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天冷,您怎么不关窗子?”云珠一进内殿便见到叶兰雅坐在窗边,连忙过来要将客户关上。
“别关。”叶兰雅一手将她挡住,眼神幽幽地望着窗外,“你说,昨儿个先帝已经葬入皇陵,这么大的事儿都忙完了,他也该来看我了吧。”
“娘娘放心,王爷一定会来的。”云珠拿了个暖手炉放在她手里,宽慰道,“大事虽然忙完了,但还有很多事等着王爷去忙呢,若分得开身子得了空,只怕很快就来了。”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想着有太多事的都等着他去处理,就一直等着。”她伸出手,去接天上落下来的雪,雪花落在掌心里很快就凝成一滴小水珠,她眼里的忧色更为明显,“可现在不这样想了,就算再忙,分出一时半刻去看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云珠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随即又笑道:“娘娘若是想王爷了,不也可以去看他么?”
看他?叶兰雅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风风火火的什么都不管,想说喜欢就喜欢,想追着别人跑就追着别人跑。”她抚了抚黑亮的鬓发,上面的金钗与发式都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他是王爷,不久之后的新帝,我是先帝的皇后,这样的身份在这里,怎好冒冒然就去。”
云珠“扑哧”一笑:“娘娘,您怎么也变得顾忌起身份来?这可不象您。”
叶兰雅一怔,笑着摇头。
的确,她何曾是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本来就是娇纵惯了的,嫁给夏侯昱之后更是过得随心所欲,哪里会忌讳别人的目光,可如今他一回来,她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心中也总是患得患失,说到底,还是太过在乎他的看法,生怕自己行为不妥便会给他带去不便。
就象云珠说的,这可不象她自己。
“这不是怕给他带去闲话么。”懒懒地往旁边一靠,她有些怕冷地缩了缩手,将暖手炉抱得更紧了些。
云珠连忙抱床绒毯子盖在她身上。
她撑了头,有些困顿地闭上眼睛:“小春儿回来没有?”
“还没呢。”云珠见她冷,到底还是把窗户关了起来,边关边回答,“娘娘别担心,小春儿不会在外头贪玩的,今儿早上王爷才把宫外的人撤走,想必消息不太好打听……咦,那不是小春儿么,真不经念叨。”
叶兰雅立即坐了起来,果然见小春儿一路小跑着进了凤仪宫。
小春儿跑到殿门外,气也来不及喘,先忙着拍身上的雪,跺去鞋底的脏泥,云珠已快步走了出来:“别掸了,娘娘等着你回话呢。”
小春儿应了一声,连忙走进去。
“外头怎么样了?”叶兰雅意态慵懒地靠着贵妃榻,看似随口问问,心里却已轻轻悬起。
“回娘娘的话,”小春儿跪在地上,低头回禀,“王爷不仅把凤仪宫的人给撤了,其他守着各宫的人都没有了,而且还把宫里头的御林军给换了,奴婢没见着一个认识的。”
叶兰雅并未意外之色:“还有呢?”
“还有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刚刚走了一拨儿,听王总管说……”
“哪个王总管?”
“就是副总管王禄王公公。”小春儿回道,“李总管去后,王爷就让王公公顶了总管一职。”
“王禄。”叶兰雅点点头,“你继续说。”
“王总管说,是王爷觉得宫里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人,没有实差的都得遣出宫去,明儿个还得再走一拨。”
“是么。”叶兰雅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微微一笑。
他的性子还是以前那般没有变,做起事来果断凌厉,宫里的人本就太多,都是她这些年来刻意填充进来以增加宫内费用支出负担的,他能这么做,本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有什么?”云珠问道。
“奴婢还听王总管说,过几日王爷还要将各宫的娘娘们送到别宫去,没有侍奉过先帝的直接送出宫……”
“你说什么?”叶兰雅蓦地脸色一变,直起身来,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
“奴婢说……”小春儿小身子抖了抖,抬起脸来看着惧怕地看着她,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啪!”一记清亮的巴掌声响在空气里,小春儿身子往旁边一歪,白女敕的脸上立现红色手印,她连痛也不敢叫,飞快地跪好,连连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娘娘别生气,仔细伤了手。”云珠忙上前给叶兰雅揉着手心,又轻声斥道,“娘娘问你话呢,还不快答得利索些。”
“是。”小春儿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眨落在厚厚的地毯里,再次重复道,“王总管说,过几日王爷还要将各宫的娘娘们送到别宫去,没有侍奉过先帝的直接送出宫,不想出宫的也可以跟着去别宫。”
“王禄真的这样说?”叶兰雅紧抓着云珠的手,只觉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王总管确实是这样跟奴婢说的。”
“那本宫呢?王禄可有提到本宫?”
