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翼在那儿傻站着不能动。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年彻与乔蓁审视的目光也没有停下,夫妻俩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乔蓁就收回视线,一手撑着腰,一手由丈夫扶着往店里而去,完全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
百里翼身边的内侍不禁有几分着急,忙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看到他仍一脸惊吓的傻站在那儿,随后更是咧开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他不禁揉了揉眼睛,主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陛下,他们走了……”他只敢小小声地提醒一句,就怕被人听去主子的身份。
百里翼这才惊觉回过神来,眼前除了空旷旷的场面外,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脸色不禁有几分着急,“人呢?”
“进去了。”内侍忙用手指了指,又想要揩汗了,主子这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平时英明神武的样子,忙小声又提醒一句,“陛下……”被一瞪后,忙改口,“主子,这好不容易才见得到公主的真身,您可要好好表现才行,不然公主若是不肯认祖归宗怎么办?”
百里翼自动过滤这个信息,女儿怎么可能会不认他?转而一想这十多年来他都没有尽地当父亲的责任,万一身边这内侍说的成真了,那怎么办?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没见到时天天想,见到了这心又七上八下地惴惴不安,左右犯难,不行,他不能任由这种情况产生。
握紧后中的拳头半晌后,他方才举步迈上前,他要争取女儿更多的好感后才能开诚布公自己的身份,对,就这么办。
想定后,百里翼的表情渐渐带上几分自信,血缘的羁绊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斩断的,断缺的十多年亲情他可以弥补。
早已开好了房间的年彻与乔蓁站在屋内的窗前看到百里翼怔在原地良久才进客栈来,步伐从略有些摇摆到坚定不移,夫妻二人都是人中龙凤,自然也能明白这人之前有过一番内心的挣扎。
年彻扶着乔蓁转身,自打这胎怀了将就六个月时,就突飞猛进地滚圆起来,扶妻子坐到床上,他转身倒了碗温水给她,“喝口水吧。”
见妻子接过,他也坐到一边伸手轻抚她的肚子,期待着再一次的胎动,犹记得这孩子第一次胎动的时候是在半夜,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山上转悠宿在山洞里,妻子推了推他,那时候他还迷蒙着睁眼看她,刚想开口问她半夜不睡在干嘛?
妻子却抓住他的手放在已经渐渐凸起的肚子上,兴奋道:“彻之,他动了,你模模,刚才真的动了……”
他立马睁大眼睛,睡意也扔到了爪哇国,那只大掌定定地放在她的肚皮上,可孩子似乎故意耍他们夫妻一般,在他们耐心地等待下,他就是怎么也不动了,大掌下却是半天也没有动静。
“怎么会这样?”妻子似有几分无奈地道,“这熊孩子还没出来就会耍着爹娘玩,刚刚明明动了……”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其实没能模到孩子的胎动,他也有几分失望,“好了,孩子也要睡觉的,我们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大掌正要移到她身后圈住她并不纤细的腰,就在这个时候,妻子的肚子传来了有力的踢动,顿时惊喜布满他的眼底,忙不迭地抚模着,孩子的踢动越来越用力,似有无穷的精力。
“锦绣,他动了,真的动了……”他惊喜过望地看着妻子。
妻子笑着覆住他的手上,“我就说他会动了嘛。”
那是他第一次确切地感觉到要当爹了,当即狠狠地将妻子抱在怀里,这个给他孕育了新生命的女人,一个重逾他生命的爱人。
“锦绣,谢谢你……”
妻子当时还是用她的粉拳轻捶他一记,“人家说女人一孕傻三年,你怎么也跟着傻?这孩子是你我共同的骨血,哪需你来言谢?”
此时此刻他的大掌也游走在妻子滚圆的肚皮上,孩子的偶尔伸个小手小腿,也能感觉得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想什么?”乔蓁看他笑得有得莫名,不禁笑问了一句。
年彻抬起头来飞快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在想我们孩子第一次做动的情形,这小家伙一定很健壮。”话里有着满满即将为人父的骄傲。
乔蓁将头靠进丈夫的怀里,“彻之,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对于是男是女,其实她也没有概念,不过想到丈夫一定会想要个男孩,毕竟他是长子嫡孙,当然想要个继承香火的。
她怀这胎不在侯府里,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幸的是起码不会有三姑六婆在她耳里宣扬一举得男的思想,不幸的当然是怀孕毕竟诸多不便,如果在府里,至少会得到最佳的照顾,又可以与婆母一块儿做伴,两个孕妇能聊得比较多。
嗯,还有五姐姐,掐指算算,她比她多了两个月的身孕,将近八个多月了,不禁叹了口气,她是看不到外甥或者外甥女的出生了,当然怕是也赶不及婆母盛宁郡主生产了。
“叹什么气?”年彻忙问,怕她心里有压力,低头在她头顶一吻,“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一样喜欢,等我们抱着孩子回去,爹娘他们只有欢喜的份,是不会计较孩子的性别,所以无须压力……”
他并不希望妻子为了生男生女感到忧心,他们也不可能就只生这么一个孩子,再说家里又不是缺少男丁,搞不好母亲或许还能再添个弟弟。
乔蓁倒也不是太忧心,反正她现在才十七岁,古代避孕又不及现代,这肚子怕是还要再生,不过他的回答还是取悦了她,笑眯眯地抬起头来吻上他的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年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手更揽紧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热烈地吻起来。
半晌,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乔蓁喘了好几口气才道:“你说那人会是什么身份?”
