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一直很支持你追到我可爱的侄女,不过在必要的事情做完之前,你是不是最好低调一些?”
桑正信站在窗边,拨一下百叶窗帘看着楼下校园里来往的学生。(凤舞文学网)
他时常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像看一群蝼蚁。
古珧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把玩着待客的打火机,“我以为你知道我只会以桑宁为优先。”
“当然。”桑正信转过身来半开玩笑地说:“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以你的能力,我也不该意外。”——是吗?
桑正信意有所指的看着他,这样的进展的确太快了,就算桑宁跟华玉盏“分手”了,也不至于前一天还躲着古珧不见,后一天就跟他牵手走在校园里。
当然,除非古珧用了自己的能力,去迷惑桑宁。
桑正信需要这个答案,他当然不介意古珧去迷惑桑宁,那正是他所期望的——利用古珧得到桑宁,再利用桑宁拴住古珧,两个人就都可以为他所用。
他所要担心的就只是——如果古珧没有迷惑桑宁,那桑宁真的真心的吗?
他看着古珧在等他的答案,目前来说古珧还没有欺骗他的必要,因为他们的期望一样,是桑宁离开华玉盏,到他们这一边来。
古珧淡淡抬眼,勾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你未免想太多了,没必要担心这些。”
古珧等于承认了他是有迷惑桑宁,桑正信也就放松下来笑了一下,“的确是我太爱操心了,我也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顺利走到一起。不过太高调无疑会让你现在做的事增加无谓的难度,不如还是低调一些,不过几天而已。”
古珧不置可否算是默认,起身离开桑正信的办公室。
有没有迷惑桑宁,古珧自己心里最清楚。所以他知道桑宁不是真心,没有人可以一下子就改变了心意。
但是那没有关系,不论桑宁是想做什么,只要牵她手的人是他,他可以替她打掩护,欺骗桑正信,什么都可以。那是他存在的意义。
只是如果他真的不打算开始迷惑桑宁,等桑宁知道他在替桑正信做什么的时候,只怕连这个非真心的牵手机会也没有了。
古珧走向展馆,几个女生在展厅门口凑上来,“古先生,可以一起拍个照吗?”
他浅浅微笑,“当然。”
他的形象一直是低沉奢华而高贵的,偶尔的亲切却让人更加兴奋和迷恋。
古珧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笑容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就只是没有温度。
走进展厅,几排古董架子像是课堂上的课桌一般排列着,尽头像讲台一样的,是一个单独摆放的古代铜镜。
镜子映着整个展厅,人来人往,影影绰绰。
古珧每天都会在展厅里逗留几个小时,虽然每件古董旁都有标签说明,他还是偶尔会应邀替来观赏的学生做说明。
低沉温柔的声音让许多女生每天在这里逗留着,就只为了多听听他说话。
以古珧这样一个有妖孽般的姿容,贵族气质,又是古董收藏界的新贵,家世虽然未公开但必然显赫的单身男人,引起女生的关注和迷恋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于是就在这种被人认可的“正常”中,学校里的女生们对他的向往每天都在迅速升温,不知不觉中早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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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桑宁吧?”
桑宁被几个女生气势凌人的堵在楼梯口这种事,她也同样是很有经验的。楼梯口算什么,古墓里她都被堵过,有什么理由这样就不淡定吗。
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一口否定:“我不是。”转身就想先走人。
可是以她的“知名度”这里怎么可能一个见过她的人都没有,问那一句不过是个开场白而已,居然就厚着脸皮想借机走人?
桑宁被人一把拽住,“装什么装!不要脸的小!”
