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四殿下又折了进去,这次还是证据确凿。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都在担心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宫里的血腥风雨会会扩散到朝堂上。
四殿下在景福帝面前痛哭流涕,知道辩解无用,就一个劲的忏悔,诉说自己的过错。可是他越是说,景福帝越是火大,抽出宝剑,就要当场砍杀了四殿下。大总管急忙从后面抱住景福帝,大声叫着皇上息怒。连叫了好几声,这才真的拖住了景福帝。
景福帝提着剑大骂四殿下,说他狼子野心,猪狗不如,说他是乱成贼子,孽子该死。景福帝气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下令将四殿下押下去。四殿下很清楚,一旦被押了下去,后面的结局着实难以预料。跪着求着景福帝,跪着来到景福帝的跟前,抓着景福帝的裤脚,不肯放手,只求景福帝能够饶他一命,能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于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登上那个位置的人,景福帝岂能给他机会。一脚踢过去,将四殿下踢翻了。然后命人赶紧将人提出去。
景福帝气的不行,气还没喘匀,就昏了过去。一时间宫里面又是鸡飞狗跳,两朝堂上也不得安宁,人人都在紧张得关注着宫里的情况。
太子殿下吐了一口血。这段时间吐血的时候太多,太子殿下自个都已经不在乎了。轻轻的擦掉嘴角的血迹,太子殿下问心月复太监,“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老四?”
“启禀殿下,此事千真万确,皇上都被气的晕了过去。虽然对四殿下的处置还没下来,不过估计肯定不会好的。”心月复太监躬身说道。
太子殿下用手绢轻轻的捂住嘴,小声说道:“孤花费这么多心思,还将自己的性命搭上,难道最后要功亏一篑吗?孤真的很奇怪,此事怎么会牵连到老四头上。老四这人也是倒霉,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看来有人很不安分,也不肯认命啊。都被关了起来,还在一个劲的蹦跶。不出意外,这宫里面也有他们的人。光靠那两个女人,此事还办不成。”
说完,太子殿下又咳嗽起来。
心月复太监将汤药端上前,太子殿下挥挥手,“孤都到了这个程度,喝药还有用吗?放下吧,那药喝不喝都没必要。”
心月复太监顿时哭了起来,一脸悲戚的望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嗤笑一声,“哭什么哭,孤的前程早就定了。这会哭哭啼啼的,是成心给孤找不痛快吗?”
心月复太监擦掉眼泪,“殿下教训的是,以后奴才再也不哭了。还求殿下保重身体。就算前程是注定的,可是喝了药,至少没那么痛苦,能够让殿下轻松一点。”
太子殿下摇头,“孤需要疼痛来保持清醒。喝了药,反倒是让孤思虑混乱。此次事情,很显然是有人想要搅乱浑水,祸水东引。只可惜,孤如今有心无力,合适的人选,在这段时间也死了个七七八八的。一时间倒是没什么好主意。也怪老四那人不争气,竟然敢去窥伺父皇的消息,根本就是在找死。且等着吧,看看父皇会如何处置老四。等老四的处置定下来后,也该是孤动手的时候。”
景福帝昏迷了两个时辰才醒了过来。醒过来后,整个人疲惫的不行。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样。换做任何人,估计都是如此。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算计窥伺的滋味自然很不好受,一想到那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真心关心他,个个都是盯着他的位置,他的椅子,景福帝就悲从中来。悲伤过后,景福帝的心也越发的冷酷,坚硬得如石头一样,让人望之生畏。
