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夜宴上的闹剧,在楚清进退有度的回答之中,结束。舒悫鹉琻
这一次,让参加宴会的众人,都了解到了这个逍遥王妃的不简单。
一个商贾之女,不仅凭借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将九溟商号,经营得有声有色。还能当着国之重臣,外国使节面前,表现出一个王妃应有的气度和智慧。没有被言语的挑衅,陷入嫉妒和愤怒之中,这样的女子,已经足以让不少人,心中记住。
原本,对赵晟颢和楚清婚事,存在的揶揄之声,一夜之后,已经开始慢慢转向,不少人开始同情楚清,觉得她如此才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女子,嫁给一个纨绔成性的王爷,是在是太委屈她了。
当然,这些话,大家也只敢在背后稍微议论,绝不敢大张旗鼓的说出去,不怕被逍遥王惦记上么?
当夜,文青竹回到自己的府中,又发了一通火,面对着兰明玉的冷颜讥笑,他发狂般,将她推到在地,狠狠凌虐。
而兰明玉的反应,只是癫狂般的大笑,还有眸底深处折射出来的仇恨。
夜宴之后,灯灭人歇。
一道黑影,却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用黑色的斗篷盖住全身,在南楚皇宫中行走。避开了那些守卫之后,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宫殿之中。
天幕暗沉,没有一丝星光。
大殿之中,更显冷清和空旷,若不是因为这里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恐怕会让人错以为这里是冷宫。
实际上,在这所宫殿主人的心中,这里和冷宫也并无太大区别。
宫殿里,宫女和内侍,都已经退下,领路的内侍,将黑袍中的人,带到宫殿的外殿前。一位银袍蒙面女子,正漠然等待。
内侍对女子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的退去。
黑袍人与银姬对立而战,高大的身形,形成的影子,将银姬笼罩在其中。
银姬微微屈膝,浅浅的行了个礼。“我家殿下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说罢,她转身带路,黑袍人则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向宫殿深处而去。
深幽的走廊,夜色中,走廊上挂的帘幕轻纱,四周的树影斑驳,犹如从九幽而来的魑魅魍魉般,张牙舞爪,狰狞的扑向来人。
光洁的地面,隐隐倒影出着一前一后的人影,好似在地狱中行走一般。
“你家主子就住在这种地方?”黑袍下,传来一声低沉而嘲讽的声音。
银姬脚下步子微顿,缓缓侧头,平静的回答:“殿下喜静,不愿被人打扰。”
斗篷下微薄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不屑。却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银姬继续深入。
终于,来到内殿之中。
这里,是赵晟皋的寝殿,也是上一次赵晟乾来见他的地方。
空空旷旷的寝殿中,显得住在这里的人,十分的孤寂。
此刻,赵晟皋并未上床歇息,反而裹着白袍,坐在火炉边上,修长的手指,持着白色的棋子,盯着期盼深思浅吟。
在棋盘的对面,还空着一张椅子。旁边,放着一杯热茶,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银姬和黑袍人,踏入寝殿之中时,赵晟皋手中的白子落下,棋盘上,原本势均力敌,却又剑拔弩张的局势,迎刃而解,胜利的局面,顷刻间倒向了白子一边。
不待银姬开口,黑袍人已经自顾的走到了赵晟皋面前,坐在对面空着的椅子上。
银姬微微蹙眉,却听到赵晟颢飘渺的声音传出:“银姬,你退下吧。”
面纱下的红唇轻抿,银姬深深的看了一眼黑袍人,慢慢退了出去。
此刻,寝殿之中,就只剩下不时轻咳的赵晟皋,还有那沉默不语的黑袍人。
黑袍人靠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搭着扶手,在他的虎口处,有着厚茧,看来,这是一个常年习武之人的手。
除此之外,他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而干净,在黑袍的映衬下,十分的吸引人。
斗
篷下的眸光,落在棋盘上,似乎在端详棋盘上的局势。
少顷,他才淡淡开口:“看来三殿下已经等不及了。”
说话间,他抬手拉下盖住容貌的斗篷帽子,露出了那张刚毅英挺的脸。若是楚清在此,定会第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
他便是化名为韩佑的北韩皇帝,高枳佑。
高枳佑的话,让赵晟皋微微一笑,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回,清空棋盘。“韩皇,可有兴趣陪本殿下一盘棋?”
