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宋兰君去倒酒。
酒是最上品的贡酒,酒香醉人。
却也要人命。
宋兰君亲自递到了柳管家的手上,神色是带了被强迫休妻的憋屈和恼火,痛楚。
柳管家一点都没多想,接过了宋兰君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榛。
此时,于他而言,是陪着臣相大人喝苦酒。
宋兰君却没有喝,他星眸含笑看着柳管家喝下。
毒药无色无味,下在酒里根本就喝不出来,柳管家喝到嘴里时,毫无所察肄。
一杯酒,全部喝完。
酒入肚子,毒药立即发作,五脏六腑都是刀割般的痛,七窍开始流血。
柳管家这才意识到酒有问题,可惜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臣相大人赐毒酒。
痛得厉害,却也在突然顿悟,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臣相大人。
应是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是一直按耐不动。
而现在,正是除掉异己的最佳良机。
柳管家嘴里不停的吐出血来:“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臣相大人身边这么多年,真正和太子联系的次数连五个手指都数得出来,并且每次都确保了万无一失。
宋兰君放下手中的酒杯,重新从桌上倒了茶来喝:“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做得很小心。本相并没有抓到过你的现行……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的破绽是每次你主子过来时,你眼观鼻,鼻观心,异常的拘谨,这是一种骨子里对主人的顺从。而且过后也不与本相讨论他的言行,这不符合常规,还有,每次只要事关你主子,你每次的言行都是往对他有利的方向诱导。”
柳管家心服口服,臣相大人果然最会揣摩人心,而且十分的精准。确实,对圣上是自从小融入骨子里的顺从,这种奴性是从千百次的血淋淋的教训中得来的。
小时的训练十分的严苛,一次一次的鞭打,就是为了绝对服从主子。
呼吸已经困难,柳管家艰难的也是他最后真性情的流露:“大人,那唐初九配不上你。大人,保重。”
死在臣相大人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宋兰君看着柳管家气绝身亡,一声叹息。
这些年,他的办事能力是认可的。否则也不会在那么多人之中,选了他做府里总管。
只可惜,他另有主子!
宋兰君回了书房后,修书一封,着人送去了宫里。
宫里正一片兵荒马乱,宋东离吃了解药后,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的血,还是没有停下来。
南长安急得眼都红了,天子之怒把御医个个吓得面无人色:“皇上,药效发挥还要些时辰……”
宋兰君处死柳管家的贴子,此时无疑是火上浇油,南长安气极。
可是,却又说不出宋兰君的不妥来。按着来说,这样处理,确实是师出有名。
南长安只得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来,只得暗自恼怒。
张子车得知柳管家死了,叹息一声,默默的给他烧了纸。
半夜,宋东离大出血。
奄奄一息,病情危急。
御医彻夜不眠,抢救宋东离。
三天后,尘埃落定,月复中胎儿没了,宋东离大出血,昏迷不醒。
苏莫语在佛前听得这消息,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从佛前回了寝宫后,苏莫语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宫装美人,有些失神。
不知古清阳如何了?
但愿他安好。
还有古清辰,希望他能逢凶化吉。
古清辰此时正迷失在凤凰山里。
这些日子,刚开始是身上受伤太重,养了些日子。
只是,药里夜秋艳放有软骨散,不喝于伤不利,喝的话,又受制于人。
古清辰喝了大半个月后,才暗中把药停了下来。
又休养了几天,寻了个机会,古清辰逃了出去。
只是,却迷失在凤凰山里。
用尽了一切办法,按着所有的强识,古清辰就是走不出去。
倒是好几个夜里,看到夜秋艳的人头四处乱飞。
极其诡异,和阴森。
对于这种不可能出现的事,人头离了身子,竟然还活着,还能四处飞,古清辰不愧为智勇将军,面不改色。
就是总走不出这鬼地方,让古清辰着急。
早就传了信给初九母子,她们久等不到人来,该要着急了。
还有,一直没有消息传给从来他们,肯定也是一片兵荒马乱了。
古清辰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烈日,开始边走边做记号。
走得喉咙直冒烟时才停下来,入目却还是一片千年古树,极其茂盛。
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出路,真是活见鬼一样,古清辰的剑眉紧蹙了起来。
征战沙场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之事。
不管是按着太阳走,还是按着北极星走,走到最后,前面除了是千年古树,还是千年古树。
幸好森林里的食物足够多,而且现在天气也不冷。
古清辰靠在大树上休息,闭眼脑海中想的就是初九母子,真的很想念她们。
阿佛应该又长高一些了吧,快到他的生辰了,希望能和他一起过。
初九不知有没有养好一些,身子还是那么畏寒么?