次日一早早朝,景福帝下旨对四殿下做出了处置。将四殿下夺爵,贬为庶人,流放岭南监禁,终身不得进京。至于四殿下的妻儿,也全都跟着去岭南。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再进京城。
至于四殿下的母族,贬官三级,夺去爵位,遣送出京。妻族,全部贬官,遣送出京。另外四殿下的母妃由妃贬为美人,连将数级。本来景福帝还想将四殿下的母妃赐死,不过被大总管劝住了。好歹是跟着景福帝几十年的女人,直接处死,未免太过无情。景福帝听了劝说,这才改变了主意。
一日之内,景福帝下了四道旨意,全是关于四殿下的。而且之前只是问过四殿下话,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审问,就将四殿下的未来给定了下来。虽然这样做很不合适,牵连到四殿下的母族和妻族,也貌似严苛了一点,但是却没人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牵连到谋反的事情,还是小心谨慎为上。谁知道话一出口,会有什么后果。而且看景福帝如今这样子,就跟个霸王龙似得,随时都有可能喷火。大家能够站在朝堂上,自然都不是笨人。趋利避害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要是四殿下是皇后所出,是嫡长子,估计一些坚持嫡长原则的人还会站出来说几句话。不过四殿下既不是长更不是嫡,自然没人为他说话。
四殿下当天就被月兑去朝服头冠,然后穿上粗麻衣服被押送出京。至于四殿下的妻儿,景福帝给了几天时间,让他们收拾行礼。就算是被流放到岭南,那也是真正的皇子,待遇上头,自然同一般的官员不同。
四殿下的事情一了结,接下来就是周乾同二王爷的事情。
这个时候,景福帝也知道之前估计是抓错了人。太子中毒的事情,同周乾还有二王爷应该没有关系。景福帝想了想,打算命人将周乾还有二王爷都放出去,看管一段时间,若是老实本分的话,就不再关着了。毕竟儿子就那么几个,太子要死了,四殿下也只当是没这个人。下面的年岁还小,大的儿子就剩下周乾和二王爷两人。景福帝也不想将儿子们赶尽杀绝,好歹给自己也是给朝堂留下一点希望吧。
却不料,这个时候东宫又出事了。东宫竟然出了巫蛊的事情,这还了得。难怪太子殿下的身体越来越差,难怪太子被人下毒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肯定同巫蛊有关。
皇宫之内,别的不怕,最怕巫蛊。每次出现巫蛊治之案,宫里面那绝对是血流成河,死一大片的人。本来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宫人们,这会全都提心吊胆的,就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景福帝被气的不行,下毒不够,还要来巫蛊。
景福帝赶到东宫,先看过太子殿下的情况。太子殿下的情况很不好,消瘦,蜡黄,这些形容词都算是客气的。说他是油尽灯枯,也不为过。景福帝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养病,然后出了寝宫。
巫蛊就摆在眼前,小人,上面写着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小人身上还扎着针,其用心极其的恶毒。
景福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总管连忙扶着景福帝。“皇上息怒,此事奴才定会严查。”
景福帝呵呵一阵冷笑,“自然要严查。看看这巫蛊,应该埋了不少时间吧。查,定要查清楚,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在做这些事情。另外派人去追问老四,问清楚此事同他有没有关系。”
“奴才遵命。”
萧明瑜忍不住叹气一声,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想到竟然又起波澜,事情有出了问题。萧明瑜皱眉,太子这是不弄死周乾还有二王爷,不甘心吗?
