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不算宽敞的院子里,却突然间多出了十几道黑衣人,这让楚清眸底冷,手中的账本,也放了下来。
酒酒厉喝,音落之时,十几道人影已经举刀杀来。
那来势汹汹的气势,还有在院中肆掠的杀意,分明就是抱着要把楚清杀手的目的。
来到这,如此阵仗,自然不会是针对其他人,除了楚清,没有别的可能性。
黑影瞬间来到房檐下,酒酒眸中瞳孔骤然一缩,向后退去,此刻,她必须要保护在楚清身边。
幼荷三人,也纷纷挡在楚清身前,面容坚定,似乎要以身护主。
“不必惊慌。”楚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慌乱。
此刻,就在黑衣人即将冲入房中时,突然有一道人影俯冲而下,黑暗中,骤亮的刀芒,横劈,那凌厉的刀气,似乎要撕开夜幕。
这气势磅礴的一击,逼得众黑衣人不得不向后退去,避开那锋利的刀芒。
“断刀!”酒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竟然差点忘了,楚家之事了后,他便已经回来,暗中守护小姐。
黑衣人脚下,连退几步。
踉跄站稳后,才发现在房门外的走廊上,多出了一个神情冷漠,手持片刀,一身黑袍的男子。
刀尖指地,刀面森寒。断刀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住刀柄,微微一动,那刀面上的光,反射到黑衣人蒙面的双眼上。
明晃晃的光,让那些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一白,黑衣人纷纷避开这突来的刺眼。
而断刀却趁机看到了他们与中原人所不同的瞳色。
“杀!”领头之人,沉声下令。那声音嘶哑难耐,听上去十分刺耳。
黑衣人一拥而上。
这时,院外响起无数脚步声,更是有火把和灯笼的光亮,将院子照如白昼。
负责院中安全的浮屠卫,终于赶到。
一见黑衣此刻,当即拔刀,喝道:“将这些贼子拿下!”
援兵已到,断刀收回伸出的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如杀神般,阻挡任何人不怀好意的接近。
身后,丫鬟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围绕在楚清身边,紧张的看着院外逐渐混乱的场面。
刀枪剑戟的金戈之声,在院中此起彼伏。
楚清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见那些刺客并无太过厉害,形式已经被后面赶来的浮屠卫控制住,便收回眼神,重新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几个丫鬟见此,对视一眼,也纷纷散去,各司其职,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
只余下酒酒一人,依然守候在楚清身后,神情戒备,不断打量四周。
院中,厮杀一片,房中,却安静自若。
似乎,从断刀所站的位子,便将此地,分割成了两个天地。
这些黑衣人,手中招式诡异,出手刁钻,可是却耐不住浮屠卫人多。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高手掠阵,这让他们此次的行动,不得不失败。
黑衣人的首领,在打斗中,看向断刀一眼,似乎不死心,想要再寻突破口。
可惜,无论他的眼神落在何处,断刀那双冷漠的眼睛,似乎都紧紧跟随在他身上,如跗骨之蛆般,让他难受。
眼看自己这边的人手,渐渐不支。
他一狠心,从怀中掏出一颗浑圆的事物,朝地面扔去,同时大喊:“撤!”
那物体一落地,立即分裂炸开,升起一团散发着恶臭的白雾,掩盖了众人的视线。
那味道极为刺鼻,让人忍不住以袖遮面,挡住这些白雾。
待白雾散去,众人拂袖一看,那些黑衣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地面上,留下了一些受伤的血迹。
酒酒鼻翼嗡动,眸中一凝:“这些烟雾中,有着一种西域药草的味道。”
“有何作用?”楚清将挡在自己口鼻前的账本放下。
“能让问到的人,有瞬间的麻痹,使人的行动和反应慢上半拍。”酒酒抿唇答道。
院中,浮屠卫一部分向外追去。剩下的人,则搜索院中,以策万全。
断刀站在门口,听到酒酒之言,皱了皱眉,正欲说话。
却突然,房顶被外力打破,瓦片落下。
房中几女面色一变,想要扑去楚清位子,将她保护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迟缓。
巨大的声音,让还未走远的浮屠卫折返回来,可是在反应和动作上,似乎比以往慢了半拍。
楚清抬头,身子向旁边一躲,避开了那些落下的碎瓦。
此时,从房顶破开的地方,刺入一道森冷的剑光,直冲楚清而来。
在药物的影响下,楚清感觉那锋利如芒的剑尖,瞬间就到了自己身旁。
“小姐!”