年彻微眯眼,“这个怕是要进一步接触才能知道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人既然会跟上来必有所图,端看是好还是坏?既然妻子直觉他不是坏人,那他也相信,但该有的提防一样也不能少。
夫妻俩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年彻松开妻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就去开门。
乔蓁也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衫,起身坐到椅子里,抚了抚鬓发,喝着温开水一脸严肃地看着丈夫拉开了木门,门外站着一名小厮装扮的中年男子,这名小厮哪怕年纪不轻,长相还是眉目清秀,五官柔和,看起来就像现代推崇的中性美。
她一面喝水一面观察,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身份莫过于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推断出**不离十的答案。
年彻同也也是端着一张俊脸,似有几分不友善地道:“你有什么事?”
那名小厮看了看年彻高大的身影,站在这男人面前,他同样也有很大的压力,果然敢娶他东陵国公主的男人都是非同凡响的,哪怕他见过的达官贵人足够多,哪怕身为天子近侍,拉拢他巴结他的人也足够多,可他还是免不了在这人面前打冷颤,当然前提是他也不能忽略掉里面的真公主同样看过来审视的目光。
“我家主子想请二位一道用晚膳。”他腆着笑脸将主子的邀请表达出来。
请他们夫妇二人用晚膳?
年彻不用回头,也知道妻子同样皱紧眉头,毕竟他们夫妻二人与那中年男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他还与他动起了手,只是大家都没能打着对方罢了。
“不用了,我们并不熟,一道用晚膳多有不妥。”
他当即拒绝,想要将房门掩上。
那名小厮顿时傻眼了,他家主子请客从来没有请不到的?他忙用身体挡住那要关上的房门,“别啊,这位爷,我家主子真的没有恶意……”
年彻真要关上房门,凭这名小厮的身手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此时他的动作一顿,现在他更可以肯定那中年男子是有意来接近他们的。
“相逢即是有缘,二位又何必拒在下千里之外?”百里翼早就在楼梯口站了好一坐儿,看到身边的近侍连这点小差事也没办好,他急于见女儿,惟有现身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毕竟非亲非故,多有不妥。”年彻圈着双手倚着门半步不让地看着这中年男子,这人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身上的气势太盛,他自然也不能相让。
百里翼皱紧眉头,忍住张望里面女儿的举动,只得按下自己的微恼,这女婿果然不讨人喜欢,“常言有语,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就当我为今天的不当举动向两位道谦,两位连这点光也不肯赏?”
连朋友的话都出口了,百里翼身边的近侍不禁打了个抖,主子真是为了接近女儿女婿无所不用其极,连身段出可以降低,这要传出去怕是要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年彻还没答,乔蓁就从里面踱出来,两手挽着丈夫的手,“彻之,既然这位先生如此盛情相邀,我们就答应吧。”
“对啊,对啊……”百里翼两眼贪婪地看着女儿的面容,忙点头附和她的话,若是他肯亮出身份,也不怕年彻与乔蓁不答应,可他就是不想用父亲用帝王的身份相压,这是他失散的女儿,是嫡亲亲的血脉,不是他的下属臣僚随他呼喝。
一旁的近侍已经低头不敢再看了,主子这身段真是一降再降,想来还是贾后与玉申公主做的孽。
年彻微挡住这人太过热切的目光,低声问妻子,“想好了?真的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乔蓁本身就是念力者,对于别人的关注一向很敏感,百里翼的目光肆无忌惮,焉能不发觉?