萧明瑜想了许久,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好的办法出来。只能祈求老天爷看在她如此虔诚的份上,能够给周乾一个机会,让周乾能够顺利躲过这一次的劫难。
巫蛊之案说好查也好查,看针线,看布料,看时间,这些都是线索。说不好查也不好查,这里面毕竟牵连甚广,一个不小心,就要死伤过万人。说血流成河,一点都不为过。因此大总管本人也不敢马虎,所有的证据都要亲自检查,确认一遍,然后才成斟酌着呈报给景福帝。
面料查清楚了,针线活也有了线索。面料来自于去年的一批贡缎,至于针线活,是某个针线娘子的手艺。不过这位针线娘子已经在上一次的严查中被砍了脑袋。至于时间上面,看这巫蛊小人的陈旧度,少说也有半年以上的时间。
大总管将这些实打实的证据摆在了景福帝的面前。要不要继续深入的查下去,就看景福帝自己的意思。
景福帝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脸色阴沉如水。景福帝问道:“老三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启禀皇上,宁王殿下是在去年腊月前回来的。皇上见了宁王殿下一面,就命人将王府看守起来,不准宁王殿下同外面联系,也不准宁王殿下出门。”大总管如实的禀报情况。
景福帝抿着唇,眼睛发亮,大总管却知道这是景福帝要发怒的前兆。所以大总管很识趣的躬身低头,一句话都不说。
景福帝在思考,按理说周乾是没机会做这些事情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老二。从时间上来说这是最合理的。可是景福帝并不想如此轻易的下决定,他还想再等等,再看看,再继续查下去,或许还有更多的内情瞒着他。反正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景福帝也不在乎多死几个人。关于皇位的事情,容不得一丝半点的心软。
景福帝下令继续严查,大总管只能领命,严查下去。查到谁的头上谁倒霉。
到了请安这一天,萧明瑜带着孩子们进宫给魏贵妃请安。结果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说是不准萧明瑜进宫。萧明瑜顿感愕然,要追问个清楚,那些侍卫却一言不发,完全无视了萧明瑜。好似已经认定了周乾的死期不远了一样。
不过幸运的是,魏贵妃及时派了人过来。魏贵妃知道萧明瑜今日要进宫,所以派了人在宫门口早早的等着。
小太监告诉萧明瑜,如今宫里风声不对劲,皇上那边也说不上话,萧明瑜最好别在这个时候进宫,免得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同时让萧明瑜放心,这一回周乾定能平安无事。
不说平安无事还好,一说这四个字,萧明瑜更加的担心和不安。总觉着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只是如今进不了宫,就算萧明瑜再焦急,那也没用。萧明瑜只能无奈回到王府,耐心等待消息。之前计划好的几步棋都已经走了出来。却没想到太子当真是无所顾忌,连巫蛊都弄了出来。太子走这一步,当真将萧明瑜杀了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之前安排的后续几步棋,暂时都排不上用场。可是干等着景福帝的决定,萧明瑜觉着太不安。景福帝就是个疯子,比他的儿子们更疯狂。对于疯子的想法,根本就无法揣度。
萧明瑜趁着韩阁老休沐的日子,去了韩家一趟。
韩阁老能同萧明瑜说的有限。一来是朝堂上的考虑,有些话韩阁老不能说。二来则是这个时候太过敏感,无论是韩家还是刘长卿,都不宜出面。一出面定是个死字。韩阁老只能安慰萧明瑜,让萧明瑜耐心等待。时机总会有的,此刻千万不能乱了阵脚,那真的是跳入了太子的陷阱。
同时韩阁老也偷偷同萧明瑜说了句,周乾性命无恙。
萧明瑜挑眉,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巫蛊之案牵连不到周乾身上吗?难道韩阁老得了什么消息,不然为何如此肯定。萧明瑜越想,越觉着是这样的,定是韩阁老揣度出了景福帝的心意,不然韩阁老不会说这句话。
萧明瑜的猜测是正确的,韩阁老的确是揣度出了景福帝的心思。以韩阁老的地位,消息之灵通,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韩阁老人老稳重,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了把握。
萧明瑜的心落到了实处,好歹是有了希望。
