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滴了,妞妞?”刘放歌大名豪迈大气,小名特别的可爱,当初她一说出来大家就跟着叫上了,现在反倒是大名不怎么叫了。
“呜——十三妹,我失恋了!”刘放歌一头倒在李燕肩膀上,搂着她干嚎。
想到昨天她放出的豪言,宿舍里的人全都一副惊愕的表情,周姜宏波有坐在旁边,睁大眼睛道:“妞妞,你真的去送情书啦?”
“嗯,送了。”刘放歌坐直了身体,苦着张脸道:“刚才他把我叫住了,你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拒绝我的。”
“他怎么说的?”
狄洛蒲被那么多女生追都没同意,妞妞长的实在够一般,全身上下也就一身皮肤白皙不错之外,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她被拒绝也在众人意料之中。
“他说,我不喜欢眼睛太小嘴太厚又长得胖的女生,你平常都不拿镜子照照自已吗?”刘放歌说到这里一改泫然欲泣的模样,非常愤慨的问众人:“你们说,我有他说的这么不堪吗?再说我也不胖啊,顶多就是丰满了些,他、他还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亏我那么喜欢他,真是瞎了眼了。”
也不怪这狄洛蒲拿她的眼睛和嘴说事儿,刘放歌整张脸的五官就这两样最为突出,眼睛特别的小还是那种三角形,有句形容词特别合适叫堪比绿豆,这倒是夸张的说法,而事实上比那个也好不了多少。再有就是那张嘴,倒是不大就是厚,比起正常人的嘴至少要厚个两三倍。一张脸整体看起来倒不是丑,就是觉得特别的滑稽,让人看了就有种想笑的冲动。
听完她的学述,众人都有些想笑,可是为了不雪上加霜都强自忍住了,开始对狄某人轮番进行批评。
“这人嘴也太损了吧,不同意也用不着出口伤人啊?”
“就冲他说这些话人品就不怎么样。”
“什么玩意儿啊,还把自己比成天鹅,真是够臭不要脸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一番臭败,总算让自尊心受伤的人好受了些,刘放歌把手朝床上一拍,大声道:“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喜欢他了。”
“哎,你能怎么想就对了。”
“我支持你,妞妞!”
“行啊,看清楚一个人受这顿气也值了。”
“……快要熄灯了,妞妞你还没洗脸吧,抓紧时间赶紧去。”
“哦,那我赶快点儿。”
刘放歌的这次倒追行为告吹的同时也拉开了17舍女生处对象的序幕。
新生入校,那些长相漂亮的女生们早早的就成为了老生们掂记的对象,开学将才一个多星期,追求的戏码轮翻上阵。17舍这样的美人窝更是成了‘众矢之地’碌续被追走了好几个。
起初大家还遮遮掩掩,到了后来干脆就公开了。虽说学校有男女生不准互窜的名文规定,可那等同于虚设,在这种宿舍混住的情形下,根本限制不了,男生到女生宿舍里串门子那是家常便饭。碰到休息人少的时候,那些公开了的情侣们躺在一张床上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下,宿舍里的其他人就成了尴尬的电灯炮儿。
眼下李燕就遭遇了这种情况,这周末她没有回家,本来打算陪罗茜去逛街,她说秋天的衣服不多要买条牛仔裤,她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
两人商量好了周六早上起来吃过饭就去,没曾想天公不做美下起了雨,出行的计划只能临时取消。好在从报摊儿上买了本故事会,打算拿它消磨下时间。
这是开学的第二个周末,一些人有些想家周五放学就回去了,十四个人里头就留下了一半儿。除了李燕、姜宏波、周伟娜三个外,其他的全是三班学生,装潢专业离不开绘画,这是门较费工夫的科目,专业老师又留了不少作业,所以早上起来那四人就都去教室画图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姜宏波又被她的一个老乡叫走了,宿舍里就剩下李燕和周伟娜了。跟着后者也去了隔壁,李燕知道她的男朋友是16舍的也就没太在意。不光是她,还有纪红、冯楠也跟里面两个三年级的男生处起了对象。这跟上辈子的情况略有不同,本来是李吉跟纪红是一对儿,现在换成了别人,不过大致情形没有变,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出去训斥被人掂记上了。
因为她们这三对儿的关系,两个宿舍由先前的交恶到和平共处,可以说,三人也算是功不可没。众人乐见其成的同时,偶尔会开玩笑的骂她们是叛徒,警告她们不准往‘敌营’通风报信。想也知道这个是禁止不了的,两个人粘乎一块儿去了,哪还顾忌了那么多,不自觉得就把自已宿舍里的事情透露出去了。好在隔壁的情况也不时从她们嘴里溜出来,免强算是互补吧。
这也让众人对他们稍微有些了解,比如知道八个人里头有两个是四年级下学期就要去实习了,一般不太参于宿舍事务。再比如听说长得最体面的那个根本不是富二代,而是个小白脸儿,贴上了二年组的一个特别有钱的女生。再比如说之前受伤的李吉找到了打他的人,可对方相当有后台,根本动不了。等等一些锁事杂闻。
相对的这边的情况她们肯定往那边也透露不少,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她们自已肯定是不会说出来。
李燕正看故事会看的入迷,就听见门口周伟娜的声音响起:“十三妹,我们进来了?”虽然是问的口气,可是根本没等到她回答就已经迈进了屋里。
这宿舍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人家让男朋友进来坐坐,她总不能说不好,李燕扯动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了下算是打招呼了。
