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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下午依旧延续着夏季燥热,艳阳高照,白花花水泥路面耀得人睁不开眼睛。(凤舞文学网)
走通往美术系路上,韩梓高耳边不由自主地响起乔良主任语重心长教诲:“梓高,作为‘精英计划’破格录取高材生,三年来,你学业上竟然毫无建树。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被童氏单方解约,希望你能把握好后一年宝贵时间。”
事到如今,梓高悔不当初:若非不忍辜负单亲母亲殷切厚望,也不会冲动地签下这份乔装打扮卖身契。——明德大学、童家大少爷“一言堂”里,一旦被单方解约,就意味着要赔付高额违约金。对于还有一个残障弟弟需要照顾贫寒家庭而言,将会成为一场名副其实“灾难事件”。
转眼来到了阅览室,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空空荡荡房间里,竟然已经有人埋头苦读。
不过,令他感到惊讶,不是因为一贯空闲阅览室突然有人,而是因为来人居然是童家三少爷——童光赫。
乔主任曾经说过“梓高长于情感,光赫胜技法。如果二人能双剑合璧,明德大学美术系定然天下无敌”。——但是,事实上,这两位被誉为“美术系双璧”男子,自开学始,便从未美术系同时出现过,今天是破天荒、头一遭。
梓高按下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从书架上拿了本书,习惯性地找了个角落坐下。目光书上扫来扫去,却没有一个字真正进入心中。脑海里浮现,是三年前,开学典礼时,与这位“贵公子”初见情景……
那也是一个金秋,人头攒动学校礼堂里,领导们还没有落座。对大学生活充满憧憬生们按耐不住内心好奇,或东张西望,或交头接耳,时不时有响亮笑声爆发出来。
不过,同样是生梓高却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欣喜雀跃,而是沉默寡言地坐一个不起眼角落里,时不时抬手压压帽檐。满心所想,只是怎样把自己那张俊秀出奇脸遮掩起来,不为日后学习生活招致多不必要麻烦。
即便身处热闹熙攘人群之中,他内心里也依旧感到空空荡荡:这是理所当然吧,他人嬉闹又怎能填补自己内心空虚呢?
就他暗自慨叹之际,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便本能地抬头,向某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衣着考究、容貌俊秀青年背靠门框,正面色阴沉地盯着自己看。
从小到大,梓高因为自己出众容貌已经习惯了来自各年龄阶段同性、异性凝视。人们眼神里流露出各种神情:艳羡、嫉妒、不屑,以及有特殊取向同性或挑逗或猥琐眼神。但是从未见过这样凌厉眼神,像要飞出刀片一样,似乎单凭目光就想毁掉这张脸。
看到他转头看自己,青年一点都没有要移开目光意思,整张俊美脸变本加厉地狰狞起来。
正梓高一头雾水时,一位干部模样学生走到青年身边,恭敬地说了些什么,那位表情才松弛下来,傲慢地走向后台。
开学典礼结束,走廊上,两人又鬼使神差地狭路相逢。然而,谁都能凭本能感到对方根本没有想交流意愿。
交臂而过瞬间,梓高感到那青年身上带过一阵阴风,直吹得自己寒毛耸立。出走廊,太阳照身上,还觉得手脚冰凉。
后来,他才从同学那里得知,那俊俏青年就是童家三少爷童光赫。据说这孩子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时便会挥毫泼墨,天赋异禀,是童老爷心肝宝贝。
不过都说“人无完人”,虽然这位少爷有极高国学天赋,对理科却一窍不通。凑合着中学毕业后就呆家里,制造了无数令童家人头疼花边闻。后他大哥、童家大少爷童光瑞安排下,被送进了明德大学美术系,以为这样他学业会轻松些,行为也会收敛些。
三少爷确没让家里人失望,三年来都没有做过出格事情。除了开学典礼上露过一次面以外,之后就成为了校园传说——开学至今,从未踏进美术系大门,却时不时地跑去历史系报到。
这位大牌“幽灵人口”让乔主任感到很没面子,于是本届毕业之前要求:除毕业论文之外,要求用东西方绘画技法融合,创作一幅毕业作品,绘画内容不限。——这条规定一经公开,立刻引来全校师生“钦佩”:亏他大胆,居然敢公开挑衅对西洋技法一窍不通三少爷!
眼下,这个他不可能出现地方遇到他,完全出乎梓高预料——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能让这个纨绔子弟严阵以待事情。
整个下午时间,两人一前一后坐阅览室,直到老师通告:关门时间到了。两人起立,还书,出门,从开始到后谁都没正眼瞧过对方。
第二天,韩梓高依旧坐课堂角落里混过一上午。下午,同一时间,还是阅览室,还是这两人,一前一后看书。直到关门时间,起立,还书,出门,无视对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如是十天,传说中“美术系双璧”,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坐着,各自无视对方地拿书、看书、还书、出门。
终于,第十一天,“吱呀”一声门响,打破了两人僵持冷漠。——一个容貌姣好女孩子轻手轻脚走进门,跟阅览室值班老师一番私语以后,走到光赫身边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光赫抬起头微微一笑,貌似很绅士地拒绝了。
梓高本能地起身,想趁她没过来之前赶紧逃走。然而,还没走到书架,忽然被人拉住。
一回头,正迎上那女孩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学长,请你帮我们个忙好吗?”
不知为何,看着她那一脸甜蜜得令人牙疼笑容,梓高又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后背不禁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