身为皇子,每个人都有不能见人的黑历史。周乾如此,二王爷亦然。不过好在周乾的黑历史,摆在皇室内比较,那真的是小儿科,根本不能叫做黑历史。不仅不能叫做黑历史,还得给周乾颁发一个皇室好男人的称号才对。谁让周乾身边只有萧明瑜一个女人,也只有萧明瑜生的三个孩子。这就杜绝了家庭纠纷矛盾和各种宅斗。没了宅斗,又何来的阴暗事件。
对比周乾,那二王爷黑历史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什么仗势欺人啊,买官卖官啊,强占良田,逼良为奴,侵占他人财产,官商勾结等等,反正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二王爷不敢干的。别看二王爷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其生活却是诸位皇子中最为豪奢的。就二王爷每年那点爵禄,绝对不足以支撑那样豪奢的生活。于是二王爷就想了各种办法敛财。加上下面的人拾掇,犯的事情自然不少。
二王爷的后院女人多,这女人一旦多了,矛盾就多,阴私事情自然也多了起来。下毒,小产,谋害皇孙等等,总归内宅那点阴私事情,二王府是全都摊上了。
看着这一桩桩的事情,景福帝都已经对这个儿子无语。以这个儿子的性子,干出巫蛊这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
于是景福帝提审周乾还有二王爷。这两人被关了一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好在身上都很干净,人也没瘦多少。显然看守的人,不敢委屈了这两位皇子。
景福帝也懒得同这两个儿子客套,上前直接就问巫蛊的事情。
二王爷大声喊冤,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冤情。周乾则表现得很平静,景福帝问什么话,他就答什么话,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两人形成强烈的对比,就好比两人的黑历史一样。一个干净得不像话,一个脏污的让人不忍直视。
人多多少少都有洁癖,景福帝也不例外。加上旁边有个周乾做对比,再看一脸痛哭流涕的二王爷,景福帝就觉着厌恶,嫌弃,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干脆一脚踢过去,将二王爷踢翻。然后让他闭嘴。
二王爷知道自己老子不好说话,只能闭嘴,不过还在小声的抽泣。
此时大总管急匆匆的进来禀报时间,景福帝一听,顿时那脸色就让人不敢看了。一句话都没说,甩袖离去。
周乾同二王爷跪在地上,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好想知道啊。可是没景福帝发话,这二人还真不敢站起来跟着出去,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待着景福帝回来后发落。
太子东宫,太子妃段氏倒在血泊中,太子殿下坐在一旁,拼命的咳嗽。旁边还丢下一把沾染血迹的宝剑。至于太子东宫的下人,全都被控制了起来,等待着景福帝发话。
景福帝一进大殿,入眼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太子见景福帝来了,很平静的站了起来,然后又很干脆的跪在地上,“儿子有罪,请父皇责罚。”
景福帝板着脸,示意身边的人。当即就有个中年太监上前,探查太子妃段氏的情况。高声叫道:“还有气。”
“还不快叫太医。”
太医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东宫,给太子妃段氏诊治。伤势很严重。太子妃身上有七八处的剑伤,每一处都不足以致命,可是这么多伤口,全都在出血,如果不能及时止住流血,太子妃段氏很可能会死于失血过多。
景福帝发话,让太医全力诊治太子妃。
然后走到大殿,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就是利落的一脚,“没用的东西,竟然对女人动手,真是长进了。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恨不得杀了她。”
太子低着头,咳嗽几声,即便咳嗽出血,太子同景福帝都不在乎。太子很平静的说道,“儿臣有罪,儿臣性情嗲癫狂,以至于铸下大错。儿臣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父皇责罚。”
“罚你有吗?”
太子擦擦嘴角,苦涩一笑,“儿臣的错。”如今他都快死了,罚他的确是没有用的。
景福帝叹息一声,“这么说来,你是不肯对朕说出真相,对吗?”
