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整个枫雪山都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寂静的吓人。
深秋的漠北是寒冷的,阵阵狂风吹来,打在脸上,宛如刀割。
站在漫天白雪的枫雪山半山腰,站在那万丈悬崖的边上。上官轻儿感觉全身都是寒冷的,尤其是肚子上那一只轻轻触模的手,让她全身颤抖着。
目光所及,除了漫天的雪白,就只有不远处那一抹刺眼的鲜红,很红很红……
就像是暗夜里燃起的一把火,狠狠的灼烧着上官轻儿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够了……
这一切不该是他来承受的,他等了她十多年,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忍心眼前看着他将自己毁掉呢?
那是她最爱的,宛如神一般的男人啊……
细细算来,她本就是从异世闯进他的世界的人,他爱她,疼她,宠她,已经足够了,她不要他为了自己死去,如果他死了,她这一缕幽魂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一无所有,只有三岁的她,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饿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除了他……
是他将她将那一片原始森林中带了出去,是他用厚实的披风为他挡住了寒风,是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从此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奇迹。
他从来都是冷漠的,又唯独对她动了心,动了情。
或许最初是觉得她一个女乃女圭女圭,什么都不懂,天真浪漫,纯洁无邪,不会算计,没有心机,所以收留了她,所以对她好,所以将她带在了身边。
但慢慢的,他们越是相处,她就越觉得,这个男人表面冰冷,内心却比谁都温热,他一旦认准了谁,就不顾一切,奋力争取,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也不会放手。
这十多年,她陪在他的身边,看过他哭,也看过他笑,看过他无助的时候,也看过他的辉煌。
他的人生,自从有了她,就发生了变化。
而她的人生,因为他,才能成立,才能继续。
他本该是帝王,是夏国的战神,是天底下最年轻,最受尊敬的神,他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因为她人变成了废人,下半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他该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是夏国新一任的帝王。
他就该站在最高处,俯视群生,睥睨天下。他的结局,应该是完满的。
她不要看他失去一切,不要看他被敌人逼得一步步后退,甚至让自己下半生都会毁掉。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了。
上官轻儿忽而想起了多年前女乃女乃曾经说过的话,“即便会害死他,你也还是要留在他身边吗?”
她的回答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
她从不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她那个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很孤单,他需要她,哪怕只是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娶妻生子。
但后来她发现,自己越陷越深,再也抽不出身来了。那种能毁天灭地的爱,让她彻底的燃烧了一次,绽放了一次。
而如今,已经够了,真的够了,她得到的已经太过,足够温暖她这一生,甚至下辈子。
她本就是一缕幽魂,穿越了千年,来到他身边,如今或许该离开了。若是真的跟女乃女乃说的那样,她留下来会害了他的话,那么,她走吧,许他一生华贵,她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上官轻儿突然笑了,看着夏瑾寒抬手运功,就要拍向自己的胸口,她温柔的笑道,“夏瑾寒,好好听着,不准做傻事!”
夏瑾寒浑身一震,惊愕的看着上官轻儿,心狠狠的抽搐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慌,瞬间侵袭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夏瑾煜微蹙,面无表情,感觉哪里不妥,些又说不出来。
一直在边上站着,不曾出声过的白澜更是瞪大了双眼,手心突然开始发光,强烈的不安,让他的身体一阵猛烈的颤抖。
“轻,不要……”白澜大叫一声,突然疯了似得朝着上官轻儿冲了过去,快如闪电。
同时冲过去的,还有浑身被血染红了的夏瑾寒,他瞳孔猛烈的收缩,呼吸一滞,心脏也似乎停止了跳动。
可上官轻儿却嘴角带着笑容,在他们来到她身边之前,已经用因为愤怒和累积起来的内力,一把挣开了手上的束缚,然后手中的金蚕丝从她的指尖飞射而出,直逼身后的夏瑾煜的胸口。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会有的。但没有了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他。
上官轻儿咬着牙,用尽全力发出的银丝,没有内力的支撑,几乎没有多大的威力。她这一击,也只能逼退夏瑾煜一步。
随即,她飞快的从头顶上拔下一支发钗,转身不要命的刺进了夏瑾煜的胸口。
她已经不顾一切,已经做好了夏瑾煜会毁掉她肚子里孩子的准备。夏瑾煜的手就在她的肚子上,只要她有任何动作,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毁掉她的肚子。
但让上官轻儿意外的时候,夏瑾煜居然没有动手拍她的肚子,而是目光狰狞的看着不远处飞奔而来的夏瑾寒,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夏瑾寒,能看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还真是难得,啧啧,整天都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为所动的样子,还真是看着叫人讨厌。”夏瑾煜说着,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胸口的疼痛,也看不到那汩汩流出的鲜血。
他只是死死的抱住了上官轻儿的腰,不让她离开分毫。
他低头,猖狂的笑着,“上官轻儿,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陪我一起死吧。你死了,比夏瑾寒死要有意义多了,哈哈哈,夏瑾寒,我要你痛苦一辈子,痛不欲生。”
夏瑾煜说着,他身侧的两个护卫已经冲上去跟夏瑾寒和白澜打了起来。而他自己则是抱着上官轻儿,退后了好几步,然后奋力的跳进了悬崖中。
夏瑾寒和白澜已经冲过来了,上官轻儿不怕死,他就算毁掉她的孩子,也没有意义了,毁了她的孩子,她和夏瑾寒还是会好好的活着,还不如拉着上官轻儿和夏瑾寒的孩子给他陪葬。
“不,轻儿……”夏瑾寒,夏瑾寒大呼一声,一掌拍飞身边阻拦着的不死药人,被血染红的长袍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悬崖。
白澜也跟夏瑾寒一样,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进去。
倒是刚好赶来的慕容莲看着这一幕,心凉了半截,急忙冲过去,想要看看那几个人的情况,但等他来到悬崖前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团迷雾,迷雾中,似乎还有一阵打斗声。
“该死!”慕容莲低咒一声,打算也跳下去看看,却被人拦住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了解他们的情况,去崖底。”风吹雪神色冰冷,目光凝重。
慕容莲咬牙,道,“要是丫头和我干儿子有个什么意外,我让漠北和夏国都给她陪葬。”慕容莲咬牙切齿的说完就跟风吹雪一起开始寻找下去的路。
他本是说好了要在大都城跟夏瑾寒接应的,没想到冷天睿突然使诈,上官轻儿又被夏瑾煜拐走了,他接到消息急忙赶来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
上官轻儿被夏瑾煜抱着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心中不由的一阵荒凉,但她没有害怕,在下落的过程中,她用手中的簪子,用力的刺向夏瑾煜抱住她的那双手。
夏瑾煜吃痛,本能的松了手,上官轻儿咬着牙,用尽全力发出金蚕丝,圈在了悬崖壁上的一棵大树上,稳住了下落的身子。
可谁知夏瑾煜居然反应很快,上官轻儿的身子刚稳住,他就已经抱住了上官轻儿的腿,嘴里还叫着,“说好了跟我一起死的,嫂子,嘿嘿嘿……”
上官轻儿的金蚕丝没有内力,也只能支撑几秒的时间,如今被夏瑾煜这一拉,立刻就断裂了,两人的身体再次不住的下落。
但,虽然他们只停留了两秒的时间,却足够用尽全力飞奔下来的夏瑾寒赶到上官轻儿面前。
他一手抓着了那一棵峭壁上探出来的大树,一手趁着上官轻儿的身体还没落下去,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内伤外伤,加上方才着急,多次运功,让夏瑾寒身上的血像雨水般的流了出来,透过拉着上官轻儿的那只手,染红了上官轻儿的一身青衫。
“寒……”上官轻儿只觉得下落的身子再一次停住,原本绝望的心似乎又看到了光亮,她抬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眼眶再次湿润了。
“轻儿,拉紧我的手,不要松开。”夏瑾寒咬着牙,因为夏瑾煜在最下面拉住了上官轻儿的腿,他一个人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本身就重伤的他,难免有些支撑不住。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松开上官轻儿的手,死也不会松开。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鲜红的血,一滴滴的从夏瑾寒的胸口滴落,打在了上官轻儿的脸上,衣服上,她咬着牙,只觉得心痛无比,夏瑾寒胸口滴落的血,每滴一滴,她的心也在不停的滴血。
“好。”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救她,上官轻儿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他动了动自己的脚,试图将夏瑾煜踹开,结果夏瑾煜知道了她的目的,奸笑着,非但没有松开上官轻儿的腿,反而抱得更紧,甚至不停的晃动着身子,增加夏瑾寒的负担。
