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瑜啊的一声,极其意外。“你确定?”
掌柜点头,“此事千真万确。三日前,铺子里来了一对主仆,购买新到的珠宝。最初是下面的活计见着宋子秋面熟,于是请了小的出来认人。小的一眼就认出那个妇人定是宋子秋,千真万确。小的本以为宋子秋会同大少爷在一起,想知道他们住在何处,于是派了人偷偷的跟在宋子秋身后,亲眼看到她进了一个京官的府邸。小的派了人在那府邸门口守了三天,今儿又看到宋子秋出门。小的就派人去打听这家的情况,并没有一个叫萧明珲的人。还说那京官半年前来的京城,来的时候,宋子秋就跟在京官的身边。人人都叫她宋姨娘,据说十分得宠。”
萧明瑜微蹙眉头,这掌柜是从中州跟着来京城的老人。宋子秋不认得这人,这人却是认得宋子秋的。除非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然掌柜的肯定不会认错人。宋子秋竟然嫁给了一个京官做姨娘,这事情有些玄妙。既然宋子秋离开了萧明珲,那萧明珲又去了哪里,为何萧明珲没有来京城,莫非遭遇了什么不测吗?还是说萧明珲没脸来京城见所有人。
萧明瑜谢过掌柜,让掌柜的以后若是再看到宋子秋,记得通知一声。
送走掌柜,萧明瑜就派人去调查这个京官的情况。
两日后,详细的资料摆在案头。京官姓陈,官居五品,不怎么起眼。这陈大人年过四十,还不曾有儿子。他的正妻倒是生了三个闺女,可惜不曾生下儿子。姨娘们也都是生的闺女,同样不曾有人生儿子。很多人都说,陈大人注定是命中无子。直到去年,陈大人纳了宋子秋做妾,宋子秋一举得男,在今年上半年生下陈大人的庶长子。顿时宋子秋就成了陈家的功臣,那陈大人将宋子秋宠到了天上去了,就差让宋子秋当正妻。
至于陈夫人,这两年身体不好,据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等那位陈夫人一过世,陈大人就要将宋子秋扶正,让庶长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资料上还有那位陈夫人喝药的药方,药量很重,看样子的确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么说起来,等陈夫人一过世,宋子秋就要做官太太。
萧明瑜还了解到,虽然宋家已经到了京城,但是宋子秋一直没有上门联系,就好像已经忘记自己出身宋家一样。萧明瑜怀疑,宋子秋是在等,等陈夫人过世,她被扶正后,就要找上宋家,认回宋家这门亲戚。届时宋子秋已经是官太太,过去的事情也就可以一笔勾销,宋家自然不会将宋子秋往门外推。说不定还会出钱支持陈大人,让陈大人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好一个宋子秋。算时间,宋子秋同萧明珲离开没多久,宋子秋就跟着这位陈大人。虽然不知道宋子秋同萧明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依着萧明珲的痴情,肯定不会抛弃宋子秋。再说了,她一个女人都活的好好的,没道理萧明珲就死了。这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宋子秋怎么会成为陈大人的妾,这是一个谜。
萧明瑜虽然很好奇,不过并没有动作。而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萧明桢知道。
萧明桢知道此事后,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半天,过后谁也没透露,而是派人去打听陈家的情况。从何处来,祖籍又是何处。一年多前在何处做官,同宋子秋在何处遇见。等等等等,打听清楚后,萧明桢长叹一声。这才带上所有资料找到了萧茂林,同时也派人将消息透露给了谭氏知晓。
谭氏激动无比,大骂了宋子秋是贱人后,就要让人去陈家问宋子秋打听萧明珲的消息。
萧茂林对萧明珲这个真正的嫡长子,其实一直放在心上。他的意见也是要找到萧明珲,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其实大房这边,最激动的莫过于陆四。
陆四咬牙切齿,好一个宋贱人,两面三刀的狗东西。等找回萧明珲,她倒是要亲口问问萧明珲到底后悔不后悔。爱上这么一个女人,萧明珲真是瞎了眼。她陆四同样是瞎了眼,以前竟然还觉着萧明珲很好,是个好丈夫。等宋子秋被放出来后,她才知道,所谓的好,不过她想出来的。那对狗男女,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只是萧明珲毕竟是康哥儿的父亲,既然萧明珲离开了宋子秋,陆四表示看在康哥儿的份上,她可以大度一点重新接纳萧明珲。再说了,没她同意,萧家也会将萧明珲找回来。到时候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弄得自己不痛快。大度一点,大家还念着她的好,知道照顾她。不大度,如今离着娘家几千里,受了气谁能给她出头。
这日子啊,忍一忍就过去了。同理,这男人啊,忍一忍,也就那么回事。