太子沉默以对。是的,他不能说出真相。只因为真相太过不堪,太过要命。反正他都要死了,想来景福帝不会太过为难他的。太子就是这么想的。
景福帝冷漠的看着太子,对他真的是失望透顶。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出了大殿,景福帝直接命令身边的人,严查东宫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太子为何要杀太子妃段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情。
下人领命而去,将在东宫的伺候的人,尤其是近身伺候太子和太子殿下的人都抓起来问话。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心月复,自然是因为忠心和嘴巴严实。不过今儿大家都很痛快的说了,太子同太子妃说话的时候,将所有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所以太子同太子妃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太子性情大变,以至于要杀了太子妃段氏,伺候的人表示一概不知道。等太医们听到动静进去看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谁都无力改变。
审问来审问去,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这如何同景福帝交差。于是大总管下令,对在东宫伺候的其他人进行审问,说不定就能问出点什么来。果然在一个伺候茶水的丫头身上,问出了几句关键的话。茶水丫头不知道太子同太子妃在关起门说话,所以照例端着茶水去伺候,走到门口,恍惚听了几句,就听太子妃段氏在大声呵斥太子,说什么下毒,说什么自找死路,又说什么巫蛊,又说太子得了失心疯才会如此做。后来茶水丫头不敢在听下去,就赶紧走了。
消息不多,却都是极为关键的。大总管得了证词,就及时来到景福帝身边禀报。
景福帝听闻了大总管转述的茶水丫头的话,顿时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脸黑的如黑炭。别说旁人,就是在景福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大总管都感觉到了恐惧。生怕景福帝一开口,就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好,朕的好儿子。这一番算计,当真是了不得。就连朕都被算计了进去。”
大总管低着头不敢吭声。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可怕了。皇帝不杀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景福帝冷冷一笑,“拟旨,宁王恭谦,着其出宫回府,三日后上朝当差。至于鲁王,私德不修,内宅不稳,爵位降一等,为郡王,爵禄降三等。令其即日起闭门思过。”
“奴才遵旨。”
紧接着景福帝又下了一道口谕,令人将东宫围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至于太子妃段氏的伤势,令太医照常医治。能好则好,不好就算了。至于太子那里,既然不惜以死来达到各种目的,那景福帝就扯全他,让他死个痛快。不过死之前,景福帝会同他将所有的账全都算清楚。
对于景福帝的这一番处置,有的人看了个半懂不懂,有的人完全看不懂。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多多少少猜测点内情,可是谁都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那绝对是血流成河的下场。因为太子的事情,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死人,那真的就太丧心病狂了。
过了两天,太子让人传话,说是要见景福帝。
景福帝大声怒斥,“他还有脸见朕,朕现在就恨不得杀了他。”
“皇上息怒。太子殿下选择这个时候见皇上,或许是有什么要紧的话交代。”大总管小声的劝解。
景福帝怒气难消,不过大总管说的也有些道理。景福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太子。
太子已经油尽灯枯,没几天好活。见到景福帝,努力挣扎着坐了起来。景福帝冷哼一声,此时此刻,景福帝对太子只有厌恶憎恨,绝无任何同情之心。
太子苦笑一声,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会功亏一篑。女人不能成大事,这话果然不错。一盘好好的棋,竟然就因为一个女人给彻底毁了。太子恨,太子也怨,可是这所有的怨恨,随着死期的到来,最后都会烟消云散。到了最后,他只有一个目的,保住自己的儿子。
太子给景福帝跪了下来,很干脆的说道,“儿臣有罪。儿臣自知自己不配为君,迟早是要被父皇废掉,有一天可能会凄惨的死去,还会连累到妻儿老小。所以儿臣兵行险招,不如自己结果了自己,好歹能够保全自己的声名地位,给妻儿们一个体面的将来。至于下毒案同巫蛊案,也都是儿臣一手操办的。当年,老二老三同儿臣一直不对付,我们三兄弟自小就彼此竞争。因为这个,儿臣没少在他们手上吃亏。如今儿臣都要死了,就想看到自己昔日的竞争对手也跟着倒霉。所以才会有之前的那些事情。闹的人心惶惶,闹得父皇寝食不安,这些都桑儿臣的错。请父皇看在儿臣命不久矣的份上,让儿臣体面的死去。这件事情同太子妃同孩子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父皇不要牵连到他们身上。”|
景福帝冷冷的一笑,“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之前的下毒案和巫蛊案,都是你自导自演出来的?”