“这个王总管没有说,但是奴婢问了,王总管说王爷给的名册里,没有娘娘的名字。”小春儿小心翼翼地回答。
没有她的名字……叶兰雅缓缓松了口气,待她缓过来时,只觉得自己从刀尖上走了一回,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绝情。
“娘娘。”云珠用手帕给她抹着汗,低声安慰,“您别太过虑了,您看,王爷对您还是有心的,您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
叶兰雅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疲乏地躺了回去,云珠替她盖了毯子,便静候在一边。
小春儿跪在地上,没有吩咐也不敢起来。
“还疼么?”半晌,就在她们都以为她睡着时,她睁开眼睛看着小春儿的脸。
小春儿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云珠皱了眉:“怎么不回话,娘娘问你还疼不疼。”
“不疼,奴婢一点儿都不疼。”小春儿忙不迭地回答,心中又惊又慌。
“瞧把她给吓的。”叶兰雅叹了口气,“我就这么吓人?”
小春儿几乎哭出来。
“娘娘要是吓人,这后宫里的其他人可不得成了母夜叉了。”云珠笑道。
“罢了,你就知道哄我开心,明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叶兰雅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拿药给这丫头抹上吧,消肿能快些。”
小丫头受宠若惊地谢了恩,退到一边候着。
叶兰雅将身上的毯子裹了裹,云珠见状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殿内更为暖和,叶兰雅却仍觉得有些冷。
“娘娘,奴婢给您拿被子去。”
“不用了。”叶兰雅坐起,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替我梳妆。”
“娘娘,您是要……”云珠不太敢确定。
“去请王爷来用晚膳。”她红唇一勾,“小春儿,吩咐凤仪宫里的小厨房,叫他们给本宫使出一身的绝活来,做得好本宫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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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夏侯渊将几件首要的事情议定之后,将卷宗一合:“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各位大人将本王所说的事情先抓紧办妥,三日内要出结果。”
各大臣听到他前面那句话刚露出笑意,心想总算一天的苦日子熬出头了,然而一听后面那半句,顿时面色发苦。
这位未来的新帝与先前那位的行事风格实在太过迥异,这一时半会还没适应,一连串的事情就压了下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还将给予的期限掐得刚刚好,你若马不停蹄地去办了,这期限差不多够用,但你若稍稍一缓,这事儿肯定就完不成。
当然,谁都不敢有怨言,恭恭敬敬地退下,满心哀愁地回家。
门一合上,杨书怀与纪望言就忍不住面露微笑。
“笑什么?”夏侯渊瞥他们一眼。
杨书怀答道:“主子,属下只是觉得这些大人们有些可怜。”
“可怜?”他找开面前一份折子,头也不抬地问,“可怜在何处?”
杨书怀用一种“明知故问”地眼神看着他家主子:“自从主子入了宫之后,这些大人们应该没有一晚上睡过囫囵觉,一个个眼圈发青,若不是慑于您的威势,刚才恐怕早就哈欠连天了。”
“我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你怎么就不说我可怜?”
杨书怀呵呵一笑:“您是主子,属下可不敢说。”
夏侯渊抬头:“别学石坚,一脸的不正经。”
杨书怀嘴角一抽,看向纪望言,他哪里不正经了?有吗?
纪望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远处正与清河一起编排御林军的石坚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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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地上滑,您小心些。”出了凤仪宫,云珠见清扫后的地面又有了积雪,便想要去扶叶兰雅。
“无妨,我还没这么娇气。”叶兰雅抬手拨开了她,“你忘了我以前在家里时就是个闲不住的?你整日里跟在我后头追,却没一次追上的,说起来你还比我大两岁。”
“可不是。”云珠慢了她半步走在后面,“那时候娘娘精力可真好,每回奴婢追得都快去掉半条命。”
“你就一条命,哪来那么多半条命可以掉?”叶兰雅笑瞥她一眼,问身后的小春儿,“确定王爷在御书房?”