萧家大房想要寻萧明珲的下落,问宋子秋是最直接的。不过萧家不好直接冲到陈家去嚷嚷。没得将那点破事嚷嚷得全京城都知道,让萧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于是萧明桢找到萧明瑜,想请萧明瑜帮忙。
既然宋子秋那么喜欢逛街买东西,很可能以后还能遇见。要是宋子秋到了铺子上,还请铺子上的人将她拖住。届时萧明桢会亲自去问宋子秋,萧明珲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萧明瑜答应下来,她也很想知道萧明珲此刻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同宋子秋分开。
这事自然没瞒着韩氏,韩氏得知后,感慨了几句,“萧明珲是自作自受,宋子秋这人,早就看出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也就是萧明珲糊涂愚蠢,被所谓的爱卿蒙蔽了双眼。岂不知,这世间哪有纯真的感情。在利益面前,感情什么都不是。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萧明瑜奇怪的看着韩氏,韩氏这番感慨,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她自己的过往。萧明瑜有心探知,结果韩氏不开口了,还将萧明瑜打发了出去。萧明瑜无法,只能暂时丢开此事。
腊月中旬的时候,珠宝铺子来了消息,说是宋子秋这会正在铺子里选购珠宝,掌柜的已经想办法将人拖住,让萧明瑜还有萧明桢赶紧过去。
萧明瑜二话不说,换了身男装就直奔铺子。萧明桢也以最快的速度找了过来,就怕宋子秋跑了。
宋子秋在铺子后院的厢房里等候,看到萧明桢同男装打扮的萧明瑜,一点都不意外。萧明瑜挑眉,“你知道我们要来?”
宋子秋笑笑,“我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一个伙计很面熟。回去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那伙计是萧家人。后来又让人打听了一下这铺子的东家,果然是五房。既然今儿见了面,有什么想问的,你们都问吧。”
萧明瑜看着萧明桢,这是大房的事情,按理说该萧明桢出面。萧明桢一脸冷漠的看着宋子秋,问道,“萧明珲在哪里?”
宋子秋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明桢,“我听人说,萧家开了祠堂,你如今已经是萧家的嫡长子。萧明珲虽然没被划出族谱,可是如今的情况同住开出族谱也没多大的区别。你这么急切的找萧明珲作甚?让他回来同你抢嫡长子的位置吗?”
“我是怎么想的,不需要你来关心。你只需要告诉我,萧明珲人在哪里?你同他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害了他?”萧明桢冷冷的看着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宋子秋嘲讽一笑,“哼,我害了他?你们可真会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你们萧家心狠手辣,将他赶走,凭什么说是我害了他。我告诉你们,要是当年你们萧家同意我和萧明珲在一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说不定我已经给明珲生了三四个孩子。”宋子秋的眼中全是怨毒之色,她是真的在恨着萧家。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恨着宋家。
萧明桢冷漠的说道,“今日你是要同我们讨论谁害了谁的问题吗?宋子秋,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我们不去陈家找你,不是怕了你。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你该知道,事情闹大了,对你可没半分好处。你想扶正做正房太太的希望,也会落空,你可要想好了。”
宋子秋仇恨的盯着萧明桢,转眼又是一笑,笑容吹散了脸上的阴沉。“好,我就告诉你们。萧明珲死了。”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人辩驳。
“不可能。”萧明瑜首先反驳,“你都没死,萧明珲怎么可能会死。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本来因为萧明珲死了的消息,而在发愣的萧明桢,被萧明瑜的话提醒。是啊,宋子秋都没死,萧明珲又怎么会死。萧明珲可是个大男人,力气有,能力有,想法也有,怎么会死。
宋子秋转眼,又是阴沉着一张脸,“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在你们。反正萧明珲已经死了。”
萧明瑜大皱眉头,见萧明桢心神不宁,萧明瑜站出来问道,“怎么死的,哪里死的,骸骨在哪里?”
