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听了,眼睛一瞪,用家乡话破口大骂,骂得很过分,但刘勋听不懂,于是木讷没有反应。苏桥听不下去了,竖起手掌,示意老妇人停。
“这么欺负外地人不合适吧,并不是所有的外地人都听不懂你们的地方话,比如我。”
老妇人一惊,然后立刻换了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口气依旧很差,“他拐着弯说我对我的猫不好,我当然要骂他!”
“所以呢?你现在想怎么样?”
“帮我把猫救下来啊!”
“这样吧,我们跟你把猫买下来,你也别闹了,闹成这样大家都不好看。”
一说到买,那老妇人眼睛都亮了。苏桥忍不住月复诽,这种人,就是猫贩子,看准了谁对幼猫感兴趣,就刻意每天把猫饿着,欺骗人的同情心,然后整出这么些破圈套,胡搅蛮缠一把,目的就是要你掏钱买。
苏桥从刘勋的口袋里拿出钱包,掏了一张一百的,“给。”
老妇人不满意了,说给得太少。
“还不见好就收?”苏桥把一百放进去,掏出了一张五十的,将钱包扔回刘勋怀里,来回摇晃那张绿油油的人民币,字字珠玑道:“你这猫顶多三十,如果不肯,那也好解决,我这人不怕麻烦,顶多打个119,让消防战士来救场。顺便可以国家动物保护中心打一个,这附近应该有不少非法经营的宠物变卖场所,举报曝光一两个也没什么嘛。”
老妇人一听,脸色就变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十就五十,算我倒霉,这猫我还很喜欢的。”说完没再唧唧歪歪,抽走了苏桥手里的钱急急走了。
刘勋一脸的不解,“怎么不打119呢?无论我们买不买猫,这猫还是要救的。”
苏桥脸都塌了,“圣父哥哥,别再张扬你膨胀的爱心了,你都被坑了多少次了啊。”她拉起他的手便走,谁知刘勋一把抓住她,正色道:“不然,我再去借把梯子吧,酒店不肯借,附近也没有,去前一条街看看?”
苏桥服了,真的服了。
鉴于刘勋坚持不懈的精神,苏桥陪着他走遍了这附近的大街,终于连上苍都感动了,当他们绕到第八条街时,在一家兜售台灯电器的店里找到了木梯子。
来回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成功把猫救了下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苏桥抱着脏兮兮的猫,跟在扛着梯子的刘勋身后,走在还梯子的路上,整个人累得不想说话。这个刘勋,有种本事,能让他身边的人不由自主地陪他一起做傻事。
黄色的路灯打在他不算宽阔的背上,她就想不通了,他怎么就那么坚持?
“你顽固如此,你身边的人一定很唾弃你。”
刘勋笑了笑,“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吧?”
其实他曾让她去忙自己的事,别再陪着他浪费时间了,奈何苏桥也是拗的人,他越体贴,她就越要逆着来。
苏桥停了脚步,“刘朋友,你体贴如此,你的枕边人一定觉得很幸福。”
刘勋身子微动,步伐没有停顿,“希望如此……”
苏桥歪了歪头,“你没有老婆?”
“……没有。”
“一个人,有太多的秘密,会让人忍不住探询和挖掘,所以你应该学会舍小保大,你如果真的想保住重要的秘密,就该适当地释放一些无关紧要的秘密。比如……”苏桥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问出口,“上次为什么会哭?”
她的伶牙俐齿,有时候倒让人无所适从。
“一个人,知道得太多,会变得越来越会掩饰自己,你还是保持现状就好了。”
苏桥很不屑,“嘁,你的事又跟我无关,怎么会影响到我呢?”
刘勋转过身来,神色认真非常,“万一……跟你有关呢?”
她吓了一跳,其实他一直都很认真,但当他认真的眼神里渗透着莫名的沉重时,她便缓不过来了。
“怎么会呢……你的事怎么……”她摆了摆手,一抬头,不经意地瞥见了一幕场景,让她猛地一怔。
远处一个位于角落的咖啡厅里,窗边座位上坐的那个人,好熟悉……
虽然戴了墨镜,但那头绵长的黑色卷发实在太有标志性,再加上额头边雪白的纱布,让苏桥敢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就是海绵。
这么晚了……她刚被送去医院缝合了伤口,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的嘴一直在动,应该是在和对面的人说话。
突然,海绵对面的人,伸出了手,将一打文件放到海绵的跟前,其间还夹了一个信封。
苏桥认出了那只手上的表,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不会跳了。
那只表,是宁南珅的。
海绵对面的人……是宁南珅?