“既然三殿下有此雅兴,朕自然奉陪。”高枳佑即便是深处南韩皇宫之中,依旧显得霸气、傲然。
赵晟皋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高枳佑也不客气,拿起身边的棋子,便在棋盘上落下。
黑白相间,香气袅袅……
不到半个时辰,棋盘上便布满了黑白棋子。黑白之间,黑子凌厉霸气,来势汹汹。白子蜿蜒迂回,总是让黑子难以击中。
棋盒中,最后一子落下,棋盘上,再无空余之地。
可是,黑白之间,依旧是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态势。
这一句,似乎是平局,或者说,是死期。
两人之间,在棋盘上的较量,到底有没有尽全力,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哈哈哈哈……,三殿下果然是棋中高手,若不是朕平时也乐在此道,说不定,就会被你杀得片甲不留。”高枳佑笑了起来,即便如此,言语中,都没有任何自贬之意。
赵晟皋嘴角的笑容清浅,清澈的眸底中一片平静,并没有被笑容感染。“韩皇过奖了,本殿身体孱弱,这手棋艺,不过是打发闲暇时间罢了。”
“三殿下不必谦虚,能以天下为棋局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两人而已。”高枳佑意有所指的道。
赵晟皋笑容不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殿这场棋局是否能赢,还需韩皇的帮助。”
“放心,只要你信守约定,我北韩绝不会做无信之人。北韩百万雄兵已然准备,只等殿下的信号了。”高枳佑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晟皋。
他和赵晟皋约定,待后者夺下帝王时,发动攻击,攻打南楚。
这可不是赵晟皋疯了,而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计。他心中知晓,发动政变夺来的皇位,坐不牢靠。
为了尽快稳定局势,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就必须要在这件大事发生后,立即发生另一件大事。
这便是楚韩之战。
一但大战四起,南楚朝内,便无人再关心他帝位是否名正言顺。不想当亡国奴,只能上下一心,共同抵御北韩大军。
这便给了他缓冲的时间,借机清理朝堂,稳定局势。接着,他御驾亲征,打退北韩大军,立下显赫军功,向南楚人民显示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帝位。
百姓,从来在乎的,不是谁当皇帝,而是哪个皇帝,能让他们平安富足的过日子。
这是赵晟皋与高枳佑的合作内容,而他所要支付给北韩的便是,南楚北疆的五座城池,还有百万百姓。
那五座城池,对于富饶的南楚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却代表了边疆关卡的退缩,南楚从此失去了一道阻挡北韩的天险。
对于北韩来说,这五座城池,不仅增强了北韩国力,也让资源丰富,土地肥沃的南楚,从此变得毫无防备。
按说,这样令北韩心动的条件,赵晟皋不会开出。可是,为了得到北韩的支持,他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本殿动手之前,自会派人通知韩皇。”赵晟皋神色淡然的道。
高枳佑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突然一顿,看向赵晟皋:“朕还要附加一个条件。”
赵晟皋抬眸,看向他,等待高枳佑的下文。
高枳佑双手抓住扶手,倾身向前,低声缓道:“殿下大事成后,我还要一人,平安送到我北韩。”
“何人?”赵晟皋双眸一眯,能让高枳佑如此在
意的人,说不得,会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高枳佑重新靠在椅子上,鹰眸中睥睨气势勃然而发:“逍遥王妃,楚清。”
是她!
赵晟皋眼皮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清澈见底的眸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三殿下,朕将此话放在这,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可牵扯到楚清。否则,我北韩大军,恐怕就不是游戏般的在南楚北疆边陲,逛一圈了。”似知道赵晟皋的心思深沉,高枳佑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他感兴趣的女人,可不能沦为南楚夺嫡中的牺牲品,更不能成为赵晟皋手中的棋子。
赵晟皋眸光微闪,缓缓扬起嘴角:“韩皇是在威胁本殿?”
高枳佑冷嗤:“你大可以把这当做是善意的忠告。”
睫毛轻颤,赵晟皋不急不缓的笑道:“多谢韩皇的忠告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夜已深,朕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高枳佑站起来,黑袍顿时遮住了他欣长的身形,将斗篷帽子盖上,整个人都进入了黑暗之中。
“韩皇慢走。”赵晟皋微微一笑,颌首送客。
送高枳佑离开的人,自然还是银姬。
待她返回来厚,赵晟皋孤冷而欣长的身影,站在窗前,遥望着天幕中,隐约可见的朦胧月色。
她凑近时,正巧听到赵晟皋细若蚊音的呢喃:“楚清啊楚清,你究竟有和魅力,让赵晟颢和高枳佑,都对你如此在意?看来,本殿当初真是走了眼了。”
再次从赵晟皋口中听到楚清的名字,银姬眸光微闪,轻声道:“殿下,早些歇息吧。”
赵晟皋缓缓摇头:“今夜,是睡不着了,索性便不睡了吧。”
“殿下是在担心与北韩的合作?”银姬沉吟片刻后,开口。
赵晟皋一听,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这盘棋,只有一个下棋者。如今,我和韩皇都想争当下棋者,可是,究竟谁为棋手,谁为棋子,却还未定。”
银姬一直都知道,赵晟皋答应北韩的条件,是权宜之计。
如今,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便小声问道:“殿下已经有了应对之际?”