他说,“夏瑾寒,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跟我一起死吧,你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那阴狠的声音,配合他阴鸷的双眼和疯狂的表情,直叫人感觉浑身冰冷,宛如魔鬼缠身一般恐怖吓人。
只是,夏瑾煜的话音刚落,上官轻儿就感觉脚下一轻,一道白光闪过,他脚下的夏瑾煜已经被人砍掉了手,整个的掉了下去,同时,一起下去的还有那一道蓝色的身影。
他叫着,“夏瑾煜,你敢动她和孩子,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白澜……”上官轻儿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想阻止白澜,眼前却哪里还有白澜的身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上官轻儿被夏瑾寒拉住了,夏瑾煜被白澜推了下去,上官轻儿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
“轻儿,上来。”夏瑾寒也没想到白澜会这么猛,砍了夏瑾煜的手就算了,居然还……
上官轻儿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泪水的看着夏瑾寒,“寒,白澜他……”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白澜本身就不是活人,他既然在这个时候选择跟夏瑾煜一起掉下去,就肯定不会有意外。
上官轻儿也觉得自己担心太多了,白澜的本事她自然是相信的,她将另一只手递给夏瑾寒,让夏瑾寒拉着她,小心的爬到了那横出来的树干上。
当她一**坐在了树干上的时候,上官轻儿只觉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回到了原位,她惊魂甫定的看着身边被鲜血染红了的夏瑾寒,泪眼抚模的伸手拂过他白皙的脸,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轻儿。”夏瑾寒紧紧的将上官轻儿抱住,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怀里,那样的话,他就不用整日都为她提心吊胆了。
多日来的不安和焦急,思念和害怕,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夏瑾寒觉得自己又再次活了过来。
“寒,呜呜……”上官轻儿轻轻唤着夏瑾寒的名字,一出声,泪水就冲破了眼眶,一肚子的委屈喷涌而出。
“轻儿,我好怕会就此失去你。”夏瑾寒闭上眼睛,双手不停的收紧,感觉到她有力的心跳,以及她颤抖的双手也在抱紧自己,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她被夏瑾煜抱着跳下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
那种仿佛要失去一切,天都塌下来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我们都会好好的,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上官轻儿低声的或者,因为哭泣,声音模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孩子怎么样了?”夏瑾寒松开上官轻儿小心的检查着上官轻儿的肚子,为她把脉,发现她的脉搏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的时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道,“孩子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说着,夏瑾寒的眼睛也湿润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失而复得,他觉得自己像是死了几次,又重新活了过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后怕,让他颤抖,也让他越发的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们都没事……”上官轻儿脸上还挂着泪痕,如今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在看到夏瑾寒身上还在不停流出的鲜血的时候,彻底的僵住了。
“寒,你怎么样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上官轻儿紧张的说着,慌慌张张的就想给夏瑾寒止血。
结果因为她的动作比较大,他们此刻坐着的大树又是一棵已经枯死,长年累月的在这里接受风吹雨打日晒的老树,要承受他们两个的重量本就有些勉强,如今这一动……
“吱呀……”的一声,树干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上官轻儿和夏瑾寒心中一惊,感觉到他们的身体在下降,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夏瑾寒一把将上官轻儿抱住,想要往前面的树头处移动,但已经来不及。
“啪”树干在他身后的弯曲处断裂,然后离开了树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悬崖下掉了下去。
夏瑾寒受了重伤,根本无法施展轻功,上官轻儿内力被封,两人都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紧紧的抱在一起,让身体不断坠落。
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若是今日老天就要收了他们,让他们一架三口一起死去的话,那么,他们只能认命了。
在悬崖中间的他们,原本只能依靠那一棵枯树,后面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如今枯树不堪重负,他们也只能接受这样无情的坠落了。
夏瑾寒心中是愧疚的,但也是甜蜜的。
对于上官轻儿,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想要表达,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话……
“轻儿,下辈子,我还爱你。”夏瑾寒嘴角带着一抹笑容,目光深深的看着上官轻儿慢是泪痕的脸,低头,轻轻吻着她有些苍白的嘴唇。
这辈子,遇到她是他的幸运,如果还有下辈子,他希望能跟早遇到她,守护她,给她世上最美最好的一切。
只是,要跟他们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说句对不起了,这辈子,他怕是没有这个福气做他的父亲了,只求来世,他可以做个普通人,跟她过最简单幸福的生活。
上官轻儿闭上眼睛,双手抱紧了夏瑾寒,无声的回应着他轻柔的吻。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她感觉不到身体在下坠,也感觉不到害怕,甚至连那呼啸着的崖底的风,似乎都停止了吹刮,整个世界都宁静了。
枫雪山有五千多米高,半山腰也有两千多米,因为是夜晚,周围又有云雾缭绕,他们无法预测距离崖底到底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这么摔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他们只能珍惜这一刻,珍惜这一个瞬间,还活着的瞬间。
或者,这一掉下去,他们就要死掉了。
但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时候,心有余愿放不下。
如今她能跟最爱的男人一起坠落万丈悬崖,一起死去,她并不觉得可怕。唯一遗憾的是,他们的孩子没能来得及出生。他带着满腔的希望来到她的肚子里,希望她能将他生下来,给他一个美好的明天,她却没能活到他出生。
不过,一家人能一起死,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恩赐。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黄泉路上,有他陪伴,她不孤单。
上官轻儿嘴角微微勾起,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他轻柔的吻,感受他最诚挚的心,她再一次感叹老天对自己的恩赐。
上一世,她活了二十几年,父母当她是累赘,只有女乃女乃心疼她。为了生活,她不得不在外面辛苦的打拼。
做艺人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却比什么都黑暗,她吃过各种苦,受过各种累,每次痛了,都只能一个人独自流泪,默默的舌忝舐伤口。甚至最后在人生巅峰时刻,一命呜呼,一无所有了。
她活了二十几年,连爱是何物都不知道。
这一辈子,她是多么的幸运,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他,并且此后十二年的时间里,都尽可能的陪在他身边,陪他痴,陪他狂,陪他走遍天涯海角,踏遍地面八方。
生活对谁都是公平的,有欢乐就有痛苦。
遇到他,她才感叹时光流逝之快,日夜如梭,光阴似箭,一转眼就是十二年。她还来不及好好的爱他,陪他,还来不及看他走上人生的巅峰,却将他拖下了地狱。
也许,非影说的没错,她的命虽然是凤格,但命中带煞,固执的留在夏瑾寒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他。
如今是应了非影的预言了么?
可是,能跟他一起死,她觉得很幸福呢,怎么办?她居然不觉得自责和难受,反而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她很清楚,要是她死了,夏瑾寒肯定也会活不下去,就算活下去了,也是痛苦一辈子。而她自己,要是没有了夏瑾寒,也就失去了全世界,自然也不会苟活。
既然不管谁死了,另一方都活不下去,那么,他们一起死,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上官轻儿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了从小到大的画面。
第一次遇到夏瑾寒,他冷漠的像个冰块,说句话都能把人冻结。她为了赖上这个男人,使劲儿的使坏,几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生气的将她从他的头顶扯下来,气呼呼的拍她小**,结果抖掉了她一身的树叶,露出了她的真容。
她其实一直想问他,当初她就是个小屁孩,又哭得一脸泪痕,丑丑的,他为何就没有抛弃她,而是将她带回了大营呢?