古清辰在凤凰山里出不来,月寻欢他们在凤凰山外进不去。
因为欧小满还是昏迷不醒。
月千浓把人带进族里后,十分的担心吊胆。
因为怕月寻欢,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月寻欢在外面呼风唤雨,不管别人是骂他赞他恨他还是喜欢他,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对他毕恭毕敬。
可是,这汤山族,族人只相信他们族里巫医的话,对于月寻欢这样的神医,是不当回事的。
最让月寻欢吐血的就在这里,他们的巫医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
连什么是把脉都不懂!
生病了,望闻问切都不需要,全部念念有词一通,再一道符烧了放到水里,就是药了。
这让月寻欢看了,极其的不顺眼。
明明见那族人只需很简单的一药方,就能治愈,可是一碗符水下去,病重了。
月寻欢就见不得这种胡来!
那巫医糟蹋其它的族人,也就算了,月寻欢还能袖手旁观。
可是,竟然对着欧小满也是指手画脚,这让他很震怒!
原本已经护住了欧小满的心脉,再好好休养,辅以药物,近些日子内就该醒了。
可是那巫医,竟然说欧小满是圣女,不可能生病,说她这是在朝圣接受神的旨意,死活不许月寻欢给她扎针吃药。
月寻欢岂能有好脸色!
若是依他的性子,早就剖了这油盐不进的巫医。
月千浓怕极,对着月寻欢千求万求:“月公子,万万不可。巫医在族里的威望很高的,我带各位进来,已经是有违族规,若不是说你们于圣女有恩,早就被赶出去了。现在对女在族里的处境极其的危险,巫医一直是站在圣女这一边的,若是他有个什么,那圣女以后在族里,就更……”
月寻欢忍了又忍,抿着嘴:“欧小满的药和针炙不能停下来!”
月千浓连连点头:“我来想办法……”
月寻欢冷哼一声后,同沈从来一起再次研究汤山族的地图。
汤山族人数上千,人人皆知凤凰山,但奇怪的就在这里,竟然除了历代圣女,竟然没有人知晓那凤凰山在哪!
只知是族中的禁地!
竟然欧小满醒不来,月寻欢决定和沈从来一起在族里到处走走。
二人一走出去,立即引来族人的指指点点。
月寻欢眉头打了结,看着汤山族的人穿得奇型怪状,他不忍直视。
其实汤山族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长得都是浓眉大眼,人高马大,在穿着上面,比较……伤风败俗。
特别是女子,个个都坦胸露背,那小蛮腰一截一截白花花的露在外面。
身上又个个都带着叮当响的铃铛,走到哪都‘叮当当’‘叮当当’响成一片。
汤山族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就连族人外出,都是严格限制。
基本上都是祖祖辈辈的人都生活在这一片地方。
所以,如今月寻欢和沈从来的出现,如何让大家不好奇?
