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骨记 31第三十章

作者 : 炼狱莲

()“——不然你来吻我啊,你吻我,我就离开这个身体,让桑宁回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是她的身体,你也不损失什么,不是吗?”

假月见的笑容里净是嘲弄,看到华玉盏那越堆越高的眉头,终于舒心地大笑。(凤舞文学网)

华玉盏拧着眉头被她笑得心烦,直接使用妖力一掌向她额前拍去,管他怎么样,先拍晕了再说省得碍眼。

桑宁的身体一时软软倒下去,华玉盏虽不知道这个假月见是以什么方式附身在桑宁身上,但只怕只是这样没那么容易赶走。他不敢马上解开桑宁,只是跪在床上抱起她,拍拍她的脸,“桑宁?桑宁!”

这一次她却没有恢复意识,沉沉的,半点声息也没有。

华玉盏突然一阵心慌,像是千年前月见躺在他怀里不见生息,渐渐化作白骨的时候——

他失去过月见一次了,这一次只想让她远离危险,等一切结束可以安安稳稳过完她的一辈子。可是他就在她身边,却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做,只要龙珠还在一天,桑宁就不可能拥有安静的生活。

“桑宁,醒醒!”

他的声音虽然传进桑宁耳中,却传不进她心里。

……………………………………………………

桑宁很害怕。

她沉在漆黑的水底,却像是被放在了悬崖边上,没有退路,脚下的地面却随时像是会崩塌。但那不是最让她怕的,她怕的东西好像更深更恐怖,来自她的内心和过去,在记忆深处散发着某种令人心慌的气息。

她不想出去,好像只要一离开这里,那些封尘千年的画面又都会涌来,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自己又是谁。她到底是桑宁,还是月见。

这里什么也没有,很黑很静,沉在这里就什么也不用看不用想。身下像是有漆黑的水草渐渐将她缠紧,窒息的感觉一点点强烈,缓慢的,当发觉时已经被紧紧缠住来不及挣扎。

这里一定只是梦,因为是梦,窒息的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她只是动不了,连挣月兑水草的力气也没有。

她像是听到有人在叫她,模模糊糊的沉闷着,隔着深深的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奇怪的是她完全听不清那人喊的什么,却只是知道是在叫她。

有什么人在快速的下沉靠近,当她察觉到睁开眼时,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华助教的脸——他在用力扯开她身上缠绕的水草,看到他的脸桑宁心里一安心,忍不住开口喊他:“华助教……”

她的声音伴随着细小的气泡在水里传递,却并没有遇溺的感觉,这里果然就只是梦。

但听到她声音的人动作微微一顿,随水飘荡的长发抚在她脸上——也只是一顿,又继续去扯水草。但桑宁却因为那细滑发丝拂过的感觉而清醒了些。

他没有回应她,因为他不是她喊的那个人,她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稍稍谨慎地看着他,却随着他专心的动作,渐渐减少的水草而终于放弃。

——即使华助教要她不能接近他,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去戒备这个人。

嵌在自己身体里的一块骨头,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桑宁想不出,却知道他每次出现在她梦里,只是想帮她。

现实中他被那具白骨束缚着,梦里却似乎不是。

身上的水草已经被除尽,他看着她,浅浅笑一笑,笑容却像是戳进桑宁心窝子里,一阵难受。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其实他却跟华助教有太多不同。不只是长发短发的问题。

华助教妖媚却又干练,在人类社会混迹多年的感觉一览无余。而眼前人的妖媚里却有太多沉重悠远,他在古墓里成形,陪伴着月见的遗骨,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每一点,甚至这个人的存在,都戳在人心窝子里。

他轻轻抱了抱桑宁,虚虚的抱着,也许有抱紧那么一下,却只是一瞬间就匆忙松开。

桑宁没有忘记她在他面前答应华助教远离他,心里只是越发愧疚。可是她连该怎么称呼他都不知道,在他放开她时,只能问:“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里“失窃”的古墓出土遗骨。这真的不是小事。

他没有应,只是对桑宁说:“跟我离开这里。”

说话间脚下的水草似乎又在慢慢向桑宁纠缠,他拉起桑宁向上浮去,用力把她往上一推,那深深的水却一下子到了水面。桑宁预感到离开水面就不会见到他了,急着低头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哪里?”

他没有跟她上来,只是笑一下,“你想见我的那一天,我会来找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他还太弱。

桑宁一下子月兑离出水面,眼前顿时一片刺目的光芒——她想用手挡住眼睛,然而手动不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反绑在背后。

这是什么情况!?

“桑宁!”

窗边的华玉盏两步走到床边,眼睛里有着急,却也有审视——

桑宁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跟华助教睡在一起的——等等,天亮了吗!?那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根本没有入睡时的记忆好吗!

不对!应该说跟华助教睡在一张床上还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眼前这种情况,难道她又被人控制,对华助教做了什么xxoo的事!?