但,或许她再也没有机会问了,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如果死了,她希望他们一起,不要喝孟婆汤,不要忘记彼此,下辈子,再继续他们的爱。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来到他的身边,他给她准备了热水让她洗澡,甚至因为她一句话,差点亲自为她清洗。结果她洗好了,却不会穿衣服,搞了半天,打翻了脸盆,弄了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水,还把衣服也给弄湿了。
他虽然一脸不悦,很生气的拍着她的**骂她逞强,但看到她清澈无辜的双眼的时候,又无奈的为她穿好了衣服。
第一次见到梨花的时候,她还使坏,从帐篷里逃了出去。夕阳下,她回忆着前世的一切,差点从小栏杆上摔下去,是他接住了她,将她带回了帐篷。也是因为她的小错误,他惩罚了梨花和青然。她为此跟他求情,希望他不要跟那些无辜的人过不去,他却厉声呵斥她。于是,她也跟他赌气,几天没跟他说话。但最后还是被他的美吸引,不由自主的就妥协了。
从沙城回京城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刺客,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要杀她的人就是她所谓的亲生母亲,只知道她月兑险后,落入他怀里的时候,他的心跳是那么动听,她不安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回京后,她跟着他住到了皇宫,因为得宠,也因为身份不明,她处处被人欺负,先是夏瑾轩,然后是夏雨琳,夏瑾元,夏瑾煜……每次都是他在无声的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她的好久越明显,直到他不得不迎战漠北离开京城,她才深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已经超过了一切。
虽然她那个时候还小,虽然他们的年纪差距很大,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认定了他,这一辈子,她都会跟着他。
在普崖山的四年,她每日都在渴望他的回来,而他回来的时候,她却因为调皮,跑去了后山,最后遇到了各种危险。
也是那一天开始,她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金蚕蛊闯进了她的身体,认了她这个主人,五六十年的强大内力,几乎将她的筋脉和内脏都震碎。也是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将她解救出来。
他宁愿自己忍受强大内力的折磨,也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亲吻自己时,她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跟夏瑾寒吵架的场景。
她因为夏瑾寒处罚了青然,就责怪他狠心,却不知他在转身回到房间后就吐了血,险些丧命。接下来两天,她都在跟他赌气,却不知他一直在跟死神作斗争。
她为他弹了一天的凤求凰,手指都弹破了,他却一直没有出现,那个时候她的心是凄凉的。她很怕,要是他真的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那种仿佛要失去一切的恐慌,让她选择了逃避,她弹断了琴弦,失魂落魄的离开,身后赶来的他,依然在说着狠话,她以为他是真的心狠,不料他根本就是强撑着重伤的身体。
后来,她为了救她,悄悄的计划,打算一个人去给他找翠玉雪花,去漠北,去飞雪国。那个男人看透了一切,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跟她说,默默的付出,并且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那一次,她因为慕容雪云,也跟现在一样,掉下了悬崖,她记得那个时候的他,也是义无反顾的跟了下来,那样决绝,那样不顾一切。
她第一次说爱他,第一次感叹时间过的太快,她还来不及好好爱他。
老天怜悯,那个时候她没事,他也活着,他们很快就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一起去了飞雪国,经历了重重的磨难,去到了雾谷,最后得知她居然就是雾谷的谷主。
也许冥冥中早就注定了她会去雾谷,因为那里一直有个人在等她的到来。
白澜的痴情,让她感动,也让她心痛,但她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夏瑾寒。
兜兜转转,他们历尽了风雪,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成亲,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如今却还是免不了一死。
也罢,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有几人能一起?能死在一起,她知足了。
上官轻儿紧闭着双眼,脑海中的每一个画面,都拼凑成了幸福,在她的心里,脑海里蔓延着。
她嘴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靠在夏瑾寒的怀里,轻声道,“好,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千言万语,也不比这一句更叫人动心……
有人说,一个人临死前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们这一刻,已经对死亡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对来生的期待。
也许说来生有些可笑,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也看透了,只要还能在一起,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不重要。
上官轻儿和夏瑾寒都没有发现,他们在许下诺言的那一刻,上官轻儿手腕上传一直带着的红宝石手链,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红光。
那是多年前女乃女乃送给她的,女乃女乃说,将来有一天或许会救她一命,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忘记女乃女乃的那句话,也没有想过一条手链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因为那是女乃女乃送的东西,所以一直留着。
不想,这手链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红光慢慢的从她的手腕上传出,不停蔓延,将他们两个的身子团团的包裹在了一起。
原本在疯狂下降的身体,因为这一到光的包围,竟减慢了速度。
上官轻儿和夏瑾寒沉醉在最后的幸福上,两人纷纷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来不及回过神来,就感觉意识一阵混乱,然后两人都昏迷了过去。
刺眼的红光,将这昏暗的山谷照亮,被包裹在中间的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幸福的亲吻着,表情安静祥和,完全没有一点要死亡的惊恐和不安。红光护送着两人,徐徐落下,最后轻轻的将他们放在了一片草地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黎明破晓时分,东边泛起的鱼肚白,将山谷照亮。
上官轻儿和夏瑾寒紧紧的依靠在一起,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昏迷不醒。
迷糊中,上官轻儿似乎感觉有人在温柔的抚模自己的脸,她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苍老的脸。
上官轻儿一阵恍惚,不敢相信的叫道,“女乃女乃,你,你……”
她死了吗?还是又回到现代了?为何会看见女乃女乃?
“轻儿,傻孩子。”女乃女乃温柔的笑着,将她耳边的长发拂到一边,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幸福的笑道,“你总算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夏瑾寒是个好男人,将你交给他,女乃女乃也放心了。”
上官轻儿有些不解的看着女乃女乃,心中有些不安,“女乃女乃,你说什么呢?”
“傻丫头,女乃女乃今后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哎,这么多年了,女乃女乃也老了,今后有他陪着你,一定要过的很幸福,要是他辜负了你,女乃女乃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女乃女乃说着,笑了笑,“好了,女乃女乃这些年透过你手中的手链,一直关注着你的情况,今日知道你有危险,便赶来了,可惜女乃女乃年幼的时候没有好好修炼,如今这把身子骨已经吃不消了。你也别难怪,女乃女乃都百岁的人了,也该去了。只是有些遗憾,不能看着我的曾孙出生。”
女乃女乃轻轻抚模她鼓鼓的肚子,嘴角带着慈祥的笑容。
上官轻儿摇摇头,泪流满面的看着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才,才……”
“女乃女乃强撑着一口气活到今天,就是为了给你渡劫,如今你们都没事了,女乃女乃也满足了,这辈子没啥遗憾了,你哭什么呢?我老婆子都一百多岁了,再活下去就变人精了。”女乃女乃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强悍。
“女乃女乃,呜呜,都是轻儿不好……”要是她知道自己和夏瑾寒活下来的代价,就是耗尽女乃女乃所有的力气,她当初也许就不会固执的选择留在夏瑾寒身边了。
“别哭了,哭啥?女乃女乃老了,该去了。你爷爷已经在下面等了我很多年了,哎,那个傻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天要亮了,我该走了,答应女乃女乃,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女乃女乃说着,不舍的抚模着上官轻儿的脸,随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在她们身上,女乃女乃的身体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空气里。
上官轻儿伸手想要挽留,却感觉自己的手也慢慢变得透明了起来,最后失去了意识。
……
上官轻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虽然,此刻的他,脸上脏兮兮的,沾了不少鲜血,黑眼圈很重,胡子也有些刺人了。
他正嘴角含笑,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看得那么痴,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她清澈的大眼睛轻轻的眨了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夏瑾寒则是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轻儿,你醒了。”
他的声音是干涩沙哑的,虚弱的,听起来有气无力。但却是真实的存在着,她甚至能感受他说话的时候,胸口轻微的起伏,以及他有些不规律跳动的心脏。
上官轻儿有些恍惚,傻傻的伸手抚模他微凉的脸颊,“我们,还活着吗?”
