢了谁就会回来,我不会再傻乎乎的搀和到里面;到时候我一个孕妇,任凭你们做主,是生也好,死也罢!”
赵煜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口一痛,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好似在他的记忆深处,他的王八就应该永远是那副大声欢笑,很喜欢欺负他的模样;现在突然一转变,他只觉得心口空空的,酸一阵,疼一阵,着实折磨人的厉害。
陈叶青看赵煜,道:“我一人上路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赵煜,可以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出卖我,让我再享受一段这样平静的生活吗?”
“王八,我……”
“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你连涂虎城的百姓都不忍心伤害,我就更不会了是不是?”
赵煜看着陈叶青那双带着希冀的眼神,终于在转过头看向别处的时候,叹了口气,指着小土坡下面的马儿道:“这匹马送给你,一路小心!”
其实,在前一秒陈叶青还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赵煜居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看着小土坡下面的小马驹,陈叶青就跟被困在沙漠里已经快要渴死的迷路者一样,瞬间找到了一片绿洲,顿时救下了他岌岌可危的生命。
“你真的让我走?”陈叶青看了眼小马驹,又怀疑的问赵煜;这家伙骑着快马追上来,不是要把他揪回去就地正法而是放他走?
这说出去,还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赵煜垂着眼眸,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半点情绪:“你说得对,我和皇兄之间总会有一个赢者,谁赢谁回去,你在京中安心养胎,再也不必卷到我们兄弟中来;你本是无辜,我若是能活着回去,纵然你不信我也定会给你一个平安顺遂的下半生,如果是皇兄回去,你到时候就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我的身上;你有太子撑腰,现在更怀有孩子,整个后宫再无任何女人能压在你头上。”说到这里,赵煜终于抬头看陈叶青,那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愧疚:“王八,让我们各安天命,各走各路吧!”
这话前面说的还挺煽情,怎么到了后面就有些变味了呢?
还有赵煜这眼神,他现在分明是放他偷偷跑路,咋就一副悲悯可怜的模样面对着他呢?
陈叶青咂模着这嘴里的味儿不对劲,生怕关键时刻赵煜转过弯来不让他走了;所以,在赵煜这话音刚落,陈叶青就扑扑腾腾的跑下小土坡,牵着马缰绳,毫不犹豫的就翻身上去。
在他坐在马背上,再次回头看赵煜时,就见那家伙双手负立与身后,一身劲装依然包裹在他颀长的身型上,有一种宝剑将要出鞘的压迫感,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更加干燥冷冽几分。
想到凌洛天的不择手段,想到赵煜一心一意想要整死赵礼的决心;陈叶青觉得这时候他是打死都不能再犹豫了;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孤影,他便扬起马鞭,朝着洒着星光的夜幕中冲进去。
*
就赵煜在这种时候还选择放过他的伟大举动,陈叶青还是觉得这小伙子挺有情操的。
只是,在马背上骑了一段路程之后,陈叶青站在黑黢黢、没有一个人影的空旷郊外,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终于在长叹一声气后,抱着头痛苦的哭了!
我这个脑子!他咋就迷路了呢!想来也是自己蠢笨,谁他妈没事干了大晚上的赶夜路,又不是偷奸做贼,放火杀人,他真是脑子抽风了这才选择在大晚上的选择跑路。
赵煜送的小马驹的马背上,有一个毛皮的布袋,布袋中有一些干粮和清水,甚至还有些碎银子;可就独独没有地图或者是罗盘;本以为他狠拼一把就算是不能绝处逢春,但最起码也不会落得惨绝人寰的地步;却不料,什么事儿都被他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在回京城的路上居然悲剧的给迷路了。
陈叶青蹲在地上抱着头,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发疯似的打击;因为身子虚着,他一直都是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现在又遇到这种窘境,瞬间,就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紧跟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就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陈叶青体力不支,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就半跪在松软的土地上;想要伸手去拿水袋子喝口水压压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可沉重的胳膊就像是被人卸下来一样,一点感觉和力量都没有;周围的空气明明是干燥阴冷的,可他偏偏觉得浑身像是着了火;我的那个小心肝呦!八成是又要发烧了!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到了一定境界,连扫把星都会自叹不如。
果然,就在陈叶青觉得自己快要晕厥的时候,就听见耳后传来一阵阵疾风电掣的马蹄声;本来还觉得有些眩晕的脑袋瞬间跟像是被人敲了一榔头似的,待他回头去看,猜测着是不是凌洛天派人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奔驰在最前面的一小伙子,‘唰’的一声便抽出腰间的宽刀,银白锋冷的刀面在本就黯淡的星光下却显得尤为扎眼;眼瞅着在第一个小伙子抽出宽刀之后,身后紧跟的小伙子们也都各个见样学样,刷刷刷的几声,宝刀出鞘,杀气腾腾而来。
这下,陈叶青的脸都青了!我这个爆脾气!这是哪拨人?萧太后?赵礼?赵煜?还是凌洛天?
