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靖王府中,却是气氛怪异。舒悫鹉琻
裴毅小心的将手中的奏折递到赵靖的手中,看着书房中并无他人,便直截了当的说出口:“王爷容臣放肆,臣近些天看皇上,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赵靖接过奏折后并未打开直接去看,而是放在桌案上一脸沉思的看着眼前这身着朱红色官服的裴毅;他是知道裴毅的,小四身边最委以重任的朝臣,柱国公家的小公子,几年前还只是一个外放的涂虎城刺史,在经过上次西巡之后,他就被小四召回京城,顶替了年迈隐退的大理寺卿,一跃成为当今京都最炙手可热、年轻有为的少年俊才。
裴毅这个人为人谨慎,又是小四身边的心月复;他才不相信依照裴毅这人的秉性会将奏折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他一个藩王看,而今他这样做,怕是另有深思才对。
赵靖神色不动,只是舒舒服服的靠在身后的宽背大椅上;一身正红色的亲王华服穿在他修长年轻的身体上,完美的勾勒出宽宽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肢;再加上靖王身上那股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超然气度,本是最灼热艳丽的正红色,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风轻云淡、无欲无求的味道。
裴毅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究竟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所以神经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说话的模样也是前所未有过的严谨之色:“就臣多日来看,皇上似乎和往昔有些不太一样,不管是处理朝政还是闲暇时的言谈举止,都与往日大径不同;更要人生疑的事此次江北查出来的官场贪污案,其行事作风简直和臣当初和皇上商量出来的计策完全不一样。”
赵靖听到裴毅这样说,并未立刻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朝臣怀疑天子的行为前后不一,这说简单点不过是天子改变了当初的想法,重新做下部署罢了;可是,经过上次在后宫中无意之间撞见的那个宫女和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来看,赵靖却是在心中另有想法,甚至还隐隐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易容换面之术堪比鬼斧神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学会了这门技术,或者是合理的利用了这门技术,就能做出让人无法想象之事;杀人犯能够戴上这张假面具逃开官府的追查,相貌丑陋之人可以通过改面成为倾国绝色的绝代佳人,可如果有人在无意之间得到了这门技术,生出了颠覆一国朝廷之事,那也是绝对有这个可能的。
只要人活在这个世上,就不能将周围的世界想象的太美好;因为人心之险恶就是连当世大儒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贪婪之人一旦被利益熏黑了,可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赵靖的心中虽然已经惴惴不安的敲起边鼓,可面上依然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看着裴毅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忽然‘噗通’一声对着自己跪下,在朝堂上肆意指点江山的青年才俊在这一刻,声音居然有些颤抖,道:“王爷请明察,臣并未生了不臣之心,只是皇上行为诡异,臣当心圣上有事隐瞒亦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臣近日来只要思及此处就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为我朝担心,更为皇上忧心不已。”
赵靖看着裴毅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就知道是时候了,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到裴毅身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根根干净莹润,就像是世间最美丽的上等白玉,在碰触到裴毅的肩膀上时,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力道,便将裴毅扶了起来。
“裴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
说话间,赵靖就回头看了眼被他放在桌案上的奏折,然后神色不变的再次拿起折子,亲手送到裴毅的面前,继续道:“只是,不管皇上行为如何前后不一,你心中作何他想,都不可将皇上发放出去的折子私自扣押,更不能将这东西送到我一个藩王的手中。”
裴毅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糊涂至极,可是,他心口的不安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这其中有些古怪,这才一时心急犯下这样的错误;而且,他深知眼前的这位王爷和其他王爷的区别和不一样。
当初唾手可得的江山放到靖王面前,他都可以做到眼都不眨的亲手推开,甘心从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离开,去往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封地了此一生;足可见此人淡泊名利的同时更是拥有一颗宠辱不惊、闲云野心的心性。
这种心性,就像是世间最难得的一颗水晶,纯粹到透明,无欲无求到淡然。
在皇上出现古怪的时候,如果连靖王爷都不可以相信,裴毅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所以,这才带着被他拦下来的奏折来到了靖王府,一吐这些日子以来心口的憋闷和种种古怪。
如今被靖王这样拒绝,说实在话,裴毅是有些难过的,他很担心靖王不插手此事,很担心自己心中最可怕的想法会是真的。
只是,就在裴毅悻悻的接过奏折,低垂着头一眼焦急的时候,身侧的靖王忽然又开口道:“大人可将这件事告诉皇后了吗?”