“嗯,还活着。”夏瑾寒笑着,宽大的手掌,轻轻拂去她颊边的青丝,声音轻柔动听,“是女乃女乃救了我们。”
女乃女乃……
上官轻儿的眼眶微微湿润,想起那似梦似真的画面,心中一阵难受。
然而此时,夏瑾寒有些无奈的声音,让上官轻儿立刻停止了难受,他说,“轻儿,你再这么压着我,我怕是要撑不住,先你一步去陪女乃女乃了。”
他们虽然因为女乃女乃留下的手链,没有摔死在悬崖下,但他身上的伤却是真实的存在的,并没有因为突然的获救而愈合。
在崖顶的时候,为了拖延时间,等慕容莲带着弓箭过来,夏瑾寒不得不跟夏瑾煜周旋,为了稳住夏瑾煜,不让上官轻儿受到伤害,他用匕首刺进胸口的时候,可没有半分作假。
当然,在他拿到匕首之前,就已经吃过解药了,所以匕首上的毒才没有要了他的命。要不然,就算那一刀不会直接取他性命,那剧毒也会让他死去。
只是,夏瑾煜实在太狠,上官轻儿也太激动了,他们根本等不到慕容莲过来,就不得不应对变化,几人一起跳下了悬崖。
本来,慕容莲手中那精准无比,堪比狙击枪的弓箭要是拿来了,趁着夏瑾寒跟夏瑾煜周旋的时候,慕容莲一箭将夏瑾煜射死,一切就没事了,可惜,老天不让他们如愿,狠狠的耍了他们一把。如今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上官轻儿闻言,慌忙起身,紧张的看着夏瑾寒,发现他依然穿着那一身血衣,胸口上是凝固了的血迹,将他的伤口和衣服都黏在了一起,触目惊心。
上官轻儿慌忙伸手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搏十分虚弱,气息混乱,分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没有调养,又强自运功,导致五脏六腑都严重受损了。
上官轻儿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夏瑾寒目光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帮她把脉,然后笑着告诉她,“孩子很健康,果然是个命大的,将来一定是个小魔头。”
上官轻儿压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咬着牙,问,“你为何会受这么重的内伤?在来漠北之前,你去了哪儿?又发生了什么事?”
夏瑾寒微微一愣,云淡风轻的笑道,“我发现你被抓了之后,找了你一夜,没有找到人,就意识到你是被人带走了。刚好这个时候,雾谷传来消息,说有一群恶人去了雾谷,开始疯狂的烧杀掠夺,我知你心中在乎雾谷,便让人前去雾谷支援。后来,我在军营里发现了一处密道,猜到你应该是从那里被人带走的,就跟了过去,没想到那密道是陷阱,我被困在了里面,为了破阵,受了些伤。”
上官轻儿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解释,只觉得浑身冰凉。要真的只是他说的这么简单的话,他会弄成现在这样?
不是她盲目信任崇拜他,而是这个男人的本事,绝对是世人少有的,这世上能伤了他的人,少之又少,他会受伤,定然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事情。
上官轻儿没有时间追问这些,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他处理伤口,“你先想清楚一会子要怎么跟我说这件事,我才不信这几天会跟你说的这么简单。”
上官轻儿说着,从草地上站起来,他们是半夜掉下来的,如今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说明他们方才昏迷了好一会。身体得到了休息,上官轻儿也感觉舒服了许多,内力在慢慢的恢复,那种充实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打坐调息起来。
她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夏瑾寒伤的很重,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恢复全部的力气,只能先保证自己不会在接下来需要照顾夏瑾寒的时候倒下就足够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上官轻儿感觉舒服了许多,她起身看着身侧依然目光温柔看着自己的夏瑾寒,瞪了他一眼,道,“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听到附近有溪流声,去弄点水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夏瑾寒对于上官轻儿那哀怨的眼神表示很无奈,他知道她是在责怪自己不爱惜身体,弄的伤痕累累的。但在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得选择,因为那个人是她,他没办法不着急,没办法不乱。
山上白雪皑皑的,山谷里却没有多少积雪,总体来说,这里四面都是高耸的山峰和山崖,风雪进不来,并不会跟山上那样冰冷。
上官轻儿内力恢复了三成,身体也不再那么畏寒。提起有些碍事的裙摆,她跟着溪流声,在周围寻找起来。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流。
她有些脏的小脸露出了一抹干净的笑容,快步来到河边,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好几口水,才感觉舒服一些。
溪流不大,周围是乱糟糟的石头和杂草,比人头还高的野草,铺天盖地的,将她小小的身子整个隐藏在了里面。
她从身上撕下一大块布条,湿了水,将布条泡湿,又在边上找到一株野生芭蕉,她费力的摘了两片叶子,从溪流中装了一些水,然后笑嘻嘻的回到了夏瑾寒躺的那一片相对干净的草地上,见夏瑾寒正睁着一双眼睛等她回来,她笑了。
纯洁干净的笑容,在这荒山之中,看起来尤为闪亮,让夏瑾寒看着就不由的有些痴了。
“来,先喝点水。”上官轻儿小心的扶夏瑾寒起来,喂他喝了一些水,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河边,拿起湿了的布条,回到夏瑾寒的身边,为他洗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昨晚这些,也是时候该给夏瑾寒清理伤口了。官轻儿小心的解开夏瑾寒的上衣,看到那左边胸口上的衣服已经黏在了伤口上,她就一阵心疼。那伤口,血肉模糊,血肉翻出,深可见骨,光是看着,上官轻儿的手就开始颤抖了。
他这一刀,到底是有多狠啊?
要不是没有对着心脏,他怕是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上官轻儿眼眶有些湿润,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呀来,她低声的说了一句,“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嗯。”夏瑾寒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看到她隐忍的样子,也有些心疼起来。
上官轻儿用水微微沾湿夏瑾寒的衣服,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扯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小心翼翼的,但那伤口太深,衣服又粘得太紧,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终于将那衣服撕开。
只是,她的动作轻柔,还是免不得扯到了夏瑾寒的伤口。
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轻轻的被扯了一下,鲜血就立刻流了出来。
上官轻儿有些慌乱的将自己藏在身上的创伤药拿出来,点了夏瑾寒的穴道,稍微止住不停流出的鲜血。她拿来湿布,小心翼翼的青离夏瑾寒的伤口,将血迹擦干净,用简单的消炎水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在伤口处涂上一层翠玉雪花膏,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在布条上撒了一层创伤药,这才给夏瑾寒包扎上。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小心,表情认真,眼中含着泪光,却越发的显得她娇媚动人。
至始至终,夏瑾寒都没有叫过疼,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一直深深的看着上官轻儿,目光含情,最痛最难受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然后一声不吭的忍着。
帮夏瑾寒包扎完,夏瑾寒没有叫痛,上官轻儿自己却是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要是疼了叫出来还好,她可以再轻点,慢点。她知道,他不出声是不想让她担心,她看着他身上的伤就已经够难受了,他要是再叫疼,她该是什么心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一声不吭的,上官轻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没有弄疼他,只能更加小心,更加紧张。
包扎好,上官轻儿疲惫的跌坐在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疲惫的看着夏瑾寒,“疼不疼?”
夏瑾寒摇头,“不疼。”
“不老实,骗人!”上官轻儿咬着嘴唇,伸出的手,想要打他,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却是怎么都下不了手。
夏瑾寒有些无力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将她扯到身边,让她靠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再疼,能有你这么认真的为我包扎,也是甜蜜的。”
上官轻儿顿时无语的看着他,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调情?
看到上官轻儿的表情,夏瑾寒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若是再给我一剂猛药,我估计就真的不疼了。”
“嗯?”上官轻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夏瑾寒嘴角勾起,将自己的最凑到她身边,“轻儿,让我分分神,麻醉一下。”
上官轻儿的脸顿时一阵通红,气呼呼的骂道,“有你这样的么?”都什么时候了,他就不能正经点儿?脑子里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有,快吻我,好疼,好疼……轻儿……”夏瑾寒一脸难受的看着上官轻儿,紧皱着的眉头,成了一个川字。
上官轻儿本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但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
“很疼吗?我看看。”说着,她就要去看他的伤口,却被夏瑾寒一口咬住了小嘴。
“唔……”上官轻儿低呼一声,想要挣开他,又怕触到了他的伤口,让他难受,只能无出声反抗,“寒,不要闹了,唔……”
她一张嘴,夏瑾寒就趁虚而入,双手抱着她的小脑袋,深深的亲吻起来。
他樱色的红唇,带着特有的清香,一如既往的女敕滑,让她痴迷,让她欲罢不能。
想要推开她的手慢慢变得无力,最后也知道是怎么抱住他的脖子的,上官轻儿只觉得之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些日子的分别和不安,在这个轻柔的亲吻中慢慢得到了缓解和释放。她有些意乱情迷的跟他拥吻着,从完全被动,到最后的主动,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他们方才的经历。
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暖暖的,让历尽了艰辛终于苦尽甘来的两人越发的忘情,越发的不可自拔。
炽热的双唇和激烈跳动的心脏碰撞在一起,注定是火花四溅,情难自禁。
但夏瑾寒如今浑身都是伤,实在不适合跟上官轻儿做这么亲密的事情,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后果就是……
“嗯……”上官轻儿一个不留神,压在了夏瑾寒的身上,刚好碰到了夏瑾寒的伤口,夏瑾寒的脸色一变,原本还沉醉在幸福中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yin。
听到这声音,上官轻儿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场合下,也被夏瑾寒给迷乱了心神,跟着他胡闹,顿时一阵面红耳赤,慌忙支起身子,低声骂道,“叫你不要胡来,你就是不听,碰到伤口了吧?”