周伟娜的这个男朋友姓什么叫什么李燕没那个好奇心去打听,只是经常听她‘威光威光’的叫,每每提及都是一脸幸福的模样。相对而言,这位‘威光’对她的态度却是不算温柔,每次他有事在走廊里喊‘周伟娜,你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蛮横凶巴巴的语调让人听了实在有些反感。总之在旁人看来周伟娜对她的这位男朋友真的是委曲求全,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处对象处到这种程度也处是窝囊了。或许是两人私下里相处的时候又是一番局面,情人间总有些事不为外人所道哉,旁人也不好去过问干涉。
李燕原来以为两人聊会天儿坐坐就会走,没曾想说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嫌累了,男的竟然后倒在了叠好的被子上,周伟娜体贴的拿出枕头给他垫到脑后,柔声道:“好好躺着,那么样倚着一会儿脖子好不舒服了。”
她的体贴入微换来对方满意的一笑,随手拽着她就搂进怀里,周伟娜稍微挣扎了下,拿下巴指了下李燕,害羞的小了声道:“还有人呢,你干什么?”
“你管她干什么?”
拔高的声音挺横,周伟娜没再反对,半推半就的躺在了他的身边,跟着两人你戳我一下,我动你一下,旁若无人的粘乎儿互动。
这种情况下李燕哪还有心思看书了,再继续呆下去那脑袋上头发都得掉光了,为了不惹人生厌还是自觉点儿腾出地方的好。暗自无奈的长叹一声,合上了手里的故事会,穿鞋下地。
“李燕,你要出去啊?外面下雨呢,拿把伞再走。”
可不是吗,她都郁闷蒙了把这事儿给忘了。默默的倒退回来,从包里翻出雨伞。
“有事儿等天晴了再办呗,下雨天的你出去干嘛呀?”周伟娜语气特别的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心诚意的在担心劝说,表面功夫做的是相当到位。如果忽略她此时还躺在某男的身边,那么这一切会让人觉得相当的温暖。
李燕翻了记白眼,道:“我闲的慌呗,下雨天出去散步。”
周伟娜:“……”
李燕也没理会她,直接走出宿舍。
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下来,淅淅沥沥的落在雨伞上几乎听不见什么声响。地面上小股的水流汇聚到一起,流向地势较低的坡墙,水泥修葺的水排水沟里已经蓄满了水,朝着一个方向哗哗的流。
脚下捡着干爽的地方落脚,从后院的宿舍绕到了教室楼前的操场上。泥沙碎石子铺就的地面渗水效果特别好,尽管下了一场雨却没有有半点泥泞感。
李燕走的很慢,正像她先前跟周伟娜说的那样真的就是在散步。雨后的气温降了不少感觉有些微凉,空气被雨水冲洗后却是格外的清新。
学校建在半山腰上,围墙外就是芳草绿树,一棵粗槐枝繁叶茂,几乎半边树干都探进了墙内,炎热天气里很多学生都喜欢在它下面乘凉。而此刻,它却在独自承受着风雨的洗礼。
李燕压下一条细枝,随手摘了柄叶子下来,吹了吹上面沾上的雨珠,在手上转了转,童年时会经常拿着它来猜拳,谁赢了就可以揪一片下来,最先把叶子揪光的人就算胜利者。
简单的游戏收获的却是最纯粹的愉悦和快乐,随着年龄的增长偶尔还会萌发这样的童心,只是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再难有当初欢快的程度。
这样的雨天,难免让人回忆起一些往事,任淡淡的伤感徐徐漫延心头,遥望远处灰蒙的天际,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操场的尽头是十五步的台阶,往下去就是学校大门,李燕漫无目地的朝前走着,细微的雨声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分散的思绪敛了回来,循着声音望过去。
视野里出现了个躬起的背影,他紧紧搂抱着双腿,脑袋埋在膝盖里,浑身的衣服早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淋透,颤抖着发出痛苦低沉的哭声。
从高处流淌下来的水流不断的冲刷着他身下坐着的台阶,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雨水带来的冰冷,独自沉浸在伤心痛苦中。
李燕本来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如果是平时她或许会感到好奇,可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下一秒会毫不犹豫的抬脚就走。可是此刻,她却没有那么做,心底里某处柔软被不知名的情绪所触动。或许是这场冷雨让她变得伤感脆弱,又或者是这压抑的呜咽让她忍不住怜悯,在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之前,举着伞已经走将过去,遮挡住他头顶上方的雨水,温柔的话语轻吐而出:“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过?”曾经的她也在这样的雨天里失声痛苦过,那样的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无从去体会。
耸动的肩膀停了下来,缓慢的抬起头朝她望了过来。微仰、俯视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个正着,被眼泪和雨水冲刷得有些发白的脸庞,闪过疑惑怔愣的表情,随即低沉的斥喝道:“不关你的事,走开!”