思忖片刻,年彻点点头,抽出她挽着的手,转而扶着她的手臂走上前与百里翼平视,“那我们夫妻恭敬不如从命。”
百里翼终露出十多年来最惬意的笑容,忙不迭地点头,转身朝近侍道:“可为,赶紧吩咐厨房上菜。”
年彻已经扶着乔蓁下楼梯。
百里翼想要伸手一扶,最后想到两人还没熟,这动作过态了,半伸的手不自然地收回,在背后握紧拳头,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他看清她的肚子,还没有大到吓人的程度,不过看了仍有几分触目惊心。
“这胎有多大了?”
乔蓁听到身边温和的问声,转头看去,在这走廊点起来的油灯散发出的晕黄光线中,这中年男子的长相看得更为真切,下午的时候没仔细打量,只知道此人必是养尊处优的,现在才发现他眼底有着不容忽视的苍桑,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感觉像冷夜,与之不同的是,冷夜让她戒备不已,这人却让她无论如何也升不起戒备之意。
故而她很自然地开口,“六个多月了。”
“那可真的得小心了。”百里翼答道,目光里面有几分隐晦,当年他的燕儿怀女儿之时是不是也这般需要人照顾?可恨的是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想到爱人怀孕的不便以及因误会产生的心伤,他的拳头突然握紧,那是深深地自我厌恶,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难过的事情?”
听到这温和的女声,他的心弦一震,那种无力的感觉轰的一声消失无踪,猛然抬头看向笑意盈盈的乔蓁,如三月春花在他眼前绽放,是那般的美丽又是那般的温暖。
“嗯。”下意识地,他点了点头。
“再难过也过去了,你要做的是展望未来,而不是活在过去。”乔蓁道。
百里翼一愣,忽而一笑,“你说得对,亏我比你活得久,却没你一个小女圭女圭看得透彻。”
今天被女儿这么一开解,他背负在身十多年的包袱猛然甩下,再懊恼也挽不回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不应再沉缅于过去不能自拔。
年彻诧异地看着妻子,乔蓁一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而且眼前这人还是个中年男子,可此刻她却少有地出声安慰了这中年男子,能这么敏锐地感觉到这人的情绪变化,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至少他就能感觉到。
乔蓁感觉到丈夫握住自己的手一紧,忙转头看向他,微挑眉似询问,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就会那样说了出来,与这中年男人靠得很近,无须释放念力,她无端端地就感觉到对方的情绪,那一刻,她很想安慰他,想要让他不要再难过。
手模了模肚子,莫不是即将为人母,这爱心爆棚了?她摇了摇头,其实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年彻没有追问,对于妻子的举动有疑问却没有怀疑,如她所言,这男人都可当她爹了,一切无关风与月,只是透着几分古怪罢了。
一楼没有客人用膳,最大一张桌子更是铺了上好的桌巾,看得出来是中年男子的主意,可见他对于请客的事情是相当的重视,这又是一个古怪的地方,乔蓁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正要坐下。
“诶,别。”百里翼忙阻止她坐下。
乔蓁不解地看着他。
百里翼忙吩咐近侍去搬椅子来,“你还怀着孩子,别坐这凳子,不舒服,我让人搬椅子给你坐。”
乔蓁看他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不好拒绝,只得与丈夫对视一眼,年彻没有出声,可眼里看得比乔蓁还仔细,这中年男子对乔蓁的关心不是假的,这就让人相当好奇了,非亲非故,谁还能想得如此周到?
没一会儿,百里翼身边的近侍可为就指挥着侍卫将椅子搬来摆好,这可是从这家客栈老板处征来的,待椅子放好,忙又亲自将小太监从马车里拿过来的舒适靠枕等物摆好在椅子里,一切就绪后,笑得万分巴结地看向乔蓁,“这样会舒服许多。”
乔蓁狐疑地看了眼百里翼,略为思忖,年彻已是扶她坐下,有舒服可享,不享白不享,至少不能让她与肚子里的孩子难受。一般住客栈,他们都是在房里用膳,至少有被子等物可以挨靠,乔蓁因肚子渐大的腰酸可以缓解不少。
百里翼赞许地看了眼近侍可为,还是这老小子想得周到。
“你们别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乔蓁与年彻自然不会将百里翼谦逊的话当真,连人家客栈主人最好的椅子都硬拿来给她坐,还从马车里搬下隐囊等物,就不是一句举手之劳可以解释得通,目前看来,这中年男子对自己是真的颇为照顾,心里的疑心自然也越大。
可为忙转到厨房吩咐人准备上膳,看到厨房里面的人都是宫里御膳厨的人在忙,忙道:“都赶紧着,别让主子等,不然回去我扒了你们的皮。”
“可公公,小的都不敢怠慢,这是先做好的头菜。”一名厨子忙道。
可为瞪了对方一眼,“还叫可公公?你找死啊?”