夏瑾寒哭笑不得,方才她不也很投入么?他就不信,她不想跟他亲热?
这一别就是十多天,他的思念早已经泛滥成灾,如今见面,他如何能忍得住?即便是触到伤口,也值得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告诉她的,否则倒霉的是他。
看到夏瑾寒无奈的表情,上官轻儿看了看天色,道,“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如今你受了重伤,我内力也没恢复,我们两个怕是走不出去。”
“我方才已经发出了信号,若影他们看到的话,会立刻赶来。”夏瑾寒低声回答。
上官轻儿点头,叹口气道,“真没想到,我们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说着,她自嘲的笑了笑,“从前我总觉得非影是在胡言乱语,我不相信我会害死你,如今看来,神棍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性的。”
夏瑾寒的脸色微变,拉着她的手道,“这不是你的错,轻儿,说到底,我能活下来,还是你的功劳,若不是女乃女乃,我怕是已经死了。”
“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掉下来啊?”上官轻儿叹口气,心中多少有些自责。
夏瑾寒捏了捏她白皙的小脸,“傻丫头,胡说什么呢?要怪,就怪我太爱你了。”
上官轻儿噗嗤一笑,“你就知道哄我开心。”说着,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不知道白澜现在怎么样了。”
夏瑾寒低垂着眼眸,“别担心,他功力深厚,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上官轻儿知道现在担心没用,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去担心别人,实在没什么意义。
她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累了一天一夜,如今肚子早就饿了,她起身道,“若影他们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这里,你好好休息会儿,我刚刚看到河里有鱼,去抓两条过来烤着吃。”
“好。”夏瑾寒点头,嘴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能跟她一起落难,也是一种幸福。
上官轻儿起身正要离开,目光触及夏瑾寒身上那站满了鲜血的衣服,眉头紧皱,道,“现在有太阳,没那么冷,你这衣服太脏了,我帮你洗洗烘干,要是晚上他们还不能找到我们,穿着干净的衣服也不会这么冷。”
夏瑾寒点头,很乖的躺在那里,任由上官轻儿折腾。
上官轻儿到河边将夏瑾寒的血衣洗干净,又用数支叉了三四条小鱼,用芭蕉叶包着,回到了夏瑾寒身边,就在他脚边生了火,将洗干净的衣服晾在一边,然后手脚麻利的清理好抓来的小鱼,用树枝串号,放到火堆上,一边转一边烤。
“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香料?”上官轻儿扭头问夏瑾寒。
她身上也就只有一盒隐藏隐秘的翠玉雪花膏和离开漠北王宫的时候偷偷拿的创伤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夏瑾寒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道,“怕是只有盐,没有别的。”
“有盐就足够了。”上官轻儿笑着,用夏瑾寒身上的小刀,在鱼儿身上划了几道口子,小心的将盐洒上,然后继续烤着。
不多时,夏瑾寒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饿了好多天的他,立刻就被那味道吸引,肚子开始不听话的抗议起来。
上官轻儿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夏瑾寒的肚子,念了一句,“乖乖的,马上就有吃了。”
夏瑾寒无奈的笑着,目光落在了她鼓起的小月复上,也伸手轻轻抚模,低声道,“宝宝可听话?这些天有没有累着你?”
上官轻儿笑着摇头,“宝宝很听话,比你听话多了。”
夏瑾寒再次无语,他感觉,要是他不将这几日的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一遍,这个丫头怕是会一直记恨着,总是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可受不了。
大约两刻钟后,鱼儿烤好了,上官轻儿拿下来,吹了吹,递了一条给夏瑾寒,道,“有些烫,你慢点吃,这鱼儿很多刺,可要小心些。”
夏瑾寒幸福的笑着,点点头,将头枕在上官轻儿的大腿上,然后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即便落难,落魄至此,夏瑾寒的动作依然斯文,不紧不慢,吃相一如既往的优雅。
相比之下,上官轻儿的吃相就难看太多了。因为饿的慌,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鱼刺剃掉,弄得满嘴都是油渍。
夏瑾寒看到上官轻儿的吃相,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心想,今后孩子一定不能被她带坏了,还是他亲自带着比较好。
想起孩子,夏瑾寒好看的眉毛笑得弯了起来,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会不会跟上官轻儿小时候一样可爱,一样调皮呢?
一人吃了两条鱼,才总算勉强填饱了肚子。上官轻儿将鱼刺丢到一边,清理干净他们周围的环境,躺在他身边,认真的看着他道,“说吧,我不在那几天,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雾谷又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夏瑾寒会受这么重的伤,绝对是遇到了大麻烦,而吴洛这个时候叛变,也绝对不会是偶然,这期间,根本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漠北王宫,她昏迷了这么多天,醒来后被封闭的消息,很多事情她根本无从得知。
夏瑾寒知道避免不了,有些话,也是要跟她交代清楚的,她有权利知道。
夏瑾寒叹口气,道,“那天有几个不死药人跑来庆功宴上闹事,我开始并不知他们的身份,他们装扮成士兵的样子,说要跟我切磋,当时的气氛很好,不允许我拒绝。一比试我才知道,那是个局。那人根本就是不死之人,功力也不低,目的是将我困住,不让我去找你。”
梨花被上官轻儿叫去陪青云了,他们两个正在热恋中,自然有些悄悄话什么的要说,很快离开了夏瑾寒的身边。那些人又想办法将青然支开,然后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药人来引开白澜,让白澜顾着跟那人打架,忘记了上官轻儿可能会有危险。
于是,几个没有呼吸,宛如隐形人一样隐藏在暗夜中的黑衣人,潜进了上官轻儿的帐篷,将帐篷割破,再从他们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密道里偷偷的离开。
上官轻儿被带到了夏瑾煜藏身的一处山谷中,让她吃了封住内力的药物,并绑住了她的手脚,关在一个房间里,并没有伤害她和孩子。
夏瑾煜的目的是夏瑾寒,是夏国的江山,所以他将上官轻儿抓去的目的是威胁夏瑾寒。上官轻儿本就是夏瑾寒心中的宝,她一个,就足够对付夏瑾寒了。如今上官轻儿还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这对夏瑾煜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
所以,如今的上官轻儿对夏瑾煜来说,杀了会激怒夏瑾寒,得不偿失,但要是留着来威胁夏瑾寒,却能一举两得。届时,他毁了夏瑾寒的一切,上官轻儿没有了依靠,还不是一样任他处置?
只是,夏瑾煜怎么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将上官轻儿抓来,将一切都算计好了,最后却被夏雨琳坏了好事。
夏雨琳心中对上官轻儿怨恨万分,一心想要杀了她,尤其是看到上官轻儿微微隆起的肚子时,她嫉恨不已。她过的这么辛苦,整天躲躲藏藏的,每一天安稳日子,凭什么上官轻儿就能得到太子哥哥的宠爱,凭什么她就可以怀上太子哥哥唯一的孩子?
从小,上官轻儿这个野丫头就比她得宠,从小就让她嫉妒。分明她才是金枝玉叶,她才是正牌的郡主,但自从上官轻儿出现了之后,京城里的人一提到郡主,大家想到的都是上官轻儿,有几个人能想起她夏雨琳?
从小累积的缘分,不断的升华,到了现在已经爆发了出来。
夏雨琳被怨恨淹没,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呢?当天晚上就偷偷的潜进关着上官轻儿的那个房间,勾引了两个侍卫一起,帮着她将上官轻儿抬出了房间,趁着夜色,将上官轻儿丢进了附近的一个山崖中。
夏雨琳并不知道这么做会坏了夏瑾煜的好事,她只觉得非常解气,看到上官轻儿一尸两命,她开怀的大笑着,开心不已。
她回去住处之后,又贼喊捉贼的在那里大喊大叫,说上官轻儿跑了,试图干扰夏瑾煜的视线,再想办法月兑身。
夏瑾煜怎么会看不出夏雨琳的心思呢?当即将她抓起来,关在了柴房里。他千辛万苦的将上官轻儿抓来,如今却被这个贱人弄丢了,夏瑾煜如何能不生气?