她一脸张惶地看向华助教——“华,华,华助教,我——”

“……”

看她这个样子,的确是桑宁没错了。

结果他担心了一个晚上怎么叫都不醒,她却只是睡到天亮自然醒吗……

——顿时一身疲倦得不想说话好吗。

华玉盏叹一口气坐在床边,也没有急着去解开桑宁。这一叹桑宁更慌了——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啊啊!!

“华华华华助教,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华玉盏看她一眼,突然好像被她的一脸惊惶抚慰了疲惫,一点说明的念头都没有,只眉毛微挑,问:“那你是打算撇清不认账?”

桑宁的下巴啪叽就掉得找不到了。

她只是那么想想!她真的不能相信自己——不对!是用她身体的那个人真的做了!!

她一双眼睛顿时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华助教——她都被绑起来了一定是未遂对不对?那种丧心病狂的事与她无关对不对?

华助教笑一下,却只是扶她坐起来,自己却低下头去额头搭在她肩上——他该怎么做?远离,还是绑在身边?哪一种才是对的?

原来这种时候,他连一个“她要负责”的玩笑都讲不出来。

桑宁已经完全僵住了,华助教的反常超出了她能应付的范围。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当然不会是真的xxoo什么的吧?

她小心翼翼的喊:“华助教……?”

这样的姿势却让她小小的恍惚了一下,似乎就在刚刚,另一个人也以相似的姿势这样抱着她……

她没办法对华助教说起梦里的事,有关另一个骨妖玉盏,或是梦里的另一个梦。

骨妖玉盏的事她记得很清,但梦里看到的那些千年前的故事,醒来之后却像看了一场年代久远已经被刻花的老录影带,斑驳混杂。醒来后清楚的留下来的,只有对那个故事的心慌害怕。

她像看了一场与她无关的故事,但故事的男主角却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感觉,只能当做若无其事,努力的抛在脑后。

想伸手去碰触华助教时,他却已经抬起头,如常着没有再显露任何情绪,一面解开桑宁,嘴角虽然勾起一个笑,却不达眼底。

“该起床了,今天学校里要调查白骨失窃的事,不去可是不行的。”

“我也要去?”

华助教看她一眼,“当然,你可是重点问话对象。”

桑宁这才想起自己被袭击住院时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闻,好像有一说就是她目击有人想偷遗骨所以才会被灭口什么的……何况就算没有这些传闻,只要一调查楼里的安全监控,也回看到她去过的吧。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拍到那怪物……

她还有点担心,“华助教,我可以出门没关系吗?”

——像她这样,突然就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什么的——

华助教只“嗯”了一声,“我会想办法。”

又是那种不打算对她多说什么的感觉,一下子就在两个人之间隔开了遥远的距离。

桑宁只能起身向房间外走去,恍惚间却觉得这一夜像是过了很久。一梦隔世的感觉。

可是,你看,不论梦里她是谁,天亮了她还是桑宁。还要去学校,还要面对自己的生活。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庆幸,还是失落。

……………………………………………………

桑宁的梦醒了,从那个漆黑的深沉的水底消失不见,却有另一个人还留在那里,任纠缠的水草缠卷满身。

他在古墓里守了她的遗骨千年,他以为这一次可以见到她,守在真正的她身边。

可是在古墓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另一个样子。

不需要说明,见到华玉盏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是谁,自己是谁。原来,自己不过只是千年前付出的一段爱,一段残留了千年的执念。

她身边有华玉盏,那么他的立足之地该在哪里?

就像桑宁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他也同样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是月见还是桑宁?他守了千年的遗骨的主人明明是她,她却已经不是月见。

她并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女孩,他却如此惦念。

不想离开这里,因为他离开了,梦境就真的彻底消失了。仿佛这里已经是他们唯一留下的关联。

闭起的双目突然睁开,骨妖玉盏转头看向这个梦境里不请自来的客人——那人隐在黑暗里,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浑厚低沉的嗓音透过水波传来——“梦醒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只有现实中得到了,才是你的。你还没有想清楚吗?”

“我想的很清楚,只是不想信任你罢了。”

低低的一声轻笑,“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只要互惠互利就够了。或者你嫌超越华玉盏,得到桑宁这个好处还不够吗?”

他不知道。

变强之后是不是就能得到桑宁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比华玉盏弱。

在古墓里的时候他对外面一无所知,出来之后才觉察到,弱者是什么都办不到的。那个低沉嗓音的主人如同蛊惑一般继续说着,“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变强就对了。在妖怪的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而人类的世界里有金钱和权力就能得到所有。二者其实并没有区别,而我都能让你得到。”

骨妖玉盏并没有立刻回应,但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因为他对桑宁说了“你想见我的那一天,我会来找你”,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他的未来。他只有变强这一条路可以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猜……这篇文写到后来会有两个**oss……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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