宋子秋冷漠的看着萧明瑜,“想来你们也经历过我们遇到的事情。我们出了山,离开了金州,本想去南方的,可是半路上却遇到流民,我们被抢了。”宋子秋深情微动,似乎是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我们没钱,也没有粮食。明珲为了我去找吃食,结果被人打了。后来我们两人都生了病。他因为挨了打,受了内伤,病情比我重,我的病好了后,他还病着,而且越来越严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陈大人。他不嫌弃我,让我跟着他走。我那时候都快饿疯了,别说是陈大人,就是一个阿猫阿狗,肯给我一条活路,我也会跟着他走。我跟着陈大人走,去做他的姨娘。走之前,我从陈大人那里要来了二十两银子,交给当地的老乡,让他们照顾明珲。”
宋子秋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几个月后,我怀了身孕,也算是在陈家站稳了脚跟。我派人去找明珲,想看看他现在过的好不好。可是派去的人找了一圈,当年托付照顾明珲的那家人,已经不在了。打听过后才知道,遭了灾,又被流民抢劫,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家人都遇到这样的情况,萧明珲又能好到哪里去。他死了,肯定是死了。除了死,我想不出还有别的结果。”
萧明瑜冷笑,“这么说来,你根本不知道萧明珲的下落,你凭什么说他死了。不过你倒是够心狠手辣,萧明珲丢弃了身份地位和家族责任,只为了同你在一起。结果大难临头,你却干脆利落的将他抛弃。果然是个狠毒的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宋子秋大吼,“萧明瑜,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当初那么苦,那么惨,你们人又在哪里。我们最苦的时候,你们不在,那么你们就没资格说我做的不对。我想活命,我没做错。”
萧明瑜嘲讽一笑,露出讥讽之色。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你有没有做错,每个人心里头都有一杆称。不过你最终是辜负了萧明珲对你的情谊,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承诺。”
“是萧明珲先背叛我,你们怎么不指责他,都来指责我。我这样做有过错吗?为了活命,有过错吗?萧明珲承诺要娶我为妻,可是他做到了吗?从一开始,萧明珲就做错了,他害了我害了我一辈子。”宋子秋深情悲戚又是怨愤,“我本来想要原谅他,想要同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你们萧家人无能,竟然惹了王府,害的一家子人全都要逃命。明珲只是对我好一点而已,你们就忍忍喊打,好像他十恶不赦一样,还狠心的将我们赶走。要是你们不把我们赶走,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萧明瑜,我们没错。要说错,是萧明珲想做错,后来我离开他,不过是因为我对他已经没了想法,我已经不想同他在一起。我要过好生活,我选择自己要的,我不后悔。”
萧明瑜讥讽一笑,“你总算是说出来了。既然你不想同萧明珲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害的萧明珲失去一切。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宋子秋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萧明珲害的我那么惨,我回报一二,不过分吧。但是他本赶出萧家,并非是我想要的。我没想到他会那么蠢,会将事情办成这个样子。你们真要怪,就怪萧明珲愚蠢。”
萧明桢站出来,冷漠的说道,“你也不见的就比他聪明。”
宋子秋怨毒的看着萧明桢,“萧明桢,别人可以说我,唯独你没有资格。要不是因为我,萧明珲就不会离开萧家。我带着萧明珲离开,你猜能有机会做萧家的继承人。你该感谢我才对。”
萧明桢冷冷一笑,“愚蠢的女人,你当我同大哥之间是什么?如同你一样儿戏吗?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始终是萧家的大郎,萧家的门永远都会为他敞开。”
宋子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够了,今日你们就是来奚落我的,对吗?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恕不奉陪。”
宋子秋走了,萧明瑜同萧明桢都没有阻拦。
萧明瑜直接问萧明桢,“三哥打算怎么办?”