最重要的是,上官轻儿要是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活着,绝对是个祸害。
夏瑾煜很快就得知哪天冷天睿在附近山崖下经过的消息,心知上官轻儿可能被救走了,于是又开始执行他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手准备。
夏瑾煜早就知道吴洛是雾谷的人,之所以一直留着他,是因为他还有很大的作用。而如今,作用来了。
吴洛在夏瑾煜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把柄在夏瑾煜手里,但夏瑾煜对他的了解却不少,尤其知道吴洛的为人和弱点。于是,夏瑾煜趁着吴洛专心研究不死药人的时候,设计抓了吴长老,又利用吴长老身边的两个下人,由那两个人带路,让他的人潜进了雾谷。
早在当初明夜好和非影去雾谷的时候,夏瑾煜的人就已经在雾谷待命了。吴长老被抓之后,夏瑾煜用吴长老威胁吴洛,让他将马上就要完成的那些药人,变成他的人,从此效忠于他。
吴洛深刻知道这些药人对上官轻儿和雾谷有多重要,自然是宁死不屈的,但是这个时候,夏瑾煜又拿雾谷全体百姓的性命威胁。吴洛怎么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乡亲父老就此死在夏瑾煜的手上,那可是好几百条人命啊……
迫于无奈,吴洛只好服从夏瑾煜,将那些药人给了他,等五煞将上官轻儿给的东西带回来给吴洛的时候,吴洛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让那几个药人,彻底效忠夏瑾煜。也就是说,上官轻儿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吴洛这些年的研究成果,都给了夏瑾煜。
不过吴洛也还算有点良心,在夏瑾煜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之后,悄悄的用上官轻儿叫五煞带回来的东西处理妥当,完成了他悄悄藏起来的一个药人,让那个药人从此服务于上官轻儿,效忠雾谷。
后来,吴洛被夏瑾煜带走,吴洛心知夏瑾煜不安好心,想要自杀,宁死不肯服从。谁知夏瑾煜这个丧心病狂的,居然下令让人开始屠杀雾谷的百姓。当吴洛看到一只熟悉的手被夏瑾煜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彻底的失控了,明知道夏瑾煜带着他离开没好事,明知道夏瑾煜是要他去对付上官轻儿,他还是妥协了。
他不要看到雾谷的雾谷百姓死于非命,夏瑾煜太过猖狂,尤其是有了那几个不死药人之人,就越发的癫狂,这种丧心病狂,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不能冒险……
所以吴洛再一次妥协,跟着夏瑾煜离开,去了漠北。
这期间,夏瑾寒的经历也很丰富。
他得知雾谷暴乱之后,就立刻派了青云和梨花,带着十二影卫中的一半人数去处理雾谷的事情,他自己则是带了青离和青然,以及十二影卫剩下的六个人,找到了夏瑾煜带走上官轻儿的那条密道。
因为心急,夏瑾寒根本顾不得去思考着密道是否有陷阱,就急急忙忙的进去了。
谁知,密道里居然全是迷幻阵。
夏瑾寒熟知天文地理,对阵法也有研究,但因为他心中担心上官轻儿,挂记着上官轻儿和孩子的安危,进了迷幻阵之后,没多久就被里面的幻境困住了。
幻境里的上官轻儿抱着一个孩子,就像真实的一样,她对着他笑,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一个月了,让他过来看看。
他心中一直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听到这话,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走了过去。
他看到那个孩子,有一双跟上官轻儿很像的眼睛,一张跟他自己很像的脸和五官,顿时就笑开了怀。他跟幻境中的上官轻儿一起,两人逗着孩子,就跟自己曾经千百次想象过的一样,那么幸福,那么和谐,无忧无虑。
但就是那样的无忧无虑,让夏瑾寒感到太虚假。他当时问了一句,“轻儿,你说我们今后每天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一起带孩子,过简单幸福的生活,好不好?”
这样的问题他跟上官轻儿说过很多次,每一次上官轻儿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因为她太了解他,深知他有自己的抱负和使命。她曾说过,她会跟他一起走向人生的顶峰,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的,他注定是王者,她不会贪图安逸就将他拐走。
可幻境里的女子却抱着他,笑容温柔的几乎能溢出水来,她说,“好,今后有你,有孩子,我只愿永远跟你生活在山林,用不问世事。”
听到这句话,夏瑾寒就醒了,他痛苦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明白这是幻境,只要杀了这个女人和孩子,他就能出去,可他看着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那可爱的孩子的笑脸,却怎么下不了手。
只因为他有一瞬间的犹豫,那女子却已经化身恶鬼,朝着他温柔的扑过来。
夏瑾寒最终还是一掌将那个女人和孩子杀了,但也因为那一瞬的犹豫,受了内伤。
那个时候他的内伤并不算严重,但出了那个幻境之后,又迎来了新的迷幻阵,虽然后面的迷阵已经不能迷惑他,他一直保持清醒,但要破阵,还是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加剧了他身上的内伤。
离开了密道,夏瑾寒根本没有时间去调理内伤,因为心中着急,他马不停蹄的跑去了夏瑾煜之前待过的山谷,发现上官轻儿已经不在那里,夏瑾煜也带着夏雨琳离开了,人去楼空。却又留下了一系列的陷阱。
这一次夏瑾寒理智了许多,知道越急越乱的道理,他没有再中夏瑾煜的埋伏,但终究是因为那些埋伏,加重了内伤。
也是在那里,夏瑾寒遇到了白澜,并且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两人第一次结伴而行。
得知上官轻儿在漠北王宫的消息,夏瑾寒便再次动身赶路。
那个时候,慕容莲已经早早的出发去了漠北,所以后来非影才会跟上官轻儿说慕容莲到了,但是夏瑾寒还没到。
夏瑾寒几乎是不休不眠,一路赶来漠北王宫的。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阻碍,都是夏瑾煜埋下的埋伏。幸好有白澜在,不然夏瑾寒再动手跟那些不死药人较量的话,怕是内伤会更严重。
即便是不休不眠,夏瑾寒赶来漠北王宫时也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而他的内伤也在这不停歇的赶路上越发的严重起来。
听完夏瑾寒的话,上官轻儿的心高高的揪了起来,她低着头,心跳的很快很快,他知道,夏瑾寒一直都在用轻松的语气跟她讲述,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为他担心难过。甚至夏瑾寒还故意将一些惊险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了,但上官轻儿还是能感受到夏瑾寒所经历的惊心动魄场面是何等的惊人。
这个男人,分明绝顶聪明,无人能及,却总因为她的事情乱了分寸,乱了阵脚。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赶来漠北的时候,刚好就是你被夏瑾煜挟持的那天。”夏瑾寒轻笑着,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不让她难过。
上官轻儿靠在夏瑾寒的怀里,眼中满是心疼,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也用手抚模他消瘦的脸。
清晰的轮廓,完美的线条,他永远都这么美好。一疲惫的眼睛,眼睛布满了血丝,眼中的神情却是温柔无比,高挺的鼻子,依然帅气,紧抿的双唇,色彩诱人。
上官轻儿抚模他脸的轮廓,即便努力控制,声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傻瓜,夏瑾寒,你还是夏国的战神太子殿下呢,怎么我只看到一个笨蛋?夏瑾煜的目的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还跟别的女人在幻境里逗孩子,你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
夏瑾寒的脸色有些泛红,确实,他自己都觉得很丢人,他怎么会被那样简单的幻境给迷住了呢?只怪他那个时候一心都是孩子和上官轻儿,关心则乱,跟她有关的事情,他哪里能不乱?
他伸手抱着她的腰,手掌轻轻抚模她隆起的肚子,嘴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好好的,绝不会再做傻事了。”
感受那只温暖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暖从他的指尖传进了身体,蔓延至全身,直达心底。
上官轻儿靠在夏瑾寒右边的怀抱,手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抱住他的精腰,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道,“孩子和我都会好好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幸福的。”
“嗯,只要你和孩子没事,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夏瑾寒笑着,亲了亲上官轻儿的额头,那双充血的眼睛,因为将近十天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已经是疲惫万分。像这样抱着她,懒懒的晒着太阳,抚模着那未出生的孩子,感受他几不可见的胎动,夏瑾寒只觉得惬意无比,恹恹欲睡。
上官轻儿抬眸,抗议道,“不许再说什么都愿意,我不是孩子了,我都要做母亲了,我能保护好自己,所以你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好好的,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危,知道吗?”