在他抬头的刹那,李燕脑海里猛然窜出一副画面,大雨倾盆,灰暗的石墙根儿底下,黯然神伤呆坐着的身影,仿佛被天地间万物所遗弃,浑身散发出的孤寂悲痛,曾经深深的震撼过她,久久无法遗忘。
这段属于上辈子的记忆重新浮现,她还记得那天也是周末,四姨打来电话让她去吃饭,她在校口门打了辆出租车,车刚开走的刹那,她朝窗外扫了一眼,无意间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只是短暂的一两秒时间,却让她印象深刻。
也是那一眼让她后来对这个男生投以关注,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了他的一些信息,齐俊初,d市连城人,四年二班长,学生科成员,身高一米八二,品学兼优,有一相处四年女友,感情甚笃,不知什么原因分手。
齐俊初并未人如其名,长相称不上俊,却极具男子气,高大的身形,硬挺的五官,极短的板寸头,二十出头的年纪,却难得一身的沉稳气质。用句通俗易懂的话形容,那就是他特别的男人。
李燕不喜欢男的太浮燥,当初之所以嫁给那男人也是因为觉得他沉稳踏实。由此可见她对这类男人特别的欣赏。
上辈子年少思想稚女敕,也过于矜持了,明明对他报有好感却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表达出来,重活一回她的思想有了明显的转变。情感的这页画纸上,在最美好的年纪里,她不想再留有空白,执起画笔加诸各种色彩,留待年老时坐着摇椅慢慢回味,这样的人生才不会觉得有所遗撼。
两世的记忆不尽相同,却又微妙的有了共通之处,曾经匆匆而过的人在这一刻做出了另外的选择。
冷面相向并没有吓走已经打定主意的人,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执着的撑着雨伞静静的站在那里。
再坚强的人撑久了也会累,双重的伤痛让他变得脆弱不堪,在无法将她驱逐的下一秒,最后的一棵稻草把他击倒。无法再去压抑,徒然放大发自肺腑的痛哭声混合着落下来的雨水,一起充斥着整个灰蒙蒙的上空。
下着雨的周末,即便是这样的嚎哭声也没有引来第三者的关注。李燕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任凭他发泄个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的声音渐行渐小,低哑的不成话,这才缓缓诱导道:“为什么这么难过,能说说吗?”
齐俊初不知道眼前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交金究竟是谁,这时候的他实在是苦闷伤痛,能有个人来听他倾诉,熟悉也好陌生也罢,他都没心思在乎那个。只觉得再不找人说说,憋得胸口都快炸了。
“你想听,那我就跟你说……”
伤心痛苦的人思绪总会有些混乱,可以说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毫无条理可言。经过他一番乱七八糟的倾诉,李燕不难得出两点来,一个是他刚刚和相处了四年的女友分了手,一个是他两月前父亲去世,这两者单单拿出哪一样都够受,也难怪他会这个样子。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现实,四年的感情就抵不过一份好工作吗?我爸要是还在,她肯定不会跟我分手的。”
“你应该理解她,读了这么年谁不想着能找份好工作,她并没有错,是你想不开而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更何况他们只是男女朋友,连夫妻都算不上。学校里的情侣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在一起打发无聊时光而已,所谓的真爱只是镜花水月,看着美实际上都是假像。现在甜甜蜜蜜,毕业后又能有几对真的在一起?即便在一起了,又能有多少真的走到最后?
她这话无疑惹怒了他,转头吼道:“你们女生个个都爱慕虚荣,有钱有地位了削尖了脑袋往前凑,没钱没地位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样的他看起来特别像被踩着了尾巴的花猫,李燕忍不住笑道:“如果你有能力让自己变强,那就不用再担心我们会变成兔子,怕只怕你没有这个能力。我说的对吗?”
齐俊初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哼了声:“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我,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你,不能完全体会你的心情。可那又怎样,这地球不会因为某个人伤心就停止了转动,再痛苦也痛苦不死人,任何事都会成为了过去,你再难过那些离开的人也不会再回来,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慰寄。死者尚且如此,而活着的就更加不必多说,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失恋了可以再恋,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李燕直起了身,拿拳头敲了敲小腿,蹲了太久腿有些发麻,“要是觉得对,你就点点头——”
齐俊初顿了下,缓缓的点下了头。
“那么好,齐俊初,新的女朋友人选就站在你面前,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点个头?”
齐俊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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