那名厨子这才记得这是出门在外,忙讨好地笑着,“都是小的嘴笨,一时忘记了。”
可为再瞪了他一眼,掏出银针试了试,没有问题后,方才亲自端起送到外面桌上。
那名厨子看到这一向高不可攀的可公公亲自端菜,不禁瞪大了眼睛,忙拉住其中一名跟着可公公的小太监,“这请的都是什么人?怎么这菜单子我觉得很是古怪?”都不是平时皇上爱吃的菜,更何况里面还有几道魏国的菜式,这就够他惊讶了。
东陵国皇帝从来没有爱吃魏国菜的爱好,他的口味偏重,如今却要他将菜做得偏淡一些,凸出菜式的鲜香,这是魏国皇城卫京的饮食习惯。
那名小太监左右瞅了瞅,没见着人偷听,拍了拍大厨的肚子,神秘兮兮地道:“是一对年轻夫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啊就别问了,免得可公公抓着你的痛脚就够你喝一壶的。”
厨子还没有应声,可公公的声音传来,那小太监忙应了一声,顾不上与这厨子说话,急忙就出去了。
厨子看到打听不到什么八卦,忙又转回去专心做膳食。
那边厢的乔蓁看到上的菜大多都适合孕妇吃的,还有鲜鱼做的汤,过了孕吐那段时间后,她相当的爱吃鱼,年彻就给她抓过不少的野生鱼,这鱼比起前世鱼塘里面圈养的要美味得多。
这人也太细心了吧,她又看了看一脸殷勤给她布菜的百里翼,嘴角有几分抽搐,“我自己来即可。”
“你不用客气。”百里翼忙道,看了眼对面阴沉脸色地年彻,解释了一句,“看到你我就想到我的女儿,所以才会对你照顾一点,我没有别的意思。”
年彻看了眼他,再看看桌上的菜色,居然还有几味大魏的特色菜,在这东陵国看到大魏的菜色,多多少少让人有几分惊讶?不过似乎有几分耐人寻味。
乔蓁自然也没有忽略掉这几道最简单的大魏菜,这是有意的试探还是巧合?她没有挟这几道大魏菜,毕竟在这东陵国少暴露一点,她与丈夫就会更安全一点。
百里翼似没有看到他们夫妻的异样,笑道:“我年轻那会儿到过魏国的都城,尝过他们的菜,别有一番滋味,你们也试试?”
不用他使眼色,可为这近侍就会心地亲自给乔蓁与年彻布菜,这可是特地为乔蓁而做的。
乔蓁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百里翼,挟起那名叫可为的近侍布的菜,入口颇有几分大魏卫京的风味,只是做得不太地道,可吃了东陵国食物有段时间的她,还真的颇为怀念这个味道,不禁多吃了几口。
年彻是地地道道的卫京人氏,他一尝就知道这菜做得不地道,什么爱吃就是个谎言了,依他对这男人明里暗里的观察,他绝对是个有能力从卫京请到一流厨子的人物,若真的喜欢卫京的风味,自然会追求最为地道的口味,不会做出四不像的东西来。
“确是别有风味。”他笑道,似乎窥见其中的秘密一般。
百里翼艰难地将目光看向这不讨喜的女婿,“卫京离我们东陵颇远,这菜与我们略有不同,你吃得惯就好。”
“我觉得不错。”乔蓁颇为享受美食带来的享受,卫京的饮食习惯与她现代的家乡颇相似,所谓的重口味比起东陵国人是小巫见大巫。
“觉得好吃就多吃点。”百里翼看到女儿满意,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千想万想如何才能讨女儿欢心,最后才想到从吃入手,这样比较好接近她。
乔蓁也没有客气,现在到了孕期的后半程,她的饭量也渐长。
“对了,你们是要到哪儿去?”百里翼似在聊天般地发问。
年彻细心地给乔蓁除掉鱼刺,把鱼放到她碗里,听到这问话声,不觉得有异,微微一笑道,“我们夫妻要到都城去会友。”
听到会友二字,百里翼有几分失望,他们难道不是为了见自己而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没到时候,他不想弄砸了一切,“正好,我就是都城人氏,这一路倒是可以与你们结伴而行。”
“怕是不好打扰。”年彻示意妻子不要做声,他笑着拒绝。
百里翼的眉头一皱,急道:“你们毕竟是小夫妻,多有不便,我这边还有侍卫,安全上会更无虞。”
年彻给妻子盛碗新鲜的鱼汤,笑眯眼,“我们夫妻二人也会惧怕路上的不便,想要找我们麻烦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这话似有所指,百里翼微抬头正色看向这女婿,对方还朝他挑眉一笑,他的脸色更为莫测高深。
乔蓁埋头苦干吃着美食,丈夫的手艺真的很一般,就算他努力了去学,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差强人意,她又有孕不宜多动,又不好打击他的热情,男人的懒的都是女人惯出来的,所以她只好忍受他拙劣的厨艺。
国人对吃的爱好,她一样也没有落下,没有的时候可以不想,现在摆在她面前,想要不吃个够本就真难。
因而对于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此刻她听之任之,反正只要他们不掀桌即可。
百里翼与年彻似乎真的杠上了,两人气氛颇有几分僵。
乔蓁吃得七七八八,方才优雅地用巾帕按了按嘴,看向百里翼,之前这人自称羽叔,她也就从善如流地唤他,“羽叔的女儿长什么样的?与我年纪差不多?”