裴毅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就像是快要被洪水溺死的挣扎之人,一下就抓住附在面前的木板,眼睛发亮的看着靖王的同时,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说来惭愧,虽然臣有些怀疑皇上,但臣又苦无真正有说服力的证据说明什么,臣不敢给皇后娘娘说这些,毕竟她一介女子,若是被臣的一番话扰乱了心性,怕是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所以臣,至今都对芙蓉宫那边守口如瓶。”
赵靖一笑,深深地看了眼裴毅:“你做的很好,在什么情况都没有完全模透的状态下,小心的潜藏起来观察对手才是最正确的办法;不过,有一点大人恐怕是估量错了。”
说到这里,赵靖又坐回到靠背大椅上,双手一抄放于胸前,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裴毅缓缓说道:“皇后娘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不假,可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女人的智慧有的时候千万不能小觑,尤其是从皇宫中走出来的女人,更是有股让人无法预测的深度。”
说着,裴毅就转头看向书房中摆放在书柜旁边的那盆白玉吊篮;能让四弟那样挑剔的人都喜欢上的女子,他才不会相信那个司马媚只是长相漂亮一点而已,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怕是也无法在后宫那样诡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裴毅知道靖王这是在提点自己,在深深受教的同时,连连点头道:“臣多谢王爷指点,臣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靖轻轻地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开口道:“既然芙蓉宫那边你并未先告知,也不着急在这一刻跑去告诉她什么;现在你最先要做的事就是尽快将这封奏折发出去,千万别让皇上发现了什么,免得给柱国公府招来麻烦,再有,以前你在四弟身边是什么样子,今后接着是什么样子,不要将自己的担心表现在脸上,想来这点要求对于裴大人来讲并不难办到;最后就是,派人盯着萧家和萧太后,越是觉得奇怪我们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裴毅这是看出来了,靖王爷是要插手这件事的架势;在心中大喜的同时,不免对眼前的这位男子更加佩服了几分。
不愧是连皇上都要尊敬几分的人物,其风华气度和责任能力,果然是普通人都无法触及的。
赵靖一扫裴毅脸上对自己的敬畏之情,只是淡淡的一勾嘴角就再无其他表情,就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将目光从那盆白玉吊篮上移开的时候,幽幽说出一句话:“剩下的事,交给本王来做就可以了!”
*
这边,裴毅已经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凌洛辰那边自然也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赵礼身边的人都是些人精,各个都极为有主见不说,甚至还都颇有能力;江北官场的贪污舞弊案是在他顶包赵礼之前就已经发生的,身为大理寺卿的裴毅亲自奉旨查办此事,并且颇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套路;只是不知道当初裴毅是如何跟赵礼说的,亦或者是两人私底下又盘算了些什么;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只要裴毅拿出江北说事,他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和裴毅谈起江北,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裴毅说这边,他却想到了那边,甚至两个人的意见都有些分歧。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裴毅在看他时眼神的古怪,可为了防止他看出什么,凌洛辰只能装出一副深谋在心的架势,能拖住一分是一分,可渐渐的,凌洛辰也察觉到这样做并非长久之计。
裴毅是柱国公府的人,更是赵礼身边最赖以信任的亲信,朝中威望虽然及不上其他几位老臣,但在年轻新秀中却是出类拔萃的一位,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裴毅对他心存了怀疑,怕是会存在后患。
为今之计,虽然凌洛辰不想再看见赵礼,但也不得不打算再去见他一次,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江北之事的只言片语,也好稳住裴毅那乱飞的眼神,别在这种情况下再给自己徒添麻烦。