“是,都是儿臣一手策划。只是想那两个人也跟着倒霉,没好日子过。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死了那么多人。这些罪孽都是儿子铸下的,即便死后下了地狱,儿子也认了。”太子倒也干脆。
景福一脚踹在太子的心窝上,太子受不住,扑倒在地,顿时嘴角就流出鲜血,竟然有止不住的迹象。
景福帝丝毫不同情,此刻他只想将太子给杀了,这个愚蠢的奸诈的阴毒的儿子,凭什么能够为太子。难道就因为他是嫡长子吗?景福帝指着太子,“好,好的很。朕的儿子果然是非同一般,将所有人,连带朕都被你玩弄你鼓掌之间。你说朕要怎么罚你,才能一消朕的心头之恨。”
太子抬起头望着景福帝,“儿臣任凭父皇处置,要杀要刮,亦或是挫骨扬灰,儿臣都无话可说,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父皇是做父亲的人,想来也能体谅儿臣身为父亲的心情。儿臣心知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不过是想给孩子们留下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还请父皇体谅儿臣身为父亲的一番用心,绕过那几个孩子。”
太子神情悲戚,眼神中全是毅然赴死的决心。活到今日,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祈求的,唯独几个孩子,那是延续着他的血脉,他身为男人身为父亲,不能不管。他不想百年后,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景福帝冷笑一声,“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同朕谈论身为父亲的责任,你配吗?”
太子低着头,苦笑一声,轻轻擦拭嘴角的鲜血。“儿臣不配。”
“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景福帝又是一脚踹在太子的心窝上,太子没有丝毫的反抗。景福帝指着他说道,“总归你做下这一切,朕定不能姑息。你好自为之吧。”
景福帝甩袖离去,太子不悲不喜的站起来。忍着心口的痛苦,来到太子妃的寝宫。太子妃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太子笑了笑,叫来几个儿子,就在太子妃的面前,交代了他的遗言。
几位皇孙,都心知太子到了最后时刻。即便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太子模模他们的头,嘱咐了一番,然后就离开了太子妃的寝宫。
当夜,太子过世,宫中敲响钟声。
本来以为景福帝会打扮特办太子的丧事,却不了一大早上早朝,景福帝就先宣布了一份旨意,夺太子封号,以郡王爵位下葬。至于太子的嫡长子,则为一等奉国将军。其余儿子,分别为二等三等将军。太子妃将爵为郡王妃,等丧事一完,即刻搬出东宫。
众臣哗然,从来没有一个太子在过世后,竟然是以郡王爵位下葬。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此事成真,定会被史书大书特书,成为本朝的一个不解之谜。很多人都不理解景福帝这么做的用意,就算太子有错处,最差就是按照太子的位份下葬,大不了不给谥号。从来就没有人死后被夺废太子,按照郡王爵位下葬的。这不合规矩。
当即就有不少人站出来反对景福帝的决定。尤其是那些遵从道统的人。这是祖制,更是礼制,绝对不能让景福帝乱来。要是景福帝真的开了这个头,那将来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混账样子。
看着跪在地上乌压压的脑袋,景福帝是气血翻涌。按照他的本意,他是要将太子贬斥为庶人,将太子妃和那几个孩子统统都流放到岭南去同老四作伴的。要不是有人一再劝解,这样做很难看,也很难同朝臣们解释,故此景福帝才收回原先的决定,格外开恩,给了太子一家人优容。却不料,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反对,真是岂有此理。
景福帝怒火滔天,拍着桌子,指着带头的首辅大人怒骂。接着又下令将闹得最凶的几个人,拖出去廷杖。再有就是,景福帝明确的表示了这个决定不容更改,就算是内阁驳回,景福帝也要坚持这么做。再有人反对,他就干脆将太子贬为庶民。倒是要看看到那时候,这些老顽固朝臣们又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对于景福帝这番内心想法,无人知晓。但是众臣都有看出来景福帝的决心究竟有多大。也看的出来,若是真的坚持下去的话,景福帝说不定真的会下旨将太子贬为庶民。那样的结果,是每一个人都不想看到的。
这个早朝,景福帝黑着脸甩袖离去。朝臣们则是纷纷摇头叹息,有的下定决心坚持到底。有的人则是决定观望。还有部分人,打定主意不干涉这件事情。太子人都死了,何必再争论下去,真的没有意义。