萧明桢微蹙眉头,“不管宋子秋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派人去寻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算是尽了心。”
萧明瑜点点头,“行,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找我。”
回到萧家大房,萧明桢如实的将情况禀报给萧茂林和谭氏知晓。谭氏痛哭失声,拉着萧明桢的手,一个劲的说道,“明桢,你一定要找到你大哥。都怪娘,当初若是坚持留下他们二人,你大哥也不会遭此劫难。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度过难关,到底是生是死。”
“不管大哥是生是死,我都会将他带回来。”萧明桢郑重其事的说道。
谭氏伤心不已,为此,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两分。
萧茂林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落到如斯境地。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萧茂林对宋子秋深恨之。等他起复后,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打压那位陈姓官员,好让宋子秋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竟然敢丢弃他的儿子于不顾,跟着别的人男人跑了,那么她就该死。
又是一年春节,这一年对于萧明瑜来说,是丰收的一年。
早在年底的时候,萧明瑜就结算了一年的账目,分红的分红,发奖金的发奖金。总之在萧家五房做事的人,在萧明瑜手下做事的人,人人都得了一个大红包。人人都喜气洋洋,这个新年过的格外的喜气。
公中的账目,萧明瑜也盘点清楚,盈利的银子,全都交给韩氏。而韩氏又拿出一部分另外存放,这部分银钱是打算用来给萧明瑜置办嫁妆的。
开了年,又是新的一年,开始继续忙碌。香皂已经有了样品,萧明瑜先是给韩氏试用效果,又给韩家送去了几个。韩家那里,因为来往的人多,亲戚朋友也多,香皂这玩意就给提前透露了出去。
这还罢了,关键是消息传到了宫里面去,宫里面的娘娘们都对香皂很好奇。于是这一日,有宫中内侍来到萧家五房,让萧明瑜献上香皂。这件事情来的很突然,之前韩家那边都没能得到消息。
亏得宫里面要的是香皂样品,而不是香皂的方子,不然萧明瑜真的要抗旨不尊。家里统共就几个样品,萧明瑜一股脑的全给了。并且同宫里的内侍说明白这点,目前就这么多,想要更多的没有。潜台词就是这东西很难生产,大家都省着点用,不然用完了,很可能就没了。
然后又送上一张两百两的银票,总算是将宫里的人给打发走了。
接着萧明瑜就给韩家那边去了消息,让韩家帮忙打听一下,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来是韩澈过府,同萧明瑜说了其中的情况。后宫的娘娘们听说了香皂,就给皇上进谗言,说是韩家好生了得,用的稀奇东西,连宫里面都没有。韩家分明是没将皇上放在眼里。好东西都不知道先给皇上用。
或许是谗言起了作用,于是宫里面就来了人,直接找到萧明瑜索要香皂。而韩家这边,韩阁老得知后,当场给皇上表态。因为这些都是刚做出来的样品,也不知道用了效果好不好,对人有没有伤害。在没有确切的结论出来前,韩家如何敢将香皂敬上。至于进谗言的人,分明就是小人。最后表达了一下韩家对皇帝的忠心,三呼万岁,磕头请皇上恕罪。
韩阁老都表态了,皇上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情就不依不饶。不过皇上也表态,以后但凡弄出什么新鲜东西,记得先给宫里送来。效果如何,宫里面自会派人验证,无需韩家来做这样的事情。韩阁老连称是,表示一定会按照皇帝的意思做。绝对不会辜负皇帝的期望。
事情算是了结,萧明瑜却出了一身虚汗。尼玛,在京城做点事情,真是三步一个坑,五步一个坎,十步一个炸弹,要不要这么坑爹,要不要这么凶残。她仅仅是想做一点生意,赚点银钱花用,顺便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方式,让大家的生活更方便。这么美好的愿望,满满的正能量,竟然还被人各种栽赃陷害。连韩家这样的大靠山,都差点着了道。