夏瑾寒眯着眼睛,笑着点头,“知道了老婆,我会好好的。”
听出夏瑾寒声音里的疲惫,上官轻儿心疼的没有再出声,而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一会才低声道,“趁着现在有太阳,睡会吧,晚些若影他们应该就能到了。”
“嗯,陪我睡会。”夏瑾寒说完,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上官轻儿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他坚实的胸膛和强有力的心跳,让她感到安心和温暖。只是,当看到他堪比熊猫的黑眼圈的时候,她心中的幸福又被心疼冲淡了。
她被抓的这些时间里,这个傻瓜肯定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吧?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合过眼,只一直的在四处奔波,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说他傻,他还不承认,这个笨蛋。
心中有些酸楚,有些甜蜜,上官轻儿深呼吸,叹了一口气,吻了吻他的红唇,然后安静的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温暖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正是下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冷,让他们可以睡得更加安稳。
野外虫子的叫声伴随着悦耳的小溪流水声,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摇篮曲,阵阵花香和青草香,让他们感到安详。
……
在上官轻儿和夏瑾寒从悬崖上摔下来,还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另一边的白澜,还在为上官轻儿报仇。
他一袭蓝色的长袍,目光冰冷,清幽,一路施展轻功从悬崖上下来,亲眼看着夏瑾煜重重的摔下,他却出手,用金蚕蛊稳住了夏瑾煜的身子,没有让他直接摔死。
夏瑾煜在悬崖上被白澜砍断了一只手,失血过多,加上下落时受到强大的气流侵袭,已经昏迷了过去。
其实昏迷不昏迷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差别,因为他要是直接摔下来,必死无疑。
可白澜怎么能让这个人这么轻易的死去了?他一而再的陷害上官轻儿,接二连三的刺杀上官轻儿,甚至还多次绑架,拿她和孩子的性命来威胁别人。
这样的人,早已经被白澜列入了黑名单,不让他生不如死,白澜怎么能解心头之恨?
要说,为何白澜会这么痛恨夏瑾煜的行为?自然是跟千年前有关。
千年前,他就是这样,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人挟持,最后洛烟为了不让他受制于人,跟刚刚的上官轻儿一样,奋起反击,最后一命呜呼。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殇,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痛。
没有人知道,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最在乎的女人,就这么倒在自己的面前,浑身都是鲜血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那种痛,深入骨髓,让他至今想起,依然清晰,依然深刻。
所以,这一次在看到夏瑾煜用同样的方式威胁上官轻儿的时候,白澜就已经失控了。
当看到上官轻儿被夏瑾煜抱着坠入悬崖的时候,白澜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疯掉了。那种深入骨血的痛,让他彻底激发了身体的魔性。
是的,魔性。
白澜早已经不是活人,他之所以还能活着,不是因为雾谷的药物有多好多厉害,就算再好的药,再神奇的秘方,最多也只能保存他的身体。那样的话,就算他某天能醒来,能再次站起来,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怎么可能会有思想有意识?
他之所以还能跟现在这样活着,还能陪在上官轻儿的身边,还能为上官轻儿报仇,是因为他早在千年前洛烟死去前,就已经堕落成魔,跟魔鬼做了一个交易。
将他的灵魂献给魔界,直到他等的人回来为止……
这一千年来,白澜早已经成为了魔,只是,因为上官轻儿的缘故,他才能保持纯洁干净,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上官轻儿体内的灵魂属于洛烟,也就是让白澜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魔鬼的原因所在,是白澜的心结。这也是为什么除了上官轻儿,没有人能唤醒白澜的原因所在。
说白了,上官轻儿是白澜之所以能维持正常人的样子生活的关键。
总之一句话,白澜早已经不是人,而夏瑾煜方才在悬崖上对上官轻儿做的一切,彻底的激起了白澜的愤怒,释放出了他的魔性。
千年前的画面,跟眼前的这一幕重合,让白澜死去的心脏狠狠的抽痛着,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让他不顾一切的从悬崖上跳了下来,甚至顾不得上官轻儿的安危,直接将夏瑾煜的手砍掉,将他丢了下来。
夏瑾煜对上官轻儿做的一切,在白澜看来,是不可原谅的,已经不是一个死字就能解决的。
所以,如今夏瑾煜想死怕是都难了,他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的死去。
白澜冷冷的看着躺在杂乱的草地上,不省人事的夏瑾煜,琥珀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十分吓人。
白色的长发,没有风也能漂浮起来,他的身周似乎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宛如魔鬼一般不真实。
白澜抬手,十指射出的银丝,将夏瑾煜死死的固定在了地面上,不让他动弹分毫。
随后,他割破了手指,朝着夏瑾煜弹去了一滴通红的血液,目光冰冷的看着夏瑾煜,道,“你很快就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说罢,他又笑了,那笑容十分的冰冷吓人,“但,后悔已经迟了。”
白澜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支很奇怪的血红色笛子,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那笛子长得很怪异,吹出来的声音更怪异,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乍听之下,只觉得十分刺耳,简直就是魔咒。
随着白澜的笛声,昏迷这的夏瑾煜慢慢的恢复了意识,睁开迷蒙的双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边不停吹着一支古怪的笛子的白澜。
夏瑾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心中很惊讶不已。
他记得自己跟上官轻儿坠落了悬崖,然后夏瑾寒追了上来,拉住了上官轻儿,再然后,他也抓住了上官轻儿的腿,但后来被一把锋利的剑砍断了手,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既然他掉下来了,为何还活着?
还是他和白澜都已经死了?
“啊……”夏瑾煜来不及多想,一恢复知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身体的内部袭来。
“好痛……”被砍断的手的疼痛,早已经麻木,因为,那刺耳的笛声,简直就跟一把把无形的利剑,在一寸一寸的撕裂他的内脏,割破他的血肉。
不,是不是利剑,那东西根本就像是活的,游走在他的血液里,随着音乐不停的啃食他的身体,由内到外,一点一滴的啃咬着,侵袭着,叫他无处闪躲。
夏瑾煜确实完全没有地方可以闪躲,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没定住了,甚至想要痛苦的挣扎,都变成了奢侈,他只能就那样的躺在那里,任由身体里的某个诡异的东西,一点一滴的吞噬他的血液,吃掉他的血肉。
“啊——好痛……”夏瑾煜的声音沙哑,阴鸷的双眼中写满了恐慌和痛苦。
但白澜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微微眯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安静的吹着嘴边的笛子。
随着白澜吹出的音乐节奏的起伏,夏瑾煜觉得他身体里那鲜活的东西也不停的扭动着,动作时而激烈,时而平缓。
激烈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要被刺穿了,平缓的时候又觉得全身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咬,每一口,都带着鲜血,让他由内到外的疼痛着。
诡异的音符在不断的演奏着,夏瑾煜的嘴角慢慢的有鲜血流了出来,他动弹不得,只能不停的扯着嗓子叫喊。
“啊,什么东西,白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杀了我……”
“好痛,啊,啊……”
凄厉的叫声,在山谷里回响着,白澜却似乎什么都听不见,继续吹着,完全美意要停下的意思。
夏瑾煜并非是怕痛之人,他受过的伤并不比别人少,甚至当年被兆晋帝算计入狱的时候,那被烧红的烙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都不曾发出一声叫喊。
但如今这种诡异的疼痛和无法预知恐慌,却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叫喊声。
这已经不是痛字可以形容的了,夏瑾煜觉得,哪怕是凌迟都会比现在好受。甚至,这一刻他觉得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生不如死,说的就是他现在这种感觉吗?