几乎就是被抓住的一瞬间,桑宁明明没有做任何事的打算,那个女生的手掌和她胳膊上的皮肤接触的地方却像是在她身上打开的一个缺口,带着一股强劲的吸引力把她的意识向那一点拖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身置这个女生的内心,这里一片黑暗和混乱,几张这个女生的脸带着不同的表情在这个让人感到有些窒息的空间里上下飞窜冲撞呼啸咆哮。那些脸一张张狰狞到扭曲,却清晰的让人感觉到它们的情绪,愤怒的,嫉妒的,尖酸的……
人类那些丑恶面的情绪仿佛已经在这里上演了个淋漓尽致。
她的确也曾经看过这样激烈的内心,但那只是受害者的恐惧,像这样大量负面情绪的狂躁,那女生怎么可能表面上看起来还和平常一样?
像是回应着她的疑惑,四周的黑暗里突然有什么在悄悄骚动。桑宁再也顾不得去看那些咆哮飞舞的脸,只是谨慎的感觉着四周——有些东西在靠近,包围,挤压,让这片空间越发狭窄窒息,像在不断的施压煽动。
桑宁来不及看得更仔细,下一刻她就已经被弹出来,恢复了意识。
现实里的时间不过只过了半秒钟,一个闪神儿的功夫而已。可是就这一闪神儿,拉住她的那个女生已经抬起手就要向她抽下来——“叫你到处勾搭男人!不要脸!”
桑宁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她甚至还没有完全从意识和现实的落差里返过神来,那巴掌就已经直直落下来——只是落下来的巴掌并没有抽到她脸上,那只手就被挡住,随即桑宁被从她手里拉了出来。
桑宁抬头,本以为这种时候英雄救美的该是古珧,她基本上也已经习惯了他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可是当她抬头看到的人是华玉盏,一时间就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从那天在妖管会分开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华玉盏没有看她,目光只是扫过几个女生,脸上不带笑的时候,他的目光让人感觉有些局促,悠扬华丽的语调听不出是不是有几分嘲讽——“怎么我才两天没来,学校的风气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几个女生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在华玉盏面前她们还不至于敢太公然无礼,倒是桑宁在一旁嘀咕了一句:“自己不来,当然孤陋寡闻……”
本来打算无视她的华玉盏只能斜目扫她一眼,没好气地应一句:“谢谢提醒。”
几天不见,小样儿还长脾气都敢顶嘴了。
可是桑宁现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她都已经被扫地出门了,最坏的都发生了,面对华玉盏她还有什么不敢说。
有本事继续躲着她别出现啊。
他们两个到底是谁躲着谁,或者根本是互相躲着。这些桑宁现在才不管呢,她扭着头,阴阳怪气地冲华玉盏一顿哼。
也只有这样来稍稍宣泄自己的不满了。
几个女生本也纠结着是赶紧走还是解释点什么,见桑宁和华玉盏之间这样的态度有人顿时也就忍不住了,“华助教,这个桑宁趁你不在学校的时候勾搭别的男人,全校都知道!你干嘛还护着她!”
华玉盏半冷不热的笑了一下,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回几个女生身上——“不如你们先来给我讲一下,在你们的认知里什么叫勾搭呢?”
他明明没说什么,却莫名让人脸上发热,好像这句话的背后是指她们的思想有多龌龊似的。
羞愧难当,已经有女生悄悄扯扯身边的人暗示赶快走,却还是有人不服——“她一直在跟华助教你暧昧,你一不在学校她就缠上古珧先生,还不算勾搭吗!”
华玉盏这回笑得更冷了,“哦?我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暧昧上了,倒是你先知道了?”
几个女生顿时愣住了,华助教这意思是——他跟桑宁之间没有关系?
可是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两个一定是发生了点什么啊!现在他这么说了,桑宁跟古珧之间不管是什么关系,不都变成正当交友了——女生的嫉妒不会因为“正当交友”而改变或是减少,但她们的嫉妒就没有了可以公然讨伐的理由!
她们还在面面相觑,华玉盏看起来却已经失去了耐性,丢下一句:“想让人喜欢就少盯着别人的闲事,多看看自己,别让男人觉得女生肤浅。”说完就拉着桑宁走了。
桑宁一溜小跑地被他拖着,忍不住愕然——华玉盏对人类社会良好的适应性一直都让他虽然保持疏离却也足够圆滑,很少会跟人这么正面冲突,尤其还是对学生说这样的重话。
——他是真的在生气了?气什么?