几女焦急大喊。
此刻,房顶再次塌陷,又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分别冲向不同的人,似乎要一举将他们全部刺杀。
眼看楚清危在旦夕,断刀将手中的武器,投向袭击楚清的杀手。
金属相击,火花四射。
黑衣人被大力撞开,手中的剑尖,从楚清面前划过,只是斩落了她几根发丝。
“小姐快走!”被两个黑衣人挡住的酒酒,神情焦急万分,却又分身乏术。
脚下沾衣幻影使出,楚清的身影顿时变得虚幻起来。
赵晟颢早就说过,这套身法无需内力支撑,全靠使用者对其的掌握和熟练程度。楚清对此也下过一番功夫,此刻施展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楚清只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留在此地也是碍手碍脚,当下便向离开这里。
她是对方的目标,若是离开,恐怕还会让房中之人轻松些。
酒酒和断刀身怀武艺,可是其他几个丫鬟,都只会些防身功夫,遇到今晚这样的高手,只能是死路一条。
沾衣幻影的步伐,让黑衣人,抓不住楚清。
稍一耽搁,断刀已经如大鹏展翅般,冲了过来,与黑衣人首领交起手来。
“啊!”
幼荷的一声惊叫,让楚清眸光一暗。
一咬牙,她身影一换,冲过去,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正打算要了幼荷命的黑衣人身体中。
这把匕首,还是她出来这个世界时,楚正阳送给她的防身之物。
已经许久没有用到。
温热的血液喷出,让楚清拿着匕首的手,迅速染红。
“快走!”楚清拉着幼荷,两人一起向门外冲去。
刚一迈出门槛,便见到浮屠卫的人已经回来。这让楚清心中一亮,迅速吩咐:“速速救援。”
赶来的浮屠卫,分出几人,将楚清和幼荷二人,团团围住。剩下的人,则冲进去,救人。
不一会,名柳和醒蓉,都被救出来,快步跑到楚清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
两女焦急的问道。
楚清摇了摇头,看向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二女:“你们可有受伤?”
见二女都摇了摇头,楚清才松了口气。
房中,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楚清的安全,让酒酒和断刀,不再有顾及。那烟雾中的药效,也早已经过去。
黑衣人节节败退,被酒酒、断刀,还有赶去的浮屠卫,逼到角落,拼死反抗。
“走!”黑衣人首领,此刻也是遍体鳞伤。趁着空隙间,再次从怀里掏出之前使用过的圆球,就想要故技重施。
可是,酒酒和断刀岂容他这样做?
