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并不是全部都铺了地毯,只有中间放着荼几桌台的位置是,只为了防止有拖拽的刮痕。李燕为了表示下诚意特意跪得近了些,单单选在了沙和地毯中间的空白地板上。
崔玉凤抿着嘴,表情不太自然的训斥了句:“挨这么近干嘛,往后窜点儿——”
她指的位置正是地毯上,李燕暗自窃喜,知道这是她妈心疼她,却又不敢笑出声。膝盖都怕硌着了,哪还能真的下重手打她,先前还有几分担心会疼,这下算是完全没了顾虑。
“妈,我知道我错了,不该瞒着你们跟勒小东交往,其实我那也是有目地,他不是英语特别好吗,每次都能考满分,就寻思让他辅导辅导我,我们俩除了在一块儿学习绝对没做什么坏事,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打蛇打七寸,求饶也得抓重点,对于向来对学业重视程度堪称彪悍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认真学习这个借口更好呢?
果然,崔玉凤的脸色缓和归缓和,却也不是好唬弄的直接就提出异意:“想要辅导难道不会找老师啊,非得跟他搅和一块儿去。我之前难道没警告你吗,不许处对象,不许处对象,你为什么不听?你说你该不该揍?”
李燕可怜兮兮的道:“我那不是寻思着省两钱儿吗,辅导费好几十呢,挺贵挺贵的现在钱也不好赚,能节省就节省了。”
“滚蛋,少拿这个借口唬弄我,你会缺这点儿钱吗?”
李燕嘻嘻一笑:“你看我妈就是英明,这都被你看穿了。没错,确实不光是为了省钱,勒小东的讲解辅导的方式特别容易懂,比英语老师强多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找他了,辅导费倒是小事儿,听不明白成绩上不去才是重点,再耽误我中考你说多不划算,我说的对吧妈?”
崔玉凤没作声,顿了两秒才道:“那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和勒小东俩缠做一堆,要不是他爸妈回家,你们俩是不是要干坏事儿?”
那谁知道呢,少年男女气血方刚的说不准也就擦枪走火了呢,李燕暗自吐糟,脸上却极其无辜的道:“什么呀,那只是巧合,我绊倒了他过来扶我一把也摔地上了,谁知道就那么巧被他们给看见了。”也真是够嘴碎了,这是什么都跟她妈说了,压根儿就没安好心,想让她挨教训啊这是。
“说的倒轻巧,哪那么多巧合,我看你就是在狡辩,抽你两下才能说实话。”崔玉凤作势扬起手里的刷子就要往下挥。
“唉唉,妈,妈,等一下——”李燕老早儿把双手举过头顶准备随时拦住,“我跟你说,妈,你要是揍我了,那不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吗?你想啊,他们找上门儿来告状不就是戳火扬沙,挑拨咱们母女关系吗?你要是真的打我了,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他们都乐死了,你说对不对?”
扬起的手臂慢慢的往下垂落,崔玉凤明显迟疑,脸色犹疑不定。吴芝兰见此情景话道:“行了,燕子说的也有道理,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就得了,先给她记上帐,要是再有下次攒起来一起揍她。”
崔玉凤哼了声,李燕赶紧把她手里的武器卸下来,颠儿巴颠儿巴的跑过去倒了杯水过来:“妈,消消气消消气,喝点儿水——”
崔玉凤瞪了她一眼:“有你女乃给你说情今天就放你一马,再有下次看不打断你腿?”