“回娘娘的话,王总管说王爷召集大臣们在御书房议了一天的事了。”小春儿小心地回答。
叶兰雅“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皇宫还是那座皇宫,只是随着入主的人不同,心境也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满眼望过去陌生的面孔,她却觉得可亲。
那些板着脸冷冰冰的士兵,见着她也不行礼,一看就知道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走走看看,便听得前面一阵哄然大笑,她顺着声音看过去,身边的云珠已道:“这些都是谁呀,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么,竟然敢这般肆意喧哗。”
“过去看看。”叶兰雅已走过去,掩在一处殿柱后,她想看看他手下的人都在做些什么。
大冷的天,一大帮子只着单薄衣衫的汉子占去了大半个广场,足有数百人之多,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正互相角力,不时被对方摔倒在地,每摔一次,数百人就哄笑一声,那两人谁也不服谁,摔了就站起来继续比,似乎一定要比出个高下来。
“高壮,可别给咱前锋营丢脸!”旁边一名身材更显结实的男子粗着嗓子喊。
“铁山,你可要给咱骁骑营争气!”另一边模样清秀的男子也不甘示弱地喊了一句。
这两人一喊,那几百人就更为沸腾,声音分成了两半,皆是为这角力的两人助威。
叶兰雅便有些好笑,这就是他手下的兵么,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这些男人可真有意思。”云珠抿着嘴笑。
小春儿更是从未见过这等阵式,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只觉得新鲜。
忽然欢呼声震天,角力的两人终于决出了胜负,其中一人被另一人压在身下,试了几次都没能翻身。
“不算不算,他使诈!”粗嗓子的不服气,“重来!”
“兵不厌诈,愿赌服输。”清秀男子笑眯眯地将上面一人扶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好样的,真给咱骁骑营争光。”
被压的那个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
“我不服!”粗嗓子冲着那清秀男子嚷嚷,“要不咱俩比一回。”
“看看,输了就耍赖。”清秀男子却不理他,走到旁边朝着一人问,“算不算咱请姑娘来评判,姑娘说算就算,大伙同不同意?”
“同意!”数百人齐声应答。
姑娘?叶兰雅下意识地蹙眉。
这男人堆里哪来的女人?先前不留意,此时看那人的背影,才觉得确实不同于男人的精壮,而是……而是十分修长均匀,竟有着连她都不愿意承认的美感。
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兵不厌诈,愿赌服输,这句话说得好。”黑色短装打扮的女子往场中央走了几步,清越有力的语声顺风传来,“御林军肩负皇宫的安全之责,事关生大。既然是对御林军正副统领的选拔,光靠蛮力肯定不够,还要有灵活的头脑。高壮的身手不错,但实战的灵活性欠缺了点,因此我认为,此次的胜负还是作数的。”
半数人立即发出欢呼,另外半数人虽没有欢呼,却一个个都显得心服口服。
那粗嗓子脸上虽有悻悻之色,也不再有异议,似乎对那女子极为信服。
“继续吧!”女子说完便退到一边,继续看其他人比试。
叶兰雅心里那层异样感越发强烈,这样一个能让那么多男人打心底里信服的女人,在这座皇宫里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云珠已看出了她的顾虑。
叶兰雅没有作声。
“奴婢好象听说过她。”小春儿突然想起什么来,怯怯地说道。
“你知道?”叶兰雅眼底一沉,“怎么不早说!”
“奴婢其实也没听全,不太敢确定,之前又因别的事给忘了……”
“说吧,她是谁。”叶兰雅沉着声打断。
“听说是随着王爷一块儿入宫的,就听人叫她姑娘,别的一概不知。前阵子王爷说让李总管随先帝葬在皇陵外,朝中的元老们都不同意,坐在外头绝食静坐向王爷表示反对。后来不知怎么地,有位姑娘去说了几句话,泼了几桶水,那些大人们当晚就回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儿,奴婢觉得应该就是她……”
“你是说,就凭她说了几句话,泼了几桶水,那些老不休就走了?还一声不吭?”
“是,是的。”
叶兰雅盯着场中那抹背影,眼神阴沉如天色,忽见那女子陡然回头朝这边望来,她连忙往后一退,隐在柱子后,退完了她才想起,她退什么?
心下不禁懊恼,再探出身去,只见那女子已转过头去,再也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刚才仓促间一退,只看到一道眸光清冽如雪。
“再去打听,把这些日子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尽可能详细地打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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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天都快黑了,您还不歇歇?”杨书怀掌起了灯,将夏侯渊批好的折子分类归置。
夏侯渊落下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来看了眼窗外,并不急着起身,而是望向低头看帐本的纪望言:“望言,你可有觉得适合你的官职?”