“哎呦呦!我还不如死与难产呢!”陈叶青仰天长啸,这简直就是刚逃出狼窝就又跳到虎口里的节奏啊;要是知道离开赵煜身边立刻就有人来追杀他,就算是让他怀上属于凌洛天的胚胎他都愿意!
就算是现在身子已经难受到跟散了架一般,陈叶青还是撑着一口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一个大老爷们,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就算是面对这帮暗杀者面前那也是直挺挺的。
可就在陈叶青已经做足准备面对凶猛而来的刀光剑影时,身后突然一热,只感觉一支有力结实的手臂煞那从后面伸出手,一把圈住他哆嗦发抖的腰,脚下腾空的瞬间,骑马而来的暗杀者的刀面堪堪划过他的面颊,虽然未受伤,可刀锋划来之时,一股股难以忽视的阴寒之气一下就激的陈叶青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啊——”
一声尖锐的喊叫声不争气的从陈叶青嘴里喊出来,其实他本来还不觉得害怕,可是当锋利的刀面就那样划过自己眼前,要不是身后那只手及时将他抱走,恐怕这时候他早就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娘娘莫怕!”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陈叶青已经被眼前的状况弄的六神无主,眼泪横流,此刻听见这声音,震惊就像被赵礼在耳边吹了口热风一样,只觉得一阵电流从脑袋里一下窜到四肢百骸,震得他神魂俱碎、鲤鱼打挺。
陈叶青苍白着一整张脸慢腾腾的回头看,当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颊时,他便再也顾不得羞臊坚忍,一把抓紧那人的衣领,抱着那哥们劲瘦的腰肢,哇哇哭的跟狼嚎似的:“秦战啊!你咋就找来了啊!我差点被那帮家伙的刀子给弄毁容了啊!秦战啊!秦哥哥啊!——你真是我的亲哥哥啊!”
秦战此刻正全神贯注的护着怀里的女人,突然被她那一嗓子嚎的有些腿软,再低头看怀中之人时,只觉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布满了惊慌和脆弱;想到临走前皇上的交代,不免有些同情。
“娘娘,别哭了!属下不会让您出事的!”
秦战放下怀里的小女人,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一身暗色劲装让他如战神般刚毅强悍,冷眸扫向那帮蒙着黑巾的暗杀者时,声音低哑幽沉:“大周皇后在此,尔等受何人指使,胆敢以下犯上?!”
陈叶青这时候哪里顾的上肚子疼啊,只顾着欣赏秦哥哥的雄伟英姿了;艾玛!不愧是跟着赵礼混的,霸气侧漏起来简直跟赵礼一模一样;呜呜呜!赵礼,哥哥有些想你了!
那帮暗杀者恐怕也没想到他这只煮熟的白天鹅就这样拍拍翅膀、扭着小蛮腰一去不回的飞走了,禁卫军总管的手段和功夫,想必他们也是听说过的;要不然怎么会在陈叶青大喊秦战的时候,他们如针刺般忌惮的立刻收手。
“秦总管,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受人指使,自然会晓得我们是不会出卖身后的主子;我们只要这个女人,你走吧!”第一个拔刀的那小子开口说话,一双上挑的眉眼里有对秦战的忌惮,但也有对陈叶青的势在必得。
陈叶青躲在秦战背后,悄悄地从他肩膀处露出自己小小的脑袋,又戳了戳他的胸,压低声音道:“别跟这帮混蛋废话,你刚才也看见了,我差点死在他们手里!背后阴人,替我问候他们祖宗!”