夏瑾煜大声的叫着,沙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鬼哭狼嚎也不过如此。
但,要是夏瑾煜以为这就是生不如死,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白澜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收起笛子的时候,夏瑾煜松了一口气,那种剧烈诡异的疼痛,虽然还在蔓延,但身体里那诡异的活物却没有再乱窜了,这让他感觉好受了许多。
但,他还没有喘过气来,就听到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在靠近。
白澜宛如仙人的站在一边,雪白的长发飞舞着,一双火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比魔鬼还要吓人。
夏瑾煜痛苦的恨不得死去,但也不知道白澜对他做了什么,他的意识竟十分的清晰,无论如何都无法死去,甚至不能昏迷。
耳边听到了一阵可怕的沙沙声,因为天还没亮,他看不清周围的东西,而且,就算看得清,这一刻他也不想去看,因为他知道,那绝对不什么好东西。
果然,夏瑾煜听着那声音不断的逼近,最后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他感觉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爬到了他的手上,身上,脸上,甚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夏瑾煜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在看到那是一群迷迷糊糊的毒蝎子的时候,瞳孔剧烈的收缩,无法言喻的惊恐占据了他的心脏,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晕过去。
但没有,他依然清醒着,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带着剧毒的蝎子爬到他的手腕上,在他的手腕,在他的肚子,在他的脸上狠狠扎下的时候,那种深深入骨髓的痛。
“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断断续续的,几乎没有停歇的一直到天亮。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上官轻儿和夏瑾寒已经醒来了,但夏瑾煜还在痛苦之中,始终不能解月兑。
他由一开始的哀嚎,痛苦大叫,求饶,到后来的放声大喊,泣不成声的咒骂,低声的哀求杀了他,到最后的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过程,持续一个时辰,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的感官始终敏感,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毒物扎破了他的皮肤,在他的身体里不停的释放毒汁……
整个过程,白澜始终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没有表情,通红的双眼却带着一抹兴奋。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是这个人害死了他的烟儿,又差点毁了他的上官轻儿,不可原谅,不管怎么虐待,白澜都觉得不够。
他微笑着,看到夏瑾煜全身上下被千百只毒蝎子包围,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样子,白澜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干燥的红唇,诡异的笑道,“夏瑾煜?痛吗?是不是想死……”
“呵呵,呵呵……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夏瑾煜的脸都已经被咬的不成形了,但依然能说话,虽然声音很虚弱。
白澜闻言,摇头,“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永远活在这个世界,活在这个地方,永世不得超生!”
夏瑾煜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永世不得超生吗?你说的,是你自己和上官轻儿吧?”
听到上官轻儿的名字,白澜的眼眸微微收缩,通红的双手,释放出了一旦寒光,手中的银光闪过,银丝就穿破了夏瑾煜残破的身体,落在了他胸口那几乎能跳出来,却依然鲜红的心脏中。
洁白的银丝,将那颗鲜红的心脏困住,白澜诡异的笑着,“你别试图转移我的注意里,我说过,伤害她,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夏瑾煜,好戏才开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你,你不是人,白澜,你这个魔鬼……”夏瑾煜惊恐的大叫着,声音却虚弱无比,没有任何威力。
“人?我早就不是人了。”白澜闭上眼睛,心中多少有些感伤。
就因为他不是人了,所以他连争取幸福的资格都没有了,他给不了上官轻儿幸福,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别人幸福。
说不痛是骗人的,只是他不让自己变成那种讨厌的配角,所以一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告诉自己,他给不了上官轻儿幸福,永远都给不了,所以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能给她幸福,他就满足了。而他,会一直守护着她,陪着她,看着她慢慢的成长,慢慢老去……
“魔鬼……哈哈,白澜,要是上官轻儿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恶魔,你以为,她还会留你在身边吗?哈哈……就算她愿意,夏瑾寒也一定会将你除去的,你这么拼命地为她报仇,最后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夏瑾煜不甘心的叫着,即便全身都痛苦的无法用语言形容了,他还是不放弃诋毁别人的机会。
白澜果然被他激怒了,因为那是他最害怕的,要是上官轻儿真的嫌弃他的身份,嫌弃他是个魔鬼,嫌弃他可怕,他该怎么办?
要是,连陪在她身边都变成了奢侈,他还有什么必要活下去呢?
“你找死!”白澜咬着牙,一挥手,一瓶药水就洒向了夏瑾煜。
“嗤……”药水下去,夏瑾煜的身体立刻被大面积的焚毁,发出了一道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啊——啊——!”夏瑾煜忍不住大声的叫着,骨头都被腐蚀了的滋味,简直太销魂了,他原本就残破的,痛到了麻木的身体,再次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但没有,他没有晕倒,也没有死,甚至还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每一处疼痛。
夏瑾煜从来没有想过,活着居然会比死了更痛苦,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他突然好想立刻死去,那样的话,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
他很后悔自己不该招惹上官轻儿,不该激怒白澜。白澜就是个魔鬼……
白澜似乎很享受夏瑾煜的痛苦叫声,听着他一声声的大叫着,他安静的站在一边,嘴角是嗜血的笑容。
他说,“我说过,后悔已经迟了。想知道我要怎么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么?”
夏瑾煜惊恐的看着白澜,他那可怕的笑容,简直就是梦魇一般的存在,让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了。
透过手中的长线,白澜感受到了夏瑾煜心脏跳动的频率,当即笑了,“怕了么?呵呵,你也会怕啊?”
“你要做什么……”夏瑾煜的声音,已经不能称之为声音了,太沙哑,几乎听不清。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白澜说着,一挥手,夏瑾煜身上密密麻麻的毒蝎子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命令一般,飞快的扭动着腿,“沙沙沙”的爬走了……
不多时,夏瑾煜被咬的体无完肤,血肉模糊的身体就展现在了白澜面前。
白澜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他的手指轻轻的弹了弹绑着夏瑾煜心脏的那根线,锋利的银丝,割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顺着他那银色的线,一点一滴慢慢的流出,很快就流到了夏瑾煜的心脏里,跟他的心脏融为了一体。
夏瑾煜只有一只眼睛能勉强看清东西,他惊恐的看着白澜,一种莫名的惊恐,让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永世不得超生?这个恶魔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感觉到痛楚,只觉得有点点鲜血渗进了他的身体,夏瑾煜惊恐的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他以为,白澜是要吓唬他,装神弄鬼的,他已经伤痕累累,死不了也活不成了,他真想不到白澜还能对他如何。
直到……
“以吾之血,将此恶灵永久封印于此……”白澜嘴里念着什么,然后,一道红光闪过,直逼夏瑾煜的身体。
“啊——!”夏瑾煜大叫一声,只觉得天地间一片黑暗,身体的痛苦消失了,但他却什么都看不到了,意识依然存在,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所在,就像是被关在了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他怎么了?他死了吗?
不,他能感觉到周围一切事物的存在,甚至能透过黑暗,感受到白澜的存在,周围的山和水,野草,藤蔓,他都能清晰的看到,唯一感觉不到,看不到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夏瑾煜慌了,彻底的慌了,莫非他的灵魂真的被封印,永世不得超生了么?
白澜收回手的时候,脸色变得苍白,咳嗽了一声之后,吐出一口黑色的血。然后,他在原地盘膝坐下,看着眼前已经化成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的夏瑾煜,带着血丝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夏瑾煜,为了再多陪她几年,我免你永世不得超生,百年后,若是有人愿意用鲜血为你解开封印,而你又能改过自新的话,便可再次转世投胎。是否还有这个机会,就看你的运气了。”
这个地方,鬼影都没有一个,夏瑾煜能否遇到一个愿意为他解开封印的人,还真的很难说。
百年后,上官轻儿和夏瑾寒也已经不在了,就算夏瑾煜再次投胎,也不会影响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将夏瑾煜彻底的封印了。
抬起手,看着自己几乎被灼伤的手心,白澜垂眸,“魔物果然就是魔物,伤人伤己……”
说罢他端坐在原地,安静的调息,直到天黑,才起身慢慢的在周围漫无目的的走着。
上官轻儿和夏瑾寒是在半崖处停下的,不知道如今在何处了?
他下来之后,似乎有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他们是否还安好?心中担心上官轻儿,白澜快步的在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的谷底寻找起来,那双红色的眼睛,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只是他身上浓烈的煞气,让他看起来依然可怕。
他一身蓝色的长袍,在夜晚中穿梭着,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就如鬼魅一般。
惟独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俊美无双,宛如天神。
白澜走了很久,然后来到了一条小溪边,又走了一刻钟,突然看到前面突然传出一阵火光,他心中一喜,猜测是上官轻儿他们在那边,便快步的朝着那边走去。
但因为身体消耗的太厉害,他走了两步就感觉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无力,然后双眼一闭,无声的倒在了小溪边。
只差一步之遥就能找到她了,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强大的消耗,让他浑身虚空,迫切的需要补充能量……
而,唯一能让他补充能量的东西就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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