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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骡车沿着五个月前千雪入京路线,缓缓驶离京,两辆骡车载着千雪和叶家人,另一辆载着他们为数不多行李。(凤舞文学网)
和叶家人同行除了遣送他们官差,还有一户姓张官宦人家。那张老爷不知朝中得罪了谁,被贬到边陲任职,他上任地方和庆远不远。
张家人坐是厢式马车,加上仆役随从,浩浩浩荡荡有好几辆,跟叶家进京时阵仗差不多。叶家人骡车没有车厢,只是两个车轱辘上铺块破木板,然后套一头骡子上,是乡下常见那种。
叶家人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坐这种骡车上驶过京内城大街小巷,让他们非常难堪,尤其是叶家几个女人,让她们像村妇一样地抛头露面,无异于把她们剥光了衣物供路人参观。
幸亏张家夫人是个善良人,她腾出自家一辆马车,让给千雪和叶家女人坐,叶家人羞耻感才稍稍好转。
千雪坐车厢里,不时掀起车帘一角看一下路两边。金琰一直没出现,似乎已经放弃了她。她想,就算金琰没有能力改变审判结果,也会来通知她一声,告诉她他会把她从庆远接回来,他还是像以前那么喜欢她……
车队驶出内城,又驶出外城,金琰或他派来人一直没有出现。千雪再也不掀帘子了,她把头靠厢壁上,满脑子都是她被金琛带离安郡王府时,金琰那决绝脸。
金琰不会来了,她被金琰抛弃了……
……
刚出外城,车队就停了下来,原来是叶夫人和叶姜氏娘家人拦住了车队,要为叶家人送行。
京有一个不成文规定,就是如果有亲朋犯了事,被流放押送出城,你只要等京城外,塞给押解官差一定银钱,官差就必须通融,让你跟亲朋说几句话,道声别。
叶姜氏跟叶夫人一样,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她父母兄弟此时也和周家人一起等城外官道边上。
叶姜氏带着叶明郝和叶孝荪是见姜家人了,叶夫人身子叶明姝自那刻就被击垮了,她想去见她老父老母,却支不起身子,千雪就扶着她走了过去。
叶夫人父母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从见到叶夫人那刻起,他们就没有停止过掉眼泪。周老太爷捧出一封银子,颤颤巍巍地递给叶夫人,“家被抄了,这些留着日后用吧。”
叶夫人没有接那银子,只是一味地摇头哀哭。
“贵妃娘娘一直避着不肯见我们,三皇子也是。我跟你爹老脸,他们是一点都不顾念了。”想到这几日,老两口为了叶家事奔波找路子,侄女周贵妃那里吃闭门羹,周老夫人不停地拭泪叹息。
“后来还是你叔父说了实话,说是三皇子正向西靖王家求亲,西靖王家二小姐一直对三皇子与明姝亲厚心存芥蒂,贵妃娘娘为了避嫌,恨不得跟你家撇得越干净越好……”
叶夫人叶明姝死后,已经没了多少生念,周贵妃会不会出手相助,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她看着白发苍苍父母,想着他们垂垂老矣年纪还为自己到处奔波贴老脸,心里加悲苦,千雪用全身力气,才勉强扶住她。
“千雪,”一辆华丽双驾马车千雪身边停下,丁易脑袋从车里钻了出来,压低声音喊了她一声。
丁易身形微微有些发福,衣着打扮、举手投足俨然是个暴发户模样。
丁易生怕被叶老爷发现千雪跟他有联系,会为难千雪,所以坐马车里没有出来,跟千雪说话声音也是轻轻。从叶老爷视角看过来,只能看到丁易马车,看不到丁易人。
“你怎么来了?”千雪知道丁易顾虑,所以也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她相信身边叶夫人是不会向叶老爷告状。
“我能不来吗!”丁易还是那副仗义相助,绝不含糊好哥哥模样,“我知道叶家出事了,我这几天也一直关注着呢。刚刚好不容易跟一个客人打听到你们会路过这里。”
千雪眼圈一红,几天里无助终于找到了一个喧泄出口,“我要去一个叫庆远地方,那地方可远了,我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金琰说好会救我,到现还没出现。”
“我知道,我知道,”千雪事丁易早就跟“眠月楼”几个客人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千雪要被带去庆远,他此刻也不比她少着急一分。但说到金琰,丁易马上就咬牙切齿起来,
“别提你那个金琰了!打听到你事后,我第一个找就是他,没想到他不肯见我,后来我就他王府门口堵他。我好不容易堵到他,跟他说你这趟去可能会有危险,有个刑部高官‘眠月楼’喝得烂醉,酒后吐真言,说你们未必能活着到达目地。没想到那家伙听后理都没理我……”
千雪脸一下子失了血色,她浑身微微打着颤,像顶不住这秋天凉意似,
“他怎么会这么绝情……”
丁易心疼地看着千雪,从怀里模出一个钱袋,并没有避讳叶夫人,“早就跟你说过,叫你别把他当好人,你偏不听……这里有些金瓜子,你藏好了,别让叶老头搜去了,路上要是遇见危险,可以拿来保命。那几个官差我已经打点过了……”
千雪老实不客气地接过钱袋,丁易现富得流油,他现能帮她也就钱财上事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这一路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少吃些苦头。
那刑部高官说他们未必能活着到庆远,指应该是这路途遥远艰苦,养尊处优惯了叶家人可能会倒路上,不然还会指什么呢?
她把钱袋藏进怀里,神思恍惚地还回想丁易话,金琰听说她有生命危险都无动于衷,他对女人感情就真那么短暂吗?她早就听说他对女人喜厌旧,她以为自己会是特别一个,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嘿,别想那鸟人了!自己路上多保重,等风头一过,我会派人去接你。你长那么好看,还怕找不到官二代。”看着千雪失魂落魄样子,丁易拍拍她肩安慰她。
丁易还是那乐观开朗,受他感染,千雪心头雾霾也淡了一些。有丁易,她总是那么安心。那个害她掉进这个世界老头,总算没把坏事做绝,还找了个丁易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