月寻欢脸上很不耐烦,沈从来却是脸上带着赧然,他眼观鼻,鼻观心,只看脚下的路。
实在是那些女子的衣着,太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看哪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肉,他接受不了。
所以,只好看脚下了。
对于这是欧小满自小长大的地方,沈从来原本是想好好看看的。
无奈……男女授受不亲。他的思想正派,又根深蒂固。
二人大步越走越偏僻,终于人烟越来越少。
终于再也听不到‘叮当’‘叮当’响的铃声了,沈从来才抬起头来举目四望。
已经到了山脚下。
在地图上这座山标识的是‘祭山’,说是历代圣女每年朝圣的地方。
这也是汤山族最高的山。
沈从来原本是想上去看看的,不过才走到路边,立即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此处每年只有圣女朝拜的时候才开山,请回。”
月寻欢抬头,眯眼看着面前的高山,皱着眉。
沈从来拉住了月寻欢,这是欧小满的地方,他不想让她的族人为难。
月寻欢不以为然:“竟然处处为她着想,那为何还让她留在月千浓的身边?你比他更有资格。”
沈从来看着面前的静静流着的河水,说到:“她完全不记得我了,他才是她认可的夫君。我即使强留了她在身边,她也不会开心。他对她好,就够了。”
月寻欢摇了摇头,难得慷慨:“我可以让钟无颜抹去欧小满脑海中关于月千浓所有的记忆。”
沈从来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样不对,手段太卑鄙,我不能强制改变小满的人生和选择,月千浓现在就是她的选择和认定的幸福,我若是抹去了,她即使和我过得幸福,可这样的幸福,会是她想要的么?若是哪天她想起来了……”
月寻欢当机立断,拒绝再对牛弹琴!沈从来这样的死脑筋,能在沙场上活下来,月寻欢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这样认死理的人,什么都讲君子之道的人,是怎么么活下来的?
月寻欢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个词叫兵不厌诈,你听过没有?”
沈从来点头,看过兵法无数,又征战那么多回,岂会不知?只是:“小满她不是敌人,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快乐……”
月寻欢果断的掉头走了,对于沈从来的正直,是比较欣赏。
但月寻欢认为,在男女情事上,正直就是迂腐,就是吃亏。
有句话不是烈女怕郎缠么。
管它过程是什么呢,结果比较重要。
结果是和那个她在一起生娃,在月寻欢看来,就够了。
你不和她生娃,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变成你眼睁睁的看着她去生别人的娃!!!
在男女情事上,最正直的那个人,肯定是最后孤苦一生的人!
所以,月寻欢觉得沈从来是死脑筋不开窍!真恨不能直接敲开他的脑袋,把他那些迂腐拿出来!
月寻欢对沈从来是恨铁不成钢!
沈从来笑了笑,对于月寻欢强盗般的概念,不予置评。
于是,二人成了话不投机。
直到半路上,沈从来说起唐初九母子:“也不知夫人和小公子怎么样了,清阳找到她们没有。”
月寻欢分析到:“即使清阳没有找到,她们母子定性命无忧……”
沈从来叹了口气,最怕的是夫人被暴露出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希望快点找到将军。
只是要找到将军,欧小满就要快点醒来才行,这凤凰山只有她知晓在哪。
月寻欢看了看天色,说到:“回去吧。”
天黑时分,回到月千浓的屋子,推门进去,就看到那巫医又在念念有词,欧小满额头上还贴有一张符,上面是汤山族的文字,也不知写的什么。
月寻欢看了眉眼齐跳!
巫医二字,他觉得是种玷污!
月寻欢忍了又忍,才没有把那巫医一掌拍出去。
月千浓跪在一旁,神色十分的凝重。
月寻欢看了更是上火,这人曾经竟然是自己的首席弟子!
沈从来听到月寻欢手骨头捏得格格直响,也有些担忧他依着性子不管不顾。
这是欧小满的族人,沈从来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
于是,拉着月寻欢退了出去。
又过了半个来时辰后,那巫医才走人。
月千浓守去了门外,月寻欢冷着脸,拿了银针开始给欧小满扎针,沈从来守在一边,凝神看着欧小满,希望菩萨保佑她快些神来。
半刻钟后,月寻欢扎完了针,欧小满幽幽转醒,开口叫到:“沈从来……”
沈从来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