维护道统的人都围在首辅大人身边,首辅大人苦不堪言。之前被皇帝骂了一顿,首辅大人就心知不好。这会这些老顽固们都围在他的身边,这是要逼死他吗?这样子下去,景福帝会误会他在搞串联,想要同皇帝对着干。这绝对是一件极坏极坏的事情。瞧瞧一旁虎视眈眈的韩阁老,首辅大人顿觉亚历山大。
韩阁老在一旁看戏,好的很,这还真是一个机会。若是利用得当,说不定这一次还真能将首辅大人拉下马来。届时,首辅这个位置,舍他其谁。有了这个打算,韩阁老就心动了起来,利用手中的资源,开始在朝中煽风点火。当天,送到皇帝面前的奏折,十有**都是让皇帝收回成命,遵守祖制和礼制的。这让景福帝格外的气恼,简直恨不得将这些上奏折的人全都砍了。又听闻很多老顽固都去了首辅大人的府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估计是在串联,想要将事情闹大。顿时景福帝就有种想要弄死首辅的心思。
次日早朝,不等朝臣们开口,景福帝就率先说起别的事情。此事不大不小,不过因为关系到首辅大人,所以还是要慎重一点。有御史弹劾首辅治家不严,私德不修。直白一点说,首辅大人的家人有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的行径。同时首辅大人身为百官之首,按理该以身作则。却不想,七老八十的人了,还纳妾,还是个年方十六的小妾。若仅仅只是如此就罢了,要紧的是这小妾同首辅大人的儿媳妇有些亲戚关系。因为这事,首辅大人家闹了好些日子,内宅一直不安稳。本来这事情放在平日里,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一个小事情,最多被人取笑几句。可是这会景福帝有心要收拾首辅大人,就是芝麻大的事情,也要拿出来郑重其事的说道说道,让御史们正儿八经的进行弹劾。
首辅大人心里头咯噔一声,心道,来了,景福帝的报复来了。首辅大人心里头苦的很,他到底是招惹了那方小人,竟然被景福帝给盯上了。不过首辅大人也很干脆,并没有自辩,直接认罪。景福帝顺水推舟让首辅大人回家思过去,其实就是变相的夺了首辅大人的权柄。只不过要给首辅大人面子,所以才会如此含蓄。
可是即便如此,也无法抵挡道统者的决心。他们齐齐跪在地上,请求景福帝收回成命,将太子以太子身份下葬,同时赐谥号。
景福帝偏不答应。他没将太子挫骨扬灰,已经算是格外开恩。还想得寸进尺,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韩阁老看准时机,适时的站出来,替景福帝排忧解难。想想看,韩阁老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又为官那么多年,那口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将太子降爵硬生生的说成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好像死了的太子不降爵,这个国家立马就会为灭顶之灾一样。可见韩阁老的手段如何厉害。
维护道统的人们,个个都视韩阁老为仇寇,甚至有人骂韩阁老媚上。韩阁老笑眯眯的,表面上丝毫不在意。可是心里头已经将说这话的人给记下了。等将来腾出手来,定要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不过景福帝很满意韩阁老这番说辞,很好,非常好,差不多给废太子正了名。
在景福帝的坚持下,韩阁老一派人马的叫嚣下,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任谁反对也是无效。
太子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停灵七日就被下葬。至于太子妃段氏,在太子死后三天醒了过来。得知近些天发生的事情,当场又给气晕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很快醒来,醒来后就哭。不是哭太子死了,而是哭自己怎么这么悲惨,哭自己为什么要找太子大闹。若是不闹那一场,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说不定宁王周乾同二王爷全都倒霉了。只是无论太子妃怎么哭,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更不可能让事情恢复到一切都没发生之前。
宫里的人才催促他们即刻离开宫里。郡王妃段氏无奈之下,只能收起眼泪,带着孩子们搬了出去。
萧明瑜站在门口迎接周乾的归来。见到周乾挺拔的身姿,萧明瑜笑颜如花。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定住,就是为了留下这一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