秦战额角的青筋蹦了蹦,本来还特别爷们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无奈了:“娘娘,您别开口说话,属下会看着办的!”
“嗯嗯!我不说话!但你一定要宰了他们,知道吗?”陈叶青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跟他玩阴的,而这帮家伙却偏偏在他迷路的时候截杀他,大有一副趁火打劫的意思,这件事就犯了陈叶青的大忌。
那帮暗杀者见秦战没有退让放人的打算,他们也有些急了:“秦总管,我们兄弟上下数十号人,可你却是独身一人;你认为我们真的打斗起来,能赢得过我们吗?”
“看!这帮见不得光的家伙小瞧你!”陈叶青又窜出来,指着那帮混蛋大骂!
秦战无奈,又撇头看了眼身后不安分的女人,忍了又忍,不说话。
“秦总管三思,别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
“嘿!这帮家伙还要离间我们的革命感情!”陈叶青更加卖力气愤的在秦战耳边吹风。
秦战只觉得两只耳朵被身后的女人吵闹的有些嗡嗡作响,他第一次觉得,当男人难,当皇后娘娘的男人更难!皇上啊——!
“你们真的认为,我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吗?”秦战看着对面骑在马背上的暗杀者,冷冷的笑着说道;只是在话音刚落之际,就听见一声破空的口哨声在黑沉沉的夜色中炸响,下一秒,便看见一队穿着打扮和秦战极为相似的黑衣人齐齐出现在陈叶青周围。
陈叶青不会武功,自然不清楚这帮人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待这队人完全以扇形姿态将他保护在中间的时候,他才在迷糊中恍然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真相:他先是跟赵煜玩夜奔,接着眼睁睁的看着赵煜给赵礼缝绿帽子,最后又被这帮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家伙们追杀;短短几天,经历这般多,他本以为早已是物是人非、风景错过,却原来他蹦跶来蹦跶去,还是没蹦跶出赵礼的手掌心。
陈叶青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突然又有种哗啦啦要流出来错觉,随手抓住身旁靠的最近的一小伙子,擤了擤鼻涕,问:“皇上人呢?”
小伙子生的浓眉大眼,虽然是第一次见他,却不怕生道:“娘娘别心急,皇上正在等着娘娘回去!”
“嗯,本宫不急!只是本宫有件急事要问你。”
小伙子目光一闪,神色不动。
陈叶青吞了吞口水,怯怯喏喏的问道:“皇上知道本宫虽被人坏人抓走,但依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赤胆忠心吗?”
陈叶青清楚地看见小伙子粗浓的眉毛不相信的一跳,饶是淡定皮厚如他,也不敢再看这位小哥干净纯粹的那双眼;何必自欺欺人呢?赵礼那么聪明,定然知道他同时和两个男人狼狈为奸的事实真相!
“娘娘多虑了,皇上从头到尾都知道娘娘的一片真心!”
艾玛!光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也是跟赵礼混的,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陈叶青默默的低下头又蹲到地上,打头阵站在最前面的秦战注意到他的动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开口询问:“娘娘,您怎么了?”
陈叶青垂着头,说话:“你别管我,先把这帮家伙干掉再说!”
秦战听他的口气和声音,就知道应无大碍;在放心的同时,手中长剑朝着天空那么一划,陈叶青就听见短促而紧张的嘶喊声和兵器相碰时的火光依次在眼前闪过。
老人们常说,人在被吓破胆之后,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可他还没被吓破胆,就已经知道什么叫淡定了!
赵礼能派出秦战贴身保护他,就证明了那家伙从头到尾都在装孙子,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配合着他一起演戏;从皇宫一路走来到现在,恐怕唯一没对他演戏的地方就是在夜深人静的双人床上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就狠狠地一捶胸;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悔恨。
就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复杂;赵煜一直以为尤烈已经控制西北,拿下大周的半壁江山,可如今种种情况表示,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只怕是从头到尾赵煜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尤烈根本就不是他的人,而是赵礼安插在他身边的双面间谍,就跟小白姑娘是一条道儿上的。
西北在赵礼的手中,京城的半个天下也在赵礼手中,就连涂虎城也在赵礼的手中;我的小乖乖!赵礼那孙子怎么在无形之间就将整个事件的颓败之气彻底扭转了呢?
