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芸娘才惊觉,从识得玉郎开始至今,从来没有去想过,如若真的能跟他同好,以什么身份在他身边。
以往,提着剑去逼那些世家好女子知难而退时,凭的也是一腔情意痖。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即使自己跟了玉郎,又要如何自处。
从来只想着,喜欢玉郎。
却一直没有想过,如若喜欢他,那结果呢?
如果真真做了玉郎的妇人,那身份呢烀?
做妾是不愿意的,做妻……
想到这里,芸娘心里泛起羞意的同时,也泛起了阵阵苦意。
因为,即使真的能做玉郎的妻,只怕也不好受。
而且也做不安稳。
玉郎那样的出身,以及他身上担着的责任,做他的妻子,定是要打点霍家的一切。
可是以自己不堪的过去,以及无依无靠,只怕即使想做,也是有心无力。
想到这里,芸娘的心里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
突然就好像做了大梦一场一样,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着玉郎。
可是却如坐井观天,只想着要得玉郎的情意,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将来。
这将来,怎么想,都怎么黯淡无光。
难怪,萧东阳说,自己即使是做妾,也是天大的福气了。
在世人眼里,大家肯定都如同他一样的认为,自己是配不上玉郎的,是高攀。
有些沮丧,又有些心苦。可不就是不配,门不当户不对。
垂头丧气极了,要论身世种种,玉郎好得太多。
芸娘唉声叹气连连,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睡,一夜没合过眼。
到得天边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出来时,芸娘心里才稍稍安了些。
因为,想到了眼前,先不说将来,就眼前玉郎都还是天边的月。
遥不可及。
那将来就更加飘渺和虚无了。
先顾好眼前再说吧。
因着夜里没睡,芸娘脸色和精神都很不好。
惹来萧东阳很是孟浪的调笑:“云欢,你可是夜里独眠无趣想要姑娘了?哎,你说贺连城这厮,怎的如此不识趣。上次把本公子抓起来时,还满院子佳色。此次却一个也不给,漫漫长夜,恁是难熬。”
此话,如此赤.果,不加修饰,饶是芸娘曾经跟白芙蓉相处过甚久,听了也只觉得很不自在。
大白天的说这些男女情事,没脸没皮!
此厮迟早精尽人亡在色字头上!
瞪了萧东阳一眼,慢吞吞又一针见血的刺了他一句:“满院子绝色的滋味如何?”
就不信他被绑起来了,还能体会到销.魂的滋味。
果然,萧东阳如被踩了痛脚,横了芸娘一眼:“云欢,昨天都说了,你最是不讨喜,说话噎人知不知道?”
芸娘点了点头,随后往灶屋走去,边走边打个呵欠。
实在是昨夜太过劳心。
想得太多,到现在太阳穴都还觉得突突的痛。
做了稀饭和四个菜后端上桌后,芸娘恭恭敬敬的盛了一碗,双手递到萧东阳的面前:“萧公子,请慢用。”
以往,芸娘虽然也侍候过萧东阳,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隆重’。
果然,此番举动惊着了他,提着筷子不敢入口,看着芸娘到:“云欢,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芸娘把萧东阳最喜欢吃的菜往他跟前的桌子推了推,认真的点头到:“听说过。”随后夹起一筷子菜,放到萧东阳的碗里:“尝尝这个做得可合胃口?”
萧东阳放下了筷子,慎重的看着芸娘:“云欢,你还是把事情说了我再吃饭吧,否则总吃得不安心。”
芸娘当下也不客气,昨夜未眠想到的法子,总规是要说的:“就是小的现在还欠着贺公子的债,一直觉得萧公子非常厉害,很能生财,一直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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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车子萧东阳的好话后,才转到最紧要处:“不知萧公子能否指点一二,好让小的能存点钱今后娶妻生子?”
语气非常恭敬,身段也放得极低,还带着丝丝讨好。
芸娘自觉得字字都经得起推敲,都很是恰到好处。
可曾想萧东阳的听完后,神色却非常的古怪。
举着筷子看着芸娘,那动作有些傻。
芸娘狐疑,可是哪说得不好?
萧东阳咳了一声后,脸上终于带了笑意,问到:“云欢,你真仰慕本公子?”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芸娘暗道不好,敛了心神,一本正经的到:“云城众人都说公子最是生财有道,每每听人说起,小的就仰慕万分。还盼公子能指点一二。”
萧东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云欢,我真是高兴。”
说完后,低下头去吃早饭,津津有味。
留下芸娘心里直闹腾,这人也不给句话!
熬着终于等萧东阳放下了碗,芸娘默默的收去了灶屋。
等清洗过后,就见萧东阳搬了张躺椅,在走廊的阴凉处纳凉。
走廊正好是个通风口,阵阵凉风吹来,十分的舒坦。
芸娘缓步走了过去,倚着栏杆坐了。
萧东阳眯着的眼,终于睁开,问到:“云欢,你共有多少本钱?”
芸娘有些羞于启齿:“再过个五六日,就到领月例的时候了。”
言下深意就是现在身无分文!
其实也有几个散钱的,只是那点钱在世家公子眼里,有也跟没有一样,所以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说出来了。
萧东阳笑得意味深长:“云欢,你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哪。”
芸娘笑了笑,低下头去,不接话。
空手套白狼那是境界,可惜啊,这要高人才有的。
就以自己那点本事,境界差得太远。
回观这些年,以往赚钱是给人绣些手工,后来倒是赚了好些钱,可那也是在白芙蓉的操作下赚的。
后来她人一没了,钱也千金散尽了。
倒是还会画画,可是那又如何,找不着买家!
也生不出钱来。
听得萧东阳又问到:“云欢,你为什么不把话跟你家公子说?”
芸娘想也没想的就月兑口而出了:“公子那样嫡仙般的人,岂能拿凡物扰他。”
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的,于是讨好的朝萧东阳笑了笑。
萧东阳果然瞪起了眼:“意识就是本公子是凡夫俗子,是也不是?”
芸娘深刻的体验到了什么是祸从口出,悔之晚矣。
萧东阳气得又闭上了眼,不再搭理人。
芸娘只得也不再说话,免得招了人厌。
好半晌后,萧东阳终于气消了些,说到:“要本公子指点迷津也行,云欢,你去把杜芸娘弄过来。”
芸娘觉得莫名其妙:“你弄她干什么?”
萧东阳笑得颇有要吐气扬眉之感:“贺连城的痛脚你知道是什么么?就是杜芸娘!本公子三番两次被他拿捏,当然得出口恶气。要是本公子能同杜芸娘亲近,肯定能气死贺连城!想想就痛快!”
芸娘只想说,面前这厮已经开始变态。声音闷闷的问到:“是不是要找到那杜家庶小姐,公子才给我指点?”
到这里,也不自称‘小的’了。
萧东阳把手覆在额际,眨了眨眼,笑:“那倒也不是。只要你答应把杜芸娘给我弄过不,记得去做这事即可,要赚钱么,也得等好时机。你看本公子如今虎落玉阳正被犬欺,不是良机也。等过一阵子吧,到时我再叫你。”
芸娘大喜,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以后赚了钱,很多事才好谋划,否则无钱真是寸步难行。难怪有那么多人为五斗米折腰。
芸娘笑,萧东阳也笑,就是不知他在笑什么。
贺连城进来时,见着二人笑意满满,脸色铁青铁青的。
萧东阳看到他,就跳了起来,一脸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