在那球体落下之时,断刀已经冲了过去,酒酒则身体贴着地面,横插而入,一手抓住了即将落地的圆球,阻止了他们的再次遁走。
计谋被识破,黑衣人首领,不顾手下死活,推攘着他们挡在自己前面,自己则趁机,通过那破烂不堪的房顶,潜逃。
断刀起身追上,身影冲破房顶,站在上面。
望着向远方遁逃的黑衣人首领,他抿了抿唇,放弃了追杀。
他不敢保证,这会不会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目前,最重要的是楚清的安全。
一个翻身,断刀落回了地面,站在已经失去抵抗力的几个黑衣人面前,伸手,将他们的面罩扯开,露出了与中原人不同的面貌。
果然,刚才自己看到那不一样的眼眸,并非眼花。
断刀双眼一眯,冷声吩咐:“将这些人都待下去,严加审问。”
“是!”浮屠卫领命,很快便押解束手就擒的黑衣人离开。
此时,院子里已经被破坏得难以居住,尤其是楚清的房间,更是满目疮痍,刀剑痕迹遍地。
断刀来到楚清身边,眼中迅速打量,见她没有手上,才放下心来。抱拳拱手:“小姐,刺客并非楚人,看模样,还有他们所有的武功招式,更像是西梁那边的。”
他并未把话说死,只是把事情告诉楚清。
“西梁?”楚清口中呢喃,清幽的眸子深处,已经凝聚杀意。
“西梁人!太过分了,肯定是那个西梁女王,横刀夺爱不成,便想来刺杀小姐。”醒蓉语气愤恨,眼里喷着怒火。
“小姐是大楚王妃,这小小的西梁女王,居然敢如此放肆,小姐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幼荷也是极为生气。
刚才可不是游戏,她们差点就见了阎王。
“西梁女王,是大楚外宾,咱们总不能带人杀到驿馆去吧。”名柳的小脸上,怒意明显。却还保留着理智。
三个丫头,各抒己见。
断刀沉默不语,这时酒酒也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圆球,似乎正在研究。
楚清冷笑,嘴角轻扬:“我们是不可以冲进驿馆算账,但是有人可以。”
一句话,让众人都看向了她。
楚清双眼微眯,她和赵晟颢心中,正好有许多疑问,需要人解答。何不如就借此事,闹上一闹,看看楚皇的反应。
心念一达,楚清便对酒酒道:“酒酒,你亲自去一趟王府,见到王爷,将今夜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酒酒一愣,点头离去。
其他人,却在猜着楚清的心思。
逍遥王倒是可以去找那西梁女王兴师问罪,可是若是王爷去了,闹出大事,岂不是让皇上怪罪?
酒酒离去之后,楚清不再提此事。只是返回凌乱的房中,将遗落的账本资料,搜集起来。
无奈,三个丫鬟也只能跟着收拾。
这个院子无法住了,只能令人在旁边,先收拾出一个新院子出来。
正在收拾中,外院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人要见楚清。
楚清愣了一下,心中思索是何人,如此时辰来见自己。
第一反应,就否定了赵晟颢。若是他来,根本不会通传。何况,她才派酒酒去寻他,有其他事要做,这个时候,也不会来此。
犹豫了一下,楚清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当客人来到厅中时,看清楚来人,楚清一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离歌小姐不认识在下了?”从斗篷中,露出自己容颜的高枳佑,微笑着看着楚清略微错愕的表情。
瞬间,楚清便恢复了正常。
嫣然一笑,她招呼高枳佑坐下:“只是没有想到,韩皇会深夜来访。”
下人奉茶后离去,楚清的态度不卑不亢。笑话,在楚皇面前,她都不低头,又怎会对北韩的皇上,诚惶诚恐?
“我只是在赏月时,忽见西梁驿馆中有异动,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岂料,他们竟将在下带到了小姐府上。”高枳佑若无其事的解释。那话中语气,好似在聊着风花雪月一般。
楚清心中冷笑,表面上平静如常:“这么看来,这次韩皇好奇之下,倒也看了一场好戏,应该不虚此行了。”
话语中,讽刺意味十足。
高枳佑微微一笑,深邃的鹰眸,看着楚清,眸底深处,情绪涌动。
突然,他开口:“你可愿意跟我离开?”
楚清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南楚皇室,暗潮涌动。你跟在一个纨绔王爷身边,又岂会平安?若你跟我回大韩,我保证你的九溟商号,规模会超过在南楚时,亦能给你更高的地位。我说过,我能许你一世荣耀,只要你愿意。”
高枳佑真诚的说着,似乎希望楚清能好好考虑。
楚清垂眸聆听,静默不语。
少顷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韩皇,你觉得楚清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么?亦或是,你觉得楚清是一个贪恋荣华之人。”
“不!你在我心中,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才能不输男儿。”高枳佑摇头解释。
“既然如此……”楚清缓缓抬眸,清幽的双眼,没有半点涟漪的看向他:“刚才之话,你又何须问我?”