所以,在夜色刚刚擦黑之际,关雎宫的灯火还未熄灭,但宫门却是早已紧闭,本该坐在龙案后面的凌洛辰依然不知去向。
已经渐渐人稀的御花园中,甚少有人再乱走动,直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先后到达假山丛,才给这夜色增添了几分人群活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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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凌洛辰站在被假山丛遮蔽的甬道口处,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属下,交代道:“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刘川立刻应声,便在一个纵身之际完美的躲藏在一处形似狮子滚球的假山背后。
凌洛辰看见刘川已经躲避好,这才打开机关,又拿起手中的火折子,只身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而这一切,恰好正被奉了陈叶青之命的影一看在眼里。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影一自认为凡是宫中所有的隐秘之事他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眼前的这个甬道却是让他愣在当场,万万没料到在御花园之中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机关;而且根据他今日整整一天的观察来看,皇后娘娘所言未必是危言耸听,眼前的这位皇上有可能真的不是他以前的主子,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谈举止,眼前之人都和曾经的皇上相差甚远,就连这个被唤作‘刘川’之人,也是影一今日第一次看见。
何时皇上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他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影一就轻轻的抿了下嘴唇;看着躲藏在假山后面的刘川,又看了眼那长长的甬道,他就知道一切答案恐怕就在那条甬道里;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进去一探究竟,这才才好给皇后娘娘回复。
影一悄悄地躲在树上,一双如鹰隼般的厉眸紧紧地盯着刘川的一举一动,根据那人的吐息神色判定了此人定是高手,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还不能在这个时候和此人过招;于是就见影一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弹丸一样的东西,瞄准不远处的一根枝桠上新燕建起来的鸟巢,指尖微微一动力,弹丸就如子弹一般快速朝着鸟巢打去;瞬间,枝桠晃动、鸟巢倾榻,本已在鸟巢中歇下的新燕们在发出一声尖鸣的长叫声时,纷纷振翅高飞。
影一故意制造出来的动作一下就吸引了刘川的主意,刘川生怕自家主子的行踪被人瞧见,立刻就从假山后面跳出来,快速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奔而去;而与此同时,影一身若闪电,在一阵疾风吹气的同时,黑色的身影便已悄然潜进密道,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至于刘川,在来到发出声音的树底下之后,却发现只是一只燕子窝从树上掉了下来;头顶上空依然盘旋着两只因为巢穴被毁而不断哀鸣的新燕,声音阵阵刺耳,如啼血般着实要人同情;只是,想到这刺耳的鸟鸣声有可能会引来其他人,刘川就毫不留情的发出两支袖箭,‘噗、噗’两声,两支袖箭如利刀一样同时刺穿那两只新燕,刚刚失去家园的新燕几乎连挣扎都没有,便从空中坠落在地,彻底没了生机。
待刘川处理完这两只燕子,就再次翻身躲藏到假山后面,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死死的守着主子离开时的地方。
*
郊外小庄园内
赵礼坐在一棵大大的花树底下正与杜迁品茶赏月,忽然看见从外面负气冲冲走进来的凌洛辰,赵礼从容淡然将手中的白瓷杯放下,转眸浅笑般的看着凌洛辰满眼满脸的不满和怒火。
“看来皇子殿下这几天过的并不是很开心呐!”赵礼心情颇好的说着风凉话,尤其是那好看的眼尾微微一挑的动作,更是在贵气中带着几分疏懒,更是刺激的凌洛辰差点大失方寸、暴跳如雷。
凌洛辰死瞪着眼前这还有闲心品茶赏月的赵礼,在将赵礼的话在心口咂模了两下后,一下就像是反应到什么,立刻就怒视着杜迁,厉声道:“你将我的身份告诉他了?”
