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亮,那个地方还是毫无动静。
倒是上空盘旋了不少小鸟——以往,那几株桃树可是它们的乐园,现在没了,它们很失落。
凝神静听,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再也听不到熟悉的脚步声。
半个时辰后,霍玉狼收了剑,回房清洗后,传早饭戽。
这一餐,吃得很是没滋没味。
芸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白面馒头被她撕成七零八落。
昨夜在床上挺了一夜的尸,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霍玉狼狠绝的话,厌恶的眼神。
天麻麻亮时披衣起来,也出了客栈,却没有再去霍府,而是在街上像游魂似的晃荡。
心里空落落的。
沉甸甸的。
再次长叹一声后,芸娘想了想后,换上男装回郊区。
找萧东阳去。
到了地方,只见那厮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今夕是何年!
满屋子酒气。
看来昨夜没少喝。
用力推了推他,只见翻了个身后继续睡。
芸娘看着眼前那张青肿紫红的脸,有些吓了一跳。
这张脸,哪还有一点点以往萧二公子‘名士风流’的样子。
让人无法直视,惨不忍睹。
也不知道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要怎样的硬心肠,才这么狠心。
要知道,云城四公子中,萧东阳的貌是最好的,最惹人的。
否则,也不会红颜知已数不胜数了。
他那张脸是真真惹人喜得很,数不清的风流债都是因此而起。
以往白芙蓉就说过,萧二公子来楼里,其实姑娘们不收钱也是愿意的,实在是那容貌太让人意志薄弱,抵抗不住。
可眼前这张,青肿不堪,没法看了。
看着就很痛,难得他如此——不放在心上,还数得那么香甜。
看来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芸娘无法,想着是不是回一趟霍府。
刚走到院子,就见身后传来贺连城的声音:“你怎么来这里了?”
芸娘身子僵了僵,转过身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过来看看萧公子。”
贺连城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到:“他好得很!”
随着说话的气息,飘来阵阵酒味。
而且贺连城的样子,实在是——不宜见人。
衣衫不整。
穿着内衣,头发披散,下巴隐见青色,这一切都表明这人刚从床上起来,连洗漱都不曾。
非礼勿视。
芸娘心里一跳,赶紧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那我先走了。”
贺连城的手紧握成拳头,硬邦邦的指使气颐到:“我头痛,去给我煮解酒汤!”
芸娘:“……”使唤人还真不客气!
见芸娘站在原地不动,贺连城眼一瞪,颇有些逼良为女昌的味道:“还不去?”
芸娘撇了撇嘴后,往灶屋走去。
贺连城看着芸娘进了灶层,才回房。
在暗处的阿布终于落下了高悬的心,擦了擦脸上的汗,回想着公子脸上的表情,应是对自己刚才的通风报信很满意。
这就好,没有揣模错主子的心思,终能安心。
阿布看了眼灶层,连连叹气,真是要折腾死人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了,真希望快一点。
有时真恨不能一碗‘药酒’给灌下去算了,给生米煮成了熟饭。
免得再喜怒无常的折腾。
随着阿布的心绪翻滚,贺连城终于打理清爽了自己。
等他再出来时,芸娘的解酒汤也刚好端出来,
tang不过把碗放在院子里的桌上后,人又返身进了灶屋。
贺连城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两边,看着那碗乌漆抹黑的汤药,直皱眉。
待凉得差不多时,一口气灌了下去。
满嘴苦味,而且头痛的症状丝毫未见缓解。
直到吃了芸娘端上来的一大碗红绿绿的西红柿鸡蛋面后,才感觉没那么痛得厉害了。
身上吃出了一身的汗,手脚有些无力。
昨夜同萧东阳的战况惨烈至极,见到那厮的嘴脸就想动手。
芸娘看着贺连城嘴角的伤口,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昨夜他同萧东阳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斗。
贺连城见芸娘目光古怪,问到:“怎么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芸娘果断的说到:“没什么。”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直上九天云霄。
紧张着,萧东阳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嘴里大吼到:“贺连城,老子要杀了你。”
芸娘眉眼跳了跳,站起身来想远离是非之地。
可惜武功受限后,身手大不如前。
念头很果断,可动作到底是慢了。
萧东阳已经气势万千的冲了过来,两眼血红,而且手中还拿着一面铜镜。
很显然,是看过惨状后受了刺激,过来拼命的。
贺连城看到萧东阳的脸后,也是一惊,昨晚二人言语非常不合,致后来大打出手。
当时看着没什么,没想到一夜不见,如此天差地别。
贺连城动作十分迅速的去抢了萧东阳手上的铜镜,揽镜自照——早上起来,还不曾照过镜子呢。
看清镜子里的脸后,贺连城总算是明了刚才芸娘的目光为什么不寻常了。
破了的嘴角高肿,以及左脸处青黑一片,实在是不宜见人。
萧东阳恶狠狠的把铜镜从贺连城的手上抢过,看着他黑沉下来的脸色,心中高烧的怒火才熄了些。
有什么比在自己心仪的女子面前丢人现眼更上火的?
活该他。
对于萧东阳脸上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芸娘觉得十分的叹为观止。
不愧是萧二公子,多么的不怕死。
贺连城冷声到:“阿布。”
阿布应声而出,转眼间消失不见,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萧东阳。
芸娘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极轻,实在是眼前那男人的脸色太难看了。
贺连城一言不发后起身离去,脚步有些不稳。
芸娘听着脚步声远去了,才抬起头来,长吐出一闷气。
刚想远离是非之地,可是贺连城手中拿了一瓶药,已经出来了:“给我上药。”
走到跟前,把药瓶递给芸娘。
芸娘沉默着,不去接。
觉得给贺连城脸上涂药膏这事,做起来太过亲密,不好。
贺连城恼怒,用力把药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破裂声后,立即传来阵阵药香,那药定是上好的良药。
可惜就这样被砸了。
贺连城冷笑几声后,自顾自的走了。
芸娘也想走,可刚一走到院子门前,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麽麽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拦人。
定是她主子示意的!
很显然,想走也走不了了。
芸娘最后,干脆也回了以前的房间,关起门后躺上了床。
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等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日薄西山了。
难怪肚子饿了。
一打开.房门,就见着萧东阳一脸花花绿绿的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见着芸娘后,把脸往她跟前凑,跟泼妇一般的哭天喊地:“我的脸啊,要是毁了,我也不想活了……”
芸娘一时被这架势给震住了,呆若木鸡,不知说什么好。
至于么,要是一女子,还情有可原。
毕竟女子容貌是生活的一大保障,貌美者,往往比丑颜者要好。不管是说亲事,还是婚后生活,美貌往往都能占很大一部分的因素。
可一个大男人,有必要么?再说了,这脸又不是真毁了。
萧东阳捧着脸,跟西子捧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