百里翼正给乔蓁挟菜的手一顿,其实让她喊什么羽叔,他的心里半点也不好受,这是他的亲生女儿,该喊的是爹,是父皇,“嗯,算来与你年纪相当。”说这话时,他笑得很是温和。
“那她现在在都城吗?”乔蓁侧着头问。
百里翼早就想好了说辞,“她跟我妻子回娘家了,我正打算回了都城后,接她们娘俩回来。”边说边用热烈的目光看向乔蓁,想着燕儿此时不知道在何处?心里就是一阵疼痛。
年彻似八卦地道:“你做了什么气跑了妻女?”
百里翼一愣,苦笑道:“一切都是误会罢了。”
乔蓁笑道,“我爹娘虽过世了,但他待我娘应是极好的,从没气着我娘回娘家,羽叔真要多多改进。”
百里翼听到她亲口说到爹娘已死这几个字眼,眼角抽了抽,真想叫嚣着,你的爹娘还活着,活得好好的,那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只是这话还是只能在心里嚷嚷罢了。
“你……爹是个怎样的人?”他很艰难地问起这个话题。
乔蓁歪了歪头,其实这真的问到她了,她穿越而来的时候,乔健斌早就死了,真是半点记忆也没有,乔姚氏也是不提的,不过瞧她与乔维的关系这么亲密,就可知乔健斌这老爹是不错的,遂道:“我爹很好,待我也不错……”
她每说一句,百里翼的心脏就像被人用针狠狠刺一下,那个姓乔的真的有待她那么好?他想不明白,当年燕儿恨他,为什么会将女儿交给一个魏国人来抚养?这是一段他查不出来的历史。
年彻一直很细心地留意着对面之人的表情,那勉强维持的样子不像是做假,这人给出的疑点太多了,与妻子暗暗对视一眼,看得出来彼此想得差不多。
一顿饭似乎吃得宾主尽欢,年彻扶乔蓁进房的时候,百里翼的眼里还有几分依依不舍,最后还是近侍可为暗暗提醒,他这才没有出丑。
房门一关,年彻看向妻子,“你怎么看?”
乔蓁皱了皱柳眉,“说不好,不过他露出的破绽太多,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给我们暗示?”
年彻扶着她坐到床沿,模了模下巴笑道:“先别想那么多,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乔蓁轻捶他一记,“你这话可别让他听着,不然我怕你有苦头吃。”
“你舍得?”他倾身靠向她,笑得很欠揍。
乔蓁看到背着光的他还是如此俊帅,脸色一红,推了推他,“别贫嘴了,赶紧去给我烧洗澡水,这一顿饭吃了好些时候,我身子都粘腻了。”
年彻自然不会推辞,侍候好爱妻也是他的责任,忙又出去给她烧热水。
大热天时,他也不能让她洗冷水澡,万一着凉问题就大了。
他没有假小二之手,而是直接就转到厨下,看到百里翼身边的中年近侍可为正在指挥着手下收拾好厨房,他下意识地躲到一边的暗处。
看到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那似厨子的男人才领着一群打下手的退出这厨房,略一思忖,即知这一桌子菜都是那自称羽叔的男子自带的厨子做出来的。
他嘴角微微一笑,这才现出身来为爱妻烧开水。
等他把水提回暂住的客房时,乔蓁早已歪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没吵醒她,而是给她褪下衣物,用温热的水擦洗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移到床上,自己迅速洗个热水澡,吹熄灯火,躺上床揽紧妻子也闭上眼睛,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
百里翼却是没有睡意,他既希望他们能聪慧地猜到他的身份,又希望他们猜不着,毕竟女儿都长大成人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想到她席间说的话,他又感到一阵心痛。
“陛下,您若烦心不能与公主他们一道,奴才有办法。”可公公尽责地为主子分忧,看主子这个样子,八成还是在忧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