“王爷。”纪望言放下帐本认真答道,“对于其他的望言不懂,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户籍银粮方面,或可为王爷分忧一二。”
“正合我意。”夏侯渊合起折子,交给身后的杨书怀,“我打算把你安排在户部,暂时先不安排实职,你可以多看看,多学学,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行安排。”
纪望言微笑道:“一切但凭王爷安排。”
正说话间,新任内事总管王禄悄然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御案旁才躬身问道:“王爷,皇后请见。”
皇后?
纪望言与杨书怀对望一眼,退到阶下垂手静立。
夏侯渊略作沉吟:“让她进来吧。”
王禄迅速退下,对等候在门外的叶兰雅笑道:“娘娘,王爷请您进去。”
叶兰雅雍容一笑,随手褪下手腕处的翠玉镯子递给他。
“娘娘不可,您刚才已经给过了。”王禄连忙推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叶兰雅往他手里一放,红唇微勾,“王禄,只要你对本宫尽心,本宫不会亏待你。”
“谢娘娘。”王禄将镯子收入袖中,伸手往门内一引,“娘娘请。”
叶兰雅嗯了一声,在云珠的陪伴下迈着优雅的步子入内,在迈入门槛的一刹那,她先前的那份从容已复不见,目光已然投向了里面御案后的那个男人。
十三年不见了,整整十三年,她没有一日不想念,没有一日不牵挂,如今他就在眼前,她却突然不敢再往前走,连袖子下的双手都紧紧地绞了起来。
“娘娘。”云珠低着头小声提醒。
“嗯。”她控制着内心的澎湃,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微笑的唇角微微颤动。
他还是那么冷峻傲然,还是那么锐利俊朗,眼神依旧是君临天下的睥睨,时光之剑将他磨砺得更为鲜明锋锐,比起十三年前,现在的他更令她心动,沉醉。
“夏侯。”站在御阶下,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她轻启双唇,叫出了心中回荡了无数遍的名字,一瞬间,有湿意涌上眼眶。
她等了太多年,付出了太多太多,此刻站在他面前,只要看着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夏侯渊坐在御案后淡淡地凝视着她,十多年不见,她有了很大的变化,再不是当初那个骄蛮伶俐的女孩子。
朝她点了下头,他面容平静,语气平淡:“娘娘。”
叶兰雅身子一僵,随即绽出明媚的笑容,一如当年:“夏侯,象以前那样,叫我名字。”
“身份有别,娘娘贵为皇后,本王又怎能以名字相称。”夏侯渊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坐吧。”
看着灯光映照下俊挺的脸,叶兰雅有些恍惚,然而他那句话,却又让她心头一沉。
“不坐了。”她笑容未变,定定地望着他,“你入宫多日,因事务繁忙一直未曾相见,我今日来,是想请你去凤仪宫用顿便饭,叙叙旧。”
“凤仪宫?”夏侯渊手指轻点桌面,“凤仪宫是皇后的寝宫,本王去了不妥。”
“不妥……”叶兰雅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里有了苦涩之意,“夏侯,我们是从七岁就相识了吧?”
夏侯渊点头:“差不多。”
“就算称不上青梅竹马,至少也是一同长大,”她轻掠鬓发,妆容素雅的脸上笑容淡淡,“抛却我们两人的身份,我不是什么皇后,你也不是王爷,我们只是当年在宫中无忧无虑一起学习的玩伴。既是如此,叙叙旧,又有何不妥?”
站在一边的纪望言悄悄地打量了她一眼,心中不免惊讶。
听闻这位皇后极其跋扈,性子阴晴不定,且骄奢成性,这些年来与承顺帝终日作乐,不顾民间百姓疾苦,被人称之为妖后,今日一见,却与传闻大相径庭。
杨书怀垂着眼睑,心里却想着,姑娘怎么还不来,该不会又自个儿与石坚他们去吃饭了吧?
不由又往上瞄了眼,但见夏侯渊沉默着,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似乎正在考虑之中。
“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就显得本王不通人情。”夏侯渊缓缓开口,“不如这样……”
叶兰雅明眸一亮。
杨书怀心中一急。
御书房门突然一开,一人拍着身上的薄雪大步走了进来,声音一贯的清冷:“天都黑了,你们还不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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