高枳佑皱眉,神情有些不悦。“南楚逍遥王,是天下皆知的纨绔。你为何偏偏对他,情有独钟?”
楚清甜蜜一笑:“感情之事,又岂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感情?
两个字,如利刃般,刺入高枳佑的耳朵。
他完全不能理解,楚清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对一个纨绔有感情。总不会,像那花痴般的西梁女王一样,贪恋赵晟颢的容貌。
这个理由,他听到,也只会嗤之以鼻。
与楚清接触这几次,他从未见到她在面对男色时,有过任何的情绪波动。
“夜已深,若韩皇无事,便请回吧。韩皇身份特殊,若是留在此地,恐会招来非议。”楚清起身,身上的裙角微动,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高枳佑只得站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朕的话,一诺千金。无论你何时改变主意,都可以派人通知我。我将亲自接你去大韩。”
说罢,高枳佑转身便走,离开厅堂时,将斗篷的帽子,遮盖了自己的容貌。
望着他的背影,融入黑暗之中,楚清皱了皱眉。
她一直都很反感高枳佑话中,那种志在必得的语气。而且,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南楚皇室暗潮涌动,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南楚是不是即将不平静?
在高枳佑离开之时,赵晟颢接到酒酒的传信。
立即点兵,带着福禄寿喜,拍马冲入了皇宫旁的皇家驿馆之中。
不顾守卫阻拦,直接将西梁国的驿馆,砸了个稀巴烂,更是当众给了西梁女王几个耳光。
当然,打人这种粗活,自然是福禄寿喜代劳的。
等皇宫中被叫醒的赵琮,派人来阻止时,赵晟颢的剑,几乎要刺进了摩耶娜雪白的胸口。
皇宫中,赵琮怒斥赵晟颢时,那几个被俘虏的西梁刺客,被及时送到,福禄寿喜也在驿馆中,找出了那逃月兑的首领。
据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包扎伤口。
证据确凿之下,西梁女王无法抵赖,只能承认是她派人去刺杀楚清。
若是常人,赵晟颢杀了也就杀了。
可是,这是西梁女王,代表着西梁国,出使南楚。
赵琮只能将她暂时软禁,直到她离开南楚。而带人深夜闯入驿馆的赵晟颢,却被他带入了御书房中,同行的还有二皇子,赵晟乾。
这一夜,这么闹腾。
此刻,天边泛白,已经到了黎明时分。
赵琮年纪,毕竟有些大了。一夜未眠,精神有些憔悴。
他坐在御书房,御批桌后的龙椅上,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玩世不恭的赵晟颢,抿唇深思。
而今夜的始作俑者,此刻早已经坐在椅子上,大喇喇的四肢摊开,睡着了,还不时发出鼾声。
赵晟乾正襟危坐,眸光垂下,也没有说什么。
唯一在里面伺候的天禧,见此,也无奈摇头叹气。
“颢儿。”赵琮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终于双唇轻颤的开了口。
赵晟颢合着的眼皮,难以察觉的一颤,却没有睁开眼的意思,依旧‘睡得’很熟。
天禧正打算,上前摇醒。
却被赵晟乾抬手止住,自己亲自上前,俯首在赵晟颢耳边,轻唤:“颢,快醒醒。父皇叫你。”
喊了两声,赵晟颢才如大梦初醒般,伸着懒腰,睁开双眼。
见他醒来,赵晟乾再次退回了原位。
“皇伯父,你叫我啊?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要赶去看看我的王妃有没有受伤,还有,我好困。”赵晟颢换了个姿势,摊在椅子上,懒洋洋的问。
“赵晟颢。”赵琮沉声,声音带着沙哑。
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对赵晟颢如此直呼其名。
赵晟颢眸底暗了暗,露出迷茫的神情,看向他。
终于要说了么?赵晟乾垂下眸光,在心中叹道。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为了这一天,他也做足了近二十年的准备。
今天,秘密揭开,他似乎就解月兑了?守着一个秘密,真的很辛苦啊!