萧明瑜揉揉眉心,韩澈关心的问道,“明瑜妹妹,是不是在为此事烦心?你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多谢表哥亲自走一趟,是我考虑不周,给大家添麻烦。”萧明瑜抱歉的说道。
韩澈笑道,“这算什么。年年都有那么几回。我们韩家就是那出头的鸟,只要有机会,人人都想在我们韩家头上踩一脚。你道为什么我们韩家的祖训,就是坚决的分家甚至是分宗。因为家族大了,难免良莠不齐。除了分家和分宗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此做,显得很无情,但是至少能保全韩家的嫡出一脉,保证韩家的香火传承下去。明瑜妹妹要明白,再严格的教养,也会养出纨绔子弟,养出惹祸的败家玩意。你看,一个家族都是如此,做生意就好比一个家族的成长,肯定也会有更多的问题。有了问题没关系,将问题剔除就行。不要心软,该下狠手的时候就千万不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萧明瑜笑了起来,“没想到表哥还有这么多道理可讲。你说的我都明白。以后我会更用心的,也该多培养几个能干的人出来帮我分担一二。”
韩澈笑道,“如此甚好。你毕竟是姑娘家,很多事情都需要下人去办。多培养几个得用的人,你也能轻松一点。”
“嗯,我都明白。”
送走韩澈,萧明瑜给工厂那边去信,香皂先不要上市。缓一缓,先看看情况再说。至于羊毛纺线织布的事情,则需要加快。像这样的民生,朝廷肯定是支持的。多做这些事情,朝廷和宫里对她的非议肯定会少很多,也能获取更好的名声。而且这东西的利润也很可观,不比香皂赚的少。做好了,说不定比香皂肥皂之类的还要赚钱。毕竟穿,是除了吃以外最重要的民生。
萧明瑜在忙着自己的事业,同时也没忘记关注中州那边的情况。
三月,朝廷大军连下三州,四月,中州城外,数个世家伙同暴民冲击王府。王府用血腥手段镇压,凡是参与暴乱的暴民,全部处死,世家全部被抄家。
五月,中州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很可能下一刻朝廷大军就会打进来。
世子周启望着窗外的景色,张风云一身杀气外露,不过看到周启的那一刻,瞬间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就怕惊扰了对方。
世子周启回头看着张风云,“外面情况如何?”
张风云先是摇摇头,然后才说道,“不好。”
“呵呵,本世子想也想得到,情况很不好。”说着,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世子周启表情狰狞,心中暗恨,“韩东学这个老匹夫,竟然敢拖延本世子的大事。”
张风云张了张嘴,说道,“韩阁老他……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误会?本世子三月去信,让他帮王府在朝廷周旋一二。结果他都做了什么,只差直接落井下石。实在是欺人太甚。本世子很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两头捞好处。在朝廷那里要树立威望,狠狠的同首辅大人别矛头。等到我们王府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再出面帮我们王府说和,如此一来,即便本世子对他的用心心知肚明,却也不得不感谢他关键时刻伸手帮忙。而他则是利用我们王府,在皇上面前巩固地位。果然是老奸巨猾的东西。当年本世子就不该上萧明瑜这死女人的当,结果入了韩东学的套,如今就是想要退出,也是不能。”
世子周启心头恨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秦王府的情况,可谓是危在旦夕,别人看不到,他却看的清清楚楚。他要保全王府,不得不同朝廷妥协。与此同时,还要防备中王府中有人拖他的后退,在王爷跟前进谗言,比如二公子周治。这个愚蠢的人,为了同他斗,竟然不顾王府的死活,实在是愚蠢透顶。
“王爷,有信送来,京城来的。”一个其貌不扬,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屋里。
张风云眼观鼻鼻关心,心知肚明,这人是世子周启培养的暗卫,也是他真正放心的人。像是同京城通信的事情,都是交给这些黑衣人来做。