他转身,看向银姬,夜色在他身后,显得虚无,一身白衣,洁净如仙:“和北韩的合作,从来都不过是一计而已。”
银姬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奴婢觉得,那韩皇,似乎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银姬。”赵晟皋抬手,苍白得有些透明的大手,轻触在银姬的发髻上:“你从来都不是奴婢。以后,也别再自称奴婢。”
这突来的温柔,让银姬妩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还有激动。慌乱中,她低下头去,面纱很好的掩住了她脸颊上的淡淡红晕。
赵晟皋微微一笑,收回手:“这场角逐,到了最后,比的就是谁的胆子更大。”
突然间,一股豪迈之气,从赵晟皋的身体中,冲了出来,将他原本阴沉的气息,都冲淡了不少。
高枳佑返回设置在皇城中的皇家驿馆,刚刚月兑下斗篷,便有心月复询问他与赵晟皋谈判的结果。
似笑非笑的看了心月复一眼,高枳佑淡然的回答:“不过是做一场戏而已。”
夜,悄然而逝。
转眼间,便到了大公主举办知秋宴的日子。
朝廷中的事,楚清并未去关注,只知道,夜宴之后,南楚朝廷中,便开始了楚皇大寿庆典的最后准备。
楚皇大寿在即,身为侄媳妇,楚清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赵晟颢,或是逍遥王府,都必须得准备好一份寿礼。
对此,赵晟颢倒是没有过于在意。只是说,心意到便是了,皇伯父什么珍奇异宝没有见过,没有必要为此费神。
楚清趁机调侃,若是要让你皇伯父开心,你只要月兑掉纨绔伪装,恐怕他老人家,就会激动万分了。
不过,换来的是赵晟颢的一笑,只是说了句是是而非的话,还不到时候。
择时出发参加大公主的知秋会,刚到门口,便看到了桑悠倾的马车。楚清微愣之下,桑悠倾的小脸,便出现在她面前,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看来,桑悠倾也是要参加大公主的知秋宴,所以特意在此等她。
楚清沉吟片刻,吩咐左右之后,便上了桑悠倾的马车,两人一起前去皇家外苑的芙蓉池。
马车徐徐而行。
“过来接我,却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楚清盈盈笑着,看着依旧是一身白衣的桑悠倾。
桑悠倾无奈笑道:“来接你,也是突然兴起。不过,我看你怎地好像没事人一样?”
“我?”楚清狐疑的看了看自己。
桑悠倾心中叹息,有些无语的道:“那西梁女王,对王爷虎视眈眈,你这个王妃,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王爷又对她无意。”楚清莞尔。
她觉得,只要赵晟颢不变心,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破坏她和赵晟颢之间的感情。所以,也无需担心什么。
“就知道你会这样。”桑悠倾苦笑摇头,拉住楚清的手,为她解释:“西梁国,民风开放,不像中土有着那么多繁文缛节约束。我从书上得知,西梁的女王可是不止一个王夫,还会豢养许多面首。若是她看上什么男子,一道旨意,便能召他入宫。”
“那又如何?这里又不是西梁。”楚清还是有些不明白。
桑悠倾见楚清如此反应不过来,双颊绯红,又羞又恼的道:“难道你就不怕她求亲不成,暗中使诡计,来个……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么。”
楚清愕然,似乎没有想到,会从桑悠倾的嘴里听到这番话。
见她双颊滚烫的模样,楚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可是在替你担心。王爷让给你楚清,我心服口服,可是若是让给别人,我可是千万个不服的。”桑悠倾羞恼的看着楚清,咬了咬唇。
好不容易忍住笑,楚清看着桑悠倾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咱们的桑大才女,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你!”桑悠倾裙下小脚轻跺,被楚清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好似真的生气了,楚清才道:“你不用担心,王爷身边那么多人保护着,凭她西梁女王,是无法近身的。何况,皇上对王爷如此宠爱,又怎会愿意让王爷嫁到西梁?”
