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桥哪里能拿出一万块现金,而且刘勋连具体的事都没说,她还是保留着些好了。
当她换好衣服,坐着出租车赶到玉林小巷与中央大街的交汇处时,刘勋正站在一家超市旁,怀里抱着一只蔫巴无力的小金毛犬,脏兮兮的,看样子情况堪忧。他跟前有个衣着褴褛的老人,坐在地上哭喊叫闹,时不时地指着刘勋骂骂咧咧。周围还路过了些行人,不过只看了几眼便匆匆走了。
有个行人经过苏桥身边时,还嘟哝了一嘴:“真够倒霉的,被讹上了。”
苏桥连忙跑过去,夹着腰喘着粗气问:“到底怎么了?”
刘勋一身蓝T恤,加军装休闲裤,依旧是那双阿迪的大板鞋,肩上还挂着一个登山包,静静地立在一边。修长干净,而且白得不像样的手指搭在金毛的头上,一遍又一遍地安抚。
他转眼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说:“刚刚我骑着自行车,从这边经过,不小心撞上了个这位爷爷。”
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的褶子,嘴上一排牙泛着龋黑,说起话来口沫横飞,味道非常不好闻,让苏桥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见苏桥来了,立马拉过苏桥的裤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妹子给评个理啊,他撞了人,还不给钱!想不负责任啊,想肇事逃逸啊!”
刘勋解释道:“我给了钱,只是他嫌少。”说着还把口袋里的一千多块掏出来,万分窘迫的样子。
老人一看便大喊:“现在的医院,挂个号都好几十啊!我这一把老骨头,摔了还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和五脏六腑啊,万一是内伤可要长期治的啊,检查身体拍个什么CT和什么X的都要上千的,你这点钱够干什么啊?够你个头啊!”
苏桥看着刘勋一副老实巴交任人宰割的模样,好一顿火气上来了。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所以,你跟我借一万块,就是为了打发这个老头?”
老人一听苏桥有钱,便来了劲儿,立马哭得更声嘶力竭,什么家里几口人,都指着他一个人干活养家,万一身子骨出了毛病一家子怎么办吧啦吧啦哀怨了一堆。
刘勋苦笑,“他说得也对,他年纪毕竟大了,这样摔一跤总得去检查的,医院现在收费也的确贵。”
苏桥真是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奇葩,这不是明摆着被人坑了么?他一个受气包的模样,要是她是骗子神棍,见这家伙那么好捏,必然也要变本加厉狠狠榨他一番啊,一年遇到两个这样的傻货,都够开一年的荤了。怪不得现在妖孽横行,都是刘勋这样的家伙惯出来的,真正的社会毒瘤不是骗子神棍,而是这些软柿子。
“你……”她平静下想骂得他狗血淋头的心情,“你站我身后去。”
苏桥转头看向老人,“你这妆化得不错。”
老人一听,糟糕,这是什么语气?完全不是要乖乖拿钱出来的节奏啊!于是急道:“你胡说什么啊!快点带我去医院做个充分的全身检查啊,万一撞出了脑瘤啊肝癌之类的,你得负责到底啊!”
苏桥觉得脑袋有点疼。撞出脑瘤肝癌这种说辞,说出来不会出戏么?现在的骗子真是太没职业水准。“他是我朋友,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她蹲□来,一脸漠然,上下打量他一番后,说:“哪里疼?我对腿伤有经验,帮你看看啊?”
她看了看他的腿,随手捏了捏,问老人疼不疼,老人连忙说好疼好疼,苏桥两手一摊,“完了,坏死了,截肢吧,截肢的医药费我出,就别去什么省医院市医院了,我认识个朋友做截肢做得好,一把锯子利索得很,连麻药都不用打。”说完转头对刘勋吩咐道:“你,去叫个出租车。”
刘勋愣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苏桥想做什么。
苏桥忍不住送了他一记白眼,队友没有默契也是个蛋碎的事。
老人一听要截肢,吓得满脸苍白,“我腿也没什么事,不太疼,你们随便给我点钱就可以了……”
苏桥笑了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刑警证,立到他跟前,“给钱?那怎么可以?不走一趟对不起这张东西。”她挑起眉,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们这种人都是集团作案,讹人嘛,讹不成就强抢,威逼,胁迫,来的时候我就给队里打过招呼了,差不多十分钟内就到。”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警铃,那老人见状拍拍起身就跑。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健步如飞了。
苏桥站起来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手搭在刘勋肩上,抚着胸口道:“还好糊弄过去了……”
刘勋担心地问:“你还好么?”