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此刻,恐怕连赵晟乾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
吊儿郎当的样子,纨绔的神情。让赵琮双唇轻颤,已经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他终于问出一句:“颢儿,你可喜欢这大楚的江山?可愿意坐在皇伯父这个位子上,指点山河?”
轰——
赵晟颢的脑子里,仿佛被炸开一片,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天禧和赵晟乾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件事般,并未因为赵琮的话,而露出半点惊讶,只是将眸光垂得更低。
“皇伯父,您说什么?颢儿不懂。”赵晟颢此刻确实想不通。
赵琮不是没有儿子,而且,这些皇子中,不乏优秀之人。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个纨绔王爷,说这种话?是试探,还是真心?
“颢儿,皇伯父说的话,还不够明白么?”赵琮表情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赵晟颢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收敛:“皇伯父,颢儿虽然顽劣,却也不是愚笨之人。我只是个闲散王爷,这些话对我说,是不是弄错了对象?”
“这些无需你担忧。你只告诉朕,是否愿意接手这大楚河山,执掌乾坤。”赵琮长臂一挥,君王气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赵晟乾眼角微微一抽,放在膝上的双手,都微微握了起来。
他此刻很紧张,却又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是紧张父皇的决定,还是紧张赵晟颢的回答,亦或是紧张自己终于要解月兑了多年来的负担?
赵晟颢靠在椅背上,魅惑勾魂的双眼,眯了起来,与赵琮的对视中,居然一点也不落下风。少顷,他缓缓开口:“我不愿意,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声音,极轻极缓,却充满了坚定和果断。
赵晟乾突然感到心中一松,好似禁锢了自己多年的枷锁,突然间被解开了一般。
反观赵琮,却是一脸的失望和落寞。看得身边的天禧,都有些不忍。
许久,赵琮长长叹了口气:“你记住今天你的选择,日后不要后悔。退下吧。”
赵晟颢站起来,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御书房。
只留下心底的疑惑,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闷,让他烦躁,让他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楚清。
“父皇,您一夜未眠,还请保重龙体,好生歇息。儿臣先告退了。”赵晟颢离开之后,赵晟乾也随之站起来,对赵琮道。
“你留下,朕有话问你。”岂料,赵琮却阻止了他的离去。
赵晟乾眸光一动,抿唇沉默。
心中有种期待,如枝丫般,从心底缓缓升出。
“朕若是把大楚江山给你,你可愿保颢儿一世无忧,保颢儿子孙,万世永昌?”似条件般的话语,从赵琮口中,突兀而出。
赵晟乾心中一惊,忙跪伏在地,深俯子:“父皇!无论儿臣是否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颢弟。这是儿臣欠他的,无需用大楚江山交换。”
赵琮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这江山社稷,交给你,朕也放心。”
“父皇!”赵晟乾抬起头,仰望那高位上龙椅中的明黄:“您正值壮年,福寿延绵,何必担忧储君之事?或许,颢弟成亲之后,会有所改变。”
“他无心江山,朕也不打算为难他了。”赵琮摇了摇头,眸光突然犀利起来:“朕只要你发誓,不会做出伤害颢儿的事。”
赵晟乾缓缓挺直身体,殿宇静默,他抬起右手,指天发誓:“我赵晟乾在此立誓,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无论将来如何,我必定倾尽所有,护佑颢弟一生,福泽子孙后代。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他之事,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天空中,新日升起,淡金色的光芒,透过殿门罩在赵晟乾身上,也洒在了正在出宫的赵晟颢身上。
赵琮缓缓点头,似乎终于完成了心事:“你的婚事,原本与颢儿一同举行,如今,便暂且往后移一下,待颢儿大婚后,朕颁布立储诏书后,再进行大婚。”
“儿臣,叩谢父皇。一切,都依父皇之言。”赵晟乾伏地叩首。心中似大喜,又似恍然……还有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