陈叶青咬着牙,含着泪,第一次体会到跟错老大,对小弟来说是一件多么沉重的重大打击!
本以为赵煜会是那个赢家,所以他脑子发热,手脚痉挛,想也不想的就跟着跳进泥滩子里陪着那傻小子一起玩自由泳;却不料,连这个泥滩子都是赵礼挖好的;人家神色淡定,声色不动的就站在岸边,就瞅着他俩笨蛋自娱自乐的玩的开心。
*
杀气腾腾的暗杀者根本就不是秦战哥哥的对手,禁卫军总管亲自出手,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三下两下,就让那帮先前还追杀的陈叶青子里哇啦鬼喊鬼叫的坏蛋们彻底歇菜去见阎王。
秦战一身血煞之气,看着躺在脚边的数十具尸体,面无表情的收起长剑,走到蹲在地上好似画圈圈的女人身边,声音毕恭毕敬:“娘娘,属下救驾来迟,请恕罪!”
陈叶青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站在月光下一身血腥之气的秦战,道:“本宫问你一件事!”
秦战神色恭敬,双目漆黑的望着陈叶青。
陈叶青道:“我在小农院子的时候,有天晚上做梦梦见你站在我床边,我问你,那是个梦境,还是你真的存在!”
秦战目光清冽,缓缓说道:“属下奉皇上圣旨,必须贴身保护娘娘安全;娘娘自被煜王殿下带走的那天晚上起,属下便时刻在娘娘身边。”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这小子在偷窥监视他来着!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抿了抿唇,又看向身旁的这帮黑衣人:“他们是谁?”
浓眉大眼的小哥走上来,也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属下是影卫部队,此次出行专门负责娘娘安全!”
瞧瞧!赵礼不仅仅派了秦战贴身保护,就连只会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影卫军团都出动了!
赵礼啊赵礼,你这样大动干戈,他是该喜极而泣你深深地在乎哥哥我呢?还是该纠结痛苦你从来都不信任他呢!
陈叶青扶着膝盖站起来,望着身边的大好儿郎们,突然,很想笑!
他是上辈子倒了什么血霉,这才遇见赵礼和赵煜这对要命的兄弟呦!
*
经过这一场折腾,陈叶青算是看明白了;皇帝的宝座不是谁都能坐的,能坐的上这个宝座的人,不是鬼畜就是强攻;他一颗柔弱的小白菜,床上一躺简直就是只弱受,简直就是脑抽风,这才跟赵礼这孙子斗起来。
陈叶青被秦战扶着又坐回到马背上,这下可不用他再担心是否迷路的问题,御前禁卫军总管在前头给他拉着马缰绳带路,身后又有专属于帝王级别的保安团队,现在别说是赵煜和凌洛天了,就算是萧太后来了又奈我何?
只是,自身安全问题有了保障,将来生存的问题就来了!
显而易见的是,这场比试和赌局,最大的赢家绝对是赵礼!
以前,他在冷宫的时候曾经答应过赵煜,等将来出来重新当上皇后,他一定会帮他在争夺皇位的道路上出一把力的;事实情况是,他的确是出了很大的力,甚至连色相和身体都给了赵礼,也算是卧薪尝胆、身心尽失,只是没想到临门一脚,凌洛天那个混蛋想要人走茶凉,把他这碗破茶给彻底泼出去;若不是凌洛天先不仁,他怎么可能会后不义?
对赵煜,他虽不是仁至义尽,但也无愧于心了;可是对赵礼……
哎!他真不知道该拿这个男人如何办才好;早知道赵煜会输的一塌糊涂,他就不应该投奔他,就算是投奔他,也不能做的如此不留后路。
如今,赵礼派了秦战来,可不就是知道了他曾经做下的种种不义之举?虽然,他一没在赵礼的碗里下过猛药,二没跟赵煜勾搭成奸,可他毕竟还是心理出轨了不是吗?
真不知道赵礼会不会计较他这个精神上已经严重叛变的皇后娘娘了!