黑衣人送了信就消息不见,世子周启拆开信封,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手都在发抖,真是没出息。
信是韩阁老派人送来的,但不是以韩阁老的名义,也不是韩家的人送信。信中的内容也很简单,貌似就是问候。世子周启心知肚明,这是一封密信。对照密码,世子周启很快知道这封信的真正内容。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中州这边发动。另外还要求世子周启将认罪书送出,届时自可保全王府一脉。至于什么二公子,王爷之类的,自然不在保全的范围内。
世子周启顿时松了一口气,等了这么久,担心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今日。
在世子周起看信的时候,张风云已经退了出去。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佩刀,上面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如今他就是一个杀神。回头又看了眼世子,隔着一道门,什么都没看到。张风云却笑了,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跟着世子周启,这条路他就会坚定的走到最后。即便最后的结果是万劫不复。
五月二十,就在战争僵持的关键时刻,司马兆突然带领手下的军队叛出王府,投靠朝廷军队。司马家被王府抄家灭族,凡是住在中州城的司马氏一族的人,都没能逃过王府的血腥清洗。
司马兆隔着一条河,遥望中州。那里杀声震天,他知道王府正在清洗司马家。司马兆面色如霜,但是他不后悔。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那些家人,是他特意留在中州城内,就是为了麻痹王府。其中包括他的妻子,他的女儿,还有他的两个不满周岁的小孙子。
司马兆喷出一口血,王府灭他一族,那么从今以后,他同王府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将杀光王府中人,司马兆在心头暗暗发誓。
周乾拍着桌子狂笑,哈哈,这么多年的运作,在今日总算见了成效。司马家叛出王府,王府的末日指日可待。这一功,谁也不能跟他抢。
而远在京城的萧明瑜,并不知道司马家的叛出,同她还有点关系。当年她同韩阁老讨论中州的局势。萧明瑜曾经说过,宋家和司马家都可利用。萧明瑜用心说,韩阁老也用心听,并且将这番话付诸实践,到了今日开花结果,给了王府最重要的也是最狠毒的一击。这份功劳要算在周乾头上,同样韩阁老也是居功至伟。因为这个计划本身就是韩阁老提出来的。为防消息走漏,还是韩阁老同皇上单独奏对的时候,提出来的。皇上当场拍板决定。当皇上问韩阁老,谁来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韩阁老提了周乾。周乾临危受命,宋家被太子门人半路劫胡,但是司马家的叛出,却实实在在的完成了。而且效果是惊人的好。因为司马家正是在战事最关键的时候叛出,给了王府最严重的打击。接下来的战事,已经毫无悬念。朝廷军队已经做好了打进中州城的准备。
朝堂上,在司马家叛出的消息送来的时候,韩阁老适时的拿出了世子周启的认罪书,恳请皇上恕秦王府死罪。
此事犹如一颗炸弹,顿时朝堂上就炸开了锅。有说不赦的,理由是秦王府乱成贼子,必须斩尽杀绝。有说要赦罪的,理由是秦王府必定是先帝血脉,即便被过继给了老秦王,也不能否认这一点。而且秦王是叶太妃的儿子,叶太妃是谁,那是将皇上养大的人,岂能不顾念天家骨肉亲情。既然王府认罪,何不宽赦,也显得皇上大度。
皇帝没表态,下了朝后,却将韩阁老叫去,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他早就想趁此机会彻底解决秦王此人,结果韩阁老临时来这一出,这根本就违背了皇帝的意愿。皇帝没让人砍韩阁老的头,就算是客气的。
韩阁老早就预料到了今日情况,在朝中,皇上同秦王之间的恩怨情仇,没有人比韩阁老更清楚。因为他是见证人。韩阁老自然敢应下世子周启的请托,自然是有绝大的把握能够说服皇帝。于是就在暖阁里,借着君臣二人私下见面的机会,韩阁老以三寸不烂之舌,一二三的分说清楚,将其中的利弊都摊开在皇帝的眼前。皇帝想要秦王死,办法多的是,没必要明刀明枪的来。
