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惜若四处晃悠了一圈后,对本尊生活的环境大概有了个了解,还想多逛一会儿,却被顾硚叫了过去,当看到大厅里独自坐着的人时,她微微皱了皱眉,不解道:“嗯?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人呢?”
对着那样一张清秀的面庞,顾惜若觉得,她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那两个字。
“宫里有要事,王爷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就进宫去了。女儿啊,要叫王爷,不能直接那个人那个人的喊,知道吗?若是被人听到了,影响可就不好了!”顾硚语重心长道。
顾惜若乍一听到“女儿”这两个字,忍不住哆嗦了下,刚想乖巧的点头,只是想起那探究性的目光,改为低声嘟囔起来,“我叫那个人就影响不好了,怎么不说你们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美容养颜的影响不好了?”
“你……”顾硚顿时瞪圆了双眼,指着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半晌后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得了!你这不孝女,哪天不跟我抬杠斗嘴,我都觉得奇怪了!只是,你现在已经嫁人了,要懂得一点规矩,知道吗?规矩啊……”
顾惜若本想摇头,却迫于那两道视线极具压力,不情愿的点头,心里却是嘀咕不已,想着嫁人又怎么样了?洞房都没洞呢,讲个什么规矩?
这么一想,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连忙收起玩笑的心思,认认真真道:“我想问一下,出嫁那日,我的贴身婢女有没有跟着花轿过去?”
“臭丫头,连叫我一声爹都不乐意了吗?”顾硚顾左右而言他。
顾惜若瘪瘪嘴,道:“你这么年轻,我叫不出口!”
“叫不出来也得叫!”顾硚板起脸,冷冷道。
顾惜若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在顾硚的强大“压迫”下低声叫了声“爹”。
顾硚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即浓眉竖起,问道:“说吧,为何会问起梅香的事情?她不是一直都跟在你身边的吗?”
顾惜若也不含糊,直接将大婚那日发生的事情和从宫里出来在马车上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硚,最后还说道:“我看这事儿不简单。王爷有心隐瞒,我是打探不出什么。但是,我想知道为何醒过来之后,就没见到贴身侍候的梅香,反倒是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是怀疑你被错嫁和被人挟持的事情,与梅香有关?”顾硚拧眉问。
顾惜若点点头,“我想,应该是有关系的!”
顾硚凝眉静思,片刻后才看向她,缓缓道:“若若,既然王爷不想跟你说起大婚那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起了,知道吗?至于梅香,我会让人暗中打探,看看她到底收了别人什么好处,竟敢在大婚的时候丢下我的女儿不管,跟着男人跑了!”
顾惜若点了点头,想起段天谌那一刻的狠戾和阴沉,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那日的事情,怕是远远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简单!那么,段天谌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顾硚见她难得的安静下来,诧异的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异样的思量。
他发现,他的女儿是变了,变得比以前安静了不少,尤其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优雅和娴静,让他又喜又叹,倒是与记忆中那个永远挥散不去的影像重叠了起来。
有了这一认知,他那略显冷硬的面容顿时柔和了几分,唇角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语气也轻松无比,“若若,告诉爹爹,谌王对你,可还好吗?”
“嗯?”顾惜若骤然回神,眼神有片刻的迷茫,只刹那间便恢复了一贯的清明和澄净,想起那个时而冷漠时而邪魅的男子,笑了笑,漫不经心道,“谌王为人如何,想必爹心中也有数,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若是你想问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那我只能说,一切随缘!”
“就这样?”顾硚有些意外,想着以自己女儿的性子,小日子应该是过得轰轰烈烈有滋有味才是,怎么听起来那么平淡如水了?
这实在不是自个儿女儿的作风啊!
他眼里盛满了疑惑,总觉得怪怪的,可一看到顾惜若那双澄澈的眼眸时,所有怪异的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顾惜若没多想,只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然,还能怎样?”
说着,她斜睥了眼顾硚,转了转手腕,似乎只要他再问出些什么,她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挥起拳头,管他是便宜的老爹还是昂贵的老爹,敢再在她面前继续这个话题,她照揍不误!
顾硚不自觉的模了模下巴,很合时宜的想起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就说呢,他的女儿什么时候能够变成她娘亲一般的温婉女子,那就真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若若,你外祖父的寿辰就快到了,可想好要送什么礼物了吗?”为了不让彼此之间的气氛过于怪异,顾硚识趣的找话来说。
顾惜若怔愣了下,而后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想好!也没打算送!”
本尊大字不识一箩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指望不上了。因此,以往的每次寿辰,她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送礼物,省得那些长舌的夫人小姐们明里暗里的取笑自己。
可顾硚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皱了皱眉,不悦道:“女儿啊,往年你不送,爹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今年你嫁人了,总得有嫁人的样子吧。怎么说,都不能空手而去不是?更何况,你现在是谌王妃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谌王府的名声着想啊!”
其实,私心里,他还是希望顾惜若能有拿得出手的技艺,这多少都关乎她日后在谌王府里的地位。只是,如今离寿辰也没有多少时日,想要快速的练就一本“好本事”,怕是也不可能的!不过,若是能够摆月兑“大字不识”的臭名声,倒也不是不可以……
顾惜若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对所谓的“寿辰”不感兴趣,但是一想到本尊大字不识的“残酷事实”,她忽然倍感头疼。难道以后要看个书写个字,还得向别人解释起自己“读书认字”的悠远历史?
那得多累啊!
她想了想,顿时不愿了,想着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碍人的臭名声摘除掉吧!日后行事起来,也方便多了!
只是,要她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亲自说出“从此之后发奋图强读书认字”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索性,顾硚也有了这样的心思,还不等她斟酌着该如何继续,便听到他苦口婆心的建议道:“若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咱们倒不如先从最基本的开始,读读书认认字吧!”
顾惜若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片刻后才装作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事儿。
只是,当她之后出门看到停在将军府门前的四五车捆绑着的书籍时,她忍不住扶额长叹,谁能想到,上辈子她那么学识渊博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也沦落到了这样苦逼而悲催的境地?
三岁小儿需要做的基本事情——读书认字,如今竟然也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神哎,谁能告诉她,这个要肿么破?
在将军府用过了午膳后,顾惜若就领着四五车的古籍,浩浩荡荡的往谌王府而去。
当行至一条分岔路时,前方忽然迎面驶来了一辆马车,不算宽敞的街道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即便是人走过都难以通过。
“哟,这是谁呢?怎么拉着四五车的书在街上晃呢?”顾惜若抱着个枕头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一道娇柔中满含嘲讽的声音,瞌睡虫顿时唰的跑光,一睁眼便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小鸡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