陈叶青走了一路,叹息了一路;只盼着见到赵礼后,那家伙能看在他已经怀了胚胎的面子上饶恕他的婚内出轨才是。
等他们这一小队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陈叶青也总算是从自己的臆想和惴惴不安中慢慢地抬起头。
就看在涂虎城郊外的树林边缘,一队人马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忽明忽暗的火把在夜风中被吹的滋滋啦啦作响,而就在人群中,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堪比天空上的启明星,闪亮耀眼,最是吸引人。
陈叶青坐在马背上眨了眨眼看向两米之外的赵礼,只觉得不过是短短几天分开,却恍若隔世一般。
他还是那么俊美挺拔,纵然神色有些疲惫,可依然如太阳般耀眼夺目;不知不觉的翻身下马,脚步,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往他身边挪,手指,略带不安的、不受控制的轻轻抚模自己平坦的小月复。
当他如龟速般好不容易移动到赵礼的身边,面对赵礼神色淡淡的模样,陈叶青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拉他的袖摆,垂下头,声音如蚊虫般嗫喏:“这个孩子,是你的种!”
其实,在赵礼出现的那一刻陈叶青就知道什么计划,什么光明的前途,都彻底散了!
想他一路兜兜转转,先是和赵煜和凌洛天合作一起同心协力势必要做掉赵礼当寡妇,接着又被凌洛天出卖,刚才还差一点命丧他手,期间经历种种,本以为苦尽甘来,却恍然发现他就是他赵礼手中的提线木偶,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扮猪吃老虎,看他为他表演了一出又一出精彩的戏码博君开心。
最终,他依然如那守株待兔的野兔子一般,一头撞死在赵礼的怀里,撒欢儿讨好,小心翼翼的活着。
陈叶青嘤咛一声,算是彻底死也瞑目的靠在赵礼的怀里当小白菜;秦战既然能在他当初躲藏的农舍中出现过,想必赵礼也知道他怀孕了;只是那时候外面都说这个孩子是赵煜的,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总不能在还没讨好了赵礼的情况下,又给这家伙头上戴一顶绿帽子吧!所以,这才出现他刚才的那句话。
赵礼眼眸深沉,淡淡的看向怀中的女人;只觉得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可好在眼神还算精神,想必没多大问题。
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慢慢的搂上来,扶住陈叶青的腰,头顶上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朕知道。”
陈叶青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赵礼;咦?这哥们咋一秒钟变好说话了呢?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想到这里,陈叶青内心深处顿时泪流成河;这家伙不会是要惩罚他吧,天啊!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怀个孕都要受罚啊!
看着陈叶青闪烁着催悲眼神,赵礼只觉得想笑,心中便知这女人定是又再乱想什么,要不然怎么是这副脆弱愤慨的模样。
温暖干燥的大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头顶,对着陈叶青的目光,赵礼自信一笑:“朕知道这个孩子是朕的;因为你没那胆子,也没对象。”
陈叶青顿时被噎住!一下就窝在赵礼的颈窝哭的肝肠寸断;这位哥哥唉!都这时候了也不忘践踏他这颗敏感脆弱的孕夫内心!
是啦是啦!他不敢偷人,他就连一根黄瓜都不敢偷!
这一夜折腾的,比当初离开赵礼身边时还要闹腾。
等陈叶青安顿好,住进赵礼的营帐时,才知道赵煜和凌洛天辛辛苦苦找的人居然就躲藏在涂虎城西北角的树林里;这片树林一直都是当地人采药狩猎的地方,平常就有很多农户和药商在此走动;赵煜一心认为,赵礼肯定会躲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缩着,却不知道他的皇兄大隐隐于市,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藏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人心这种东西就跟怀孕是一个道理,你觉得他有的时候他偏偏没有,你觉得他绝对没有的时候,他还就偏偏有了;就像他,关键时刻带了个球,彻底打乱自己的计划不说,连带着赵煜的计划都打乱了。
陈叶青一个人坐在赵礼的营帐中不说话,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仔细的想了一遍;可是,越想就越是不对味儿,等他明白是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徐老太医和碧莹齐齐出现在营帐里。
碧莹这小丫头,几日不见还真是有够想她的;小丫头也是个念情的人,一看见他又好端端的回来了,一下就扑上来,抱着陈叶青的腰就大哭起来。
连日来经受的殚精竭虑和心理压力似乎被碧莹这么一哭也散了不少,陈叶青眼眶有些湿润的扶起这小丫头,笑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看你能哭的这般大声,想必是没事。”
“娘娘,您去哪里了?奴婢真的是快要急死了!”碧莹哭着擦泪,那模样,真真是娇弱怜爱。
陈叶青心思一动,想要伸手去模小姑娘细白的脸颊,可又见徐太医在侧,就忍住了。
“皇上没告诉你我去哪里了?”
