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早就动手了。
萧东阳朝贺连城的房间扬了扬拳头后,扶着腰得意洋洋的拿着药回房去了。
阿布拿着药过去,贺连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后,一直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萧东阳的话,字字刺心戽!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特别是杜玉兰,一夜翻来覆去的,根本就合不上眼。
心里忐忑不安极了,现在杜府能否起死回生的最大希望,都在贺连城身上。
可看他现在冷冷淡淡的样子,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半夜三更时,杜玉兰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去了西院。
看着那个破败的,已经杂草丛生的小院,心里的火渐渐熄了些。
这个小院太过荒凉。
就如南风轻的人生。
她现在已经人死如灯灭,也许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但杜玉兰的内心深处,对于南风轻觉得她最是无辜。
毕竟一切,不是她的错,只是所嫁非良人。
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杜家名媒正娶进来的,而且在娘之前进杜家的大门。
只是,最后她成了妾。
要怪,只能怪她的命不好,怪她……出家不好,无依可凭。
她和娘之间的地位之争,就如一山不能容二虎,总有一个是失败的一方。
如果娘不强势起来,那么自己就会是庶女。
做为庶女,要想嫁进名门世家,那是白日做梦。
在出身上就低人一低。
每次的聚会上,名门嫡女同庶女之间,很明显的渠沟。
二者之间,就是两个圈子。
特别是一到说亲的时候,就能非常明显的体现出来。
名门嫡女间来说亲的,都是正妻地位。
而庶女,说妾的,做填房的,尽是这些。当然也有特殊的例外,但极少有这样的情况。
因为如果世家的主母,若是娶回来的是一个庶女,是极让人非议的。
娘流着泪说过,这就是她容不下南风轻母女的原因。
她们的存在,就是她心间的一根刺。
每每想起,都是刺痛。
夜里都不得安睡,因为她们的存在,就是一无法掌握的意外。
总是担心她们嚷嚷出去,那脸面也不要了。
这也是这些年来,一直打压她们母女的原因。
曾经好多次跟着娘回姥姥家,都听到劝说,那母女俩就不应存活在世上!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杜芸娘站在破败的院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半轮明月,轻叹一声,如果当初娘真的听了姥姥的劝,把南风轻母女给做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是不是现在自己早就嫁人生子?
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长夜漫漫?
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对杜芸娘的怨恨。
在十三岁前,对于杜芸娘,其实虽然冷淡和不待见,但并没有什么恨。
虽然因着她们母女的进府,娘开始以泪洗面,开始长嘘短叹,开始做很多……她以前不会做的事。
可那时也只是厌烦,因为如果不是她们母女进府,那么娘就不会整日防备,那么劳累。
十三多岁的时候,因为钟情贺连城,才对杜芸娘怨恨,随着二人之间的血雨风腥越来越多,恨意也越来越浓。
可是,多么可笑,那么恨她,因着她不被爹所喜,迫嫁给肥头满脑的人做填房,那么的大快人心。
到现在,如若不想杜家落魄到再也翻不了身,却还得指望着她。
她同贺连城关系亲密,才有一丝可能。
杜玉兰想到这个就心烦,烦燥极了。
这辈子,跟谁低头,都不想跟杜芸娘。
可是贺连城,不管怎么用尽办法,他都避而不见,连话都说不上。
杜家的人,他只愿同杜芸娘亲近,能怎么办?
杜玉兰双手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在晨光中,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脚步如有千斤重一般。
在走廊遇到打扫婆子的时候,吩咐到:“把西院打扫出来。”
婆子迟疑了一会,还是说到:“小姐,是不是跟夫人说一声。”
这西院,一切都是杜府的禁地,特别在夫人面前,是连提都不能提起的。
现在小姐要让打扫,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闹出什么风波来呢。
杜玉兰厉声到:“去做!此事不得让夫人知道,要是有谁敢多嘴,就会被牙婆子领去卖掉。”
婆子不敢再多嘴,拿着打扫的东西,去了西院。否则,要是被牙婆子卖了,还不知道遭什么样的大罪呢。
杜玉兰往主屋的院子望了望,何尝不知晓娘心里的结,对那母女是恨极。
只是现在正是杜府的存亡关头,哪会还顾忌得那样多。
如若真的把杜芸娘说动了,她若真的回来,看着西院那样的破败,心还不得凉了啊。
现在先收拾了,以备万一。也许她最终不愿意回来呢。
此时,芸娘正在霍府外的桃树上。
昨夜闷头苦想了一夜,心里难受得厉害。
怎么也睡不着。
承认杜玉兰的话,真的很诱惑。
这些年,每到夜里就害怕。
因为,害怕那同一个梦。
每次梦到娘,早上起来心里都痛得厉害。
都觉得自己不孝。
以前不管不顾的是觉得痛快了,觉得杜府也没有什么好的,觉得还不如跟着自己呢。
生前在杜府受了一辈子的委屈,死后又何必再不得自由?
可是随着夜里梦到娘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悔也就越来越多。
那是娘生前的心愿,却违背了她,是为不孝。
现在杜玉兰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只要点头,就能让娘的灵牌位入了杜家的祖祠。
就能让她安息。
如何不心动。
只是,一旦答应了杜玉兰,自己目的是达到了,那贺连城呢?
杜玉兰之所以提出来,就是因为对贺连城有所求,有所图。
已经欠了他的债,欠了他的人情。
若是此次再,要怎么还?
想来想去,实在是睡不着,芸娘早早的就出了客栈,去了霍府门外。
此时,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只有天边有一轮淡淡的明月。
霍府一片静悄悄,还未有人起早。
芸娘爬上了那株熟悉的桃树,看着霍玉狼的屋子,乱糟糟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唔,也不知玉郎有没有回府?
若是回了的话,此时他应该在好睡吧。
再过半个来时辰,他就应该起床了。
就能看到他了。
芸娘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不觉中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紧盯的那扇大门,果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见到了那张日思夜盼的脸。
芸娘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带了灿烂的笑容。
看到他,就是心喜。
霍玉狼提着剑,一到院子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视线,还是那么灼热异常。
这人,还是这么依旧。
不管前一天说了什么话,她总是依然故我。
不死心。
霍玉狼皱了皱眉,尽量忽略。
芸娘偏了偏头,苦恼到:“
玉郎,你可不可以同我说说话,我烦死了。”
霍玉狼手中的剑已经挽出了剑花,因着芸娘的话,僵住了,心里觉得阵阵烦燥。
芸娘继续到:“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做一个梦,梦见我娘,她总是在梦里哭……玉郎,我是不是很不孝?那时我是真的认为,我娘还不如跟着我。现在杜玉兰已经说了,这是一个机会。可是我很不愿意答应。我讨厌极了她,恨死她了。可是如果我不应话的话,又愧对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