走到没人的地方华玉盏手一扬就把桑宁扯到自己面前,脸上虽没有表情,语气里却似乎压不住那隐约的浮躁——
“你跟骨妖混在一起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是替桑正信做事的!”
——她知道又怎么样?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是华玉盏!
可是她已经没有理由去跟华玉盏解释什么了,索性冒出一句经典的:“跟你没关系!”
这个回答大概华玉盏也没有想到,从他再见到桑宁时开始,她一直是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桑宁永远拿他没办法,下意识就乖乖听他的话没有半点反抗。
这人才推出去几天,转眼就连脾气都变了——虽然他心里清楚,那大概,只是对他无声的抗议吧。
华玉盏不得不压了压情绪,努力摆出狼外婆的笑脸对她实施色~诱,“乖,桑宁,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既然已经决定跟曲小路出国,就早点走,桑正信现在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这时候再跟他扯上关系只怕得不偿失……”
桑宁抬头看着那张妖魅依然的脸,只是他真的觉得现在再对她进行色~诱还有用吗……?
她那被扫地出门的尊严是不允许哒!
“那又不是我决定的。”桑宁一句话点出自己是被扫地出门,不是自己选择离开的事实——虽然曲小路的确有耍点小手段误导华玉盏,可是最终决定让桑宁走的人还是他。
对于她来说可是莫名其妙的就在曲小路家睡了四天然后华玉盏出现,把她彻底的扔给曲小路不再管她。
最初的沮丧过后,她现在怨气可大着呢。
桑宁不客气的继续说:“而且小路说了,让我在这里念到毕业才走。”
——不是躲着她不见面吗?躲啊,再躲上个两年啊。
华玉盏顿时就觉得脑门上的青筋在往上浮,像对着自家孩子的第一个反抗期,青筋直冒却又无可奈何——就算有气当然也是不能往自家反抗期的敏感孩子身上发的,所以矛头理所当然的指向了那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人类”曲小路。
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不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说要带桑宁远离这里吗?
“跟我去找曲小路,他如果不能在几天之内带你出国,就让华玉龙把你送出去。”
他拉着桑宁就要走,这回桑宁却怒了,直接甩开他的手,“反正你怎么着也是要把我推给别人了,跟曲小路走还是跟古珧走有什么不一样吗?古珧现在是替桑正信做事的,可是我信他不会把我卖给桑正信!我现在就去跟他说,只要他带我走,我们两个马上走!”
桑宁也是一时赌气,干脆已经忘记自己跟古珧在一起是为了接近桑正信,估计这时候去找古珧她也就真的跟他远走高飞,如华玉盏所愿干脆远远的离开这一切算了。
可是华玉盏却拦在了她眼前,面目冷清的说:“你不能去找骨妖。”
“为什么?你不信他可是我信他,除非你给我别的理由!”
“——因为他是妖。”
桑宁微微愕然,然后明白——因为他是妖。
曲小路很狡猾,他从不让华玉盏知道自己是妖,一直以人类的身份跟他周旋。
华玉盏就这样不知情的把桑宁交给了他。
他是为了什么才离开桑宁,把她推得远远的,怎么能容许另一个妖怪在她身边。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了意义。
桑宁突然安静下来,让华玉盏以为她已经明白,他稍稍别开脸不再去正视她,“一会儿我去联系曲小路,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学校……”
显然他也推测错了曲小路决定等到桑宁毕业的原因,桑宁只是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打断他。
——她的确已经明白了,醒悟了,不该再赌气了——“我不会走的!谁也不跟,哪儿也不去!”
桑宁甩下这一句转身就跑——走?走了她还怎么查桑正信?
她知道这个人。
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告诉她这一点,不再是那些模糊的线索和推测,而是真真切切的,她的确曾经知道这个人。
他是她的叔叔,但他不止是她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