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皇帝几乎被韩阁老说服了。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皇帝这人记仇,还记恨着韩阁老今日的事情。皇帝直接问道,“爱卿直接说吧,你收了秦王府多少银子,这么不遗余力的帮他们说话。”
韩阁老笑道,“皇上明鉴,臣岂是银子能买通的。臣一心为国为民,天地可鉴。”
皇帝几乎要呕吐,这个老东西,忒不要脸,明明收了好处,还敢做出这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来。明明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下令大赦秦王府,凭什么他做皇帝的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好处全被韩东学这老匹夫拿去,顺便还赚了个好名声。岂有此理。于是皇帝说道,“韩阁老一心为国为民,朕深感欣慰。正好,今年开春,有好几处州府就报来灾情。筹集赈灾银两的事情,朕就交给爱卿来办。对了,爱卿的家人办的那个肥皂厂,日进斗金,不如就让肥皂厂拿出几个月的收益来支持朝廷赈灾。”
够狠,皇帝这招太狠毒了。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偏偏韩阁老还得笑着应下此事,说一通忠君报国的话。将皇帝肉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萧明瑜招惹这无妄之灾,气的要吐血。肥皂厂数个月的收益,皇帝还真敢开口。数个月的收益,少说也要给三个月,多则半年的。三个月的收益,也有一二十万两。半年的更是恐怖。无奈,皇帝都发了话,韩阁老也应承下来,萧明瑜只能忍痛割肉。心里头则是将皇帝还有韩阁老骂的个遍。这些人统统都是强盗,还是光明正大的抢劫,简直太不要脸了。
后来萧明瑜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又将世子周启算上了。要不是为了帮他,皇帝怎么会敲诈肥皂厂。这笔账,萧明瑜算在了世子周启的头上,等到下次同周启见面的时候,萧明瑜就准备朝他讨要。总归她的日子不好过,周启也别想过好日子。反正有韩阁老出面,周启的性命肯定是保下了。只要人在,不愁那银子收不回来。
六月,王府内乱。世子周启领人斩杀叶侧妃同二公子周治。用假消息将秦王骗回来,趁机发动埋伏,斩杀秦王护卫,将秦王囚禁。同时,亲自去青云观,将老王爷请出来。老王爷一出山,局势顿时被控制了下来。那些打着为王爷报仇雪恨,为二公子报仇的旗号,全都乖乖丢下军械,跟着老王爷的吩咐走。
秦王府打开城门,向朝廷大军投降。朝廷大军早就得到朝廷的命令,自然不会对望府大开杀戒。进了中州城后,也以安抚民众为主。同时运来大批的粮草,解决中州缺料的问题。粮食一运来,原本对朝廷大军还很抵触的老百姓,顿时就接纳了朝廷大军,将王府丢在了脑后。
同月,叶太妃选择断药,半月过后,叶太妃病逝。叶太妃病逝前,皇帝亲自去看了叶太妃最后一眼。那个时候,叶太妃已经说不出话来,眼中流泪,巴巴的望着皇帝。皇帝心知肚明,想起过往的岁月,心头也是感慨万千,郑重的对叶太妃承诺,“母妃放心,我定不会取他性命。最多就是将他圈禁,就在京城圈禁。如此母妃离着他也就近了。”
叶太妃流了很多的眼泪,伤心难过解月兑叹息,复杂无比。
叶太妃去了,皇帝亲自合上叶太妃的眼睛,轻声一叹。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你就算活着,朕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即便朕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但是他毕竟是朕的兄弟,朕同他一起长大,那份情情义一直都记在心上。
罢了,罢了,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朕自然会成全你。朕答应了你,不会杀他,自然不会杀他。
皇帝一番心理活动要是让韩阁老得知,韩阁老定要唾弃一声。说老夫不要脸,皇帝你更不要脸。前阵子究竟是谁急赤白赖的同老夫辩解,一副不杀秦王不足以泄愤的样子。这会又在说什么兄弟情义,不过骗骗别人而已。就连叶太妃这个妇人都不相信,老夫人老成精,又怎么可能被皇帝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