“是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李燕暗里吐了吐舌头松了口气。
有了这场风波崔玉凤的要求更加的严格,周末休息让李燕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家复习功课,甚至下楼在小区里转悠都不行,俨然就是软禁的状态。而周一到周五,她会时不时的到学校去查岗,看看李燕是不是真的在,顺便给她带些饭菜。
四班的学生都有些习惯了当个传声筒,只要有谁看见崔玉凤出现在视线内,就会抹头回去告诉李燕说她妈又来了。每每听到这几个字,李燕就嘴角直抽抽,觉得别人眼里她就像是没断女乃的娃儿似的需要当妈的随时照看,极其的尴尬别扭。还好时间不长,稍微忍耐下也就过去了。
k县的中考时间定在了六月十四、十五两天,学校特意雇了辆大客车,由副校长刘仕明和班主任刘家栋带队,参加中考的大部分学生,早上七点半从学校出,八点左右到达县一中考场。像是个别家在县里住的学生,可以不用再返回学校,自行到考场就可以。
中考的前一天正赶上端午节,学校提前放了两天假,也是让中考的这些学生们放松下心情。李燕哪里都没去,除了看电视、看漫画书就是睡觉,吃好喝好睡好养了两天,十四号的早晨起来吃完了她妈精心准备的早餐后,骑着自行车一路上慢悠悠的当玩儿似的就到了县一中。
等到凌水一中的大客车抵达后,她过去跟大家汇合,聊了会儿天儿跟着广播里就开始叫着排队。
这次中考全县的学生全部打乱,按学号排列的考场,为的就是防止同校的人之间相互进行作弊。
李燕被分到了第十三考场,四班几十号学生只有吴玉良跟她分到了一起,两人还一左一右排,一前一后位,八杆子打不着的距离。其他人都是别校学生,根本认识都不认识。
坐位已落定,紧跟着就有老师过来核实身份证和准考证考条,检查完后广播里播读着考场纪律,没有三五分钟,预备铃打响。两个监考老师开始拆封试卷,并在前面黑板上注明试卷页数以及考试时间。
这第一场的考试是数学几何,两个小时的时间,临考前的两分钟分下来运算用的草纸,跟着是试卷。随着考试的铃声响起,所有人开始低头答题。
一百二十分钟的时间看似挺长,全神贯注的进行某件事情时就会觉得过得非快。这次的题型并不难,题量都相当的大,有好几道简单的选择题就需要极为繁锁的运算过程才能最终得出答案。时间不够用,这是大多数人的感慨。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算题速度快的学生,理科向来强势的李燕做完最后一道大题,将将免强检查完一遍后铃声就响了。监考老师催促着大家交卷,有人会在最后的几秒钟落笔写上数字,也不管对错只要别空着,兴许还能蒙对得个两分儿。
上午的考试算是结束了,所有人都往外走。作为一个考场唯二的两个凌水一中学生,李燕和吴玉良自然走到一块儿议论着将将才结束的考试。
“这次题倒是不难,就是时间有点儿不够用,我差点儿没答完。李燕,你呢?”
“哦,我也将将够答完,也不知道都对不对?”
“哎,那选择题第十八题你选择b还是d?”他算的答案有两个,可又是单选,不得以只能从中选一个,最纠结的就要算这道题了。
“选择十八题,什么题啊?”李燕努力回忆了半天也没有印象,出考场就大脑放松成空白这是她一向的习惯,要不是有这个毛病她何苦这么辛苦巴拉的费劲的学,走捷径直接把题型背住不就行了吗?
“那是那道——”吴玉良学述了一遍,道:“这题我怎么算怎么是两个答案,你呢?”
“哦,好像是有那么道题,我记得我选的是d,你选什么?”李燕之所以还有些印象是这题太特殊,明明单选题却有两个答案,估计是出题老师失误了。
吴玉良道:“我选的是b,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正确?”
“这题出的有问题,不该咱们事,答哪个都应该对。”话说到这里,李燕猛然间记起当年中考时确实有道题是两个答案,她还记得老师对照答案时特别说起了这件事。时间太长了,她早就不记得了,这会儿说起来倒是有那么点儿印象了。
吴玉良直觉的摇摇头说:“这怎么可能,还是我们没算对。”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思想,谁能想到是题目本身出现了纰漏,这么严肃的考试,这种事根本不会生好吗?
两人为了这道题相互争辩,边走边比比划划,肩并肩挨的挺近,谁都没有太在意,直到出了教学楼,迎面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出门的人都直觉的拿手遮挡眼睛。
数学的题量大,几乎所有人都是铃声响了才交卷,这样一来就形成人流积压各个考场的学生集体往外走的情形。教学楼的大门是左右两侧开的双扇门,就算这样仍然显得有些拥堵。
李燕和吴玉良随着人流往前并肩而出,出于下意识的抬手遮挡阳光,太近的距离无可避免的打到了身旁人的手臂,不太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吴玉良微怔后表示收到也回之无所谓的轻笑,这也只是日常礼貌性的行为,熟识不熟识的人之间生了大都会这么去做。两个当事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是这样的笑容落在了个别人眼睛里却完全走了样,俨然成了心有灵犀温柔缠绵的表征。
谁也没有注意到楼前滴水廊檐下本来站着的修长高健身影,嫉妒神情从俊美的脸庞上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几分懊恼,后悔自己没能控制住非要看她一眼的冲动,片刻不停的转身就走,在大批人流涌出前消失在了视野中。
中午休息了三个小时,下午两点钟开考的生理化大综合题型较偏,大部分人都答的不好。出了考场外的操场上简直是哀嚎声一片片,几乎没有人说自己考的好。
来自各乡镇的学生们大多都没有往回返,而是选择了在县里留宿一晚。凌水一中的学生们被按排住进了离考点大约一千米左右的一家宾馆,包了三个大房间,每个房间都加了几个厚实的床垫儿,足够所有男生女生住下。
李燕在宾馆里跟大家侃了会儿,等到她们集体要出去吃饭了这才跟罗茜离开。
自打李家人搬到县里来居住后,罗茜一直都吵吵着要过来看看,可是临近考试时间都用来复习上了,也就一拖再拖,这次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去。
李燕也同意她到家里去睡,宾馆里有些挤巴,她出来也可以让大家能分配到的空间更大些。当然,这也仅仅是对了她个人而言,其他人就没那个必要了,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完全没有必要做那个圣母。
罗茜在农村住惯了冷不丁见到三百来坪的楼房那个惊奇劲儿就不用多说了,直到坐到饭桌前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儿来,末了点了下头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叹了口气感慨道:“一览众山小,有钱人真好!”