说到‘嫁’字,楚清又差点忍俊不住。
“所以,说到底,不过是那女王单方面的臆想罢了。若是真的去理会,反倒显得咱们担心她,视她为威胁了。”
桑悠倾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叹气道:“说到人心,我是真不如你。你这样无视她,漠视她的存在,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是想一个高高在上女王,居然被人视若无物,对于她的骄傲来说,已经足够让她自己抓狂了。根本就不需要楚清,再去多做什么。
这种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达到效果的事,桑悠倾自认自己是做不来的。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芙蓉池。
外面无人看守,两人只好结伴进入。
可是,一进入芙蓉池中,却就察觉到不对。
这皇家园林里,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更难见几个人影。
“奇怪,以往的知秋会,我也参加过,却从未像这一次,这般冷清。”桑悠倾环顾四周,语气中满是不解。
“先找个人问问吧。”楚清心中也是有些疑惑。
她和桑悠倾,已经算是来晚的人,按说再如何,这里都会有些贵女,可是眼下别说贵女了,就是连仆人都难见一个。
两人绕过园林,来到一座隐匿在园林中的宫殿,还未靠近,却有一道人影匆匆跑来。
低着头,横冲直撞的,差点撞到二人身上。
“哎呀~!”三人即将撞上之时,楚清抬手挡了一下,当下那人便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你是何人?
为何如此匆匆忙忙?”桑悠倾蹙眉问道。
楚清眸光,在她身上迅速打量:“看你身穿宫装,定是宫中之人。我且问你,今日,可否是大公主,在此举办知秋会?”
两道询问声,让地上的小丫鬟身如抖筛,跪地不起:“奴婢正是大公主府上之人,公主身体不适,知秋会已经取消,各家贵女也都离去。奴婢,正被派去入口处,通知还未到的贵女。”
“大公主身体不适?”
“知秋会取消?”
楚清和桑悠倾同时开口。
前几日,见到大公主的样子,可不像有病在身的样子,什么病如此厉害,短短两日,便让大公主无法再主持知秋宴?
两日狐疑的对视一眼,看向小丫鬟。
桑悠倾柔声开口:“你先起来。大公主此刻是否在此地?”
小丫鬟应声而起,头如捣蒜般点了点:“大公主正在殿中休息。”
“你且先去吧。”桑悠倾抿唇,遣走了小丫鬟。
待她离开后,桑悠倾看向楚清,轻笑:“王妃,如今咱们是打道回府,还是去探望病患?”
楚清对她的称呼白了一眼,也出声调侃:“皇子妃,你说的算。”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向宫殿走去。
靠近殿门,还未等在旁伺候的宫女内侍行礼,两人便听到了嘤嘤的哭声。
那声音很是熟悉,不是大公主赵雅媃的还会是谁?
看来,这位天之骄女,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情绪失控,连知秋宴,都主持不下去了。
桑悠倾抿唇对殿外的宫女道:“麻烦通传一声,桑悠倾和逍遥王妃求见大公主殿下。”
宫女应声而去,不一会,殿中的哭声渐止。
那传信的宫女再度走了出来,对二人屈膝行礼:“王妃,皇子妃,大公主有请。”
楚清和桑悠倾两人进入殿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用丝巾擦泪的赵雅媃。殿中的宫女内侍,在二人进入之后,也纷纷离开,不一会,大殿里就只剩下了这姑嫂三人。
“公主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以泪洗面。”桑悠倾比起楚清,要和赵雅媃熟悉些。
本来,赵雅媃就钦佩桑悠倾的学识和气度。
之后,桑悠倾又被指给她最为佩服的二哥,如她心中所愿,成为了她的二皇嫂。自然给了两人更多亲近的机会。
在楚清为了九溟而南北奔波的时候,都身在都城的两人,私底下,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所以,如今没有外人在场,桑悠倾也没有去做那些繁文缛节,向赵雅媃行礼,而是直径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安慰。
见桑悠倾没有行礼,赵雅媃有黯然神伤的样子,楚清便乐得省了行礼,走到榻前,空着的另一边坐下。
“二皇嫂。”赵雅媃一见桑悠倾,便满月复委屈的扑入她的怀中,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儿,落了下来。
桑悠倾拥着她,眼神中有些无可奈何。此刻,却也不再问什么,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发泄情绪。
少顷,赵雅媃哭够了,才抬起红肿的双眼,从桑悠倾怀中看向楚清,抿唇叫道:“堂嫂。”
楚清轻轻颌首。她和赵雅媃并不太熟稔,此刻,倒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索性,这件事,便交给桑悠倾好了。