杜迁很无辜的摇了摇头,眼底深处却是一片灰沉的说道:“殿下,草民可不敢随意乱说什么话,是皇上自己猜到您的身份,您若不信,大可以将这些天监视他的人叫来一问便知。”
凌洛辰倒不是不相信杜迁,只是想到此人出身江湖,虽说大有用武之地可毕竟不是他身边真正的亲信,本想着依照杜迁的话叫来属下一问究竟,但是又考虑到这样做怕是会寒了杜迁的心,这才在犹豫按捺下来。
凌洛辰冷眸看向赵礼,讥讽道:“本殿下倒是小瞧了你。”
赵礼哂笑:“不是殿下小瞧了朕,而是朕从来都是这样霸道的存在。”
凌洛辰脸一黑,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子,明明已经沦落为阶下之囚,明明此刻狼狈到吊着一个受伤的胳膊在胸口,可他依然能笑的如此云淡风轻,甚至比在御花园之中还要冷静从容;凌洛辰真不知道该是敬佩赵礼还是该憎恨赵礼。
跟赵礼过招,千万不能给他带的大失方寸
,所以凌洛辰在安抚好自己不平的内心之后,走到一旁控制的圆凳上,坐下,道:“你就不好奇这些天前朝和后宫发生了什么事?”
赵礼深邃的眼瞳中终究还是有些许波动的,毕竟,这里面有他关心的人。
可是,根据赵礼对凌洛辰的揣测来看,他认为这个不怕死的小子就是个人来疯,你越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太在意,反而会中了他的下怀,所以赵礼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如一些,又端起手边的白色瓷杯,欣赏般的嗅了嗅杯中的茶香之后,才慢慢悠悠道:“一定是有人给你找不痛快了,这才让你这样暴跳如雷的出现在朕的面前;让朕猜猜这些人当中会有谁,首先,户部尚书绝对是逃不了的,这个小老头儿最会欺负人,想必殿下在这段时间已经领教过不少次;其次,该是有朕的皇后吧,以前媚儿在朕身边的时候,她就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朕的臭脸之上,朕越是表现的怒发冲冠,她越是开心自得;至于这最后一个人,必也是逼得你不得不来找朕的人——裴毅!”
说完这最后两个字,赵礼就对着凌洛辰那张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稍稍一笑,尤其是在看见凌洛辰压抑住怒火恨不得将他撕碎的表情时,赵礼更是觉得自己这些天受的煎熬也算是有些回报,最起码,他在内心煎熬的同时,凌洛辰的内心深处也不好受。
“你知道裴毅会刁难我?”
凌洛辰几乎是从嗓子眼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尤其是在说出‘裴毅’的名字时,那副恨不得将裴毅凌迟处死的样子真的是一点都不隐藏。
赵礼轻轻地用没受伤的手去揉自己略带僵硬的肩膀,声音温温凉凉的:“江北出现官场舞弊,裴毅是朕钦封的主审官,江北的一切动态他都必须向朕事无巨细的一一交代;当初朕给裴毅说过的话,想必他也在深谋熟虑中悄悄进行;而今朕的身份被你代替,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初朕与他说过什么,所以几番交谈下来他察觉出异样,你也有些坐不住,这才匆匆来到这里见朕,不是吗?”
凌洛辰不得不佩服的看了眼赵礼,“不愧是当初击败萧家,在众多皇子藩王中月兑颖而出登上帝位的人,赵礼,本殿下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
“千万不要对朕有太多的仰慕之情,因为朕知道,你越是对朕心生敬佩,你就越是容不下朕,朕还想多活两天,看一看这院中的花树和头顶上的皎月。”
凌洛辰才不会将赵礼这样调笑的话听在耳中,想到自己专门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从赵礼的口中翘出些什么,却没想到赵礼居然聪明到早就知道他的来意;看来,他这次怕是要白来了,赵礼是绝对不会将当初和裴毅密谋的话告诉他的。
想到这里,凌洛辰有些悻悻的;裴毅是个刺头,如果不拿下他,这家伙早晚会察觉到什么;届时一朝事情败露,他再想有所动作怕是会难上加难。
似乎是看出凌洛辰的谋算,赵礼在盯着凌洛辰瞧了几眼后,忽然开口说道:“朕当初跟裴毅说,要他仔细审讯江北官场,因为这江北官场才是萧家势力真正盘根错节的地方;此次爆出舞弊之案,是萧家的疏忽,此时此刻为了保住江北,怕是萧家会有所动作;难得看见萧家有自乱阵脚的倾向,朕不得不要好好利用这次好机会。”
凌洛辰一听这话,在骇然中瞬间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
“怎么会将当初和裴毅说过的话告诉你?”赵礼莞尔,道:“殿下来此,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可是……”凌洛辰又一沉眸:“赵礼,你想利用本殿下为你做什么对不对?”