桌子前最老的最小的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猴儿似的看着她,李奇眨巴了好几眨巴眼睛,跟坐在旁边同样愣呆着的李佳道:“二姐,你刚才听懂了没,她说的是什么啊?”
李佳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品饭,边嚼着边含糊不清的道:“就听懂了后面一句,前面那句没听懂。”
吴芝兰跟罗茜做个对面儿,往前探着头问她:“罗家小三儿,你开头说的是不是就是你们学的那个英语?”
啊?罗茜真没想到临时凑出来的打油诗会被这仨人儿认识的一塌糊涂。没人欣赏让她森森的忧郁了。
李燕盛了满满一碗饭递给她,直埋汰的道:“我说小三儿同学,咱能说点通俗易懂的不?”
罗茜觉得自己很委屈,道:“我说的挺清楚了啊?”她的音一向准确,地方口音特别的淡。
“别卖弄你那点儿墨水了,难道你指望平均学龄只有幼稚园水平的她们能明白你念的‘湿’啊?”抬头冲在着吴芝兰道:“女乃,你们别搭搁她,她这是背书背晕乎了,明天就是语考试她紧张,你们多理解下。”
罗茜小声嘟嚷了句:“我哪有?”
这时候崔玉凤炒完最后一道菜走出来,看见一桌子人表情都是古古怪怪的就张嘴问:“怎么了,说什么这么热闹?”
李奇小手一指罗茜,抢着道:“妈,她说鸟儿语,我们都听不懂。”小孩子记忆力超好,李燕说过一回他就记住了,这会儿搬出来那是相当的得意。
鸟儿语?崔玉凤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有些不太和谐,也不能怪她,要说汉语化博大精深,一字多解,男性身体的某个器官也可以这么称呼。
李燕没有忽略她妈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尴尬表情,谁让这个词儿是后时代的产物,冷不丁被李奇说出来,接受无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想到另个等同词,她就忍不住的想笑。
吴芝兰到底年纪大,考虑别人的时候多一些,在看见罗茜那张苦瓜脸,轻斥了李奇声:“这孩子不知道就别瞎说,你大姐不是说了那是背课吗,不是什么鸟儿语。”
她要不重复这句还好,这一重复场面越有些尴尬。
李燕都快要憋出内伤了,实在没绷住‘扑哧’声乐了。崔玉凤也跟着笑了:“小三儿究竟说什么了,瞧把你们一个个给弄的这小样儿?”
李佳继续吃着饭菜,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边朝着盘子伸筷子边语气平板的道:“她说一览众山小,有钱人真好!”
“佳佳记性就是好。”李燕模了模她的脑袋,抬头看崔玉凤:“妈,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崔玉凤一知半解的道:“小三儿说咱们家有钱挺好,是这个吧?”
李燕斜睨了眼罗茜,回过头解释道:“她说看到我们家房子这么大这么好,非常的羡慕,也要积极努力赚钱做个富人。是这个意思吧,小三儿?”
罗茜点头如捣蒜:“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李燕也!”
“可拉倒巴你,还没完了,真跟古干上啦?”
“好了,都别扯淡了,赶紧吃饭,再不吃就凉了。”崔玉凤解下围裙大手一挥,各就各位。
可能是觉得没有话说有些太沉闷,崔玉凤边吃着边又把刚才的话题捡了起来:“小三儿,其实你想要有钱还不简单,找个有钱的婆家,还用得着你自己努力啊?”
吴芝兰直点头:“嗯,这话倒是对,姑娘家要那么有能耐干什么,找个女婿行就得了呗。”老人的思想总归不月兑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传统老观念。
罗茜这个二货,也没多寻思直接冲口就道:“我倒是想找了,可哪有啊?能有几个像李燕那么运气好,碰着勒小东他家那么有钱,就是可凌水镇也没有几家啊?”
此话一出,李家女人们全都变了脸色,她还犹自不知的伸长了筷子去夹肉排骨,塞进嘴里嚼得嘴角流油,继续道:“不过勒小东有钱归有钱,长得也还凑合,不过他那人挺阴险,整人的损招可多了,我都被他阴了两回,被我爸揍的**都快开花了。李燕,我跟你说——”猛抬头,咦,怎么一个个的眼神都直往外飞小刀子,射的好像还是她,这是什么个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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