“公主若是哭够了,可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桑悠倾与楚清交浅言深,多少有些默契。
见她沉默,便知道对方是向让自己开口询问。
赵雅媃委屈的看着桑悠倾:“母后说,有大臣向父皇进言,想要将我嫁娶北韩,以加强两国联系。”
“什么!”桑悠倾失声叫道,吃惊得双唇微张。
要知道北韩和南楚,虽然目前没有兵戈,可是北韩对南楚一直都是虎视眈眈。若赵雅媃真的嫁过去,能让北韩与南楚修好,那自然是好事。可若是
人嫁过去了,却无法缓解问题,这个在南楚被捧在掌心中呵护的公主,不仅会过得十分凄惨,恐怕就是性命也难以保证。
“我跟母后说我不想嫁,可是她说这是作为皇室子女的责任。百姓供养我们,我们就必须在百姓需要的时候牺牲自己。”赵雅媃并不是娇蛮造作的人,她自然也知道乔皇后的话是对的。
她如此伤心,不过是在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而已。
楚清在一旁,也是听得心中震撼。
和亲之事,自古有之。
在她穿越而来的那个世界,泱泱几千年,有无数的女子,为了所谓的和平,而牺牲了自己,远嫁异乡,从此再未踏上故土,无法再遇自己的亲人见面。
不由得,她想起了某位大家曾说过的话:“盖上世帝王之御夷狄也,服则怀之以德,叛则震之以威,未闻与为婚姻也。”
“盖上世帝王之御夷狄也,服则怀之以德,叛则震之以威,未闻与为婚姻也。”桑悠倾喃喃重复这句话时,楚清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念出了这句话。
“堂嫂,你这句话说得真好。为什么国家的政治,要系在我们女子身上。为什么一个国家的平安,要靠牺牲女子来维持!”赵雅媃已经从桑悠倾的怀中离开,同样也听到了楚清呢喃的话,顿时一股英气从眉宇间散发出来。
她的性格,本就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之前的软弱,也不过是不知所措的反应而已。
如今楚清无意的一句感慨,却激发了她内心的反抗。若是两国征战,她宁愿披甲挂剑,上战场杀敌,也不愿穿上嫁妆,屈辱的嫁给帝国的君王。
呃……
两人灼热的视线,让楚清微微尴尬。似乎,自己一不小心,又盗用了他人之言。
只是,这事着实不好解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如今皇上还并未答应,也许事情并未糟糕到那种程度,公主也不必太过忧心了。”楚清也开口劝道。
赵雅媃红肿未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最可恶的就是那些向父皇进言的逆臣,北韩还没打过来,就想着把我送过去,保他们平安了。”
这才是让她最生气的地方。
别人看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在那些大臣心中,自己不过是一件工具。
“提出和亲之事的,恐怕是兰尚书一派之人吧。”桑悠倾沉吟后道。
“正是那老匹夫的人!”赵雅媃拍桌道。
楚清对朝廷中的派系并不是很理解,但是从赵晟颢那里得知,和自己有仇的兰亭知和文青竹,似乎都是三皇子赵晟皋的人。
此刻,听到桑悠倾如此说,便将眼神投望了过去。
知晓楚清对朝廷之事不是很明白,桑悠倾便开口解释:“朝廷里,对于北韩之事,分为主战和主和,其中还有少部分的人,处于中立态度。主战的人,大多都是武将,一腔热血,不愿苟且而活。主和的人,这是文臣,而兰尚书是吏部尚书,算是文官之首,所以……”
这般解释,楚清心中清晰的了解了南楚朝堂的局势,当下便笑道:“如此说来,桑大将军便是这主战一方的中坚力量了。”
桑悠倾笑笑,不置可否。
“就是不知那些中立的人,到底是以谁为首。”楚清若有所思的呢喃。
桑悠倾也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看似一盘散沙,不轻易卷入朝廷争论之中。可是,若是凝结起来,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我的两位好嫂嫂,不是在安慰我的么?怎么又聊到国家大事上了。”见两人越扯越远,赵雅媃忙一手拉住一个,撒娇道。
这女儿家的娇态,让桑悠倾和楚清两人莞尔。
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惑,继续开解赵雅媃。
三人说了一会话,赵雅媃之前低迷的心情,也渐渐好转。总是事情还未最后确定下来,她也根本无需太过担心。
突然,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西梁女王来了芙蓉池,要见识一下大公主的知秋宴。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客
人,先不说如今知秋宴已经取消,就是心情刚刚好转的赵雅媃,也无心招待,正打算回绝,却突然听到殿外传来摩耶娜的声音。
“本王听闻大公主在此举办知秋宴,慕名前来,为何却如此冷清?”
没想到,这个西梁女王,居然不等同传,便直接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