苏桥摆摆手,说没事,然后指了指他怀里的狗,问他是什么情况。
结果,苏桥和刘勋两人在凌晨五点半时,便出现在了市里最大的宠物医院。
两人坐在医院一楼的走廊座椅上,静默了好久,苏桥困意上来了,垂着头一晃又一晃。刘勋时不时地往手术室里看几眼,医生说是稍稍有点胃肠溃疡,营养不良,外加刚才被车撞过,左后腿上有些骨折,要做手术。
好在它乖巧安静,整个手术过程进行得看似不太艰难。
刘勋松了口气,回头见苏桥马上要往前倒下去,便伸手将她扶起。苏桥被这一个激灵刺激醒了,然后揉了揉眼睛,问:“那小金毛怎么样了?”
“没事了,在手术,不好意思,那么晚了你还陪着我。”
苏桥缓了一会儿,总算恢复了精神,拿着刑警证一下一下地扇风,“你也真够好心,居然还送它来医院,现在宠物比人还娇贵,各种医药费贵得让人咂舌,我脚崴了都是自己治的。”
这家伙,说他傻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诡异的脑回路了。据说这狗是他骑着自行车时半路遇上的,看它可怜就给它买了点火腿,结果这下好了,这狗一路跟着他跑,他也没注意,到中央大街上时,听到身后传来它的呜咽声,一个不注意便撞上了老头,结果就衍生出了苏桥来时看到那一副画面。
刘勋从苏桥手上拿过那张证,“这个……是哪儿来的?”
“剧组里有的是这种道具,我觉得好玩就弄了一个。”
他无奈,“你运气也好,正巧碰上了辆警车经过。”
苏桥挑着眉,“什么运气好?是我耳聪目明,他们刚刚在西环那边处理了一个事故,走市公安局的方向从西环到中央大街是最近的,我算了下,车差不多能从这里经过,才撒谎的。”
刘勋就这点特别让苏桥中意,你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而且是毫不犹豫地相信。
“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总被老师夸聪明吧?”
苏桥低了低头,故作随意道:“没有,老师都不喜欢我。”
这是实话,一个有背景的孩子,不会得到任何一个老师的喜欢,他们会阿谀奉承,会笑面相迎,但人前无论如何,人后都会不屑,鄙夷,甚至诋毁。而且背景越硬,越是如此。谁还会注意到这个孩子是否聪明可爱,是否会卖萌撒娇,是否按时完成作业。
刘勋知道这个话题让苏桥有些不开心,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喜欢狗么?”
苏桥一听,立马呵呵了。她从不养这些东西,以前宁南珅不让她养,如今更是没有功夫。打理。说到底,真不是她没爱心,只是她有个觉悟,连乌龟都能养死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再继续这项惨无人道的行动?
“我今天就要去三亚,下午两点半左右的飞机,应该暂时没有精力照顾它,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照顾它几天?”
正好此时,医生抱着它出来,跟刘勋嘱咐了一堆换药的注意事项,还有要给狗狗补的营养品,接着把狗往刘勋身上一托,转身进了手术室。
刘勋和小金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苏桥一个不忍心,便答应暂时将它收下了。
两人买了一堆狗粮,毛刷,沐浴露之类的宠物用品后,已到了早上九点。刘勋将一人一狗送到了苏桥家楼下,正要走时,苏桥喊住他。
“听说你们领导下了死命令,不让你改剧本,你为什么还要改?”
刘勋依旧微笑,“没什么,想给你留下个好印象。”
苏桥一怔,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便继续问:“你说你的手机里只有我一个人的电话?”她知道这样的大编剧大忙人手中都会有好几个号,一个工作,一个生活,甚至有一个专门用来泡妞,他只是骑着自行车上街买东西,应该只是带了生活用的手机,那么这样的一个手机里,只存了她一个人的号码,又是什么意思?
刘勋没有如她想象中的窘迫,只是极其淡然地说了句“巧合”,然后朝她摆摆手,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巧合?什么巧合?
她正郁闷,自己的手机便响了,她一手抱着狗,一手连忙掏出手机,一接听又是方老大咆哮的声音:
“你是不是上厕所时不小心脑子被马桶抽掉了?为什么从三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毕……好苦逼,好吧,我已经不奢求大家摁爪了,大家随意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