“皇上?”碧莹愣住:“皇上哪里知道娘娘您去哪里了?这几天皇上也在到处找您,可急坏了呢!”
赵礼会不知道他的去处?陈叶青嗤了一声,但心里还落实了不少;赵礼没将他跟赵煜夜奔的事情说出去,想必是有意替他隐瞒;至于这隐瞒的意思嘛,就有待商榷了!
与碧莹小别胜新欢了一阵,徐太医就上前仔细把脉;听那军医说,徐思这老头的一身妙手回春的妇科之术是出自他祖上的医术典籍的启蒙,不免又对眼前这老头刮目相看了几分;能同时涉猎内科外科妇产科并兼职儿科,想来这赵礼身边还真是人才济济。
徐太医依然是捏着他的山羊胡须,眯着眼睛凝神闭气的搭着脉,只是待过了一阵后,老太医突然瞪大眼睛,如受惊般诧异的看向陈叶青。
陈叶青本来还有些懒洋洋的倚在榻上,突然被徐太医这眼神刺激的一个激灵,慌忙坐起身的同时,双眼包含希望的看向眼前这老东西:快!快把这个惊喜告诉哥!这孩子保不住了!
徐太医不负众望,眼神惊诧的在陈叶青身子上转了转,最后,却落在站在一旁的碧莹身上:“麻烦姑娘带娘娘进去换件衣服,定要小心仔细着!”
这正在把脉呢,怎么就跟换衣服扯上关系了?这老头又不是赵礼,换了衣服就临幸!
碧莹是个聪慧的,很快就明白徐太医的意思,本来红扑扑的小脸顿时也有些难看,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叶青就往里间走。
陈叶青完全就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任由碧莹上下其手的扒自己的衣衫;只是,当亵裤退下来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惊着了!
我靠!血!老子这孩子,真的是……
碧莹毕竟是个没经过大场面的,霎时就捧着陈叶青的亵裤尖叫出声;站在外面的徐太医,一下就明白了!
陈叶青半躺在床榻上看着碧莹脸色灰败的抱着他的亵裤如丧考批,眨了眨眼说道:“我咋说下面湿湿的呢,还以为是看见赵礼激动了呢;没想到是孩子出了问题!”
“娘娘啊!”碧莹听着陈叶青这不咸不淡的声音,一下就崩溃的哭了:“您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相较于碧莹的悲痛难过,陈叶青简直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一样;他给赵澈小朋友当后爹也就算了,他可不想亲自生一个当亲爹。
候在外面的徐太医知道情况不对,这时候也不敢再惊着陈叶青;只是将碧莹叫出来咬耳朵,跟着隐约间似乎听见赵礼的脚步声,咦?那家伙进来了?跟着,外面变成三个人一起咬耳朵。
陈叶青半躺在床上望着帐顶,不知怎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直到赵礼神色紧张的进来,他才忙收起一脸的无所谓,瞬间变成一幅伤心欲绝,难掩憔悴的模样。
虽然这个孩子终于在他的期盼中将要消失了,可他却不能当着赵礼的面表现出来;要不然这哥们定能让他在流产的这段时间再怀上一个。
赵礼一进来,就直接坐到床边,好在这几天陈叶青的精神的确是不好,只需表现三分就会有十成的效果。
“皇上……我们的孩子……”陈叶青捂着心口,伤心自责的垂下头,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悲痛。
赵礼伸出手,轻轻地扶住他的肩膀:“太医说你现在不能伤心,一定要稳定情绪;孩子还在,只是有些见血,只需好好养着便会无碍!”
“什么?没掉!”陈叶青猛的抬起头,痛心疾首的看向赵礼。
赵礼眉心一皱,陈叶青一下就察觉到不对,忙又垂下头:哎呦他的子宫!赵礼的基因会不会太强了点,折腾成这样都能好好的,难道天注定他要当一回亲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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