海绵拿起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又说了一句话便起身出了咖啡厅,苏桥一直盯着她,但她却始终没有发现苏桥,低着头拦了的士,速速离开了。
刘勋看苏桥没跟上,也没多想,便拿着梯子自己还去了,走时嘱咐了句,实在累了的话就等等他,他马上就回来。
苏桥什么都没听进去,呆呆地站在马路对面,望着咖啡厅窗边那只还落在桌子上的手。
宁南珅独自坐了很久,揉了揉太阳穴。
海绵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像只不安分的手,来回搅动他所有的思绪。
“苏桥知道我的事了,她那么聪明,必定瞒不住她……但是我没把你供出来,所以你放心吧,在她眼里,你还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他是不是……太卑鄙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厅,在看见苏桥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被发现了,也好。
苏桥放下猫,没有理会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直直走到宁南珅面前,冷着脸紧紧凝着他的脸。这样一张看了十年的脸,怎么会变得这样陌生……
“你和海绵,有交易?”以海绵的人际网,根本不可能有渠道认识那些高层的外企老板。除非……有人在背后帮海绵搭好路。这么说来……她和容绍的事……是他刻意泄漏给海绵的?就是为了通过海绵逼她离开容绍?
“是。”
“就算你不利用她来逼我,我也已经准备乖乖听你的话了……已经准备好走人,从此离容绍远远的,从此再也不踏进这个圈子一步了,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苏桥一直是感情用事的人,宁南珅是最清楚的。他知道她会为了他不顾一切,知道亲情是她心中的那根软肋,所以他算计她,她都无话可说。
难道非要连最后一点友情他都要破坏殆尽么……
“……宁南珅。”苏桥冷着眼,“你真的很让我恶心。”
虽然宁南珅已经预料到了苏桥所有可能的反应,可是当她面色嫌恶地站在他面前,用这样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时,他仍是禁不住难受。在苏桥转过身时,他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带她走到他的车前。“我们谈谈。”
苏桥使劲挣扎,“放开我!”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后,脑一热,抡起胳膊甩了宁南珅一巴掌。声音大得引来了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
打完后,苏桥自己也吓坏了,因为她的力气很大,大到整个手掌现在还在发麻,从手指到掌根,胀痛得宛如几千只蚂蚁在啃噬。
宁南珅别着脸,不说话的样子让苏桥更加发憷。她明明在理,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她才是犯了错的那个……
“消气了?”
苏桥缓缓冷静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发红的脸,“……你回去上点药吧。”
宁南珅苦笑,这个世界上,就只剩她敢对他如此为所欲为了。
“我没想过用她来逼你,因为我确实没料到,她在你心中那么重要。”他眼神愈加锋利,“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单纯美好,否则,在我为了试探她,而递给她一张空房卡的时候,她就不会真的去赴约了,更何况,她爱容绍,单凭这一点,她也不可能和你继续做朋友。”
“骗子……”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早看出来了,前段时间你拼了命一样为她拉广告,拉人际关系,不就是因为害怕她为了名气和金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你的性子我太了解,骗不了我的。”
宁南珅始终是宁南珅,对苏桥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是,她很清楚,只是她不说破。当全世界你只有两个朋友时,你会以你无法想象的包容力,去包容他们。所以即使苏桥明白海绵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会随意地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她依旧想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海绵,依旧想把她从这个泥沼中拉出来。
苏桥抬了抬眼,“你把我与容绍的事用作饵,收买她为你所用,既然如此,你把她送进风娱的原因是什么?”
“把她变成第二个苏柳。”宁南珅眼里微光轻动,“你姐姐的新闻,被压了很多年,该晒晒太阳了。”
她明白了,他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所以他根本没有从弄垮风娱这方面想过,因为确实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逼死艺人这种新闻终究是要看怎么炒,如果炒的方法不对,或者力度不够,依旧没有任何打击力。
苏桥摇摇头,“海绵不会乖乖听话的,她爱容绍,只求成名后有足够的资格站到他身边,你控制不了她,就算她乖乖地按着你的计划一步步走到了最后,如果她不死,会彻底成为第二个苏柳么?所以能帮你的最佳人选不是她。”
她笑得无奈至极,“而是我。”
又能挽回海绵,还能为苏柳报仇,除了付出她自己,还能有更两全的办法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