赵礼轻轻慢慢的笑着,仰头看着头顶上圆圆的月亮,道:“朕现在不光身子不太灵活,就连这小小的院子都出不去,你以为朕还能做什么?朕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让你留住裴毅的性命,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刚才在心里起了杀心;害怕裴毅拆穿你的真面目你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凌洛辰,朕早就知道你是凶残的。”
凌洛辰怀疑的看着赵礼:“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不是凌洛辰多疑,他只是无法相信依照赵礼这种人的性格,怕是就算是死都不会向自己的敌人讨饶半句,可如今他却这样直言不讳的将这等隐秘的事情告诉他,他总是觉得赵礼这么做的用意,不仅仅只是在保护裴毅。
看凌洛辰完全不信任的看着自己,赵礼也不再做他语,只是耸了耸肩膀,再也不做其他解释,
大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架势。
*
芙蓉宫中
陈叶青因为影一的忽然回来而一下就从床榻上翻坐起来,神色清明的眼瞳能证实他并未像往常那样提前早睡。
“怎么样?调查出来了?”
陈叶青隐约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几乎是迫切的看着那半跪在地上的影一,着急问出声。
影一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确切的说是,在他发现那座小院子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现实打击到的发蒙状态。
“娘娘……”
陈叶青从床上走下来,赤脚来到影一面前,着急再问:“他还好吗?有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受伤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影一真的不敢相信先前看见的一切;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原来皇后娘娘是这样关心着皇上的。
影一仔细回忆着看见的那一幕,斟酌一番之后,这才回话道:“皇上似乎并无大碍,只是瞧着一只胳膊像是受了伤,其他的倒还好。”
“受伤了?”
陈叶青一惊,他早就该猜出来,那人将赵礼掳走之后定会做出些手段,只是没想到,那个混球还真敢伤害赵礼。
影一察觉到陈叶青的脸色不太好,忙又出声安慰道:“娘娘且放心,那点伤势对于皇上来说算不上什么,属下敢保证,皇上现在应无性命之虞。”
影一还是对陈叶青有所隐瞒,虽然只是远远地趴在房顶上偷看了那么几眼,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身子似乎略显僵硬,看样子是那帮人私底下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这才造成了皇上肢体上的某些障碍;但就像是告诉陈叶青的那样,好在皇上气色还算不错,所以他才会放心的折回来悄悄地将这件事告诉皇后。
但是让影一没想到的是陈叶青在听见影一说了这番话后,就再也坐不住了;赵礼受伤了,那就证明那帮人是有可能会撕票的,如果在这个时候赵礼出了什么事,怕是……
陈叶青越想越后怕,就看他一下就站直身子,朝着衣橱走去的同时就从里面拿出一件兜头的披风穿在身上,看着影一就命令道:“立刻带本宫去见皇上。”
影一听见这话,立刻做出反对:“娘娘,您不能现在去见皇上。”
“为什么?你也说了,他现在受伤了,难道在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时又要置之不理任由邪佞之人霸占朝野,顶替他的位置吗?”
“娘娘,如果有人敢伤害皇上,属下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杀了那人;只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乱啊!”影一看着明显已经有些方寸混乱的皇后娘娘,苦口婆心道:“娘娘,我们现在的确是知道了皇上被藏之处不假,可是不敢保证我们去救人的时候他们不会伤害皇上不是吗?再说,退一万步来讲,假如我们救回皇上,但现在是那个人顶替了皇上的位置霸占着关雎宫,他一口认定自己是真的,皇上才是假的,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我们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影一朝着陈叶青深深地一跪,深沉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哀求之意:“娘娘,属下请您冷静一些,来者来势汹汹,做足了各种准备,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只会在打草惊蛇的同时给皇上带来灾祸;我们要好好部署一下,在万无一失中将皇上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